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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eekingme 收藏:1 回复:2 点击:4685 发表时间: 2002.04.08 19:43:06

别说你认识我(或者:你去死吧) ....再续


  广东的陈豪
  
  
  
  
  看 来
   3.1
  看来。
  
  那天你起得很早,正准备伸伸手弯弯腰。3突然跑进来疯传着美国轰炸南斯拉夫的消息,很焦急的样子。你忙问:怎么了?他说:上星期女朋友出国了。6说:这又怎么了?他说:她去了南斯拉夫的黑山共和国。你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踢球去吧,回来后说不准米洛舍维奇和克林顿就称兄道弟了。政治这东西,邪门。
  
   姑娘经过你的身边/笑得是那么甜/突然/回头你才发现/一张放荡的脸/带着疲惫就快步向前......你感觉良好地哼着歌儿,今天守门特顺,连扑几个险球。你忽然听到一个女孩在鼓掌喝彩,扭头一望,一点也不放荡。你挺规矩地笑笑。她一步三挪地走过来。还挺不错的吗?你正这么想入非非的时候,哥们大声叫嚷:混球,混球。一转身,球已从你的裤裆下混过去......进了。女孩傻了。你忽然使劲地鼓掌,说:不玩了。然后拉起女孩的手就走,女孩并不反抗。很多网球同时向你飞来。女孩有7一样的秀发。你开始潺潺的笑着,说着许多不着边际的话。假日的校园有些寂静,你们的步伐显得有些单调。而你却不知道去哪儿才好,只好在校园里东兜西转,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分手,因为你没有钱请她吃饭,就这么简单。究竟当时你们有没有进一步的接触,你直到现在也没能回想起来。想起来的倒是那晚回去后哥们几个去喝酒了。
  
   当时你回到宿舍就感到空气里布满了神经,谁都没有好声气。3拿着一封信呆坐在那里,看上去十有八九是他的女朋友被美国的导弹炸死了。你说,兄弟们,去游行。2走过来把那封信劈到你手上,一看,糟糕!原来3的女朋友向他扔了重磅炸弹:不见不散,见了就散。你忽然有种想上厕所的冲动,偏偏找不到手纸,你把那封新将就着用了。有时候,谁都有一点流氓性,包括你。谁都是丑陋的,在厕所里面,包括你。这一点实在不可否认。你的肚子在黑暗中辗转,你听见隔着一堵后墙别人轻微的呻吟声到……你越来越轻松。你知不知道蒙娜丽莎的微笑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6拧开收音机:美国为首的北约对南斯拉夫发动了第三轮的空袭……挨炸的3突然站起来大叫大嚷:炸吧炸吧,都炸死算了,咱们去喝酒。
  
  于是呼啦啦的来到小酒吧。点唱机里老崔正在咆哮着他的一无所有。“老崔他妈的怎么一无所有,放屁,还有酒呢。”3有点醉了。3已喝完第四瓶,满嘴巴的马尿味,他在唱“脚下的地在走,身边的水在流”。你很喜欢跟很多人一起的时候喝酒,不为什么,只是喜欢听那种互相骂别人醉了的,当然,有人会指着你的鼻子说你他妈的没喝。你很高兴看人喝醉的样子,也许这就是你喜欢喝酒的原因吧。2又点了一首《花房姑娘》,这又让你想起很多个月前很多个女孩子跟他分手时都说他是世上最坚强的。他大叫大嚷:妈的,姑娘家都说咱坚强了,瞧,人家多善良,分手还不忘鼓励咱呢,怎能死乞白赖地缠绕人家呢?你想到这,你真想骂,崔健这小子,多少女孩子用你这首歌蒙人啊。
  
   3气得猛喝一口,二锅头可真是好酒啊。还记得《北京人在纽约》里头那个叫王什么来着女朋友跟洋鬼子跑了,拉住洋鬼子斗酒,用的就是这二锅头,一杯下去瘪了,真他妈的侮宗辱祖,简直是王八蛋一个。2继续在大叫大嚷:崔健他妈的还唱, 什么假如你看我有点累/就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已经爱上我/就请你吻我嘴......“肚......子都给......水撑饱了,嘴......都给嘴吻住了......还......怎么......喝呢......”3骂了,“炸......给我炸......都炸死......就算了,明天......我......去跳......海......”于是我知道他真的醉了,干脆把最后半瓶二锅头倒进他嘴里,醉翁之意不在于酒吗?
  
  第二天睡到太阳摸屁股,2突然跑进来狂叫:大事不好了,3那小子不在,肯定跳了。你们穿着裤衩赶到海边,谢天谢地,深圳湾的海水结冰了,那小子正坐在冰上发呆。6忙跑回去拿溜冰鞋。你笑了:妈的,还等着舍己救人呢。
  
  (千万别当真!)
  
  自那以后,3就开始喜欢听一首名叫《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的流行歌曲。他总把音量调到极大。然后和一些人在那儿讨论爱情与荷尔蒙的问题,这场讨论是在6的主持下进行的。笑?还是不笑?这不是一个问题,于是你最后想着怎么笑。人类一思考,爱情就发笑。好在这没有影响你今天的好心情。她喜欢在你心情最好的时候一蹦一跳恰当地出现在你的面前。而且是在晚上,此后的事说来真的让人感到脸红。你和她都这样认为你们越来越开心,有心没肺的。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学校里举行了一系列的足球赛,类似联赛大一那时候足足打了两个学期。3打一个后卫,不能射门让他狠不爽他就拉住你这个守门员的手,在某场比赛中场休息的当儿他对大伙而说,大家再不让射门,他就回家射射出一个儿子来。你们正领先对方,大家心情开朗的笑着。大家的笑声又一种小看3的意思,那就是3只能伸出一个女儿来。大一,或者足球,还有邻班那个守门员抠鼻子的动作。
   3.2
  看来。
  
