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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海云轩主 收藏:0 回复:0 点击:4865 发表时间: 2007.06.28 09:34:51

我随八大山人访韩国


  我随八大山人访韩国
  
  萧鸿鸣
  
  2006年,是八大山人诞辰380周年。
  是年九月初,在八大山人的诞生地江西南昌,世界各地的八大山人人研究者和热爱者杨振宁先生、范曾先生等数百人云集于此,由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南昌市政府、八大山人纪念馆联合举办了大型的纪念活动和学术研讨活动。鸿鸣亦在大会上作了《“八大山人”晚年名号与〈八大人觉经〉》的发言,大韩民国的学者吴映玫也在研讨会上宣读了《八大山人对韩国文人画的影响》论文。
  旋即,鸿鸣于十二月初应韩国现代美术馆邀请,在韩国举办《故国何在——萧鸿鸣八大山人诗意画展•暨萧鸿鸣八大山人研究学术展》,同时应韩国弘益大学美术学院院长韩陈满院长的邀请,先后在弘益大学和忠南大学进行学术交流和讲座。韩国国家电视台、KBC电视台等数家媒体对此进行了报道和介绍。
  在韩国的11天里,鸿鸣作为一个八大山人及其艺术的研究者和传播者,先后接触了韩国美术教育界、美术协会、八大山人研究人员、八大山人艺术的崇拜者和追随者上百人。这种接触和交流,让鸿鸣深深地感受到:在韩国的美术界,提到八大山人,几乎是尽人皆知无人不晓。这个原因,当然和韩国的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一脉相通是分不开的。但是,八大山人作为一个中国古代的艺术家,在历经了三百多年后,其人格力量和艺术影响力,却远远超出了鸿鸣的想象。这种魅力,不仅让鸿鸣在异国他乡备受礼遇,更让鸿鸣切身真实地感受到,八大山人在海外所拥有的巨大影响与崇高地位。
  
  一
  
  韩陈满教授是韩国著名的画家和美术教育家。他于2006年12月初在北京中央美术学院举办个人画展期间,作为中、韩文化交流的使者,他在北京除了应酬众多的美术机构和美术官员外,他还拜访了许多中国当代最为炙手可热的画家。然而,让鸿鸣始料未及的是,韩陈满教授在官方的安排之外,于5日下午3时,携夫人和他的两名博士生还专程来鸿鸣的寒舍造访。这让隐居多年的鸿鸣这一草民,顿生了当年白石先生“而今沦落长安市,幸有梅郎识姓名”的感慨。韩陈满教授的所访话题,当然还是八大山人。
  就鸿鸣参加韩陈满教授在中央美术学院画展上所展出的画作而言,韩陈满教授的绘画作品,除了现代绘画的部分之外,传统部分的作品,大部分与中国明清时期的绘画作品风格有着紧密的传承关系。这从韩陈满教授在寒舍通过翻译、以及他不时用书写汉字的方式与鸿鸣交流中国古代艺术及八大山人的谈话当中得到了证实。
  作为礼节性的交往,韩陈满教授邀请鸿鸣参加他在中国的画展开幕式,并在他造访鸿鸣寒舍的时候赠送他的大型画册,这都不足为奇,但是韩陈满教授专程从韩国给鸿鸣带来上等的韩国高丽参等礼物,这就超出了一般礼节性的造访,而成为了具有某种特殊意义上的一次拜会了。鸿鸣受此无功之禄,故惴惴之意溢于言表。
  礼尚往来,鸿鸣将自己的画册《萧鸿鸣写意人物》相赠。
  出乎意料的是,韩陈满教授坦言真诚地表示:前来拜访,实乃是希望听到鸿鸣对时下八大山人研究现状的评论。在不断交谈和提问的两个多小时后,鸿鸣将刚出版的专著《八大山人研究》一套四册再予相赠。
  然而,韩陈满教授通过翻译再三表示,他还希望能得到鸿鸣写于十多年前,并曾荣获中国美术学最高奖“学术著作奖”的《八大山人生平及作品系年》以及其它相关的研究著作,并希望能将这些专著带回韩国翻译出版。于是,鸿鸣将十余年间先后出版的《八大山人生平及作品系年》、《八大山人印款说》、《南方文物•八大山人专辑》、《圣洁的狂僧——八大山人》悉数奉赠。
  这是鸿鸣愿意有此韩国之行的主要原因所在。
  至鸿鸣到韩国,除了安排应有的展出和学术交流活动,作为东道主的韩陈满教授,首尔的相聚与宴请,一如他在北京鸿鸣寒舍做客时的谨慎和礼让,这使得鸿鸣尽扫身处异国他乡之虞,亦让鸿鸣看到了至今保留着中国古风的韩国知识分子所具有的纯朴、高尚和儒雅的风貌。
  席间,借助翻译,韩陈满教授及他的学生们,莫不向鸿鸣提出各种有关八大山人的问题,并击掌相邀,要鸿鸣在弘益大学开设“八大山人研究”的定期讲座。
  
