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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然 收藏:1 回复:0 点击:3305 发表时间: 2005.03.02 09:27:32

云在青山月在天


   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
  中午的走廊阴森寂静,象电视里的鬼屋。而我,是一个游荡的魂。
  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看三毛的书,看那个说可以用文字轻易杀死自己的女人。
  身体很累,我把自己交给了那棕色的气垫椅,慢慢的一圈一圈的转着。我想我老了,我不再习惯去睡硬板床,我透支了生命里的快乐。轻摇着,我想象着我转过去的时候满头乌发青春艳丽,转回来的时候,满脸皱纹老态龙钟。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有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奇,说明明看见一个短发斜背着包的女孩子走了上来,怎么就看不见了人影。
  我藏在办公室里一脸的坏笑,如果他们打开门看见了一具冰凉的女尸,会不会发出一声惨叫?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小镇开通了公交车,全镇为之雀跃。其实也说不上全镇为之雀跃,只是这是小镇的一件大事,也算是上一个新的转折。
  绿色的公交车,不大,也就能坐十来个人。第一次,我看见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镇上也有了一群一群候车的人站在指示牌下,就好象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镜头。一上午我都俯在阳台上看着车水马龙,看着不大的公交车里挤满了人,象一罐罐的沙丁鱼罐头。其实,人们并不非得去坐车,大多数的人只是为了那份稀奇,就好象小镇的第一家自助餐店,开张的那天排队的人到了街上,让店老板看到了钱途无比的前景,而到最后还是人去楼空,凄凉收场。
  我想起了早上的那场大雨,想起背包跑出门时,妈妈叫我带上一把伞。我说不用了,今天可以坐公交车了,那时候,我也是那样心甘情愿的去做一条沙丁鱼。
  说到底,我还是个普通的人。
  尽管我经常抱着书在街头不疾不徐的走着,尽管我写着忧伤的文字,尽管我几个月如一的听着同一首歌,尽管我打赤脚天天穿着那双黑色的帆布凉鞋,向往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田原生活,尽管我每天都换着不同的手机链,背不一样的包。
  可我还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我每天的早上都去单位的附近吃一碗豆浆一笼蒸饺,我用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茶叶为自己沏一杯茶,我拿着小小的手机,手机的壳发出淡蓝的光,我想打电话给那个人。我每天都把大把的时间放在网络里,于是我也不可避免的认识了那个人。我和所有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
  同事喜欢坐在我的面前讲她的故事。她不小了,大龄女青年,网上恋着一个,现实里也若即若离一个。起初听她的故事,看她皱眉叹气掉泪,我也劝她,甚至出些不关痛痒的主意。同事象祥林嫂,每天都重复。我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端了茶就走。
  她追过来问我:“你到底有心没有啊。”
  我只答一句:“云在青山月在天。”
  她也许懂了也许不懂。
  我怎么没有心呢?
  一直希望着自己是个极度洒脱的人,常在河边走,却能不湿鞋,直到那个人在某个夜里透过电脑静静的看着我,不动声色的说出了我心底的秘密。
  我惊恐不已。
  紧跟着栽进了自己编织的梦里,心甘情愿的每夜每夜象个小女孩子一样陪他抽完最后一根烟才去睡觉,想象城市的那一头,他的指间燃起的轻烟,想象着烟雾里他闪烁的眼神。
  怎么就这样了呢?我忿忿的问自己。当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那个人的时候。
  我不喜欢自己这样,我讨厌自己在每天他要出现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我不要自己迷失在一个绚丽的却易醒的美梦里。
  于是我放弃。这决定来的没有任何理由。
  我已经在网络里潇洒走过了一回,我的心要碎了,但我又缝合了起来。尽管有了伤痕,却总还是完整的一颗。
  我合上三毛的书,打开办公室的门。我听见我的女同事拿着电话悠悠的说:“云在青山月在天。”
  我猛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呛出了泪。
  然后我依然俯在阳台上看街上的车水马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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