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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风起云涌 收藏:1 回复:2 点击:3086 发表时间: 2004.04.25 12:58:00

巴金:有你在,灯亮着


  
  《东方时空》
  
  
  
   2003年 11 月9日,话剧《家》进入最后的排练阶段。这部现代文坛的经典名著七十年来被无数种方式演绎着。
  
   上海华东医院,《家》的作者巴金正躺在这间隔离病房里,静静的度过他的一百岁生日。因为作了气管切开手术,他已经四年无法开口说话。
  
   在病床上他坚持手指锻炼,希望有一天能重新拿起笔。
  
   但从去年开始,这种锻炼无法再进行。
  
   这是一个古老的家庭,有将近二十个长辈,有三十个以上的兄弟姊妹,有四五十个男女仆人,在我渴望发展的青年的灵魂上,陈旧的观念和长辈的权威像磐石一样沉重地压下来,这是巴金印象中的家。
  
   1903年巴金出生在四川一个姓李的大户人家,十七年后,他离开家,二十七年后,他以自己的生活为蓝本,写出了传世名作:《家》。
  
   这是大哥觉新,生活中的大哥也是如此,把个人的梦压在心底,永远委曲求全。
  
   这是三弟觉慧,巴金在他的身上投射了自己,一个敢说敢闹的家庭叛逆。最终走了出去。
  
   小说中,二哥觉民和爱人逃出了这个大家庭,生活中巴金的三哥李尧林也走了出去,但他终身未娶,在大哥去世、家庭破产后,他担起了这个家。
  
   这是巴金十七岁离开成都时与兄弟及继母的合影。那时,家中最小的弟弟李济生五岁。
  
   二十世纪初,皇帝倒了,这个有五千年历史的封建大家庭跌跌撞撞进入了民国。像巴金这样的富家少爷也有机会进洋学堂、读外语,接受西方最新的思想,中国人开始剪辫子,但思想的辫子不容易去除。这是一个彷徨的时代,最先觉醒的人也许最痛苦。
  
   巴金人生道路的改变,源于五四新文化运动,1919年5月,北京爆发爱国学生运动,四川青年随即响应,从那时起,德谟克拉西、克鲁泡特金、托尔斯泰,一大批代表西方先进思想的拗口名词在四川年轻人中流传,巴金的家中,那些常常聚在花园里读红楼梦、拆酒令的少爷小姐们也开始研究新文化了。从那时起,一个自由平等的新世界出现在巴金的梦中,并且再也没有消失。
  
   现在,成都的通顺街已经看不见《家》昔日的模样,门前的石狮子,照壁上的朱红色大字,早已经被岁月剥蚀,但文学意义上的巴金故居没有消失。
  
   这是1956年拍摄的电影《家》。孙道临扮演高家大少爷觉新的孙道临。
  
   孙道临(表演艺术家):当时这个戏里头,很多人物都使人感觉到要流泪,包括觉新在内。我们当时我演那个觉新在怎么处理上,大家也有一些争论,就是觉新这么怯懦,值不值得同情的问题。后来巴金同志讲得很清楚,主要这个戏,是指向垂死的封建制度,大家都知道过去,所谓一个老人死了,他有孙子的话,就是承重孙,什么叫承重孙,就是整个家庭,将来发展的重担都在他身上,所以他是在这种教育之下长大的。
  
   1956年,巴金来到电影剧组,孙道临还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家是茅屋地下一头猪,但一个人能对整个封建制度负责吗?他爱他的家人,他也恨这个家。
  
   李济生(巴金的胞弟):他并不想当作家,他一心想干革命,要为人民大众做点事情,但是他又不长于讲话 ,又不能演说,怎么办?他又不长于这些,所以他的朋友有些人去办学校,他去做啥,他还得写作,他就靠写作来吐露他心声,一写作就成名了。
  
   这是巴金与大哥李尧枚在30年代的合影。大哥的命运和小说中的觉新如出一辙、他喜欢化学,梦想着去北京上大学,并且和巴金的一位表姐产生了若有若无的爱情。但他最终放弃了这一切,巴金亲眼看见父亲通过抓阄给大哥选了一个妻子。
  
