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现实的蛮横耳光
　　
　　第一节：口袋里的光阴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在兰州话里“光阴”这两个字代表的就是金钱。这个世界大概所有的人都不会排斥金钱，即使是那些道德层次最高而顶着光环的圣人。没有钱不等于你不幸福,但是当你正幸福的时候没有了钱这却是个尴尬的事实。我爸爸曾对我说过：“断钱如断血。”据说这个浅显的道理是经过了我们家几代人的沉淀。我现在恰恰进入了一个即将断血的时候，我的生活里并非没有输血的地方，外地的战友屡次邀请我去南方和他们开创事业，只是每当我看到乔翘那依依不舍的表情，我就毫无出息的消除掉了我那些所谓闯荡创业的梦想。每天看似努力却毫无生气的面对着那些再也刻不出深意的葫芦。乔翘似乎也不在意我是否真的有钱，只是我可以从她眼神里感到到一种对我们前途的忧虑。在我对刻葫芦的技艺不能上更高的一个台阶时，我选择了逃避，整天的钻在书店里靠看各种不同类型的书籍打发时间，然后等乔翘下班以后一起去吃饭。日子安静了下来，我却失眠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让我在面临夜晚的时候格外恐慌。乔翘发现我的精神迅速的憔悴了下来，我却对她说不出任何原因。
　　
　　 自从哪次关于黄鹂的冲突之后，乔翘对我显露出格外的信任。但是也纵容了我和黄鹂的见面。刚开始是黄鹂约我出去，后来饱受失眠之苦的我开始主动的约见黄鹂，安慰别人也喝高自己，好回去进入梦乡的恶性循环。乔翘担心的看着逐渐喝的过量的我，我却无可奈何。因为我太希望可以舒适的睡个好觉。
　　
　　“哥哥！好久不见你了，你瘦了。”清儿还是扎着两条小辨调皮的看着我说。
　　我看着赤足泡在小溪里玩耍的清儿：“呵呵！我想你了妹妹。”我也脱鞋把脚泡入小溪中，溪水清凉，条条小鱼在我们的脚下穿梭。
　　“哥哥！你不该让嫂子担心了，她很爱你的。”清儿永远是那么善良而且单纯的对我说着话。
　　“大概哥哥太没有出息了，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幸福的生活。”我刮着清儿的鼻子笑着对她说。
　　“不会的！哥哥是最能干的，哥哥没有做不成的事情！”我看见溪水中倒映的清儿美丽的笑容，刚想说什么，她的面容却从水面上迅速的消失了。
　　
　　 清晨的7：30我抽着烟躺在被窝里不愿起来，身上的汗水渐渐的干了，我缩回了伸在被窝外边的脚。“清儿”是我的亲妹妹，同时她也是一只鬼，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常常在梦中梦到这样的一个妹妹。我曾很好奇的问妈妈“我是不是有个妹妹呢？”妈妈断然的否定了，虽然那个时候我年纪很小，但是我隐约的感觉到妈妈在说谎。不久后一个夜晚我被一泡夜尿憋醒，路过父母房间的时候发现妈妈垂泪整理着一些小衣服。爸爸在我大一点之后告诉我，我曾经有个妹妹，只是刚出生一个星期就夭折了。人大概是有灵魂的，只是那些灵魂只能是那些内心极为纯洁的人才能具备的。所以我宁愿相信妹妹是有灵魂的，至少她曾伴随我的梦境长大，只是十四、五岁的时候，在我的梦中再没有长大永远的定格在一个模样里。而我顺利的长到了二十八岁。我在很多时候对于我这个鬼妹妹有种说不清楚的内疚，我一直想“大概是因为我逐渐的沾染上俗世里那些不干净的气息，导致妹妹没有办法在我的梦中长大”抽了一口烟以后我剧烈的咳嗽，咳嗽导致我的心脏阵阵的抽搐着，拿起手机看了看日子，想起好多日子没有回家了，然后打了电话给乔翘告诉她我要回家的决定。
　　
　　 坐在回家的车上，我手里提着一些超市买来的蔬菜食物。敞开的窗户里吹来的风让我感觉阵阵的凉意。街上那些匆忙行走的人，让我感觉到这个世界永不能停顿下来的忙碌。下了车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把口袋里的现金都换成一瓶白酒。我的父亲退休以后吃饭的时候是很乐意喝两杯的。为了父亲的乐意我宁可让口袋里的光阴迅速的消失掉，也如同很早的时候父亲为了给儿子弄点好吃的也掏空口袋的光阴一样。光阴荏苒，对于父亲为我逝去的那些“光阴”我有些惭愧......
