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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白衣如是 收藏:1 回复:11 点击:4211 发表时间: 2005.02.09 01:24:49

惊颜


  她这样倔强决裂的女子,爱的时候,像昙花一样怒放,满室清香,能点亮整个人间,可一旦不爱了,散了真气,没了光芒,会如何?
  
  
  一
  跟李惊颜认识的时候,是在一个网友的电话里。两人正在外面吃火锅,网友把手机硬塞给她,让她说话,你好,我是惊颜。声音寥落得像是一朵枯萎的蔷薇。
  哦,我应了一句,不知怎么,心却慌起来。原来她也在西安。都是一个论坛上玩的人,彼此知道对方,也跟过帖,没想到竟在同一个城市。我给她留了QQ,寒暄了几句放了电话。
  后来我问网友,她多大?有二十没?网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呀,比你大,快三十了。停顿一下,又细声细气的补充一句,挺寂寞的一个女人,有空就喜欢出来散散心,却拒绝恋爱,其实她条件不错,可惜我不是男人。
  那个声音,那么好听,仿佛似曾相识。于是,心里就有了种莫名期待,打开电脑,看到她的名字高高挂在论坛上,一闪一闪的亮着绿光,李惊颜,你会比我寂寞吗?
  二
  时间总是可以淡忘一切的,何况是未曾发生过的人或事。
  再一次想起她,是在论坛上看到她的文字:许多人的狂欢是寂寞,一个人的寂寞是狂欢。我忽然很想听她说话,听听那个寥落的声音,于是千方百计的弄到她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如昔,湿漉漉的,仿佛淋过雨的花。我只顾听,一时间,便忘记了说词。气氛转向唐突尴尬时,她却首先发难,你还在西安不?
  可惜,我已经离开了西安,调到另一个城市工作。我抱歉的笑,对不起,我工作太忙,也没时间上网,倒是忘记给你留言了。
  于是两人便开始闲情小议,竟然没有陌生感,仿佛是多年不见的老友,末了她说了句,没想到才半年,你就不在西安了。淡淡的,竟还叹了口气。
  我也遗憾起来,等休假了,回去请你吃饭。
  三
  网上的很多事情只是随口说说,就像那些虚幻飘渺的词句,一按回车,就再也找不到主人。
  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西安。2004年初秋,我谈一笔业务,到西安签合同。晚上在酒店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翻着手机,就看到了三个字:李惊颜,后面是一串号码。
  顺理成章的打了电话,第二天中午,在钟楼前见到了她。脸瘦瘦的,穿着白色棉布裙子,皮肤在阳光下近似透明,看上去很年轻,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事故老道;她的眼神里除了喜悦还有一点点惊慌。真好,这个年龄的女人还有这样的眼神。李惊颜,是的,你让我有点眩晕,让我想起了明媚春光里漫天飞舞的蒲公英,那么清香,那么自然。我心里说,你真像我姐姐。其实姐姐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十三岁那年,游泳溺水,再捞上来,她的瘦瘦的身体已经僵硬,眼神里充满了惊慌,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吃饭时,她一直抬着头,大胆地看我,给我夹这个夹那个,自己吃的很少。在我去洗手间的空隙里,李惊颜买了单,我坚持要给她钱,她推了回去,安静地笑笑,没事,一顿饭而已。
  我拿出数码相机请服务生照相,男孩不会用,我上前做了个示范,拍下了惊颜。然后他再照,我拉近和惊颜的椅子,对着镜头,惊颜忽然笑了,很妩媚,脆脆地喊了一声,田七。
  这个女人,真有意思,我想,我开始喜欢她了。
  四
  我今年24岁,有一家自己的公司,属于年少得志的商人。曾经有过不少感情旋涡。各色各样的爱情摆在面前,却都是逢场作戏,没人得到过我的心。公司里的美女见得多了,渐渐也就麻木。
  可是李惊颜,却着实有让我心疼的地方。
  结果是必然的。她是流水,能清洗我迟疑的灵魂,但我没想到是她主动。她说,走吧,我家就在附近,给你堡汤喝。
  到了门口,李惊颜拿着钥匙开门,灯光昏暗,她找不到钥匙孔,几次无功而返。我用手指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微微移动,喀嚓一声便准确无误。忽然,我感到上半身被纤细如藤蔓的手绕住,女人的香铺天盖地,心一动,手也松了,手里的半袋猕猴桃沿着楼梯骨碌碌滚了下去。
   和她的初夜,却是那么狂。只有几次的引导,惊颜几乎是无师自通,穿了黑色的蕾丝胸衣,淡黄的长发垂下来,仿佛一个正在施法的年轻女巫,又轻又瘦的身体,像一只风筝,一只被我高高扬起又狠狠抛下的风筝,原以为,她只是一张透明的纸,薄且脆弱,可她的疯狂,真吓住了我。
  我说,惊颜,你的眼神真像我姐姐,真像。
  她不说话,安静下来的时候像一只猫,皮肤是上等的白瓷,光滑圆润,却是如蛇一般的凉,于是我就很纳闷,如此狂热的李惊颜,怎么会手脚冰凉呢?我记得,姐姐死后,身体也是这么凉的。
  过了一会,惊颜起来,在床前来回走,穿着黑色的蕾丝内衣,披头散发,不停的来回走,整整两个小时,只是走。最后,把自己的内衣脱下,钻到我怀里。我怎么会喜欢你呢?她喃喃自语,你为什么出现在我最寂寞的时候,最需要爱的时候?
  说着,她就这样沉沉睡去。
  