  人不像鲨鱼,睡觉前总是处于一种精神上的高度狂乱,一个人睡觉时,通常是一天里最软弱、最敏感的时分。你打了一个哈欠。又一个。不太好吧。
  
   你告诉她你在前几天玩了一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叫外遇。她没有太大反应,她对外界的刺激的选择倾向很强烈。一个人若长得太胖,做的事总难免会显得有点愚蠢可笑。她最后说的这句话有点悬乎,不知所谓。你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领会你的话,或者有没有当你的话一回事。她这种行为也是一种反技术行为。你感到有些东西在跟你作对,你希望你的感觉是错的。女孩起床后第一件事究竟会干什么?你刷牙洗脸时发现很多人挤在水龙头前满口牙膏泡地与你招呼着。但这并没有转移你的注意力,你仍想着刚才的问题。你想她唱歌会是什么样的呻吟? 你最后说自己今天很不舒畅,看见漂亮女生微笑会让自己心情好一点。你问她可否微笑一下?
  
  你怕太拥挤别人踩到自己。这话说出来意味着人有了自由意志。你认识到自我是指动作从自己出发又以自己为对象。当然你对人能否自由支配自己的行为还存在着一种忽明忽暗的怀疑。就像你跟她在一块是那种两人忽明忽暗的眼神。这种怀疑使你又掉进因果论与目的论两种解释之间的夹缝。从现状出发想过去追溯,把过去的事件当作原因来解释现状。此外,从过去出发推演现在,把现状当作目的来解释过去。这两种解释推演到极端,殊途同归,同样导致宿命论,这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又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两人相视哑然一笑。对爱情进行理性的思考就是对爱情的不忠贞。
  
  面对大门,开始了令人兴奋的新的一天。这天正是周三。你抬腕看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星期三,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让你觉得比星期三更重要)。你站在某个教室门前,你的样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在等人,而且是在等情人的那种表情。你也是个俗人。她终于从走廊的那端拐出来了,她好像踩着猫步的样子,你看着她的胯部,你觉得有点累。她还是走过来了。她说她昨天开始当模特。仅此而已。她没有说去哪儿当也没有说要当多久更没有说是当摄影模特还是服装模特或者其他。她没有说,意味着你就没有必要问。或者,她认为你不会介意,事实上,你好像也没有介意的必要。你带着一身的疲惫。吃晚饭的时候她很庄重的说,有桩事你也许没注意,你给的那把牙刷坏了,但每一次使用还是能得到极大的满足,看来要永远使用它了,除非你再给买一把。凝视对方的眼。你的手指关节发出空空的回响。你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心神不宁或者心花怒放),总有一些是不可以预见的因素,要么是跳蚤,要么是蟑螂。最后,别忘了骗人。骗子是根据当前的情况作出有利于自己的判断的(爱智慧的)人。
  
  校园里的各种宣传保持着一种惯性。语言的劣根性。你写信告诉你的一个朋友,有可能的话,这样持续下去,冬季到深圳来看雨倒算挺不错的选择。也许你会在某个陌生的地方迷路。那怎么办呢?你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手指。是呀,怎么办呢?你又开始毫无顾忌的看着那张充满色彩的宣传海报。你这样就像盯着一个人的脸不放。里面有不可预测的插曲或细节,初看起来颇为宁静。
  
  你们曾经很好,差点就一起了,只差一点。你又掀起对7的记忆。你的头上,只有天空。
  
  在一节无的放矢的课上,你决定考研,这样的决定未免有点仓促。课后,你截住找那位教授开了份书目。他约你找个时间去找他,他的话没有过分的暗示,下午你买了一点水果。教授就坐在你面前,一瞬间你忽然弄不清你自己是他还是他是你,你奇怪你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吃惊。渐渐地感觉开始一般,他圆圆的脸上架一副宽边的黑框眼境,面容看上去其实老成的样子,却似乎是很刻意地要摆出有点孩子气,没有一点的笑容,即使偶尔有也是过于含蓄的。你听说教授有一个大肚子老婆,常年都是那样,就好象她怀着一个孩子可是总也不生他似的。你看到了,她给你倒茶。你数了一遍,再数了一遍,恰好四十四本,你用红笔把看过的那几本轻轻划掉。吁了一口气。然后你又和教授说了一些。你回到宿舍就打开电脑,登陆到一所著名高校的网站里,查找能令人开胃的信息。这是你第十一次登录进站,你看着“第100823个访问者”,就退出来了。这好象是你掉进了一个早已挖好的陷阱。最近你发觉近来很容易陷入一种犹豫不决的泥沼里,你有种头颅要含恨沉没的感觉。你对她说,你试图用一种注定否定另一种注定。你和她继续向前散步。
  
  她突然送给你一个镶满海星和贝壳的兰色相架,里面画着你俩。地球太拥挤,你想把自己改变成一只鱼。你游泳时。你觉得孤独是最好的距离。
  
   3.3
  看来。
  
  在“热”字上做足文章,小女孩的父亲得意的说着。然后就用一个略大的带有盖子的杯子倾斜着转了一圈,四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杯子里就逸满了茶。你看着他娴熟的动作,能说点什么呢?你望着。饮之宜热,冷则聚痰。你终于想起一句话,但没有说出来。功夫茶?你注意把音调往上提了提。他意犹未尽的声音:茶汤的水浸出物中,人效成分的含量不多,因此,泡茶的水宜多,多了滋味就淡泊。小壶小杯的功夫茶。最能体现“茶性俭”的特点。而多轮冲泡法对于准确把握泡茶时间、恰到好处地体现茶的香味亦极其有利。你已经喝了第三杯了。这不太好吧。
  
