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垣曲回来一周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深刻的留在了脑海里。当时看着那张脸，心中充满喜悦，而今依然津津乐道，常与人说。
　　
　　 回去三天半，下了三天雨，足不出户的藏着，做饭收拾，陪公婆闲聊，时不时起哄架秧子，听着两个老人“斗嘴”，都觉得生活真是美好。
　　
　　 八月十五的下午，雨水终于有了短暂的停歇。婆婆带我去亲戚家，返回途中，见两婆婆在街边席地而坐。一位八十多，另一位九十五了。我第一次在照片、画报之外，看到如此年长的老人，且有一张生动美丽的脸，这美丽完全跟岁月留痕无关。婆婆身高应该只有一米四左右了，体重大约也只有七八十斤吧，算是皮包骨一类。可是年迈的婆婆看起来却那么精致，是的，我很乐意用精致来形容她。蓝色的手绢叠了一顶帽子，戴在婆婆头上，帽子上还顶着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白手巾。身上穿着旧式的深灰色偏襟短褂，只怕如今的年轻人只能在古装剧里看到这种款式的衣服了。两只胳膊交叉叠放在膝盖上，右腿交叉叠放在左腿上。我觉得自己伸手很轻松就可以把她抱在怀里。
　　
　　 婆婆的牙已经全部脱落了，下颏向上微微包起，脸庞是圆圆的，小小的，整个面部的皱纹向耳际舒展延伸，嘴角部分略微上扬，眼睛已经不再明亮，而是灰蓝色，眼角的皱纹向发际伸展过去。脸部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脂肪了，但是脸部的轮廓是圆圆的，脸颊居然也没有凹进去，颧骨没有隆起，皮肤的颜色像是过去的油纸伞的伞面，紧贴着脸部骨架，泛着岁月浸泡过的光泽。看着婆婆，我突然有种冲动，想抚摸她的脸庞，终不敢如此“轻薄”老人家，可心里依然觉得婆婆特别可爱，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她那双骨节粗大的手，粗大的骨节证明着老人经历过艰辛的劳作，但因年时已高，显然久已不再操持家务了，皮肤摸着竟然是滑腻腻的，也如油纸一般。我除了傻傻的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寒暄的话无法表达我的心情。我只是知道看着婆婆，我感觉莫名的高兴，莫名的喜悦。
　　
　　 惟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带相机，没给婆婆照张照片，希望我下次回去时，她依然健在，我要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