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直在颠簸中聊天,语气并未因为汽车的时停时行,时静时闹而变调或烦躁,反而显得似乎十分开心.我原本是无意偷听女人之间的闲话,但是与我挨得最近的女人,与我两人肘部裸露的肌肤不停的接吻,属于是急促的短吻,像迫不及待而又暂时找不准方位,未掌握技巧似的初恋男女一样.所以对我上车后略显呆滞的神经有所刺激,我便不由得注意起来.
我们三人站成一排,也就是所谓的三点成一线的那个概念.假设我们三人站位如 ABC 的话,再假设我为 A 的话,她们也就是 B C 姑娘了.
我身边这位B姑娘-------一头浓密的短发外带几缕染黄的杂草,一副黑框眼镜,使得她还算有几分书卷气.镜片下的眼珠身手的确矫健,不惧因四处忽闪而导致错位,薄薄的嘴唇并未因常运动而丰满少许,嘴角因时而轻扬/时而下沉显得表情丰富,但这"丰富"倒比原件显得不可爱了.
C姑娘---------这位姑娘留一头披肩发,简单的单眼皮让人感觉朴实些,皮肤虽显粗糙,但令人感觉真实些,说的话不多,却让人感觉沉稳些.
自从我上车成了A以后,她们就一直聊天,从街谈巷议到道听途说,从公司到家庭,从老奶奶到婴儿,从有话说话到无话生话.
B 姑娘首先是不停的阐述同单位的某位男士是如何如何的不谙世故,接着某某人收到了红色炸弹,再来就是自己似乎成了所有异性的梦中情人,其中夹杂着无数次的申明-----自己老了,没人要的.其实她清楚自己虽然经营惨淡,但是维持生计还能勉强.这只是在同性之间用真实掩盖真实(就像衣着华丽口袋却没钱的人在哭穷,别人是绝对不信的).C 姑娘淡淡一笑,心中清楚这是事实,嘴上却不得不笑骂她又开始谦虚,好让聊天的气氛不至于到此终止.此时,C 姑娘恨不得自己身体一分为二,自己与自己聊天,或身体里有两个思维,但科技还未如此发达,也只能作罢.
最后她们聊起了公司中一位我的同胞对 B 姑娘的追求,B 姑娘似乎十分惊讶,同时有些得意/有些不屑的说:"就他?"鼻孔里呼出一口冷气,"他是个不能的人."耳旁的我不禁吓了一跳,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隔了一会儿,想想也就释然了.但她们最终的对话害得我腮帮憋得紧紧的,心里直喊痛,因为C 姑娘悄声告诉B 姑娘---她旁边的男人在偷笑,B 姑娘不满的大声答:"他笑他的,我们说我们的,说不定他也是不能的男人."
值得庆幸,这是我耳根清净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对白,不至于明天腮帮红肿,形象不佳,但不免心中有些遗憾无奈,似乎今晚无形中使自己丧失了耳朵了的贞操.
1998年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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