　　
　　 用钥匙开了门，妈妈有些看着我手中提着的东西。有些惊喜的对我说到：“我就知道我儿子是个孝顺儿子，今天还记得你爸爸的生日。”我有些茫然的把东西交给妈妈，然后迅速的换上笑脸，走到客厅对着正喝茶的父亲笑着说：“老子，祝贺你生日快乐！”父亲一脸矜持的说到：“祝贺什么？天天不着家的，迟早是个娶了媳妇忘了我们的孽种。”回过头来，妈妈正笑容满面的拿着我买的酒对我父亲说：“好了吧！老头子，你儿子还给你买瓶好酒，证明心里还是有老子的。”父亲矜持的面容放了下来，我顺便接过父亲手中的大茶杯去厨房的电热壶中续了水，回过来坐在父亲身边抓起父亲的“黑兰州”抽了一根，父亲大喊一声：“你小子连个工作都没有，还抽我这个烟，你什么档次呢？”喊完却又丢过一整盒给我。我笑嘻嘻看着父亲母亲满足的脸心里突然无比的轻松。
　　
　　 傍晚时间吃完了饭，我送走了我叫来给我父亲祝贺生日的蔡奎和那群哥们。那天父亲显得很高兴，红光满面的应对着我那些朋友，喝的那群小子几乎没有招架住。在结束了一天之后，乔翘在我边啃着黄瓜边看着她的时间里刷完了碗。然后父亲在客厅，母亲在卧室对我们分别进行了友好的长谈。
　　
　　 华灯初上，我和乔翘漫步在黄河边，乔翘脸红着不说话。我找了一条长椅用纸巾擦去了上面的灰尘拉着乔翘坐下。我问她：“是不是那两杯红酒让你喝醉了呢？”乔翘没有说话，从包中拿出一个红布包来，我定睛一看：“我靠！这不是我姥姥给我妈的传家宝吗？”我知道那红包里面有一只黄金手镯和两只不太大的金戒指，那是从太姥姥那代传下来的，我知道这个红包意味着什么。乔翘突然哭了起来然后敲打着我的肩膀：“都怪你！你说说你现在这样我怎么嫁你呢？”我安慰的搂着乔翘说到：“这下你可完了，我妈妈给你的可是我太姥姥传下来的传家宝。”乔翘使劲晃着我的肩膀：“那怎么办呢？我只好不那么风光的嫁给你了，都怪你这个坏蛋，也不提前告诉我。”我郁闷的回答到：“我怎么知道他们二老给我来这一手呢？”其实说老实话，我真不知道回家的那天就是我老爹的生日，并非是我不孝顺，只是他们过的都是阴历生日，而我们这代人没有看阴历的习惯，不过根据今天老爹和我谈话之后给我的存折，和我妈给乔翘的传家宝。我基本可以断定，其实父母早就做好了今天的准备。然后我顺势给乔翘显摆了我爹给我的存折。乔翘孩子气般的要看，但是我始终没有给她看。我决定存折回家后还给父母，其实存折的数字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那是父母辛苦的积蓄和对儿子的心。最后我对乔翘说：“我明天去找合适的工作吧！我不想口袋里只有一个窟窿的娶你。”乔翘幸福而带着憧憬的对我微笑......