  由他说去吧。一杯澄彻韵更幽,也许。你跟小女孩的交谈越来越费劲,她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你或者书的封面上那个哲人的头像,好像在寻找一些共同点。她忽然问你,人是不是或者就是不停的寻找一些共同点。你疑惑的看着她,她会不会成为一个巫婆。你忍不住要送她一根拐杖。
  
  接下来的事情。你花了十天时间把书目上的古典书籍部分啃完。这在闷热的夏天是一个壮举。你为了轻松一下,看了一部村上春树的小说集《象的失踪》,为了达到更轻松的效果你又看了《老宣放言录》,顺便还翻了《世界著名作家访谈录》。学校已经放暑假了,校园里的人零零星星,像野生动物点缀地球一样点缀着校园。你还是碰到了几个相识的人。其中一位是跑步认识的那个女孩。你对她笑,她对你笑。笑了就没什么事了。有点没劲的感觉。你忽然想起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心里有种被骗或吃亏的不舒服。你很久没跑步锻炼身体了。回到宿舍时,2这样很认真的对你说,接着他说前天他在老城里的一条步行街——街道两侧有许多的分支,是更细窄的小路——那天,还有一个女人就是沿着迷宫一样的小道,一家家橱窗看过去,慢慢的走了一个上午。直到后来,她看不到橱窗里的陈设,只在那玻璃的暗淡反光中,看到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凌乱的头发,和空洞的眼睛。天下起雨来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好听的音乐从身后的包里缓缓传来,而她只是认真的听街角艺人忘情的拉着手风琴。你忽然问2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是网上看到的。你接着问他这样说有什么值得深究或者怀疑的地方。2点点头说因为那天他一直跟在那个女人背后。你很惊讶的发现,很多人其实平时说话并不喜欢点头,只是与你交谈时才这样子,你觉得他们有点刻意迎合你喜欢点头的习惯。何必呢?但你没有说出来。没有。
  
  这时候的生活好像过于安分而缺少插叙。某天梦醒的惺忪里,眼睛变得模糊湿润。你想没有理由的。你又看见一群人在你的房间的那部电脑屏幕面前看一幕闹剧,周围的人笑得全身颤抖。你思考,再睡去。
  
   在黄昏,阳光还很灿烂,女孩有时就坐在你的自行车的后架上,你载着她在落日的余辉里满街游转。你有时会问女孩,你的手放哪里啦?不会摔下去吧?女孩总是抿嘴笑笑说不会的不会的。悄悄的,她靠近着你,拉着你的衣服的手却抓得很紧更牢。她一定闻到了你的浓浓的汗味,这会让她感觉心慌慌的,可又是无比的踏实,难以诉清的感觉,你想。你把她送回宿舍楼下,她不再矜持,你每次只是握定了她的手,无言,那一段太短的路。偶尔会要你略作停留,只是停留,其他的也不再要求,你们只是默默的对望,那么片刻,然后她便回头,你便回头,走你的路。
  
  几个外语系的男女去了为迎接世界经贸方面的会议而在本市举行的一次预备会议当英语翻译工作人员。男的领回来一套西装女的领回一个纪念袋,也许他们就是靠做这样的事情来打发自己的时间。他们几个人在与你打招呼,如果你是百无禁忌的人,你就会告诉他们一部分事情的真相。你把自行车借给他们。你发现宣传栏里张贴着一张找一个出国陪读女孩的海报,你把这张海报撕下来。你看了只觉得好玩,现实并没什么好鞭挞的,
  
  有个人在跟你打招呼,话刚出口,他立刻停住,倒不象是认错人,而象是觉得泄露了一个秘密似的。出于他的邀请,你们两人默不做声地喝了好长时间的酒。你是一个随便或者说随和的人。不知过了多久,你发现自己又点醉意;不知是由于高兴还是由于腻烦。他年纪不到二十岁,又瘦小又窝囊,像无脊椎动物似的叫人看了不舒服。这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你不是很彻底地认识他。记得他带着死心眼的狂热熟读了一本不知什么名字的主义的小册子,无论谈论什么问题,总是用辨证唯物论来下结论。这倒让你想起南美洲的一个讲话的时候英语夹杂着西班牙语,甚至还有葡萄牙语和英语的爱尔兰人。据他自己说前天他竞选一个学生干部落败了。他说,谁会去寻找连自己都不相信或与自己无关的证据?然后你们开始玩一种巴比伦的抽签游戏。
  
  上帝创造了这个城市,这个城市能繁殖上帝吗?或者说,人们能用它来繁衍上帝吗?
  
  感冒传染好像没有性别的讲究,打喷嚏总不是那么的好。看见一个广告,一个提着鸟笼子的老头正与一个年轻人在交谈,忽然一个喷嚏打过去,年轻人一脸的鸟毛。设想一下要是与恋人散发热情的时候忽然打一个喷嚏,那还了得。不过你觉得你与喜欢哲学的老师交谈时经常遇到他打喷嚏的事情,你往往躲闪不及,一脸鸟毛。这年头,感冒都是流行的。你站在走廊的旁边倚着栏杆看着楼下因为下课造成的人流,扩大招生以后大学像中学一样热闹。你想到电影里制造出来的人流动的效果。夸张的恰到好处。他说自己的最大的愿望是把自己的个人化的东西培植成让公众能够共享的东西。按照他的愿望发展,他就有可能成为媒体人。要么与文字打交道,要么就会策划一个个各有所指的图案,当然最坏的可能是他成为一个这个时代最危险的诗人或艺术家。
  
