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是，从一场繁衍的浮躁里疏离，奔向一个古老的命题。一路古道长亭，皓月清风，涩行处，不觉已是秋声寥远，孤雁惊眸。清寒挟霜意而来，抱肩，荒草为衣，鬓间寂寞随风乱舞，沉没于身后苍茫暮色里。野陌无人，不求有谁相伴，这样的冷山枯水不可用来分享。怀中悄揣的是一分暖，来自旧书某页上的一线眺望，我因而不止脚步，或可走成风中飘扬的一袭青衫，清浅地点染在谁的彼岸。
　　
　　
　　 淡然地，我歌我心，微颤在时光的弦上，恍若回响了千年。手执的一枝柳，依稀是画桥的风情，在干枯的细条上凝一点隐绿。举手，已拂不开淡淡的云烟，任这一枝未了的细语，在今生永失了前生的春光。
　　
　　
　　 一个人，时走时停。来来去去的，不是此岸就是对岸，终是似曾相识的烟岚。曾经，子矜青青时，是一条波清荇柔的河，梳理着款款流水。扬一片石，打一串青春的漂，在水面上跌跖跳舞。竟是那不经意的一挥，谶下这人生的轨迹，成就一程孤寂的翩飞。如此，你素面净眸，莲步豌苗间的浅吟终归惘然：五月，当我为一种植物所倾倒……光阴如梭，五月殷勤回来过多次，植物已然苍老于风雨，彼时的吟者，可曾料及？
　　
　　
　　 逝者如斯，物是人非。赫拉克利特一语成伤：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我即如初，衣已褴褛，临风，已不复当年的飘逸。河水依旧，我再和不上五月的明媚，你隐藏的忧思也在槐香里暴露。你袖染一抹如血的夕晖，笑若无事，将目光，投向我即将走进的黄昏。
　　
　　
　　 这一别，许是永远。即便偶然路遇你的踪迹，也难能寻得片言。云端，飘落一场风，纷纷落叶，是你最后的赠语。人去后的河水，瘦成了弦，替代了我喑哑的低唱，夜夜拨弹出抑扬顿挫的心绪。人生，若真如歌，应于不觉间滑过了那段华彩，剩下的，又该如何添写这未了的歌词？
　　
　　
　　 不说再见，或是无法再见，或是无法不再见。今生万次回眸，足以博得来世的并肩。即使把此生清零，还原最初的清澈，在我下一场的映照里，依然会潋滟起你的素颜。
　　
　　
　　 2009/0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