　　
　　第二节：你这个耳光能不能轻点
　　
　　 我退掉了我租的房子以后搬回了家住，手中的那些葫芦除了乔翘非常喜欢的之外，我也全部一次性的卖给了一家做民俗工艺品的商店，口袋里装上了一万多块钱。然后通过朋友找了一份跑业务的工作。日子一切又开始变的正常了起来，而乔翘也更加频繁的出现在我们家里，似乎不久之后即将成为我们家的一员。工作上手以后就变的十分顺手，在我出去做了几笔业务之后，公司根据我的能力和朋友的极力推荐，专门给我了几个外地城市的点让我主管，这让那些在公司里干了几年的大学生们有些眼红。不过眼红没有任何作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远远比书本上学的东西重要的多。
　　
　　 我几乎每个月都要去外地出差，去看看外地的市场的销售情况以及定期的去收回货款。乔翘无一例外的继续帮我收拾着出差的行李,虽然每次只出去短短的三、四天，她依然的从各个方面对我做着叮嘱。
　　“上车以后要记得换上拖鞋，免得脚肿。”
　　“上车不要喝那么多啤酒，不准买猪头肉和猪耳朵下酒。”
　　我一一的答应着，深深凝视着这个可爱的女人，乔翘每次都会脸上带着一抹红晕的面对着我的这种目光。然后继续的唠叨。
　　“出去不准泡妞，每天吃完饭要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消息。”
　　“出去喝酒要适量，不准去歌厅酒吧，不准别人安排小姐就接受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是很严厉的，而且估计我犯一条就死定了。有时候我母亲路过的时候很欣慰的用一种慈祥的眼光看着我们，然后乔翘总是害羞的躲开。
　　
　　 当然每次出去总是不可避免的接受客户的邀请，这点乔翘虽然明白但是发生在我身上时又却总是争吵的理由。有时候你能在这些争吵中发现相互之间的关爱。其实心态放在你深爱着的那个人的角度，你往往可以释然很多，释然也可以让你享受的更多。在一些小争执之后我和乔翘都发现，我们的感情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度。这次我出差的第三天乔翘给我打来了电话，当地的客户邀请我旅游过当地的风景之后再回兰州，然而接到这个电话之后我谢绝了邀请当夜赶回兰州。回兰州的原因是“乔乔走了......”。
　　
　　 我连续找了好几个酒吧都没有找到蔡奎，打他的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最后我终于在我上次失恋的小酒馆里找到了他，我记得上次有三壶高度的白酒他存在这里了，果然我看到他独自在一个角落里醉的不醒人事。看到我只是带着一脸的憔悴和茫然对我喃喃的不断的重复：“为什么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我企图用几杯酒迅速的灌躺下他，但是他却不肯喝下任何一口酒了，我叫过伙计问了问蔡奎喝了几壶？伙计做出了一个七的手势，我看着一整壶还没有动的酒释然了很多，然后要了半斤饺子边吃边喝那留下的半斤酒，我知道送个喝醉的人回家是很费体力的，果然吃饱喝足之后蔡奎伴随着一阵杯盘碎裂声躺在了地上。我示意老板过来买单，顺便把那些摔碎的东西也一起算在内。结果老板却拿了一千八百多块钱给我，我看了躺在地上的蔡奎无奈的笑了笑，顺便想了想上次我醉的时候蔡奎是不是也这样无奈的笑过。
　　
　　 蔡奎租住的地方始终保持着整洁，我给他脱了外衣把他扶在床上。然后去给单位交了帐请了假，顺便买了一些零食又回到了蔡奎家。看看表才下午一点，打开了电脑上了网，静静的等待着蔡奎醒来，乔翘正好也在网络上于是我详细了解了乔乔被送走的原因。原来乔乔的父母怕感情耽误了自己的女儿，于是提前的悄悄给她办理了出国手续，两天前蔡奎还和乔乔一起吃饭，但是两天后人已经不在兰州了。蔡奎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乔乔的家里始终不给他说去向，蔡奎疯狂的打电话给所有他知道的乔乔的朋友，依然没有任何线索。然后迷茫无果的情况下迅速的沉沦，直到我找到他。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约乔翘下班过来蔡奎家，但是等乔翘深夜回家，蔡奎始终像死了一样的没有动静。
　　
　　 第二天中午乔翘约着黄鹂来到了蔡奎家，我就纳闷了，女人怎么这么容易的就能成为朋友呢？这不是引狼入室嘛。我和蔡奎正就着电磁炉涮着羊肉，乔翘和黄鹂非常诧异的看着我们两个没事人一样的涮着锅子，然后一同坐了下来。吃饭的气氛浓厚而且热烈，蔡奎的幽默能力充分的发挥着，啤酒一捆两捆三捆的就那么下去，到了我示意乔翘和黄鹂是时候离开了，我感觉有些醉也感觉有些事情是时候爆发了，越是平静之后那些压抑爆发的就更加强烈。果然，等乔翘和黄鹂出门之后蔡奎嚎啕大哭，不停的给自己耳光，我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拍着他的后背。蔡奎终于还是躺下了，我依然把他放在了床上，然后把小酒馆老板的找的那一千八百多块钱放在了他的床头，小酒馆的老板说蔡奎给他钱的时候说：“那是三天的酒钱。”然后我转身轻轻的关上了门。在回家的公车上我看着窗外，心里希望着蔡奎一觉睡醒可以把一切都忘记。
　　
　　 生活总是在人幸福的有着憧憬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奉上一记强有力的蛮横耳光，只是我想生活你的这个耳光是不是能轻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