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坛经》第三章《疑问第三》中，韦刺史为六祖大师慧能举行大法会，回答众官员对佛法的疑问，以韦刺史为首的地方官吏们积极请教，热情很高。韦刺史向慧能大师提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在家如何修行？”慧能随口说了一首轻松的《无相颂》：“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恩则孝养父母，义则上下相怜。让则尊卑和睦，忍则众恶无喧。若能钻木出火，淤泥定生红莲。苦口的是良药，逆耳必是忠言。改过必生智慧，护短心内非贤。日用常行饶益，成道非由施钱。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这首颂词言简意赅，明白畅晓。慧能强调：如果依照这首《无相颂》来修行，就和经常跟我在一起没有任何差别，就能“见取自性，直成佛道”；如果不依照此行，剃发出家又有什么用处呢？
　　
　　慧能打破了僧和俗、圣和凡以及其他各派思想之间的界限，使菩提之道变得简单化、普遍化、世俗化了。在他看来，如果一个人已经做到“心平”、“行直”，何必还要持戒、修禅呢？如果没有做到，那就如常去做就是了。做什么呢？就是知恩报恩、孝养父母、知义行义、上下相怜、谦让有礼、尊卑和睦、忍辱止恶、克制欲望、善听忠言、改过生智、助人利人。这一切只需在心内找到并付诸行动就行了，何必烦劳在外面寻求什么玄妙呢？中国传统儒家提倡的德行修养不也是这样吗？这有什么难于做到的啊？
　　
　　我认为慧能最高明的思想，就是发明了一种成佛的简单方法。他认为每个人都有佛性，而且是“真佛”，“我心自有佛，自佛是真佛”；若是我们没有佛心，你到哪里能够求得真佛呢？既然佛心是世人本来就有的，那就每个人都可以成佛了。无论出家在家，出世入世，都没有区别，只要自性开悟，不离世间亦可自性自度、即心即佛；无论何时何地何种人，都可追求现实生活中的即时解脱，而不在乎菩提之道的形式和方法。“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众生与佛之别只在迷、悟之间，只要自性开悟，便可见性成佛。
　　
　　那么众生所“迷”是什么呢？就是“妄念浮云”，是妄念浮云遮掩了人的清净佛性；因此只要驱散妄念浮云，使清净佛性显现出来，成为一个自觉的人，就是佛了。说到底众生与佛的界限，就在欲与无欲之间。《无相颂》里边“若能钻木出火，淤泥定生红莲”一句，就是说你修行不一定要出家，若能将欲心断了，在家也一样能够成佛。慧能的思想，就是如此简单，如此明了，如此务实，呵呵。
　　
　　（2006年1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