  五
  离开西安前,我对惊颜说,和我一起走吧,做我的助手。惊颜摇摇头,我怕自己会死掉,你身边有太多的美女。而我,又是经不起嫉妒的人。
  我将她搂在怀里,叹了口气,我会很累,你为什么不能要求别的?衣服车子房子珠宝,我都能给你。
  我不要,我只要你。她将冰凉的脚掌贴在我裸露的背上,如果你不爱我了,我有一把匕首。
  她对我说,那把匕首,是她表姐的。表姐用匕首刺死了负心的丈夫,又用它自杀。
  不由得心里一惊,如此,她爱得这样倔强决裂?简直让我无法呼吸。却真的很特别,不像那些庸脂俗粉,眼里只有自己,只有钱,活的那么自由。
  但这个时代,谁还会真的舍身为爱呢?我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告别惊颜。
  
  六
  再看到惊颜,是两个月后。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鼻尖冻得通红,像条毛毛狗似的披着一身的雪花站在我的门口,就算我被嫉妒郁闷死,也比被思念折磨死要好。她扑到我怀里,哭了。
  我一下子心就疼了,把她带到床上,极尽缠绵,为我的女巫。
  一切风平浪静后,她抽出了一根烟,这个瘦瘦的女子,学会了吸烟。
  她说,我比烟还要寂寞。你不在的时候,它就是我的宝贝,我的情人。
  和烟同呼吸,真好。我看到惊颜的眼眶里,盈盈有水光,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了,再也抽不回来。
  她这样倔强决裂的女子,爱的时候,像昙花一样怒放,满室清香,能点亮整个人间,可一旦不爱了,散了真气,没了光芒,会如何?想到这,我身上都是冷汗。她会不会像她的表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七
  男人是难以抵抗诱惑的动物,有时候,我的确无法控制自己。
  终于,被惊颜在办公室撞见。午夜,我没回家,那个妖艳的模特缠在我身上,当她的双手扶上我的肩膀,我从镜子里,看到端着电饭堡站在门口的惊颜。
  她走进来,把电饭堡放在桌子上,然后轻轻出去,把门关上。我闻到了炖鸭煲的味道,是我最喜欢的菜。慌忙扔掉身下的女人,追了出去。
  打开家门,惊颜正站在阳台上,白色睡衣,长发随风飞舞,放着暴戾的摇滚乐。她的半张脸沉溺在阴影里,我看不清楚,却害怕起来,这是12楼啊。于是想走过去抱她,可她却从裙摆里抽出了那把匕首,对准了我的胸口。
  惊颜,别这样,恐惧感笼罩了我,别做傻事。
  她略带嘲笑的盯了我一眼,反手,雪亮的刀片在自己的手腕上飞快一抹,一道新鲜的,略带芬芳的液体,溅到我的眼框上。
  她软软的倒了下去,整个世界变成红色。
  我撕掉衬衣,绑住惊颜的手臂,你真傻,真傻。
  一路狂奔把她送到医院,她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睡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在她身边守了一夜,一直握着她的手。她的脸色那么苍白,没有半点血色,我又想起了死去的姐姐。
  惊颜摸着我的胡渣,小声细气地说,抱歉,是我不好。
  