  这是座与大地肌肤相亲的城市,最后他说。你不知道他意为何指。他做了一个欲盖弥彰的手势。气象报告说要下雨的。结果也许会是赏心悦目的明媚。他走的时候你看着他的背影认为他的左手在抓一处三十年之痒。
  
   但你没有继续这种感觉,你在下午六点开始跑步。你终于碰见了那个女孩, 她向你走来,带着一种你认为是表现主义的孤独光辉,仿佛站在云端的一个未知数。你抱着极其负责的态度在她的面前停下来,把你对她在报纸版面上的笑容用你早已酝酿好的形容词描述了一遍,你适度地把握了一下语速。形容词的使用越多使你的诚恳越打折扣。诚实的人很少使用形容词,他们的话主干都简洁而不拖泥带水。形容词是使人产生怀疑感的诱因,西方文学课上你一再强调你的观点。现在你心里有点小矛盾。你觉得自己的话有种罐头鱼的味道。她伸手用手指抚摩着头发不出声,她对这些事情会思考一会儿,这是她的性格的一部分了,很难改变的。她忽然问,你还好吗?你说,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分别呢?都是无所谓的事。她说,是,这确实是无所谓的事。你最后告诉自己她那个梳头发的动作有危险的倾向性或潜在可能性。不可否认,这方面双方存在一点审美观点的差异性。这种情况在男女之间会经常出现,现在的难题是她。你决定走向前去。还好,她同时向前跨了一步,一小步,很关键的一小步,足以解决问题的一小步。很多年以后,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会慢慢回味她迈出那一步的姿势,凌波微步。这给人一种天然的安全感,一种温暖的感觉。
  
  衣带却已松了,连花都系不住花。落花散,飘向风中,落入水里。江水东流,那些蔷薇也随水而去,一去永不复返。江水的浪花,变成了鲜红的,你的衣袖里,却只剩下余香一片。她的言词优美宛如歌曲。她举起她的衣袖:你闻一闻,一定要你闻一闻,作为最后的—点纪念。你自始至终没有说话,有时候,言多无益。
  
   3.4
  看来。
  
  你在节外生枝,你提醒自己的注意力。事后的第二天上午,你与她坐在肯德基快餐厅里喝可乐,透过玻璃看窗外的行人。阳光很灿烂,她却皱着鼻子,好象看见空气里漂浮的灰尘和细菌。你看见窗外一辆黄色丰田在停车场停下,小巧别致,适合于女士。车里下来一位女孩,闪亮的眼睛,黑瀑的长发,略显疲惫的神情,黑色的连衣裙。她走进肯德基,要了一杯可乐,一份薯条,坐在你们的邻桌。这并没有什么。你尽量保持沉默。她给你夹了一根薯条,你看见她手指关节浅浅的涡。
  
   于是她最后说,与单身女子美丽有关的10种行为其中一种是不同居,同居的女人以为同居能牢固爱情、换来婚姻,真是大错特错。不同居的女子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追求,有温馨的朋友圈……试想,一个同居的女人,整日做着柴米油烟的杂活儿,能有多美丽?你表示同意,并佩服!还好,你与她的见面并没有动摇跟你那份爱情一步一步前进。你有一个喜欢总结的脑袋,于是你在晚上睡觉前用口头语言对她进行了概括性的总结: 适度逞强;适度撒娇。她还是那么美,至少总是让你心旌摇曳,你的目光有多贪婪啊!你有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品行如此拙劣。其实她的美,或者说女人的美是所有男人有目共睹的,如果你还未懂这个如此简单的道理,你注定会是一个在寻偶或猎艳时的失败者。你根本不用去探询其他男人的眼光,你知道他们(譬如3或者那几个嘴边有毛的师弟或者别的看过她的人)也在用各种隐晦曲折的视线搜寻着她的踪影。你不过是这些平庸而充满欲望的男人中的一员。3是一个危险的屁,在你的身后搞臭你的房间,然后又会迅速地销声匿迹。
  
  适度逞强。一本书上说现代的男子更喜欢《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中卡捷林娜那样争强好胜的女子。女人虽然不是天生的弱者,毕竟较男性性情温柔力气弱小。所以当别人明知你此事很难做得来,又看你偏偏要做的劲头儿时,你那青春倔强的美就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他眼前。适度撒娇。与适度逞强相反,撒娇也要做得适度,撒得娇柔可爱。只要把自己特有的娇媚在爱人面前表现一番,他便会被你凝聚着千恩百爱的娇态所击倒,从而获得心理上的特有的满足。
  
   6的插入完善了你的总结,她还从不刻薄自己或你,这点无可否认,她很会过日子。你的脸贴在玻璃上,望着外面。下雨了。湿润的路面,象黑色的河水,倒映出对街的灯光。一个穿风衣的男人正从你的视野里走过去。如果说梁山好汉们,造反是为了出一口鸟气,想证明自己是有用之才,上了梁山后咋办?大家心里模糊。3说他自己有时候也会这样去想。然后3开始采用例证总结一条经验:如果你在外面仅仅喜欢与她从嘈杂聚会一起出来和一起漫步, 你已经爱上他了。爱时,觉得地面都在移动。你不能节外生枝,这点很重要,因为上帝在上。你看见光线不真实的象极光,漫天流散,明亮冷冽,像是天使微笑的眼睛。路边的大树挡住了日头,人行疏落的校道上空只有空气冰凉,撒过水的地面,只有水洼微笑。没有灰尘,空气清澈象偶尔走在路上年轻的男孩子女孩子的白色衬衣。书本沉沉,女孩子穿着好看的灰色格子百褶裙,风吹起宽大的衣袖。
  
