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松的教训让我憋屈了一天,我突然发现我有好久没有写东西了。我翻了翻最近几期的校报,郎坤和叶雨铃的作品还占据着大块版面,这两位倒是蛮勤奋的,在校报每期的版面中,我和这两个人是出现频率最高的,有时我们三个的作品同现于校报,校报的编辑汪老师有一次做评点时把我们三个捏在了一起叫三剑客,郎坤我都没见过,不过听说是我上一届的学哥,也是我们系的。叶雨铃很可能是笔名,看她作品的风格应该是个女的。
我只用笔名,和叶雨铃一样,其实我也不是刻意要隐藏自己,决定用笔名是为了弥补我的先天不足,这说来还有段小故事。
刚来BH大那会儿赶上四驴过生日,我们去清潭山公园玩儿,我这人信命,见神就拜,求神佛保佑我娶个好媳妇,顺便还求了只签,签是这样的:
人世难免有晴阴
守得云开见月明
冬蕊终有绽开日
开功立言封如松
我抽到签后一阵得意,一高兴多磕了好几个头,多加了不少香油钱。
往回走下山时又算了一卦,批了一下我的八字,没想到这回命运发生了改变,算命的大师说我五行缺水,我问大师有没有补救的办法,大师说除非在名字上加上有关“壬癸水”的字才能补救我立时牢记在心,回去马上张罗改名的事,但是一问才知,一旦改名,身份证、学籍、相关证件都要换,而且我的名字叫了这么久,一旦改了名,麻烦还不止这些,思考良久只好放弃,不过再向别处投稿时我把笔名改成了“壬水”。
我以“壬水”的笔名在校报上陆续发表文章。有一次淫五拿着校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喊:“还有叫淫水的哎!”差点没把我气死。好在他们都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淫水”就是我,我一直相信这名字依天理循地规而名,肯定能给我带来好运,坚持着没有改掉。
我时常拿着那支在清潭山上求的签念着自己的名字,计算着“冬蕊终有绽开日”的签语何日何时才能实现,现在看来这名字没有给我带来好运,我这朵花骨朵儿也不知要何时才能绽开。但求冬天不是太冷,别把花骨朵冻死了。
受了伤害的人多少在心中都会有些感慨的,耗在寝里无所事事的这些日子,我倒真的培养出一些灵感来,也趁这个时间完成了以前许多的半截子残稿。痛定思痛反思就像牛吃多了黄豆一样胀得肚子难受,我天天躺在床上无病呻吟,我这人有个毛病,喜欢在床底下放了纸笔,借着外边射进窗子的灯光凭着感觉写,白天一看乱七八糟的甚至窜行,这种字只有我能看明白,我把这些东西整理后拿给周岩松,周岩松总算没当大便纸给我用了。我特别嘱咐周岩松,这几首歌写完后一定要先唱给我听,我警告周岩松要是把我写的这些东西糟蹋了,我就砸他吉它,算是报复他把我的写的东西拿去当大便纸。
淫五神出鬼没,不知在鼓捣些什么,我也懒得问,继续过猪一样的生活,睁开眼吃,闭上眼睡,不出门不打电话,张小荷给我来过几次电话,说了不少安慰的话,为了还她的人情,我约她出去玩了几次,我看得出张小荷为我所做的一切有些已经超出朋友的范畴了,这其中还隐含着别的意思,我假装不知道,言行上也刻意的保持和她的距离。
我对张小荷一直心存感激,但只是感激不是感情,张小荷是我不想伤害的人,同张小荷在一起的时候,我努力的不让她误会,强调我们之间的友情,我害怕因为搀杂了些别的东西,这个异性朋友我就失去了,除了张小荷我的异性朋友没有能如此合得来的。我不知张小荷觉察到了我的刻意没有,也许是我多心,张小荷根本就只当我是朋友,至少我和张小荷表面始终保持着我希望的那种友情。张小荷对我的关心一如往日,这让我感激好像又有点失落,男人都希望全世界的女人说喜欢自己,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好,这就不是我这天下第一贱所独有的心理了,我深信在这一点上天下男性公民是和我一样贱的。
周末,周岩松来找我,让我去看他的乐队排练。我在寝室已经窝了两周了,想想风头也该过了,也该出去换换气了,况且这些日子窝吃窝拉,脸上的肉虽然没长到让人认不出来的地步,但是长长的头发还有满脸的胡子,总可以替我挡一挡吧!再加上淫五的眼镜应该没人认出。
周岩松的乐队就在学校的俱乐部里排练,加盟的居然还有张小荷,着实让我吓了挺大一跳,我原以为张小荷是在和我吹牛,没想到她的小提琴真的拉得似模似样。看来她想参加擂台赛的事也不全是因为我忽悠的结果。
在她在排练间隙,我们坐在一起闲聊,张小荷问我干嘛穿成这样,我吱唔着含糊过去了,我跟张小荷说:“我还没听过你拉琴,给我拉首曲子吧。”
张小荷问我想听什么曲子。
“就《昔日重来》吧。”
我一直挺喜欢这首曲子,且不说这曲子背后的故事,单只是曲子间萦绕的淡淡的忧伤足以把我征服。张小荷操起琴弦拉响第一个音节开始我就已经醉了。
我喜欢这个曲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也不是愿意怀旧的人,或许是因为我把握不住我无可奈何的今天,逝去的永远只能留在回忆里,那个姓孔的老头站一个小土包上叫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过往了,曾经的韶华与年少轻狂都湮没在脚下奔流不息的浪花中,浪花中可能有他心爱的姑娘的影子,有他曾经梦里萦回的家园映像,还有颠沛流离路上为他芬芳过的小花的残躯,所以姓孔的老头才会感叹、伤逝。
无论你是曾经辉煌还是曾经落魄,这首曲子对之都是一部让人心情舒缓的良药,等我变得和姓孔的老头一样老的时候,也许我会有比之更深奥的叹息,所以每听这首曲子,我都会在那种迷失中静静寻找那种我要发出的叹息。
张小荷的琴声引领着我的叹息,我没想到这首曲子经过张小荷小提琴的演绎后会如此完美,张小荷停下琴弦的刹那,周围的人不自禁的鼓起掌来,我也鼓掌,我突然感觉张小荷厚厚的眼镜片后边隐藏着我看不透的深遂,第一次张小荷给我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