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冗长而凌乱的睡梦中挣醒,习惯性地。
汗水浸透了发丝,她大口大口喘气,逃不掉。
她缩起身子抱住双腿,头颅深埋在双膝之间,裸露出一双惊惧的眼睛。眼里是满满的漆黑。
无璀璨星光,更无皎月容姿,这噬人的黑夜深沉而可怕。树影班驳,仿佛步步逼近的鬼手,攫住她,抛入地狱。简单得如她将一只熟烂的苹果扔进垃圾桶。
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全身的汗毛都警惕地竖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很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自杀或者被杀。
她恐慌、不安,她害怕死亡,她需要保护。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来保护自己,好让自己免遭死亡,得以生存。
于是她开始寻找,趴在地上逐寸摸索,企图抓住谁的脚,求它保护弱小的自己。认真而仔细的样子倒像是在找掉在地面上的针。
终于,她的指尖触到了一片异于地面温度,确切地说是比冰凉的地面更为冰冷的物体,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幽光。它是被遗弃在角落的半面残镜,它是她的救命稻草。
镜子,里面有自己。她看着镜中自己的脸,以为那是一张陌生女子的脸,她对她说:“请你保护我。”
请你保护我。
她紧紧地抓住那半面残镜,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镜中女子,不让她有一丝逃掉的机会。
残镜四周参差不齐的棱角嵌进她的手掌,手指与手心同时渗出鲜红的液体,粘上冰冷的镜面之后迅速降温。
她对着镜子说话,嘴唇一张一颔,喉咙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像女巫的咒语。没有人能够听清她在说些什么,甚至也许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说不清楚。但她还是一直说一直说,唇干舌燥也不停止。
她在进行一场漫长的诉说,又或者仅仅想为这死寂的空气增加一份躁动。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却不知道究竟是多久,她的诉说还在继续,仿佛永无止境。天开始微微发亮,刺破黑暗的晨曦轻吻她干裂的嘴唇,她于是乖乖住了嘴——睡觉的时间到了。
无眠的黑夜,没有人死去。而现在让她睡,好好睡,一直睡,睡到自然醒。
她闭上双眼,嘴角是上扬的。
------------------------ ①只流浪猫de未来,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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