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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 |
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生活又将以何种面貌与我们相认?在我的感知里,除了那绵长而无处不在的风,其余,大抵皆是尘埃。我们穿行其中,努力站稳身形,却总在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步履踉跄。
这世界像尘埃飘荡,时而落在光的那侧,时而跌入阴影之中。万物之中,唯有流水最为真实。它既渺小又盛大,时而一泻千里,时而涓滴细润;既能信马由缰,亦会身不由己。它穿越白昼与黑夜,从来处来,往去处去,从不伪饰,从不迂回。
生命,恰似另一条水流。喜悦与悲伤,真实与虚伪,困顿与得意,跌宕与奔流,我们对万物的追赶与赋形,无一不真切存在。有河床为证,有风物为鉴。于我而言,这些文字,正是时间风尘中的证词,是对已逝与现存之物的祭奠,是对卑微事物的重新凝视。逝水长流,回忆如歌,谨以此献给逝者与生者,献给正在消失与即将到来的命运和岁月。
又一年行将尽头。生命的枝叶纷纷脱落,如苍山之秋,少年长大,长者老去。时间的意义,遍布生命与大地之间,它寒冷,亦温暖。途经黄土梁,曾见一坡野百合恣意盛放。它们虽只占据一面山坳,气势却如潮水无岸无涯。那成片的花色是嫩黄的,并不红艳,却比红艳更令人动容。它们低眉顺眼,又奔放激荡,像极了一场生命,也像极了一场死亡。
日子如流水,偶尔波澜壮阔,大多时候却静默无声,仿佛从未存在。山河如画,人生实艰。四野皆是挤挤撞撞的人群,每个人仿佛被生活押解,步履匆匆,终日奔波。而终点在何处?无人知晓。
时间倥偬,转瞬数年。这“转瞬”,是岁月宏观的流转;而对每一个在夹缝中生存的个体来说,那些风雨、那些悲欢,却如此具体而漫长。时间,是一种无尽的存在,也是一种无尽的不存在。而人群、生活、命运,在其中汇成一场无尽的梦境。
我们皆在尘埃中行走、跌倒、站起、告别。卑微如尘,却仍旧渴望在风中描摹自己的形状;渺小如滴,却始终向往奔流入海的盛大仪式。也许生命的真相,就在于明知身如微尘,却仍愿全心全意地活过这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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