  她这几天一直请假没有去上课。你去教室找她,她的一个朋友说,她托一个朋友开了一个星期的病假条。她接着面部平静地说她要去做模特了,她的意思还包括希望你理解她并支持她。你的嘴角挂满浅浅的笑容,久久的停留在那儿,直到你们吃完晚饭在她的宿舍楼下略有点意犹未尽告别。你的手指有点滑腻?她的确有一些带着神秘色泽的矜持和惬意。上帝没有给她华丽,富足,和慵懒的安逸,她是否在心里会有些不平呢?也许是她掩饰得极好,这是个决顶聪明的女人……这点她却是有着与苏州姑娘频率很高的雷同。你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持严肃的、严谨的、细致的观察,然后进行细腻的描写。
  
  你在吃着一种夹心饼干。你为此还倒了一杯白开水。然后你照例打了一个电话给妈妈。你的目的是试探一下然妈妈给你寄钱的可能性。谈电话最糟糕的事是修饰你的辞藻,还有放入过长的词汇。
  
  那个谈论哲学的老师约你找个时间与他下一盘象棋。也许,他准备了一些哲理。他讲话不是注释而会是借题发挥。大学老师。还好小女孩的父亲来电话说小女孩跟她妈妈去逛街了。她垦区逛街对她的茁壮成长还是不无益处的。你举棋不定了,老师干笑了一声。你想找个人帮忙把他的咳嗽丢进厕所。
  
  2和班里的几个女生在学剑桥商务英语。每天他学完这些生词都会说自己有一些头大,胃里也仿佛吃多了什么似的不消化。但是,他还是决定按照原定计划继续下去,因为这本书里有用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吃多了也许会吐出来,但是“吐呀吐的,慢慢就习惯了。”6就是这样安慰他的。最后2说他就要谈恋爱了,你们在一般情况下都会一笑置之,但此时此刻情况有点特殊。如果你不明白的话,请侧转头90度,这样表示震惊。3对此还有动作脸谱、描述脸谱、职业等各种脸谱。有规律可寻,但绝对超乎你的想象。你们。不。说明了一种人道主义的功能。
  
  回来的路上,你看到一张纸,躺在路上。一张被水浸透的纸。(本想着拿起来丢进垃圾桶里,但是)
  
  ×××主要干部
  北京考察计划书
  
   在校领导的关心和支持下,在校领导的亲自过问下,在校团委老师的精心安排下,本届学生会为落实学校领导“走出去看看”的发展思路,决定于暑假期间组织主要干部到首都北京
  一.目 的:
  1. 通过与北京两所著名高校学生交流,找出差距,发现不足,学习他们在学生工作方面的先进经验;
  2. 通过交流,介绍深圳大学以及深圳在改革开放和建校十多年的成绩,加深京深两地学生的相互了解,增进两地高校的友谊;
  3. 通过参观北京著名景观,更深刻感受北京深厚的历史、文化传统,进一步增强爱国主义意识。
  二.考察内容:
  1, 团组织的培养、发展、教育工作的先进经验;
  2, 北京市高校学生学习、生活状况及学生会工作开展情况;
  3, 社团的情况、学校关于社团的政策和社团内部运作的情况;
  4, 校园文化的落实和开展;
  5, 挑战杯等科技创新活动开展的先进经验;
  6, 创业活动开展的情况。
  三.人 员:(模糊不清)
  时间和行程安排:
  1. 7月30日乘坐火车赴北京(约24个小时路程);
  2. 8月1日中午抵达北京西站,安排住宿后,当晚没有其他活动;
  3. 8月2日,与北京大学老师和学生会干部举行座谈会,了解北大丰富的人文历史、了解北大的学术成就、了解学生工作开展情况,吸取经验,向主人介绍深大学习、生活等方面情况,邀请主人回访,参观北大校园;
  4. 8月3日,与清华大学老师和学生会干部交流,学习他们开展学生工作的优秀经验,介绍深大,参观清华校园;
  5. 8月3日—6日,其他高校(人大等)、天安门等
  6. 8月7日,乘火车返深
  7. 8月8日上午,回到深圳。
  六.住 宿:(每两个人一间房间)
  
  应该把它张贴好吗?你还是把它丢进一个垃圾筒里。是非难辨。继续与她约会。
  
   3.5
  其实。
  
  你和女孩发现,彼此的存在不会给对方的生活带来消极,反而使对方对已有的更加珍惜。你们彼此知道,自己感到了幸福才能让他人幸福,只有自己充实才会有更多的给予。给予的欢乐永远大于索取的欢乐,无论是夫妻、恋人,还是陌生人或知己。你在日记里记下这句话,虽然你的心态有点像是记流水帐。你们的对话清晰、默契,就象和内心另一个自己交谈。你常常惊叹,她怎么对你如此了解、如此关切。最让你感动的是,她对你的信任带来无穷的自信。这是女人能给予男人最宝贵的东西。她不仅给了你信任,她还把心给你,因此,你能尽情陶醉于女人心的美丽。驰骋于你们的时空中,无需任何遮掩,你是那么自在、自信和自尊。你的想象任意挥洒,但你的一举一动,她都给予肯定,你的潜在价值都被你一一发掘、欣赏。你说,你有一种世俗的实在感。你的世俗虚荣心得到最大限量的满足。你做梦都没有想到你能赢得,象这样优秀女孩的芳心。你在必要的时候有点惊讶,惊讶带来的是一种怀疑感。不管怎样,她的出现还是给了你的生命一个圆满的小结,证明到此为止你的生活是成功的。在你亲她的同时她从你的口袋里摸出你的东西,你应该尊重它!她是指你的东西。你总在她亲昵的责怪中。今天约她?这似乎根本是件无所谓的事。
  
