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分裂
　　“哦啦啦~~”我听到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唱，用的是老方的声音——每次对弈占优时他就爱开始显摆，但我知道此刻发出声音的是心魔甲，因为他出现的频率已是如此的高，所以不得不给他冠个名。
　　不过，此刻我自己可并不开心，而且跟开心简直相距十万八千里。我并不曾想伤害白渺，一点也不，虽然我也愤怒，但伤心更多些，想回到过去状态的希望更多些——现在，这一切都破灭了。
　　一句老诗浮上脑海——伴随着“扑”的一声轻响，一切爱的积存化为泡影。
　　“你背错了，傻瓜！”
　　“去你的，别烦我！”我“砰”地关上门——并后悔没有早一点这么做——把甲阻隔在另一边，现在世界终于清静了，只要乙不要再突然冒出来。
　　
　　02　背运
　　那一年对我来说，简单地说“有点背”似乎太温和了。
　　应该说My god, Mein gott,这太他妈的、Fucking背了。所有烂事儿像摇着尾巴的小猫小狗一样争着往身边凑。喂食还是踢一脚？随便，总之它们就是不走。
　　但相比于合同纠纷、原材料价格暴涨、银行贷款收回这一系列问题，决定性的一击却来自白渺渺。
　　老方以前有一句话很对，凡事不能太认真了——虽然他现在总是把自己打扮成一副财迷模样，附加九分的小人得志，但我了解，他对这些输赢得失得失其实都并不在意，只是这样一副面具能让他骗过自己，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人。顶着这么一副嘴脸，怎么还会整天为失去真爱伤怀呢？那可是顶高贵的感受。他失去的她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有这样一个人。
　　他的办法有效么？我是否应该一试，是否也该去万圣节商店里选一副面具？选男选女选人选妖呢？或者人妖？哈，我笑了半声又忍住，这两天总是想笑，这种笑不正常，这不好。看，我是如此一个理性人，说我有精神病简直是太无稽了。
　　“每个走运的男人都有一道刻骨伤。”乙终于跳出来了，貌似深沉的吟唱，搞得我总想撕他的嘴。“你们遇到过这样的爱已经很好了，比起一辈子不知伤痛为何物的行尸走肉不是幸运的多？一个个还在这里自怜，真是可耻。”我可以想像他假清高地吊起嘴角的样子，不是我的脸，是中学时教导主任的脸，叫什么来着？牡丹？
　　哈哈，我爆发出一阵大笑，即使它的话里有合理的成份，我也绝不采纳，这副嘴脸让我心烦。
　　突然尖叫的电话吓得我神经质地一跳，不过随即有些欢喜、有很大欢喜、有顶破天的期待，是渺渺么？她是否也像我一样寝食难安？
　　“嘿，你怎么不上线？上来砍一盘啊，要是不想对着屏幕，我们就去棋馆，哦啦啦……下下彩棋挣点钱~~”
　　“也可能是输点钱！”我不客气地打断他不亚于陆小凤的歌喉，一边居然还有余韵为竟然是他打来的电话而忧愁，这么高贵的感受夹在他这么令人发指的哼唱里……焚琴煮鹤啊……
　　“下Q7！”,“别听他的，S8是天王山，只此一手！”
　　“我要下（Q7+S8）的平方除以2！”,甲乙同时闭嘴，我眼前浮出两张冥思苦想的脸——我又忍不住想笑，不过强自克制了这种歇斯底里的冲动，因为我实际是想哭。这是渺渺的名言，“当有两个好点让你为难的时候，把它们加起来平方除以二，就可能发现这两点原来都不是你最想要的……”
　　这种哲理显然不是甲乙这种畸形生物所能理解，何况渺渺说这句话的时候它们还没生出来——这句话远在那件事之前，那件最终造成分手的事，而它们，都是那件事之后才分出来的。
　　也许我该给那件事也起个代号？或者不必，我不但不会去提，连想也不会再想，“那件事”，对，打死也不想，不打死也不想！
　　“我们想，我们想了念给你听！”它俩居然达成了第一次共识？
　　
　　03　赌场
　　永利的灯光调得很宜人，场内的主色调是红色——我喜欢这种庄重的感觉，甚至带点压力，全场几乎没有任何嘈杂。这是号称全澳门最高雅的赌场，和葡京侧脸相对，气氛天壤之别。
　　两个声音仍然在吵，不过这次很单调，无非是庄或闲，我没让它们闭嘴——事实上我也做不到，吼叫了却不能让人听话，还不如不吼，我也没跟它们赌气，如果那样的话我只能押对子或和，不到六小时我就得把内衣都送给永利，也许还得附赠一副上好人皮，常年由Chanel、Dior、Guerlain专业养护（当然是渺渺留下的东西，用一用好梦连连，奇效如神，童叟无欺）——高雅并不代表不剥人皮，只要是必要的时候他们毫不手软。
