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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林-特区三界纵横版主:纵横三界  碧落故人  [登录] [注册] [发表新文章]  

作者: 麒麟(人间) 收藏:0 回复:3 点击:5294 发表时间: 2008.07.24 19:58:50

[三界纵横七·杀贴二十六]蓝色通行证


  蓝色通行证(引子)
  
  
  欢迎来到新的世界!
  刹车和尖叫声里,我的身体飞到半空然后重重落下,接着,就莫名其妙站在这里,面对一个文案后,陌生中年男子礼节性的问候。
  “新的世界?请问这是哪里?”我活动手脚,它们完好无损。
  “渡口。你已经死了。”
  “死了?你是说我……”
  “ 麒麟,28岁,未婚,私家侦探,死于一场车祸。”
  “是的。可是……”
  “拿好这个卡片,它是你下一站通行证。下一个……”
  我把玩着手里的卡片,复述到最后一句,特意模仿那人淡漠的口吻给朵晴听。至于他一身正统笔挺的黑色西装和钝厚的镜片后空洞的目光,乏味到懒得形容了。
  “噢,”朵晴耸耸肩“开场白和结束语一成不变,老七怎么就不烦腻?”
  他叫独孤老七,朵晴说她只是听别人这样说过。但是,这些与我们并无任何关系 。我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手里的卡片—通行证上标的地址—彼岸在哪里?
  老七和我公务式的谈话尾音刚落,我手里就多了一张白色的卡片,上面只印着两个黑色的字:彼岸。与此同时,就已置身在这片沙滩上了。
  我称这里是沙滩,是实在找不到其它恰当的词语。白茫茫一片望不到边际,没有阳光,没有蓝天,只是苍茫的白和穿流不息的人群。他们互相热情地打着招呼,随意谈笑着,当然,话题总离不开来这里的原因。
  “嗨,你怎么死的?”
  “肺癌。你呢?”
  “盖楼施工,不小心从八层摔下来了……”
  “啧啧……疼吗?”
  “噢,没什么感觉……”
  
  “我吃饭的时候打了个呵欠,食物呛到气管里,就这么过来了。”
  “屋顶灯架掉下来,正好砸到我头上……”
  “毒蛇咬的。”
  活着的人,有千百种活法,想不到死,也这么千奇百怪。在这里,随时随地可以听到这样的对话。人们见面都热情地打招呼,只要找到一个话题,可以说到不想说,不用管时间,这里没有时间,没有昼夜流转。只要你不拒绝,是不会孤独的。但我更愿意一个人找个地方呆着。到处是人,男人女人小孩老人,大家都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想找份清静还真不容易,你会时不时地碰见人跟你打招乎,为了表示礼貌,我不断地微笑着点头,跟一些自已素不相识的人。噢,应该是魂魄。
  “喂,新来的,有没有见到一个戴猫眼石手链的女人?”一双十趾染着紫红色指甲油的赤脚,漫不经心地出现在视线里。从下往上打量,她抱着臂似笑非笑地俯视着蹲在地上的自己,神情俏皮,像极米颜,心竟刺痛:米颜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甚至来不及跟她道别就来了这里。
  朵晴说很多年了,一直在这里找母亲,我说没见,一抹失望从她的眸底掠过。后来就活动着脚趾,有一句没一句跟我搭茬儿,事实大家都很无聊。对面过来一个推着采购车的老太太,目光空茫,直视前方。她一直这样转来转去,朵晴说听别人讲是在商场购物时发生了地震。这种地方呆久了,自然而然会失去记忆,很多人已经忘却了生前的事情,只会对着你空茫地点头微笑。还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我们的衣服再也不用洗了,颜色样式不变,统统是死前的样子。朵晴说人应该死在床上,她穿着一件三点式泳衣,还好有件大浴巾披着,暴露出来的肌肤油光闪亮。当时她正坐在沙滩上擦橄榄油,准备舒舒服服来场日光浴,海啸突袭,给一个浪头卷进海里,纵然拚命往岸边游,终于还是力竭沉到水底。可至少有一个挣扎的过程啊,不像我。
  当时,我正站在马路的斑马线上,米颜打电话说想吃糯米糕,丁克老字号的。我答应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就到了这里。
  朵晴说这里只是渡口,人死了都会来这里,心无挂牵的人拿到通行证可以直奔彼岸,他们的通行证是淡蓝色的。我们手里的证是白色的,说明前生还有未了之事记挂在心,只有彻底释然才能转变成淡蓝。她和我一样,手里握着白色通行证。朵晴还在孩童时代,父母离异,他跟着父亲生活,母亲只留一串手链给她作日后相认的信物,自己一个人走了。铃儿说,这手链是一对,母亲还戴着一个。后来她长大,父亲过世,就四处寻找母亲,可是一直到来了这里,也没有看到。
  身世和我一样凄苦。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父母是谁,我不清楚,也没有想过要找他们。他们不要我,肯定有他们的理由。事物的存在,必然是合理的。这一点我从很小就看得很开,当然,喝稀得照得见影子的稀饭,吃别人丢弃不要的烂菜叶糊口的生活,跟那些生长在父母身边的孩子有很大区别。但是我的童年从未缺少快乐,我,米颜还有很多记不起名字的孩子照样长大成人,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和职业,只不过经历坎坷罢了。
  米颜五岁到苗圃孤儿院,当时我们正围坐一圈,一人手边放着一堆烂菜叶,找能吃的一片一片往盆里拣,大冷的天,为了省煤,炉里只压着一些煤末子,屋里冷得像冰窖。她让阿姨一步一推到我们跟前,个头又瘦又小,张着一双惊慌的大眼睛看着我们。阿姨叫她米颜,用脚推过来一张小板凳,把她按在上面。阿姨刚走开,就有小朋友好奇地问东问西,她不说话,只低着头哭,还不敢发出声的那种。我把一片撕掉半拉腐烂掉的白菜叶放在脚边的空盆里:喏,就这样子,坏的扔掉,好的留下来。米颜抬头看我,用力点头,泪挂在腮帮上晶莹剔透,很是可爱。我耸耸肩,心底莫名漾起一抹潮潮的怜惜。这小可怜,以后要好好保护,我跟自己说。那年我七岁。
  每次讲到这里,朵晴都羡慕地插上一句:哇!你们好浪漫,青梅竹马噢!第一回我欣然,继续回忆在世时一些有趣的事情,多数跟米颜有关,如我带着她去河边捞鱼,天黑找不到回孤儿院的路,拽着她的小手游走半夜最后睡到一垛麦堆里,醒来让农夫当小偷暴打一顿的事情,或者成年以后她选做教师职业,我头脑发热扔掉铁饭碗,自学做私家侦探的艰难和两个之间的磨擦。第二回我停下来,问朵晴的童年,她一摊手说,除了让父亲当出气筒的记忆,无快乐可言,更别说好运碰上愿意保护她的男孩。第三回朵晴感叹没结束,我心悲哀。无论曾经的经历多么的美好或者不幸,我们,我和朵晴还有周围不停游荡的同类已经离开,那个繁华浮躁的红尘。在这里,你可以充当听众,听一个人没完没了地诉说,也可以把从小到大的故事讲到自己厌倦,除了倾听就是诉说,我们无所事事,只是一群没着没落的魂魄,而已。
  时间大把流失,这里再也没有人注意时间,有没有它,已经不重要。大家保持活着时的习惯,记忆却在仿徨中一点点忘却。朵晴看到陌生的面孔,就迎上去询问有没有碰到她母亲,然后失望地裹裹浴巾,无精打采低头走开。散宜生,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伯,亲切地摸每一个人的脑袋,乖,上学路上记得躲车。还有彤彤,哽咽着跟每一个过客说,她孩子一定饿了,这会说不定在哭。我默默注视着每一个擦身而过的灵魂,微笑或者点头。后来,看到一个像是学者的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问:我们还要死多久?他很有礼貌地拥抱了我一把,然后手插在裤兜里,潇洒地摆头:不知道。
  