  还是那条熟悉的小路,你们还是并肩的走着,没有人愿意开口。不用送了,她故作轻松的说。她潺潺地笑着,既不温暖,也不深沉。你停下了步伐,而后又加快的脚步。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你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让她有片刻的迟疑。可是她没有让自己回头,她想让你看着她走出的不仅仅是你的视线,而且走进你的思念。爱不爱?你说呢?那就买张安乐椅好不好,象《最浪漫的事》那样,白发互结坐着摇椅慢慢聊。你很喜欢这样的下午。但是你又要去图书馆找一些书来看看了,你必须长点知识。你回过头来,避免触景生情。上图书馆之前你用喝一杯速溶咖啡的速度回到宿舍冲凉。然后你看见一个大一的男生站在楼梯口高深莫测的笑着。你点点头,他应该爱上一个人了。人嘛,近似的感觉。
  
  在一个过分炎热的下午,6约你去游泳。你望着他那张无事无非的脸,你还是同意了。还叫上了2和3。其中一个师弟在楼梯口碰到你们,于是他也加入进来。你觉得更加热了。你看了他们一眼。你是挑三拣四的用意。游泳池里很热闹,似乎每个角落都挤满了人,水面上也密密匝匝浮着涌涌的人头。你有一点点失望。你还是换上泳衣,软软的躺在水里,任身体在别人激起的浪的巅峰和谷底沉浮。有一种被怂恿的感觉,正如你刚才换泳衣。3一遍又一遍地在水里面潜水,虽然潜不了多远就会撞上别人的腿,但他乐此不彼。2站在池边向你招手。他身边又一个穿着泳装的女生。由于摘了眼镜,你看不清楚,看不清楚的东西会不会是陷阱。你问旁边的师弟。师弟说有些陷阱是肉做的。你觉得他说话的时候嘴里有风风雨雨的味道。你用湿的拇指按住鼻子一会,迅速的巴头塞进水里。没错,水里。如果可以跳水多好。2后来感慨。
  
  脸就是一张不纯净的透明外壳。2最后再一次感慨万分。
  
   3.6
  看来。
  
  有时候老教授站在窗边给你们讲中国文化概论课,大家心不在焉的听着,偶而还传来偷吃东西的声音、轻微的呼噜声、还有隐约的模糊不清的唱歌声。你也觉得无聊透顶 。你发觉教室里布满了女生用香水后的味道,不过大多都是几元钱就能买一瓶,有时还买一送一搭配点丝袜卫生巾等小东西的便宜货。3最受不了的就是她们经常无所顾忌的在他面前象喷沙虫剂一样一遍遍地往身上喷香水,常常熏得他死去活来痛不欲生。3总是在你面前总结:生活平淡而无聊,在虚无的重复里真不知道自己想寻找什么,那就是香水。你纠正3的讲话,你相信,被动式为胆小的人所爱用,被动式和副词多是惊怵故事中常见到惊弓之鸟及怪兽恶魔。他没有相信,你也没有计较。
  
  下课的时候她会很同情的看着你们,就像居委会的大妈向某个青年男子派发准生证实那个青年却摇摇头摆摆手说不要了。大妈的目光负载很深刻的同情。她受制于自己改不了的同情心。
  
   这又是一个黄昏。天空有些阴沉沉的,看似要下雨了。她站在镜子前,抖了抖身上那件灰色的尼龙外套,转身拿起伞,出了门。她看见路边停着一辆巴士,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丝毫不在乎是否坐错了车。望着窗外,来往的车辆从眼前驶过,下一刻便又消失在眼角。就这样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好不留情。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从起点站坐到了终点站,看着巴士在一个又一个站头停靠……你一直跟着她,你坐在巴士的后面的一个座位上,你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这样的黄昏里,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无聊呢?车内只闻机器的隆隆声,而窗外却早已一阵细雨蒙蒙。回过神来,看着窗上的雨点,这才发现,天真的下雨了。巴士抵达了终点站,她下了车,撑起了伞。或许真是巧合吧!身上的外套是灰色的,手里紧握着的伞也是灰色的,抬头望向天空,那更是一片灰暗,叫人看不清云是什么颜色。迈开脚步,你独自走在大街上,可能是由于雨天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你该干啥?她美的如此精致,如牙雕;她笑的如此清丽而妩媚,让你的表情瞬间呆滞。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秒,然后你会努力掩饰自己陡生的荒唐的想法,并因为自己虚伪的自尊与修养而感到惭愧;她朴素如处子,让你怀疑她的存在是否可以算做一种诱惑。
  
   你在一个公共汽车站上了车。你想着7的样子。你看见,一个女孩子一边用力地拍打着刚刚关上的车门,一边喊着:“嗨!开开门呀!”“嗨!请开一下门!”车上的售票员就是不为所动。她就这样错过了末班车。车开出了站,售票员在尴尬的气氛里,为她自己缺乏人情味儿的行为向大家做出了解释。“连个称呼都没有,‘嗨’呀‘嗨’的,谁知道你‘嗨’谁呢?多说两个字‘师傅’会累死你呀!”你该想什么呢?千万不要把副词当朋友。是个异数。回去继续游泳。你看见一帮工人正在想着法子把一个广告挂上一个很高的地方去。你干脆停下来看。设计的底色是一种清澈得逐渐凝重的蓝调子,一只晶莹剔透的鱼缸里有两只金鱼傻头傻脑地游着,鱼缸底部是一片广袤的黑色森林,倒映在鱼缸顶部是一个城市繁华夜景的缩影。在广告的右端写着这样一句话:爱一个人不如去爱一条狗。这是什么意思啊?没什么意思。没有主题?总之没有直接的意义。
  