　　“没错，区别只是他们的手法高雅点。”乙难得地附和我一声，看来它也不是完全不讲理。对赞同自己的总容易有偏私，我决定以后把它和甲区别对待。
　　“狗屁道理，我看人家也就赢你们的钱，还要内裤，还剥皮？以为是中世纪蒙地卡罗的赌场呢？没常识！”
　　“粗人，”乙哼一声，“比喻你懂不懂啊，夸张你懂不懂啊，还有，你用词能不能文雅点？还中世纪？你读过中世纪的历史么？”
　　“你找扁是不是？”
　　“粗人！”
　　三分钟后他们扭打在一起时，我突然觉得不止乙有点可爱，其实甲也不错，至少，它们让我觉得我不是全场唯一喘气的生物。
　　是的，满场游客三千人，我却感觉不到任何其他人的生息。
　　
　　04　新欢
　　澳门有两个世界，内和外。
　　只要一出赌场，这是一座出奇静的城市，我常觉得我能听到她的心跳，尤其是夜晚。
　　我靠在澳沊大桥下面，黑色的流水仰着脸沉睡——晚间新闻结束了，我要睡觉了，别吵我，星星！别乱闪！
　　水的梦话是低沉的，即使是呼喊也毫不尖锐。我有点懒于起身回房间，刚才贪饮了几杯Tequila。把外衣垫在肘下，It rains a couple hours ago，温度、湿度都很宜人，我想睡了……
　　“江关雁声来渺渺，宫昏屋漏听沉沉……”
　　我机灵一下跳起来，急揉睡眼，“渺渺？”
　　Rain falls。
　　她仿佛被我吓到了，但很快平稳下来，没有做右手抚胸的恶俗动作，只是把一支淡蓝的伞递给我，“又下雨了，我路过看到……”梨涡浅笑，三分忧愁蕴眉梢。
　　“哦，谢谢，刚才……”
　　“昨晚你梦话一直叫渺渺，所以试着念这句……”
　　“哦，谢谢……”
　　……
　　“等等，昨天晚上是你和我在一起？”
　　她停步，——她的凉鞋是Versace这一季的新款，不用细看我都知道有四根细带，有一双正在我的房间，以前渺渺把这个职责交给我时，我是如此不耐烦，而现在，即使每一个新款都买回来又送往何处呢？——慢慢转过身，嘴微微抿了一下，“你这个人呐，还真是不会说话……”
　　
　　05　忘情
　　好久没有听到甲和乙的声音了，最后一次出声是什么时候？依依离开的那天？她是叫这个名字吧？或者叫洋洋？
　　“你真是没救了……”乙摇头。
　　“Bingo!he's a fucking pig！”
　　“你这个用法貌似不是很纯正，很少听人这么说……”
　　“那应该怎样？你教我啊，爷最近觉得用洋文骂人太爽了……”
　　“我教你可不是为了你骂人……不过不管怎么说，好学总是个好的开始，有个新的开始就是好的……”最后半句它扭过脸冲着我，吓我一跳，这分明是博加特的那张老脸。
　　然后，它们就像Casablanca结尾时力克和警察局长一样，结伴远去，“这样开始一段友谊也不错”，我听到他们说，但听不清具体是谁说的……
　　我似乎能看到两道影子，组成一个三角，3的平方加4的平方等于5的平方……不过它们的三角型太尖了，不符合这个公式。等等啊，我们还有游戏没完呢……
　　……
　　依依的照片躺在桌上，我没有放进相框，也许明天做这件事吧。对于让她黯然离去，我始终只是内疚，无法伤心。
　　但我决定设一个骗局，设好之后就忘记。
　　我要把她的照片放在枕畔，blog的签名档，还要作为QQ空间的头像（虽然我从不在上面写一个字），钱包……唉，钱包保持原样吧……
　　总之，我要假装爱上她，强迫全心想着她的离开，而不是渺渺的……同时努力工作，话说，把自己搞疲惫了强迫症比较容易奏效……
　　如果针对的是她，那种这种分离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如果心里充斥的是内疚，那么伤痛不会那么让人抓狂。
　　最终有一个结论，这是我最后一次主动想起渺渺——人是自私的，在我自己身上可以证明，辜负一个人比辜负一段感情要相对好忍受一些，所以当初她背弃我并非错误……
　　望她平安、喜乐、幸福、健康……
　　
　　　——2009.08.16梦醒后记
　　
　　……
　　Fuck！那个变心的女人为什么还不去死！——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