  八
  惊颜出院后就悄悄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再也没来找过我,像我的姐姐一样,消失了,现实中,网络上,再也见不到。可是我想知道,她手腕上的伤口,有没有落下伤痕,阴天的时候,会不会痛。
   这是一场如昙花的爱情,开了,香了,又散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想起来,却像惊颜眸子里的火,让人灼热,黯然失色。
  半年后的一天,我看网络新闻,警方抓住一名女犯,三年前的谋杀罪,她将一把匕首插进了负心丈夫的胸膛。她的眼神冷洌镇定,没有了我熟悉的慌乱,可是,李惊颜,你还和以前一样美。
  新闻上很长,详细介绍了案子的起因、经过和结尾,我无暇顾及许多,只看清最后一行字:犯人已于今日上午伏法。天崩地裂一般,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很长时间了,我忘记了泪水是什么滋味,上次掉泪是惊颜的自杀,看到她在雪白的被子里面,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于是泪就下来。惊颜不在了,我也有了不经意的改变,不再喜欢什么模特,什么白领丽人,有一次喝咖啡,透过巨大透明的落地玻璃,看见马路上一个穿着白裙子散着长发的女子,瘦瘦的,苍白的脸,尖尖的下巴。我立刻心就疼了,撕心裂肺的痛使我明白了一件事,我真的好好爱过,生命里的女人,叫李惊颜。
  也让我知道,是从李惊颜开始,我读懂了爱情,知道,原本爱一个人应是那样的倔强决裂,是那么坚硬,不可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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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帖


回复人: 子扬 Re:惊颜 回复时间: 2005.02.09 11:01

    可怜的男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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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红伊人 Re:惊颜 回复时间: 2005.02.09 16:18

    确实令人.....惊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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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爱到荼靡 Re:惊颜 回复时间: 2005.02.09 20:12

    很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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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没说出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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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叛逆船长 Re:惊颜 回复时间: 2005.02.10 14:48

    爱找不到存在的空间拉 该是多么悲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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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破碎的海上
我寻觅突破的方向
没有天籁的声响
那就叛逆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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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cyz1699 Re:惊颜 回复时间: 2005.02.10 21:57

    故事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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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红小兵 Re:惊颜 回复时间: 2005.02.12 12:54

    也许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这么一次决裂
  因为真的这么倔强的爱过
  也就这么彻底的伤过
  这种投入是透支生命热度的,只付的起一次
  而惊颜历经了两次,她是天生适合恋爱的人.....天生飞蛾扑火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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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们语言,究竟是为了禁锢还是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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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sincerity Re:惊颜 回复时间: 2005.02.12 15:16

    我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爱情
  也听说过许许多多的爱情
  只是走到最后,我实在不知道
  这个世界里,是否有真爱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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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幸福的感觉总被思念所湮没?
为什么想要的承诺只能被微笑掠过?
如果得不到灵魂岂在乎耳鬓厮磨?
如果得不到永恒有何必长相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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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明天的温暖 Re:惊颜 回复时间: 2005.02.12 20:16

    一个爱得如此倔犟的女子.捍卫的是自己的尊严.即使.是用了最极端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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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 不可穿越 在时光的河流中 一切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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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孤竹无名 Re:惊颜 回复时间: 2005.05.01 12:24

    什么让人如此的哀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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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墓前的向日葵 Re:惊颜 回复时间: 2005.06.25 18:53

    爱得真决绝
  我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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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淡淡的月 Re:惊颜 回复时间: 2007.10.28 12:47

    我是一口气看完的,很震撼!用生命去捍卫爱情和尊严,我为这样的女子感到惋惜。为背叛的男人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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