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显祖与八大山人先人交游考 |
汤显祖与八大山人先人交游考
•萧鸿鸣•
汤显祖(1550-1616)明末万历间戏剧家。八大山人(1626——1705),明末清初书画家。两位都是至今得到世界公认的伟大艺术家。
汤显祖卒于1616年,八大山人生于1626年,尽管两人的生、卒前后相隔10年,但因其共同生活和文化活动的范围,同在江西南昌、临川一个相对狭小的区域之间,这种地缘文化的深厚渊源关系,而得以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
汤显祖出生于临川,除了33岁后考上进士随后在外为官的十几年外,他几乎一直就生活在临川,其戏剧和文化影响,也完全是根植于临川、南昌而向外辐射。
八大山人是江西宁藩弋阳王孙,在其19岁以前,一直生活在南昌的弋阳王府内,这19年间,除去金枝玉叶的宗室生活、宗学教育、科举制业教育、以及传统的儒学教育外,他还可能接受到那些教育和文化熏陶?
江西宁藩自永乐元年(1403)癸未改封南昌后,前后延续、影响了江西241年,是一个对当地有着巨大影响的政治集团。而汤显祖,则是一位通过戏剧对当地产生巨大文化影响的伟人。
然而,汤显祖与江西宁藩诸王孙的交往,后世的研究却从未有过文章提及、或因各种原因而语焉不详。
其实,汤显祖在考取进士之前,就与宁藩王孙有过来往,至晚年辞官归里,汤显祖不仅与宁藩诸王孙交往频繁,而且与八大山人的祖父、亲叔祖、亲伯父等均有厚交。
汤显祖与江西宁藩诸王孙交往的渊源关系,以及他们交往后所产生的影响,对于稍后同样成为艺术巨匠的八大山人来说,是否存在着某种相关的内在联系?其地缘文化的影响力,又是否对八大山人有着某种潜移默化的作用?这一切,都是有趣且值得深思和探索的问题,也是关系到探究八大山人之所以成为伟大艺术家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故今依《汤显祖诗文集》中所载汤显祖与宁藩诸王孙交往之诗文,撰成《汤显祖与八大山人先人交游考》一文,以弥补汤显祖与宁藩诸王孙交往之研究不足,并就八大山人所受到的家学影响,就教于汤学研究和八大山人研究的诸多专家大正。
一、汤显祖与八大山人直系先人的交往
汤显祖生于临川,长于临川,晚年弃官归里又与南昌文人雅士往来居多,他与宁藩诸王孙的交往始于何时?现尚不得知,但从《汤显祖诗文集》中得知,汤显祖最早与宁藩王孙的交往,当不会迟于万历十一年(1583),汤显祖33岁考上进士之前。
现将《汤显祖诗文集》所见汤显祖与宁藩诸王孙的交往诗文及已知的情况,依照宁藩诸王孙与八大山人的亲疏关系,作考如下:
1、汤显祖与八大山人祖父、弋阳王孙朱多炡•贞吉的交往
朱多炡(1541-1589)。朱多炡是八大山人的祖父。
《盱眙朱氏八支宗谱》载:“拱桧次子,多炡,字贞吉,号瀑泉。封奉国将军。明嘉靖二十年辛丑正月二十六日戌时生。公敏善诗歌,尝变姓出游,踪迹遍吴楚,晚病羸不废吟诵,人咸称之曰:清远先生。”
《南昌县志》卷三十三•人物四,一二九页载:
“朱多炡,字贞吉,善诗歌,工书画,不乐仕进,尝轻装出游,变姓名为“来相如”,所至人皆敬之,然不知为王孙也。有贵人来谒,辄逾垣走。著《倦游》诗若干卷。王伯毂、王元美皆称善。临没遗命以白帻=(春加鸟)氅敛自镌。侧为志铭,弟子私谥清敏先生。子谋=(土加军),效其风,变姓名曰“来鲲”,字子鱼,出游三湘,吴越间,汤若士序其集。”
《明史》及诸多地方史志对朱多炡均有记载。
朱多炡是八大山人的祖父,在黄安平为八大山人所绘的《个山小像》上,有彭文亮“个翁大师像赞”赞曰:“瀑泉流远故侯家,九叶风高耐岁华,草圣诗禅随散逸,何须戴笠老烟霞。”赞中的“瀑泉”,便是指朱多炡的号;“故候”指江西宁藩始祖宁献王朱权一门的王侯之家;“九叶”说由南昌始祖朱权到八大山人为第九代。在该画的上中部,有饶宇朴所题十行像赞长跋,跋中不仅说八大山人是“贞吉先生孙也”,而且在长跋的五、六两行的第四个字下,还钤有一枚“西江弋阳王孙”的朱文大印,从而进一步证实朱多炡、八大山人祖孙是江西宁藩弋阳郡王朱奠=(土加监)的后代。
