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冰 |
身为女人,常常为女人悲哀,我不知冥冥之中,是怎样一只手,在播弄着她的命运,掌握着她的心情。
年少不知愁的岁月里,冰便是一群女孩中最出色的,生得一副好模样,更难得的是写得一手好诗。至今记得她写给我的两首小诗,一首写在初相识:林儿,你的侧影令人倾倒/更令人倾倒的是你忧郁的沉思/请走通心与心。一首写在别后:等待邮差的日子是苦的/我只好做一个冷冷的哲人/守在梦的边缘/捕捉你灿甜的笑靥。字迹洒脱不羁,一如她的性格,叫人难忘。
谁说过,青春是回眸时醉心的一瞬,真的只是一瞬,再回头,发梢便掠过了那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轻轻往上一挽,开始谈婚论嫁了。喝过喜酒,闹过洞房,“小乔初嫁了”,冰的那个男孩,虽不尽人意,但从外型看也算配得上她了。
成了家的女人,如同扑林的小鸟,一头扎进去,便寻不到了。再见面,已是数年之后,曾经诗意空灵的女孩,已沦为一个胖胖的妇人,牵了孩子走在路上,让人疑心她手上牵着一个,腹中还有一个,那份平稳踏实,看得人顿生失落。而他,风度依然,翩翩依旧。想起一起念过的苏轼的《念奴娇》,忽然觉得,谈笑间,羽扇纶巾、雄姿英发的是他,灰飞烟灭的是她。令人不胜唏嘘时光的错乱。
偶尔得空去看她,两个人关起门来,便又回到旧日闺中的时光,细谈才知,这两年一直分居,老公省建公司在福建开了一家分公司,老公是那边的负责人。为了撑起一半的家用,她开过餐馆,守过报亭,苦力一般从城东往城西运过一摞一摞的报刊杂志。好在每次回家他都会心疼地说上一句:到哪里找这么好的老婆?孝敬老人,勤俭持家……
“有此一句,便足了。”她说。
“还写诗吗?”
“早不写了。”
“……”
日子单调得只是日历牌上的一页页薄纸,一翻一大扎。一天夜里,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是那样疲惫而沙哑的一个声音。
“他在外面有人了。”
我一惊,“怎么会呢?”
“是他从前的同学。”“他曾追过她,她没同意,现在,她回过头来找他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从他手机短讯里翻出来的。”
“你先别急,或者不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他们只是一般的联系?”
她那边幽幽的叹口气,“错不了,我相信我的感觉。”“以前他三天两头往家打电话,现在不了……”
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苍白地说:这事先放一放,在你没弄清楚之前,去洗个躁,好好睡一觉,睡足了,再去做个头发,换一换心情,好不好?
挂断电话,我悲哀地想,女人往往以为牺牲自己的一切,就可以拥有一切,她没料到,丧失自己的同时,也丧失了一切。
冰由此沉沦了好一段时间,心里的伤外人看不见,所以她不见任何人。再见她,眼前一亮,时光倒流一般,冰又回到了从前,只是眼中比从前多了些什么。她瘦了不下10斤,素净的短上衣和长裙,配一条鲜亮的丝巾,好一个清丽婉转的小妇人。
“冰,你早该如此了。”我由衷赞叹着。
“对,女人应该善待自己。”冰俏皮的一笑。
她不再提他,我知道那份疼痛依然存在,但她会试图超越它。冰说,她现在和朋友合开一家化妆品商店,我猜,她是在用忙碌填满心里那空荡荡的感觉。
又一天深夜,冰打来电话,不曾开口,我便从那短暂的沉默中捕捉到了一丝神秘的气氛,果然,她说:涛,你还记得吗?
“是的,当年那个痴情的男孩,一直追你呢。”
“唉,那时太年轻太不懂事啊!”冰若有所思地说。“这段时间,他每天给我打电话,前天还带人买了我们一万元的产品。”
都是女人,勿须多说,便能懂得。我们一同走过青春的岁月,相知相伴地穿行在彼此的故事和情节里,我们熟悉对方就象熟悉自己那小小的梳妆台。深深吸一口气,我说:这个世界对男女采取的是双重价值取向,男子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女人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知道,最主要的是,我还是不能忘记民曾经对我的好。你不知道,我伤得有多深啊。”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似乎从声音里分出一只手按住那至今还隐隐渗血的伤口。冰的丈夫叫民。那一刻,我想落泪。可怜的女人啊,一辈子也堪不破一个情字。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大家在各自的生活中奔忙着。有一天,收到她的短讯:放眼世界,所有的心灵都在奔忙,所有的奔忙都不知所向,想来想去,大家都够悲哀的,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原谅众生,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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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林2001 |
Re:女友冰 |
回复时间: |
2005.06.21 19: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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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世界,所有的心灵都在奔忙,所有的奔忙都不知所向,想来想去,大家都够悲哀的,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原谅众生,热爱生活!
是啊,热爱生活,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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