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本站
管理团队
  
胡杨林-上海春暖花开主题区  [登录] [注册] [发表新文章]  

作者: 青洛 收藏:1 回复:2 点击:5075 发表时间: 2003.05.02 21:48:55

花差花错


  
  雨横风狂。
  我抱膝独坐。
  喜欢这样的雨夜。暴雨倾盆,浩浩汤汤,狂风肆虐,撼树摇枝,在屋顶,在庭宇,风雨交错,如万马奔腾,又如哪吒戏蛟龙。而室内,则一片宁静,难得的宁静。
  有人敲门。
  沉稳的,笃定的叩门声。
  一个黑衣人,戴一顶破斗笠,淋得像个落汤鸡似的。
  我请他进来,领他到客房,回头嘱咐问月到厨房去给他做碗姜汤,然后退出来让他沐浴更衣:“客官敬请自便,我在前面花厅左边那间房间,有事尽管来找我。” 他点点头,关上了门。
  我的话不多,因为这时候没有什么比不下雨的房间,滚烫的洗澡水,干爽的衣服更有发言权的了,至于其他,我想我大可先置之一旁不作理会。他是一位奇怪的客人,而我是一位奇怪的主人。
  走在走廊上,我还在想,如果第二天早上我发现他不辞而别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惊讶。
  可是第二天,上午,他彬彬有礼地对我说:“我能不能在你这里找个活干?”
  我尽量用了温和的语气问他:“你想做什么呢?”
  “砍柴、劈柴。”
  “好。”砍柴和劈柴都是苦力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个,但是我想他肯定有他的理由,于是我说:“好。”
  花差花错很少出门,他唯一感兴趣的好像就是从后山上把柴打回来,再把它劈成匀称的柴禾。我曾观察过他劈柴的姿势和刀法,看得出他师从名家,并不是普通一个樵夫那么简单,并且,他显然有心事,而他之所以肯专心致志地做这么一项消耗体力的活,就是为了在简单机械重复的劳动中忘却烦恼,让心灵得到安宁。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他能有什么事呢?受仇家追杀?被情丝纠缠?还是有什么不得不做却又不愿去做的事呢?……我只能做如此猜测并且也只能推测到这种地步。对于我的客人我不想表现出太多的好奇心。
  不多时,春暖花开来了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这个人我一见便不喜欢,眉眼里流露着轻浮与自大,说话更是居傲的很。我冷淡地问他所为何事。他打个哈哈:“寒塘鹤影果然名不虚传,即使隐居也是雅者云集趋之若鹜。”我听这话甚是刺耳:“过奖,不过有时候也会有长胡子的虾米跑上来冒充威龙。”他撇撇嘴:“寒塘大虾说话真幽默。”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请问阁下有何贵干,如果没有,恕在下不奉陪了。”“既然寒塘说话这么利索,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今天来乃奉家师之命寻访我的同门师弟花差花错,据说他现在贵府,可否请出来让我们师兄弟见上一见。”我微微一笑:“飞飞飞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你要见你的师兄弟你自可见去,与我有什么相干呢。”飞飞飞站起来就往里闯。“慢着!”我挡在他前面,言笑晏晏:“你找你的师兄弟我管不着,但你要闯我的私宅可就得另当别论了。”“你!”飞飞飞气得脸皮红涨,“毛丫头竟敢戏弄于我!”我轻蔑地“哼”了一声算作回答。说话间,两个人已经交上手。
  我以轻功擅长,论实力却不过二流水平,虽然我声名显赫那是另有原因,看,我对我自己还是挺了解的。这次我和飞飞飞一交手便觉吃力,可是也没有办法,打都打了,难道还认输不成?
  所幸没过多久就有人给我解围将飞飞飞接了去:“姐姐,对付这号人哪里用得着你动手呢。”我摇摇头,微笑着退到她身后。
  寒碧山庄果然名不虚传,问缺一上手便占了上风,现在轮到飞飞飞穷于应付、捉襟见肘了。我在一旁悠然地看着,不由得想起子楚,他走后,将他手下的问碧、问月、问晴、问缺四个女孩子调拨过来,一来给我做伴,二来替我打狗,否则碰到今日这种情况,我岂不是要丢下宅邸逃之夭夭?呵呵,不说我狼狈逃窜已算口下留德。
  飞飞飞闯宅受阻,气急败坏骂不绝口,他一对春暖花开出言不逊,问缺即笑盈盈地,清脆地一个巴掌打过去,他挡都挡不住,我在一边甚觉有趣,飞飞飞学了乖,他改骂花差花错,“懦夫”、“缩头乌龟”,还有一些话不便赘述。
  问月招招手,附耳跟问晴嘀咕了几句,问晴笑嘻嘻地出去了,过了会儿提了一桶水进来,她高声叫道:“拖地了——”“哗——”冲着飞飞飞就泼了过去,飞飞飞急忙闪躲,还是湿了半边身子:“你,你,你!”“我怎么啦?”问晴娇俏如花,“你骂你的街,我拖我的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什么啊你?”她偏过头来佯问道:“姐姐,一桶水不够,我再去提一桶怎么样?”还没等人答话,飞飞飞急匆匆抄起褂子就走。
  几个人很是笑了一阵。
  等笑够了,我正色道:“今天的事在花差花错面前可不要表露出一丝半毫。”
  问晴脱口而出:“为什么呀?”问月拉拉问晴的衣襟。
  我神色黯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与不得已吧。”
