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会见唐声
　　
　　我问起那孩子的死因，沈京道：“那孩子浑身没有一点伤痕，法医的结果说是严重的脱水，同时高烧引起心肺功能衰竭而死！”我不由想起昨天晚上送罗四丁进医院，曾见到两个民工抱着一个孩子去就诊。抱孩子的那个人还和护士谈过话，那孩子似乎也是拉肚子好多时日了，看情形不脱水才怪！只可惜，没看清楚那孩子的模样。加上当时心里担心罗四丁，根本不会去留意！
　　
　　沈京呼呼睡去，我想对他说罗四丁的事情，叫了几声不醒，只好等他醒来！但他这一睡似乎很沉，一时也不会醒的。我看看表，已经下午四点。冯雪仍然没回来。我焦急起来，决定开车去找她！
　　
　　我轻轻将一个毯子盖到沈京的身上，自己出了门，取车直奔那布条上所写的地址——福祥路76号！
　　
　　我住在西城，那地址是在东城。我开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了那个地方。我下了车，看见76号所在的地方是个三层的临街小楼。门很大，门上还有一个招牌，上写着：“唐声律师事务所。”左面墙上靠门的地方也挂了一个相同字样的小木板。但我偶然间却看到那块板上的汉字底下还有一行英文字母的拼写。细一拼读是汉语的拼音，却是“唐声私家侦探所”的发音！我暗笑：“怪不得张书齐要想方设法找这个人帮忙！原来是个私家侦探！得亏我细心，要不然还不知道他居然还是个侦探哩！他这样挂招牌，一定是打官司的生意多，而侦探的生意少了！人们根本就不注意嘛！”
　　
　　我进了门，里面很宽敞。冲门的墙上有一个大的山水匾额。室内左侧是待客的沙发。右面有一个办公桌。桌前坐着一个小姐。那小姐长的也是一般，但说话的声音却很好听，她冲我道：“先生约了唐律师么？”我摇头道：“不，我是来找人的！上午的时候有没有一个长头发，身材很高的年轻女士来过？”那小姐摇摇头，道：“没有！”我不信道：“你再想想！会不会人多记错了？”那小姐笑道：“人多当然容易记错。但今天上午就没人来过。我一直干坐到现在！”
　　
　　我心里忽然一阵烦乱，妻子不来这里，那会去了哪里？我又拨了妻子的电话，仍然是无法接通的提示。我立即冲那小姐道：“好吧！那我要见唐声！”那小姐拿出一个簿子来摊开，握了一支笔道：“先生贵姓？”我回答道：“我姓施！”她又问了我的名字住址，然后才道：“请施先生明天下午两点二十五分再来吧！”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把时间说的如此分秒工整，实在没必要！笑道：“你就说唐先生没在让我明天来不就行了？”她将眼一瞪道：“谁说他没在？他就在二楼办公室里！”
　　
　　我气道：“现在既然没人，为什么不让我去见他呢？”她看了看我道：“你这么急一定是有急事了？是什么官司？”我道：“不是打官司！有个大案子要他查呢！”只见那小姐脸上立刻又惊又喜，道：“真的么？怎么不早说？”一面已经拿起了电话，冲话筒道：“唐先生，查案……有个施先生要见您，查案……”那声音语调，颇为兴奋！隐约只听电话中的一个人大声道：“快！请他上来！天！终于有人知道我了！”我极力忍着笑往二楼走去！
　　
　　楼道里早已经站了一个人接着我。那人大约不到六十岁，国字脸，略显秃顶。一身名牌的西装，干净笔挺。见我上来，忙开开他办公室的门，道：“施先生吗？请进来。”我进了门，里面并无他人。因此我推断这人就是唐声了，便道：“唐先生！今天一天，你都在这里办公么？”唐声答道：“是的！今天没什么事情。并没离开过。”我紧着便问道：“我的妻子说要来你这里，难道她没有来过？”唐声道：“你是今天唯一一个来这里的客户！”
　　
　　我心中不断闪念，难道妻子的杂志社忽然有事她又去上班去了？唐声看着我，想是在等我开口。我却道：“少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 唐声道：“啊！用我的电话吧！”我看他的神情极是期盼，心想他一定是想让我留下些线索，我拨打的号码一定也是他感兴趣的。便笑笑道：“不用了，我往妻子单位打的！”等我打过去，那边有人道：“你妻子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怎么会在单位呢？”
　　
　　妻子既然没有来过这里，又没有去上班，我实在想不出，她去了哪里！唐声慢声问道：“你妻子失踪了？”我心里好笑，他显然太喜欢做侦探了！便道：“没有，我和妻子只不过一下午没见而已！”唐声略显失望，口气中也带了些不悦，道：“那你来找我什么事情？”我道：“你可有一个学生叫做张书齐的？”唐声皱眉道：“张书齐？他曾在这里跟我学法律。不过，他很早以前就离开这里了。他的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家人认为他跟我学法律不过是白费功夫。所以就找了个地方打工去了。这小子很聪明，倘若一直学下去，一定会学有所成的！可惜了！”
　　
　　我想既然来了，不如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罢了！多一个人帮忙，总会好点。况且他是律师，又自命为私家侦探。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于是便把那个布条的事情，以及我碰到罗四丁的情形都说给他听。唐声一面听，脸上一面变化着表情。等到我说完，他脸上的表情竟像我的妻子一样开始兴奋起来，道：“这件事情，古怪之极！有意思，有意思！”我道：“沈京和我是老朋友，我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唐声一挥手道：“不好不好！还是咱们查吧！沈京这个人我知道，极端自大，告诉他，咱们可就没事情干了！他从来不相信私家侦探的！”
　　
　　我暗暗摇头，这个人真是着魔了！只为了好玩，居然连自己学生的安危也不考虑！我道：“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事！”唐声道：“你放心，我有办法的！咱们先去看看张书齐，看他有什么要说的！啊！对了，那个小布条呢？”我想了想道：“一定带在我妻子身上了！”唐声道：“好吧！那咱们先到你家去一趟，看她回来没有！然后就去西子看守所！”我正不放心我的妻子，于是便答应了！
　　
　　他坐上我的车子，我开车疾驰到家，打开门进去。沈京已经走了。我四下里寻找了一遍，妻子仍没有回来的迹象。此刻已近傍晚，也就是说冯雪已经一整天没在家了。一般她出门的时候，我们彼此总会知道对方的所在，而现在我居然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唐声道：“我们先去一下西子看守所吧！”我点点头，并留了张字条放在桌子上，那字条是写给冯雪的，我嘱咐她回来后不管什么时间先给我打个电话。接着我们就去了西子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