  “快点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朵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拉住我就走。这里,除了麻木和苍白,还能有什么让人感兴趣的地方?我甚至懒得问,任她拽着往前走。很久,却没有累的感觉。
  “看他们多快乐啊,不知道都去哪里?”朵晴摞开我的手,坐下来看着,我早已被眼前景象惊呆了。络绎不绝的人群,动物分别涌入两个看似宽阔无边的门,他们相互谈笑着,手牵手,走着走着,到了门边就消失。动物们也慢悠悠地,往属于他们的门里走。前赴后继,此刻我是如此深刻地理解了这个词语,唯有它可以形容眼前这场宠大而让人惊诧的场景。门外是什么呢?我只看到无边无际的蓝,对了,这里的魂魄都捏着淡蓝色的通行证,包括动物,嘴里咬着的,也是让人羡慕的蓝。
  我们也去那里啊!我喊朵晴一起走,她说不可以,我们没有资格。我半信半疑,就往前跑,不到五十米,就给重重反弹回来,爬起往前冲,一样的下场。面前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玻璃挡着,不论你怎么努力都过不去。而身前身后,依然有路过的和我一样的同类,他们的路是畅通无阻的,他们有蓝色通行证。而我的行为,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的眼里,视我为无物。
  “傻瓜,他们看不到你的,不在一个世界的。”不用回头,也知道朵晴的样子,那种抱臂不屑一顾,唇角呈下孤线,有着淡淡嘲讽的神情。可是我们为什么看得到他们呢?朵晴解释,我们的面前,是一个结界,只有持蓝色通行证才能过去。那些魂魄的确也是和我们一样,死了,可是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束,从老七那里报到完毕直接来这里,进入轮回,至于去哪里,是个人的造化了。 
  
  
  (未完待续)
  
  朵晴=多情应笑我! 本贴贴杀多情应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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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帖


回复人: 坐听雨声 Re:[三界纵横七·杀贴二十五]蓝色通行证 回复时间: 2008.07.24 22:11

    胖日子是你吗?还是那神秘的木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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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借借 Re:[三界纵横七·杀贴二十五]蓝色通行证 回复时间: 2008.07.24 22:20

    看到第一句,突然粉期待T4
  那每次结尾的i will come back 多性感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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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且看浮云 Re:[三界纵横七·杀贴二十五]蓝色通行证 回复时间: 2008.07.25 01:25

    好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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