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 |
纯蓝色的天空,甚至没有一朵云。那蓝色穿透我的心,是明亮的忧伤。躺在草地上,泥土湿漉漉的水气似乎在一滴一滴蚀透我的身体。心开始沉沦。举起双手,在半空中裁剪天空。然后捂住眼睛,想要遮住并不明亮,却让我觉得刺眼的光。
这样的天空,这样的心情,幸亏有他陪着我。他叫彬,是我交往了3年的男朋友。我并不爱他,甚至包括3年前我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一天。握住他的手,却在温习另一个人的温度……
我突然站起来,指着山坡下的湖问他。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会救我吗?
彬很认真的看着我,又看了一下湖,仍是很认真的点头。会。
彬就是这样,对什么事都很认真。他从不对我撒谎。我对他微笑,然后纵身跳下……
不知道睡了多久,终于疲倦的睁开眼。彬守在我身边,惊喜的望着我。你醒了?他似乎不大放心,怕是他的幻觉一般。
我点点头,茫然的望着四周。这里——是我的房间。而我显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你知不知道?刚才吓坏我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你开了个玩笑。我又微笑。对不起,以后再不会了。
一个玩笑?彬看起来有些难以相信。
你一直守着我吗?
对啊。
那你一定很累了吧?快回去吧。
可……
乖。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
彬像个听话的小孩,十分不舍的走了。他刚走,爸爸走了进来,我已坐了起来,找我的拖鞋。
是彬把你送回来的——他救了你。
我知到他会。
你在证明什么吗?那么你又证明到了什么?爱情?
我没想证明。我停了停,盯住他的眼睛。我从不需要证明——对于彬。
爸爸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看你一身水被彬背回来,我吓了一跳。
你也会害怕矢去我?
当然……就像当初失去你妈妈。
可是她以经死了!我不是妈妈!我突然有些愤怒。
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不能……你知道的,娶你……
那你为什么要爱我?我不要你娶我,只是不想维持这可笑的父女关系。
别一直逼我……
他吻我的唇,好久。
我突然觉得今天应该下点零星的雨。
妈妈死的那年我16岁。那天晚上,妈妈的遗体被火化了,化成了一小坛骨灰。爸爸抱着那坛骨灰坐在沙发上。过了许久,他埋下了头,把脸贴在骨灰坛上。我看见他的肩膀在颤抖,于是我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轻轻跪下去。
爸爸抬起头望着我,我看见他脸上的一道泪痕。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他哭。
我抱住他的身体,将他的头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的说。没关系,还有我呢。我会让你忘记的。
爸爸也伸出手,将我紧紧抱住……
彬牵着我的手。他说我的手没有温度,虽然也不是冰冷。其实我很早就已明白:彬或者爸爸,都不是我的永远。他们没有人可以给我理想的幸福。虽然他们一个是我离不开的,一个是我爱的。我该到哪儿去寻找一个终点呢?
在想什么?
天空,好蓝,好忧伤。我抬起头,眯着眼。
是这里忧伤吧?彬突然指着我的心。
我很惊讶,这似乎是彬第一次这么明白我。
虽然我不明白你的忧郁来自何处,但我想化解它。
我不说话,微笑着看着他。
别露出这样的微笑,感觉好陌生。就像你跳水的那天一样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了解我了?
彬笑了。嫁给我好吗?他说得很认真,一字一顿。
如果你希望。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彬,或许只是为了报复。
爸爸,我和彬的婚礼定在下个星期。
他望着我的脸,突然眯起眼睛,似乎我手指上钻石的光刺痛了他。
你不是说过要陪我一辈子吗?
可你不给我你的一辈子。
你只是想进结婚礼堂。
或许吧。但你真的要失去我了。永远的。
我早就明白你始终有你的幸福。
不,着不是我的幸福。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不敢给我。
我并不缺定是否要跟彬结婚。这意味着我将一辈子守着个我不爱的却能给我温暖的男人。我真想要这样的结局吗?
彬很幸福的筹办着婚事。我知道如果这时候给他一个致命的打击,对他太残忍了。除了爸爸,我无法想象还有谁能让我去爱。如果不能再爱这个人,那留在这里又有多大意思?
结婚的前一天夜晚,我收拾了自己的一大包东西,提到客厅。
我明天结婚。
我知道。
真的一点儿也不挽留我?
……
你会后悔的。今天晚上我会搬到彬那里住。
怎么早没听你说?
才决定的。
我拎起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出门去。在门要关上的一瞬间,我回头对爸爸灿烂的微笑。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走了许久,在一个电话前停了下来。走进去。
喂,爸爸吗?
你怎么了?
其实我现在已有了爸爸的孩子……我还没决定留不留他。
你说什么?……
祝你今晚睡个好觉。我明天早上会给你答案。我不顾他的抗议挂上了电话。
游荡在街头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走进火车站。
坐在火车上,将脸靠着车窗的玻璃,冰冰的。看窗外漆黑的魅影飞一般消逝,我开始幻想。想许多,昨天和未来。
我知道到了明天早上,大家一定会到处找我。而我此刻,却要开始新的生活……
『原创』(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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