   面对家庭各房之间的明争暗斗,作为承重孙的大哥只有一个办法,处处让步来换取暂时的平静生活。儿子死后,他的精神出现异常。
  
   1938年家庭破产,大哥不堪重负,服毒自杀。
  
   1931年4月8日,就在大哥死的那一天,巴金的小说《家》写到了第六章,题目就叫:做大哥的人。
  
   八十年前,二十岁的巴金来到上海。
  
   在上海的里弄里,这个四川少年窗前的灯整夜亮着,大哥的受苦像一根鞭子在后面鞭打着他。不爱说话的巴金在纸上倾吐着自己内心的情感 。三十年代的上海是个不夜之城,不眠之夜,他羡慕那些毫无心事进入梦乡的人。
  
   1933年,长篇小说《激流三部曲》开始在上海著名的时报连载。第一部分就是后来的传世之作《家》。在引言中巴金写道:我们为什么要有这生命?为的是来征服它。年轻的巴金征服了整个文坛。这部30万字的作品,是巴金文学生涯的巅峰之作。那年,巴金刚满28岁。他没有想到,个人的痛苦和梦想得到了无数人的共鸣,那时,无数青年捧着家,走出家庭投身革命。
  
   孙道临:30年代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文学,那时候看了《家》的小说,看了以后泪流不止,非常激动,感觉到这个作品,当时可以说是最使我感动的一个,而且后来也听说,当然不止我了,很多青年被这个戏所感动,而且走上了一个前进的道路,所以我觉得他这个影响是很大的,对我的思想也影响很大。
  
   陈思和,复旦大学教授、巴金研究专家。他的现代文学课在学生中依然很受欢迎。
  
   陈思和(复旦大学教授):我读巴金的小说就是在文革当中读的,当时我是中学生,我们当时都非常流行,我们当时对巴金崇拜得不得了。我那时候中学生,只有十三四岁的时候,我当时读了巴金一本《憩园》,我崇拜得不得了,当时民间的谣传说巴金在(上海)十六铺一个水果店里劳动,我当时自己是小孩,我当时还到十六里铺去找,到处去找,水果店里一个一个去找,会不会有巴金?我想去找找巴金。我看到巴金思想中很美丽的东西,他对人生有一个非常坚定的信仰,他对生命他有一套哲学,他这个哲学就认为,生命像朵花一样会开花,会帮助别人,我觉得有些想法是非常崇高的。
  
   北京景山前街的三座门,四十年代 ,一批文坛风头正健的作家在这里创办了《文学季刊》。1934年,巴金在这里读到了一份被搁置一年的话剧剧本,这是一名叫万家宝的清华大学学生写的四幕话剧《雷雨》。在三座门大街十四号的小屋里,巴金读过《雷雨》剧本后泪流满面。在他的坚持下,《文学季刊》破例用整整一期全文刊载了这部作品。将这位天才剧作家推上文学巅峰,中国现代话剧也由此宣告成熟。
  
   那时,巴金的名望在文坛已十分显著,但他从来不掩饰自己对那些有大才华的年轻人的敬仰。
  
   李玉茹(曹禺夫人):他们俩相差六岁吧,(当时)都是很年轻的人,我要推你,我觉得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你觉得呢?谁都想个人要出人头地,那个时候都是这样子,但是他要无私地把别人推出去,这种友谊我觉得太难能可贵了,是佳话。曹禺这种朋友很少,能跟他说,指出他的毛病,指出他好热闹,不要让他再写应酬文章,多留点东西,这种朋友太少太少,只有巴金。
  
   冰心(文学家):我文人的朋友很多,说真话的人不多,就是说他们有的时候,为了说是面子的,或者说不伤感情的,他就很不…就是敷衍吧,随便那么说,就是巴金从来不,他跟谁都说真话,他对这个人的看法,他能够对这个人当面说,越是这样啊,越显得他对人的真情。
  
   冰心把巴金比做热水瓶,外表平静、内心火热。友情是巴金生命中的一盏明灯。照亮自己也温暖别人直到晚年,曹禺依然深情地说:老哥哥,我在你的作品中吸氧。
  
   1942年,在重庆嘉陵江边,曹禺把巴金的小说《家》改编成话剧。巴金鼓励他,写出自己的爱和痛苦,写出自己的家,一直到晚年,他还在不断地在这位朋友的耳边说:家宝,把你心里的宝贝掏出来。
  