  二
  
  尹汝焕教授在韩国享有崇高的声誉,他的民族英雄系列人物画,是韩国国家机构和国家诸多博物馆重金订购的作品,这可能是他在国人面前受到极大尊重的一个重要原因。作为贵宾,尹汝焕教授一身鲜族民族服装,带领众多的学生们和他的博士们出席了鸿鸣的展出开幕式。
  开幕式前,尹汝焕教授一边观看展出的每幅作品,一边用汉语吟诵着每幅画面上鸿鸣恭题的八大山人诗偈。簇拥着他的助手和学生们见此,则在一旁频频点头附和。学生们对其的态度之恭顺、神情之谦卑,足以见其在韩国美术界的地位和所受到的尊重程度。
  然而,尹汝焕教授对八大山人的熟悉和热爱程度,却是鸿鸣意料之外的事情。
  随着尹汝焕教授在八大山人研究著作展台前伫立下来,将鸿鸣展出的所有著作仔细翻看一遍后,尹汝焕教授握着鸿鸣的手对翻译说:“请安排我讲话”。
  于是,尹汝焕教授在开幕式上作了热情洋溢的长篇贺词,并向鸿鸣索要了一套八大山人的研究著作。
  原来,尹汝焕教授不仅热爱八大山人,且对八大山人颇有研究,还在自己的网站内,开辟有专门介绍八大山人的丰富内容。但是,由于尹汝焕教授从未来过中国,其网站内八大山人研究的学术基础,是建立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我国台湾省对八大山人研究的成果上,这当然存在着诸多的不足和错误。而鸿鸣展出的这些八大山人研究著作,无疑是让尹汝焕教授对这一展览和这些著作产生兴趣的主要原因。
  此后,鸿鸣被邀请前往忠南大学美术学院,座谈、考察和参观,又被尹汝焕教授亲领着前往各收藏单位观看他被收藏的作品。而让鸿鸣尤为感动的是,每每座谈,尹汝焕教授不仅认真地做笔记,且必有提问:八大山人的皇室身份、禅门当中的世系;八大山人作品中“白眼向青天”的含义;如何认识八大山人晦涩的诗偈;有关八大山人研究的古文献理解等有关八大山人的问题……诸多极专业的提问,着实把翻译难为了一番。以至于后来鸿鸣用于交谈而书写的所有零星纸片,亦均被他收集起来带走,以作他研究八大山人和完善“八大山人网站”的第一手资料。
  作为忠南大学美术学院的最高领导,他将他的学生韩春生教授协助翻译全程陪同鸿鸣。在多次宴请、茶会之余,又邀请鸿鸣到其府上做客。尽管家庭的氛围始终围绕着鸿鸣这个异乡客,可其话题,则仍然离不开中国的传统文化和八大山人及其艺术的研究。
  这一从未有过的不同寻常举动,连多年跟随他身边的学生们也大为诧异和感动,这也使得鸿鸣感慨万千。
  在北京,甚至在全国,不管是何种场合,但凡是稍有些许“名头”的“人物”,无不利用各种机会“显摆”着自己地位,亦无不以官本位的话题,喋喋不休地以“艺术”作为话头,海阔天空地谈论着那些玄而又玄的“八卦艺术”,和“江湖艺术”,津津乐道于与自己有关的“身价”和金钱利益。至于“学术”、“学问”和“修养”,那只是虚与委蛇的事情了。相比之下,与中国文化一脉相承的韩国学者和艺术家们所呈现出来的谦虚、谨慎、儒雅的美德,以及他们对来自本源的知识和传统,而发自内心的景仰和渴望程度,鸿鸣在感动之余,亦有些汗颜。鸿鸣想,这大概正是这个被国人常常挂在嘴边、有些不屑的“弹丸藩属小国”,能在近、现代的五六十年间,从工业、农业乃至与现代文化层面上,远远超越我们这个号称“泱泱之国”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子有曰:“江河之所以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韩国的艺术家和学者们,不正是从骨子里将我们祖宗的这一人文精髓,运用到自己的民族振兴和文化振兴当中去了么?远落后于邻邦的“泱泱大国”当中的所谓“文化人”和“艺术家”们,面对这一现象,难道没有必要去进行某种深刻的反思?从而尽早弥补上这一先人遗留给我们的、至关重要的一课么?
  回国前的最后一次宴请,是尹汝焕教授特意挑选的昂贵中国餐馆。
  席间,尹汝焕教授将自己在八大山人网站上修改过的错误一一告知:八大山人的谱名由“朱由桵”改为“朱统=(林下金)”其曾祖“朱拱桧”祖父“朱多炡”父亲“朱谋=(堇下土右鸟)”“八大山人不是朱道朗”等八大山人诸问题,均作了相应的补充和修改。
  透过尹汝焕教授对中国传统文化和八大山人及其艺术发自内心的尊崇和虔诚态度,让鸿鸣无不为自己是一个八大山人及其艺术的研究者和传播者感到庆幸和自豪。而中国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与异彩纷呈的艺术遗产,以及八大山人及其艺术在海外所享誉的崇高声望,正是让第一次踏上韩国土地、又是第一次与尹汝焕教授相识、相交的鸿鸣,有此礼遇的唯一理由。
  