  问缺道:“我看飞飞飞此去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我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我朝向问晴,提高声音道:“问晴,拖地!”问晴冲我扮一个鬼脸,“把这人的腌臜气给清理掉,想起他贼眉鼠眼的我就来气。”
  我回房,问月跟进来。我站在窗前,默默地发了一会儿呆。“问月你跟我一块去看看花差花错吧。”
  一树一树的梨花雪白。
  “小心!”
  一个花铲从我面前飞过。我伸手将它抓住。花差花错在逮着东西发脾气。
  “算了,”我摇摇头,“别过去了。”
  支走问月,一个人低着头慢慢走在花之林的小路上,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难过。耳边低低回旋着沙沙春雨的旋律:
  春花秋月无奈何/有细细的雨还有长长的伤痛
  将一颗心挖个洞/让白白的雪落在我的缺口
  生命本是一个梦/看梦中的我如此游悠自若
  …… ……
  晚上,我被隐隐约约的争吵声惊醒。
  是时也,新月如钩,庭院里浮着一层薄薄的水气。虽是春天,仍有着料峭的寒意。
  花差花错与飞飞飞。
  花差花错的声音里含着无限的悲苦:“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
  “不是我们在逼你,而是你必须这样做,否则,你对师父就是不忠!对父母就是不孝!对奴仆家人就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将何以在江湖上立足?!再说——”飞飞飞的声音变得特别阴冷,“师父岂能容一个懦夫玷辱师门。”
  飞飞飞叹了一口气,又换了温和的口气说:“师弟,这是命中注定的,你怎么可能逃得掉呢?实话跟你说,师父已经下令,让我们绑了你去‘春花秋月’,众师兄弟助阵,血洗山寨,看师弟你手刃春、秋、月三使,为你一门老小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花差花错暴躁得咆哮起来:“从小到大,有哪一天你们不这样说!好像我只是一把报仇的工具,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要为父报仇,要将花差一门发扬光大!有没有人关心过我的感受?有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做一把报仇的工具,愿不愿意一生的命运就这样被别人操纵?告诉你!我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飞飞飞冷笑道:“看来师父真不该救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窝囊菜回来。”“谁让他救我回来的?!”话刚一出口,花差花错立即闭上了嘴。
  “哼,花错,你是不是还想说,当年我救你的时候有没有问过你你的感受?有没有问过你你是不是不想活下来?”一个瘦小的老头转到花差花错和飞飞飞面前。花差花错和飞飞飞躬身施礼:“师父。”“你还认得我这个师父?”“弟子不敢。”“谅你也不敢,”他招呼道:“都出来吧!”声音虽不甚响亮,但中气十足,底气充沛,加之又是深夜,方圆数百米内听得清清楚楚。
  “师父!”一二十号人齐齐现身,声音洪亮,如平地惊雷。
  “前辈!”我和问碧、问月、问晴、问缺一起向前,向老头儿拱手施礼,声音清脆,如珍珠玉盘。
  “呵呵,‘地下’教出这么个忤逆之徒来,让诸位笑话了。”
  “老前辈说哪里话,龙生九子,九子也不一个照一个嘛。老前辈如不怪罪怠慢的话还请移往前庭一叙。”
  “寒塘不必麻烦,我这就带这个逆徒离去。”
  “既如此,寒塘不便强留。”
  “师父——”花差花错叫道。
  地下婴儿回身斥道:“怎么?难道你还留在这儿不成?”
  “弟子誓不愿再涉江湖血腥,今自废武功,望师父成全!”说话间,他已手起指落,自点孔穴。
  地下婴儿神态大变:“花错!你这又是为何?!你可知你一向为我最得意的弟子,否则我也不会对你寄予厚望……”
  花差花错额头上虚汗涔涔:“师父,弟子不才,辜负师父一片苦心,然人各有志,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喂马,劈柴,按季种下蔬菜和粮食,没有那么多道义责任带来的烦恼,也没有那么多不得不做的事情……”话音渐弱,他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地下婴儿声音苍凉:“罢了!”
  他径自去了。
  他的徒弟们也跟着走了。
  看都不看花错一眼。
  
  


热点.胡人网事收录 原创    收   藏  

回帖


回复人: 地下婴儿 Re:花差花错 回复时间: 2003.05.04 14:41

    啊啊!你又在败坏我的名誉呢!呵呵,我虽然是一老头,但也不至于是瘦“小”吧?瘦则瘦矣,可不“小”!至少体积应该比你大吧?呵呵。
  

回    复    

回复人: 蓝儿 Re:花差花错 回复时间: 2003.11.26 17:47

    看了,嫣然一笑。我天生爱听故事,说多点更好。

回    复    

回复


回复主题: 回复在论坛 回复到信箱
回复内容:
附加签名:
上传贴图:
图片要求:长宽建议不超过:650×650。大小:300K 以内,文件后缀名必须为:.gif 或.jpg 或.png
      
版主推荐:
编辑推荐:
作者其它文章:

Copyright 2002-2008 版权所有
胡杨林© All rights reserved.
服务支持拓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