   又一个危险的声音在释放后销声匿迹。一件坏事只有被人嚷得满城风雨的时候才成其为坏事。
  
  很多天以后。她来了,静静的帮你收拾房间。你不想说话,嗓子枯涩。她看你的眼神温柔如水,你的心里有股热浪涌动,想起与她在明亮的图书馆里看书,白色的连衣裙,洁净的脸庞,淡雅的茉莉花香。但你今天有点不舒服,你的肚子或许因为吃了羊肉串的缘故在折腾着。你望着她。你的想法很简单,只是要她伸手摸摸你的额头和肚皮。然后她就坐在那儿看你的一本书,你呢,被透过窗的太阳晒得暖暖的,头有点晕。爱仅仅是努力捕捉住生活的一份感动,一点启示和些许感悟,就足够了。你渐渐地睡着了。醒来你发现她还在你的书桌旁看你那本书。你感到肚子不那么痛了,就爬起来穿好衣服,然后你们两个人走在铺满落叶的校道上,脚下的叶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空旷的校园里传得很远。
  
   晚餐后,她邀请你去看她在校园文化节时演出的舞蹈。你相信她出色富有灵性的表演征服了所有的观众,同样也震撼了你的心。随着近来的接触,你知道会有很多人已经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她。你常常情不自禁的陶醉在她那浓郁的略似茉莉的香味中忘乎所以。当天晚上她的表演获得巨大的成功。第二天她就拖着你去逛超市。此时她最大的乐趣是推超市里的手推车,你暗自高兴着用不着自己来推车。而你最大的乐趣就是把不管有用的还是无用的东西都往手推车里放,而她就专门把你放进手推车里的东西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数落着你的眼光。往往最后留在手推车里的只剩西瓜和冬瓜还有一份牛排。她从不肯多花一分钱在没有实用价值的东西上。她要回去熬汤,当然有你的一份。
  
  近日,近20块崭新的不锈钢阅报宣传栏立在了校园内。阅报宣传栏上,除了报纸、通知等常见校内阅览物,还有了EPSON打印机、美宝莲唇膏等大量商业广告。此前,商业广告从来没有以如此大的规模进来过。你是如此地不喜欢与你或多或少相象的东西。这一点,千真万确。3决定重新谈恋爱以后就开始卑鄙有余、温情十足的潇洒。你敢跟他大打招呼吗?算了吧。6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3你这小子长得越来越没有现实意义了。
  
  3依旧没有搭理,他问大家,你们去不去听一个讲座?你一听又想起那个性生活不太满意的女士。自听了那次讲座以后3就说他看到每一个人不论男女就会显先想象他或者她做爱时的姿势。你听了这句话以后脖子就冷飕飕的。罪莫大焉。不知他现在有没有?改邪归正。你看着3。见到别人聊的开心,3也会忍不住说上几句。
  
  有时候面对许多感情问题,有许多措辞方面的尴尬,解释已不起作用。你和3在交谈的时候忽然蹦出这句话,这句话是谁说的并不是十分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这方面取得了一致。今天下午完课后女生们说要宴请老师,因为期末考试很快就要到来了。人嘛,都一样。6在筵席上说他发觉自己现有的记忆都是同女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连。大家就笑了。你们班另外一个男生2在与老师如切如磋的比划着筷子。他们还干了一杯,肝胆相照的对望着彼此。你又喝了一杯,手下的红木椅传来冰冷的触感,你的手被丝丝热气缭绕。你抬起你的手,仔细地端详着。与2在交谈的老师突然朝你问为何不喝点酒。你说,也喝的,但这不是你的强项。你就这样说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人的嘴巴吃着猪的耳朵,嘴巴里进,屁股里出。
  
  那个老师扶住即将落体的汗珠字正腔圆讲述往事与旧事的区别,6和3一如既往怀着罪恶感在桌上涂迹。那个女生回过头来,是有一些些的恬淡感,森林和春天的馨香暗暗扑面。她本来是要看2的,却碰上你的目光。于是就有了些许的慌乱。课在继续,循序渐进。
  
  课后回宿舍的路上你遇见英语系一个大二的男生,他使劲的与你打招呼。他总是悲惨戚戚的就像校园歌唱比赛那个唱着“爱了不该爱的人”那个男生一样痛不欲生的颤抖。3看见了一定会揍他的。你觉得有必要绕开他的眼神。这种人就像范进那样被一口痰噎住要屠夫一巴掌扇过去采能显回原形。你吐了,吐了一口痰。感冒了。还好,痰准确的飞进垃圾桶里。你看着一张宣传海报——张某某,今年初三毕业的学生,学习中等。他父亲去年在做工时从房顶掉下,住院治疗花了很多钱,使本来就不景气的家庭经济条件变的更糟了。现在他父亲身体基本恢复,但体质已经大不如前。张某某的弟弟今年春天辍学;他本人很想接着读高中,但因家中实在无力供他,本已经打算不再读书,出外打工去补贴家里,他的全家都支持他接着上学,但家中自己确实没有能力,伸出你的手吧——你看着海报前面的那个捐款箱,还有旁边站立的几个笑容可亲的女生。你点点头。伸出你的手。
  