  三
  
  认识李锺铋先生,是鸿鸣最为欣慰的事情。
  展览第二天,现代美术馆馆长领着一个全身鲜族打扮、扎着宽大腰带、神情气质浸透着一股古代侠士风格的人来到鸿鸣面前。还没等馆长介绍,来人竟然对鸿鸣行起匍匐大礼来!这让鸿鸣大为诧异。在鸿鸣的再三谦让和搀扶下,最终以不中不西的拥抱方式,完成了初次见面。这人就是韩国牧园大学美术学院的教授李锺铋。
  牧园大学美术学院的郑晃来、李屯细教授,在中国参加艺术博览会期间前来拜访过鸿鸣,其两人的作品,虽在材料和创作方法上采用的是油画和韩国的材料,但其空灵的样式和简洁飘逸精神,则完全是来自于对八大山人艺术精神传承的养料。因此,在鸿鸣到达韩国等待布展的第一天,二人就以全韩式宴请,招待了鸿鸣。鸿鸣在现代美术馆的展览,是以郑晃来、李屯细二教授在牧园大学引起议论的方式,被李锺铋教授获悉的。
  李锺铋是八大山人艺术的狂热追随者,为学习中国的传统艺术,他学习汉语,吸取中国传统艺术和八大山人绘画的精髓。
  在李锺铋的画室,他将近年来创作的一百多幅花鸟、山水作品悉数搬出,请鸿鸣用“法眼”帮助“正腕”,又拿出即将出版的画册样稿,请鸿鸣“审定”。尤为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花鸟画“睡鸭”、“凫鸟”完全承袭八大山人,山水画则承袭傅抱石。当鸿鸣介绍这两位前辈大师,均都出自于鸿鸣的故乡江西这一特殊地域时,李锺铋显示出了一种无比的兴奋和惊讶!于是将1998年出版的单行本韩文硕士学位毕业专著相赠,诚恳地请求鸿鸣对其进行“指导”,并言之凿凿地表示:“今后在理论上,一定要承袭另一位来自中国江西的先生——萧鸿鸣”! 并约定来北京开画展时,“请萧先生为之撰写评论和前言”。
  自此,鸿鸣每次来美术馆,李锺铋必在展厅,像是一个守护者帮助接待观众,帮着介绍鸿鸣的每一幅作品和展台上的八大山人研究著作。
  在韩国,中国传统文化一直影响着艺术界。早在“朝鲜时期”的英、正时代(1724——1800)(即清雍正、乾隆、嘉庆期),尚属中国理藩国的朝鲜半岛,随着明清时期中国文人画的传入,开始对八大山人及其作品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先后有朴趾源(1737——1805)、朴齐家(1750——1805)、金正喜(1786——1856)等一大批艺术家,在朝鲜半岛形成了以普及中国南宗文人画风为主导,从而建立了重视写意性与理念性的艺术创作思想。随着八大山人在朝鲜半岛的影响不断扩大和深入,后继者中的闵泳翊(1860——1914)金容镇(1883——1968)、金永基(1911——2003)等大批的书画家们,都曾先后承袭了八大山人的绘画风格和人文精神。
  有此传统,无怪乎牧园大学教务长姜信宇在会晤中,无不自豪地介绍道:该校美术学院具有学习中国传统文化的良好学术氛围,并有李锺铋、郑晃来等一批痴迷于八大山人的艺术群体。李锺铋教授对八大山人及其艺术的痴迷,以及对在这一学养的滋润下成就为一代大师的傅抱石的追崇,这让鸿鸣看到了这一影响力的巨大,看到了这种历史的传承和延续。
  
