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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父亲

xin_yue
2006-03-22 00:44   收藏:0 回复:12 点击:792

    一直想为父亲写点什么,尤其在失去他之后,但那份深深的刺痛总让我颓然弃笔,清晰如昨的往事渐渐成为心底的伤口,在记忆的角落寂静却浓重地堆积着,些许的风就让它们飞扬起来,抖落了满室的忧郁。
  
   父亲是做采购工作的,走遍了大江南北。很小的时候就记得爸爸总是出差,有时要一个多月才回来,每次他回来我和哥哥就围在他身边听他讲各地的风土人情,我常常是听着听着就偎在他怀里睡着了。
  
   爸爸很宠我,喜欢靠在他怀里听他边说话边给我掏耳朵、剪指甲……我一个人的玩具甚至超过我所在的整个幼儿园。记忆里爸爸唯一对我发脾气的一回是我丢下功课出去玩儿了,爸爸很重视我的学习,只要是学习上需要的,都尽量满足我,他常说:“一个没知识的人就没有未来。”我从小学起就开始买课外书、订杂志,那时的孩子们鲜有得到这样待遇的,父亲不懂文学、不懂名著、也不懂婉约派、田园派,但他一直纵容我的“书虫”梦,纵容我在不耽误成绩的情况下近乎疯狂地看课外书。
  
   我的第一篇投稿是由学校投给了当地比较有影响的报社,报社寄样报来的第三天我从学校回到家里,发现父亲那个记录重要事件的本子里整整齐齐折着一张报纸,打开来看,正是那张报纸。那以后,由于执拗地不肯让人肆意删减我的文章,我没再投过稿,只是写给自己的心,只是把写写划划当做一个游戏来消遣。父亲从不曾发表任何看法,而是任由我沿着自己喜欢的道路去走。
  
   父亲在单位里人缘很好,邻里之间也十分和睦,凡事宁可自己吃亏也不与人计较是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父亲从不讲大道理,他只是在日常的点滴中把为人处世的原则潜移默化给我们。父亲与母亲很恩爱,那不是我们现代人所谓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浪漫与激越,那是长期包容磨合相互扶持依赖的温馨柔和,是一种携手慢慢变老的无言的歌谣。母亲病逝的那一年,父亲一夜间平添了许多白发,他不断地拍着流泪的我,不断说着:“丫头,别哭,你还有我呢。” 高考的那几天,直到考完最后一科,我才从老师口中知道,父亲天天来考场,远远看着我进考场、出考场,却不让我看到,他是怕我有压力。
  
   离开家的那个日子,父亲执意送我去学校,我却刻意要锻炼自己独自去面对外面的世界,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努力给父亲一个笑脸,泪水却一直在眼里晃。知道他一个人的孤寂,信便如雪片般飞回来,想象父亲取信时的开怀,那个时候我一直成打地去买信纸、信封。毕业后,我远离了故乡,那个萧索的秋日,父亲对我挥手的时候我忽然看到母亲并肩站在他身边,风扬起她的短发,那场景清晰的让人心碎。我的泪水肆意地纵横了满脸。
  
   工作之后,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保健品给父亲寄回去,从邮局回来时感觉天格外蓝,风也格外清新,我可以用自己的收入回报父亲多年来的爱了,我为父亲设计了无数的未来,当然,他的晚年应当是由我来照顾的,我甚至有意地忽略了哥哥。
  
  春节时父亲来到这个沿海的城市看我,我把父亲安排在宿舍(我一个人住)就去上班了。晚上下班才下了公共汽车,就见父亲站在那里等我,手里举着两支糖葫芦——我最爱吃的零食,我也象小时候那样高高兴兴吃着糖葫芦随父亲回到宿舍,桌上摆着我爱吃的饭菜,杯子里凉着开水,在一个人“单干”了半年后,我再次尝到了家的温暖。
  
  春节之后,父亲返回家乡了,在我的一再要求下,他答应退休后来与我同住,就在我兴致勃勃计算他退休的时间时,来自家乡的一个长途电话给了我当头一击,尽管电话里没有明说,尽管那善意的支吾很委婉,我太了解父亲了,如果不是极其严重他不会要我回去的。直到踏上火车,我还在心底欺骗自己——也许事情还没到我想象的那么严重,也许还没到最糟糕的程度……
  
  迎接我的是几家亲戚和父亲单位的同事,他们的眼睛都红肿着,我脑子里乱做一团,我好希望这一切都是梦,一场逼真的噩梦,梦醒以后天地还依旧……
  
   一次车祸,一个刚刚升官的人用酒精和疯狂的摩托来宣泄他的快意,为什么我的父亲要承受他疯狂的恶果?一个大婶哽咽着说:“那天下班晚了,天已经黑了,其实他已经骑车子过去了,我的车子坏了,又怕黑,他和其他几个人就陪我一起推着车子走,谁知道……谁知道偏偏撞上了他……”我不出声,我只是怔怔的想,也许父亲是用这样的方式完成他与母亲的约定,也许他们已经在天堂里相遇,但是我要用什么来弥补未尽的孝道呢?母亲没给我这样的机会,父亲也没给。 又是父亲节了,但愿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但愿普天下的父亲都平安幸福,风中燃着这一纸信笺,父亲——但愿您收得到。 ——写于父亲节之夜
  
  在林子里发的第100个帖,纪念我此生最爱的人-------我的父亲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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