   3.8
  看来。
  
  快放暑假了,大家都很忙。打个电话过去所有的人都是一副火烧屁股开水烫脚的架势,练革命歌曲似的,在所难免。今天,既然一个人进食势所难免,不如把它当成一种享受。你看着一张报纸。一个大二的女生打电话过来。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儿,今年才十八岁。 可是她第一次打进电话就象一个大姐姐一样地开始了对你的安慰。她说她喜欢通过安慰别人来把自己从痛苦中开脱出来。这是什么逻辑?现在正值中午放学,她还没有吃饭,她说吃饭已经变得不重要。她要见你。她表现出那么强烈的恋恋不舍。
  
   事实上,她本来就是这副样子的。你一直坚持与这个大二女生保持着矜持的距离。你对她说这里比你想象的还要好。两个人接下来漫无目的。坐着或站着,还有就是走着。她说自己阅人无数。无数?她说自己看透了一切假纯假酷假品位。你吓了一跳。她拥有美好的胸脯,背后隐藏着某种稚气与虚弱。蝴蝶来过这世界。你得出结论遮住你熬夜燃烧的眼。那么怎么办呢?你问她。她说没关系,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她会解决的。现代的小女孩可真利害呢,她们一个比一个棒,你这种年龄的人,真的很落伍。
  
    这几天6老在抱怨说聊天室里有个男人谄媚无比,说恶狠狠的肉麻的话。披头散发,衣不蔽体。黄昏的五点钟他开始抽烟。沉沉地厌倦下去。3接着玩一种足球游戏。3很快被一种意外的惊喜所笼罩。他还听着最流行度流行音乐。摇头晃脑地迎合着校园广播里的曲子。
  
  课程号 课程名称 考试时间 考场 ——22010122 东方艺术 2001年 7月 5日 9时00分 B308——22040206 中国政治思想史 2001年 7月 5日 14时30分 C411 ——22010120 专业英语 2001年 7月 6日 14时30分 C206——3010123 客家文化 2001年 7月 9日 14时30分 B309 ——22040216 领导学 2001年 7月10日 9时00分 A410 ——2010121 东方文学 2001年 7月11日 14时30分 B313
  
  以上内容。班长一本正经的说她要重复最后一遍了。她的声音就像开始电视里播报整点新闻的女播音员在播报着一则悼念词。结果是无所用心,言不及义。她不算多话。
  
  她打电话来叫你跟她出去走走,她没有将目的说出来,但她给你的感觉是她已经安排好一切,就等你点头了。一路上,她不停地讲述着近些日子所碰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见闻,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异常的安静。直到,她回过头,想问你什么时,才发现——你已经不见了。她脸上的笑容在瞬间收敛了,张口欲言却又卡在了喉咙里,眼神由喜悦和兴奋转变成了惊恐……急忙转身向四周环视,然而,始终没有发现你的身影。她心慌了,试探地叫了你几声,可回应她的只是喧阗的汽车喇叭声。她生气了……你在不远处的小巷里听见了她的脸色,终于不忍心地跑到她身边。你心理有一种感觉——为何要这样躲开她?你只好告诉她你是在和她玩捉迷藏的游戏。她笑了,笑得很甜。她为何不戳穿你的虚伪和勉强?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暂时你们彼此之间有些什么不能确定。时而是朋友,时而是兄妹,时而又像是情人那般——你搞不清楚。把记忆翻过又找遍了,可空的却像个陷井。当然,你不知道她是否有这样的感觉或者她有没有感觉到你这种的感觉。
  
  七月七日天气不好。七月八日天气很差。你握着一支质地和天气一样的笔蜷在考场的角落倾尽全力。七月九日睁开眼看见阳光想到的第一件事是要打电话给她。你快乐吗?你就这样地生活着,感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很多生动的细节于生活的发展或故事的情节未免显得累赘。你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校园里转了转——一片胜利大逃亡的景象。你后来找到她,你还提醒她。她明天将乘飞机往另一个城市,回家。你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回家。你想起幼儿园的阿姨提的问题,什么是家?家,是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你告诉阿姨,告诉女孩,也告诉妈妈。有时候你不得不把一些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空碧蓝如洗。有一个银色的亮点慢慢移动,你和她眯着眼,久久地看着。你孩子总想抚摸一个人的指头是根细长的指头。幼儿园的阿姨老是不客气的说你。
  
  如果你愿意,她愿意嫁给你。
  
  你看见自己,提着沉重的背包,在深圳的街头找着什么。你穿着深黑的上衣,心里深藏着一股从温室里出逃的狂喜。街道两旁高大明亮的橱窗,到处反映着那种私奔似的神秘。 你要回家了,你想买一件礼物给谁,弟弟,或者奶奶,又或者爸爸妈妈,也许会是表弟表妹,当然也不排除外公外婆。你看着街上的人群。他们不需要接头的暗号。他们相互之间已经神交已久。他们不需要详尽的描述,却知道彼此诡秘的心意。虽然在没有尝试将这心意兑现之前,他们都已经明了,那样的心意是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最没有出路的无妄之想。这又怎么样呢?真的无所谓,无所谓得很。他们在现实的世界里,已经都很疲倦,虽然他们的生活,其实也还不错。他们出于自愿,背井离乡;他们吃饭穿衣,梳妆打扮,看着倒真是滋润无比;他们也不应该说孤独--他们是别人的朋友、情人、爱人、亲人,很多时候,他们只用看对方的眼神,就知道了谁是谁谁的同类。你就这样走在大街上。再过三个小时,火车就会带着你离开。你掏出最后的一点余钱,买下一支饮料。你坐在高楼的影子里,抬起眼来,又看见对面的高楼。似乎那上面有一扇窗?有一些青藤,从地里发芽,却想往天上长。你真的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鸟,从那个高楼的窗子上飞出。最后你抓紧时间你给家教的哪个小女孩还挂了一个电话。你的手里有一张半价的火车票。
  
  将来。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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