  四
  
  展出交流之余,鸿鸣还参观和访问了韩国的诸多城市与博物馆、纪念馆。
  全州是韩国“百济”时代的首都,又是今天韩国最具有传统文化和保存中国传统文化最为全面的城市。在这里,随处可见写着中国老字号的各类匾牌。其经营的项目,有一如北京琉璃厂的文房、书画、古董店,亦有传统的中医、中药店。在全州“古高丽纸”博物馆的斜对面,就矗立着一座几乎可与北京紫禁城内文华殿大小媲美的“南昌国药馆”。
  此次韩国之行,鸿鸣内心始终怀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能搜寻到有关八大山人散落在韩国的作品和相关的文献或古籍。在又石大学艺苑大学校金学坤教授的陪同下,鸿鸣先后到多家古董店和全州出售古籍最多的“全州国宝古美术院”。但是,这里除了现存的、经过韩国历代自行翻刻的中国古籍和大量的有着中国迁徙渊源的家谱外,“中国典籍,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日本人搜罗一空了!”鸿鸣叹息之余,并无所获。
  然而,这并没有让鸿鸣失望,在“完山造•古宫韩纸”文房、书画店里,鸿鸣还是发现了一部韩国出版于1995年、可称巨大的《八大山人》画册。之所以说其“巨大”,这不仅是因为这部《八大山人》在该店里显得格外地显眼和突出,为在该店里唯一巨大的画册,更因为其豪华醒目的鲜红外套和画册的精心装帧。经店主介绍,在韩国,出版这样大型的画册是极少有的。
  这部《八大山人》大型画册,由韩国“鼎谈”图书出版社出版,大八开版本,是韩国产群大学美术学院柳美景讲师编,乌有亭先生序。内收原江西南昌八大山人纪念馆馆长李旦写于1983年的《八大山人及其书画》一文。 全书375页。前四页分别为《个山小像》、宋版《世说新语》影印首页、八大山人“驴屋人屋”经放大后的白文朱印和清刻板的“青云谱大门照像”;后四页分别收有吴昌硕、齐白石各两帧有关八大山人的诗文和题跋。其所收八大山人书画自八大山人34岁时所作的《传綮写生册》至八大山人80岁的作品三百余幅。可能是因为所获资源的局限,所收八大山人作品,均为印刷品翻印,亦有多幅八大山人的赝品被收载。
  
  五
  
  韩国举办的《故国何在——萧鸿鸣八大山人诗意画展•暨萧鸿鸣八大山人研究学术展》,作为鸿鸣对八大山人诞辰380周年在海外的主题性展览,鸿鸣将每年为自己作一张自画像的本年作品《愿天图》放在了整个画展的最后,这不仅是鸿鸣用以缅怀八大山人的一点表示,也是鸿鸣在画的题跋中所祈望的那样,希望自己的八大山人研究和传承八大山人艺术的精神,能得到八大山人在天之灵的垂爱。现代美术馆在展出之初,就早已有选择性地选中了他们所要收藏的作品。于是,在开展的第一天,就将这幅以鸿鸣自画像为题的《愿天图》和鸿鸣为八大山人造像所作的《阿弥陀佛》作品,内定为其所要收藏的作品。这种内定,不能不说是韩国现代美术馆的一种具有特殊意味的选择。
  至展出结束,除展出期间所展出的鸿鸣所有学术著作被韩国现代美术馆收藏外,《阿弥陀佛》与《愿天图》,亦被韩国现代美术馆以不菲的价格收藏。
  以鸿鸣对韩国八大山人研究走马观花似的了解,除了八大山人的绘画历代都对韩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以外,八大山人的思想、书法、诗偈、生平事迹及诸多方面深入的理论研究,在韩国的八大山人研究中,尚处在一个较为浅层的理解上。鸿鸣以为,作为一个良好的实质性开端,鸿鸣在韩国所进行的八大山人研究学术交流及主题性展出、作品的收藏以及学术著作的传播,当会对韩国的八大山人研究、八大山人及其艺术作为人类共同的财富,而在韩国产生出较为深刻和长远的影响。
  
  
  
  2007年2月6日
  萧鸿鸣于北京西直门海云轩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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