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半个夏季 -胡杨林社区 - 石瞒芋·论坛文章

　　　　七月，离开莆田
　　　　
　　　　①
　　　　
　　　　莆田，请准许我，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不回头，不看你的眼睛，
　　　　还假装听不见，月峰寺的杨桃叶，风吹过，
　　　　你轻轻的，洗梳的声响。
　　　　
　　　　天蒙蒙亮，我就走。
　　　　莆田，请准许我，赤着脚丫，离开你，
　　　　离开童年戏耍的田埂，离开风筝，和往事。
　　　　所有，美好的，悲伤的，
　　　　回忆涂抹的浓妆。通通檫净。
　　　　
　　　　我知道，离开你后我会常常喝酒。
　　　　莆田，请准许我，伤心的时候不想你，
　　　　寂寞的时候，不想你，我只跳自己的舞，
　　　　看自己的影子，慢慢地，
　　　　踩过凹凸不平的柏油路，不喊疼。
　　　　
　　　　②
　　　　
　　　　七月，我还咬着拇指，
　　　　看车窗外的马路飞快地后退，
　　　　莆田，我们越来越远。
　　　　我从你的掌心消逝，或者，
　　　　逃离。
　　　　
　　　　我迫切地需要，新鲜的奶水，
　　　　需要一些无防备的伤，需要，
　　　　离开你。我期待花期重来，春天的花重开，在七月。
　　　　在月末，我开始蓄水，积累一些温柔，
　　　　一些你过往的唠叨和呢喃。收拾行装，
　　　　离开你。
　　　　
　　　　③
　　　　
　　　　七月，我离开你，莆田，
　　　　我会自己点开灯，自己煮饭，洗衣服。
　　　　会从影子们的包围中跳出来，
　　　　安慰自己。
　　　　
　　　　七月，我试图，一下子，就忘却
　　　　一个模糊的名字。
　　　　让嘴唇，只生长木棉，
　　　　只吐出，沉重而残破的花瓣。
　　　　那时候呀，会有多少个，
　　　　喊着疼痛的影子，又将我重重，
　　　　包围。
　　　　
　　　　八月，悲歌三调
　　　　
　　　　①
　　　　
　　　　空空的酒瓶，漂浮在湖水的边缘，
　　　　没有盖子，没有合适的对白，
　　　　他们只是安静地，宣泄着寂寞。
　　　　
　　　　偶尔会有影子，如月光，倾泻湖中，偶尔，
　　　　会有脚步，总是摇摇晃晃。我和影子，
　　　　就这样，默默，相扶着走过湖畔。
　　　　
　　　　②
　　　　
　　　　没有疼痛，早茶的时光我便，
　　　　忽略了自己和阳光。忽略了手，
　　　　仍然习惯地，把弄着你送的蝴蝶发夹。
　　　　
　　　　习惯地，聆听，布谷鸟轻轻向北歌唱。我期盼，
　　　　有一场婚礼，瞒过所有亲人的眼睛。
　　　　而路过教堂的我，只看见新娘的白裙，
　　　　在某个精心安排的清晨，飘过眼角。
　　　　
　　　　③
　　　　
　　　　曾经，有夜里无眠的人，总在白日，
　　　　身陷于自己营造的梦境，无法自拔。
　　　　他们或喜，或悲。而每个下雨的黄昏，
　　　　总有女人打伞，安静地，走过巷子，
　　　　不回头。
　　　　
　　　　如今，那些摘花的，葬花的手都已老去，
　　　　长发也拢不住变慢的时光。有很多，
　　　　飘落的花朵，渐渐失去水分。有很多，
　　　　曾经走过巷子的女人，
　　　　再没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