   曹禺对《家》的改编,被视为话剧的楷模,六十年来人们无数次地将它搬上舞台。无论哪个导演,无论他热烈还是含蓄,现代还是古典,都会把这一幕作为全剧的华彩乐章。
  
   与三少爷觉慧深深相爱的丫环鸣凤不愿接受被出卖的婚姻,投河自尽,死前,忙于写革命文章的觉慧竟毫不察觉,这是《家》中令无数人流泪的一幕。
  
   巴金说:我的生活里不曾有过鸣凤,我的幻梦中也没有安定的生活与温暖的家庭。他的小说常常流露这样的思想:冷酷的社会中,爱只会成为背负不动的十字架。在青年巴金看来,一个完美的革命者对爱情应该像一株枯树那样没有感觉。他说,我宁愿一个人孤独地去经历人世的风波。
  
   巴金的独身主义主张后来发生改变,1936年,他遇见了萧珊。这位眼睛像星星一样亮的女子,是巴金生命中惟一的爱侣。
  
   儿子李小棠笔名李晓,是当代优秀的小说作家,女儿李小林继承了父亲的编辑事业,担任《收获》的副主编,这家大型文学刊物一直遵循着巴老的愿望,不做广告,只靠读者养活。
  
   这是 1962 年一个初夏的早晨,曾经把家视为负担的巴金品尝到家的温暖,而新中国这个由四万万人组成的大家庭也给巴金带来了全新的感觉。
  
   他参加了开国大典
  
   他来到朝鲜战场
  
   他当选为全国作协副主席
  
   他走向街头走向乡村
  
   他再也没有写出《家》那样的作品,但他爱这个家。
  
   这种平静的生活没有长久,在五六十年代频繁的政治运动中,身居高位的巴金如履薄冰。
  
   那十年,他在家里偷偷地练习低头弯腰的姿势。他在批斗会上跟着众人举手高喊“打倒巴金”,那十年他只发表过一篇文章,署名为“一个读者”。
  
   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备受摧残的萧珊整天活在对丈夫的担心之中,1972年,萧珊死于肺癌。临终前巴金没能赶到他的床前,他的葬礼也很冷清。
  
   马绍弥:后来李小林(巴金的女儿)就告诉我,说你陪着爸爸,不许哭,说你一哭的话爸爸就控制不住,我觉得确实咬牙我挺下来。当时我没哭,但是我回去眼睛都肿了。巴老一直见到李伯母(萧珊)灵床推出来以后,他真是想捶胸顿足地痛哭一通,但也憋住了。
  
   萧珊的骨灰,一直放在巴金的床前,1978年 8 月 13 日,萧珊六周年忌日,75 岁的巴金开始写一份沉重的遗嘱:《随想录》。
  
   李辉:写《随想录》的时候,巴金说自己才突然发现自己也是觉新。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像他所想像的那样,能够像觉慧那样勇敢,那样大胆。因为觉新这个形象给青年人形象,就是激励青年人走出家庭,就是大胆,就是勇敢,而巴金认为自己在50年代、60年代那个时候,跟觉新一样委曲求全。文革一结束,很多作家都开始重新写文章,但是巴金是第一个,而且是最全面地反省自己的。
  
   巴金在晚年的文章,大多是这样写成的:每天早晨在搀扶下开始一天的工作。始于20世纪80年代的帕金森氏症,使他握笔困难,十年,这位八旬老人用发僵的手以每天两三百字的速度完成了自己42万字的遗嘱。
  
   李济生:我说过了错话,我做了错事,我都要认账。不说假话,不说大话,不去吹牛了。你想想看,一个人要挖自家的隐私,认自家的错,有几个人?
  
   巴金:我写作50年,成绩并不大,但是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行动也不方便,身体也不好,精力也不够,写东西恐怕不会很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最后我要用行动来证明,我所写的、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我的心常常在黑暗的海上漂浮
  
   要不是得到灯光的指引
  
   它有一天也会永沉海底
  
   在这人间
  
   灯光是不会灭的
  
   ——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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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帖


回复人: 潇洒的龙卷风 Re:巴金:有你在,灯亮着 回复时间: 2004.04.25 14:02

    巴斤,我也好喜欢他啊,我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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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拼才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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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陈嘉珉 Re:巴金:有你在,灯亮着 回复时间: 2005.11.18 08:24

    人生瞎折腾啊,哈哈。
   http://blog.sina.com.cn/u/55953cc80100010e#comment

------------------------
陈嘉珉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4358437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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