为说明朱多炡在江西宁藩宗室的世系,现依照《盱眙朱氏八家宗谱》及《明史》宁藩世系表,将朱多炡的世系简列如下:
江西宁藩始祖,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宁献王朱权(1378——1448)。朱权生有五子,长子盘=(火加式)(1395——1437)先朱权而卒。
盘=(火加式)亦生五子:长奠培(1418——1491)嗣为宁靖王,其余四子,均封为郡王。他们是:
二子奠=(土加单)(1419——1476)为瑞昌恭僖王;
三子奠垒(1426——1488)为乐安昭定王;
四子奠堵(1427——1486),为石城恭靖王;
五子奠=(土加监)(1433——1461),为弋阳荣庄王。弋阳荣庄王奠=(土加监)单传一子觐操(火旁)。
觐操(火旁)(1453——1497),号毓秀,袭封弋阳王。明景泰四年癸酉九月十九日午时生,明成化三年西亥五月初七与袭封王。明宏治十年丁已二月十二日申时薨,历年四十五。觐操(火旁)生三子,长子宸=(水加内),次子宸=(水加舆),季子宸=(江加风)。
季子宸=(江加风)生五子,拱姊(木旁)拱福(木旁)、拱桧、拱候(加木)、拱草(加木)。
三子拱桧,字汝楫,号竹隐,封辅国将军,即八大山人的曾祖父。工诗,著有《负初集》二卷行世。生六子,长多煌,次多炡,三多=(火加景),四多=(火加召),五多=(火加盛),六多=(火加兴)。
经此排列,得知朱多炡为江西宁藩弋阳荣庄王奠=(土加监)的玄孙。
朱多炡是活跃在明万历年间(1573-1620)的诗人和书画家。李维桢在《弋阳王孙贞吉墓志铭》中,言其自幼:“风神秀异”,“五岁,口授书,辄覆诵无所遗脱。见客,客使属对,辄工。”稍长更刻苦力学,“又善篆隶八分行草诸书法,图画山水花鸟传神写照”(1)。如是,诗书画名自当名播于时。
其族侄石城王孙朱谋=(土加韦)•忧仪所编的《藩献记》(2)亦说:“奉国将军多炡。字贞吉,弋阳多煌弟也。颖敏绝人,善诗歌、兼精绘事,见古名人墨迹一再临之,如出其手,赤牍小札,日可百函,语语有致,始与宗人=(火加贵)、=(土加尧)、境等结词社久之。游道益广,海内谈艺者,莫不知有贞吉。常轻装远览山水,踪迹偏吴楚之间。所至倾坐家居以精铁=(上曰下月)=(门内或)宾客杂沓。未几,铁复=(钅加谷)去,晚病=( )羸,良苦犹吟咏不废,临绝时操笔作帖,命子=(土加军)等以白帜鹤氅敛=(木加慧)侧,并镌勒铭识。门人子弟私谥曰:清敏先生。所著《五游篇》,《倦游篇》凡七卷。梓行于世。时乐安有辅国将军多=( )亦雅有诗癖,造语新奇,与族人=(土加韦)=(土加军)=(土加善)=(土加华)修竹林之游,放志文酒,夜以继日,终其世无忤也。竟病酒后贞吉一年卒。”
在族侄朱谋=(上西下土)编撰的《画史会要》中,说朱多炡:“多炡精绘事”,“山水得二米家法,写生更妙”。时人评其画论则说:“豫章王孙多炡仿道复画花。”“有韵”而且“有致”(3)。其传世作品仅见花鸟、山水各一幅。花鸟为北京故宫博物馆所藏《荷花野凫图扇页》款署“丁卯”,为明隆庆元年(1567),是朱多炡二十七岁时的作品;山水为无锡市博物馆藏《为文桥作山水扇页》署“丙子”款,为万历四年(1576)朱多炡三十六岁的作品。
据记载,朱多炡还曾在团扇上作过一幅《蝉雀图》,并在一首写给欧大任(4)的《别何主臣之金陵,兼柬欧水部》诗中提及此画,诗中写道:“桂树来攀雪满枝,芙蓉去采月临池。凭将蝉雀新团扇,乞与江东水部诗。”
欧大任著有《欧虞部集》七十九卷,其《秣陵集》卷八中,即有一首《题朱贞吉蝉雀画扇》,诗云:“东吴顾陆让精工,曾赐庐江小褚公。敢与滕王论蛱蝶,西山南浦柳丝风。”朱多炡的这把画扇,今只留其诗和画名,画迹却已难寻觅了。
朱多炡的书法,时人评价他与从兄朱多贵(加火)“并以能书名”,“多贵(加火)法文寿承,多炡法休承;而多贵(加火)较稳,多炡较秀。”(5)其书法作品亦传世极少,今知的两件,一件在台北故博物院,为该院所藏陆治《设色山水卷》的引首“溪山余霭”隶书四个大字,该题虽未署名,但钤有“谦谦贞吉”和“多炡”二方印章。另一件为日本所印《明贤尺牍》上册卷前的“弘正名翰”四字篆书题笺,起首钤为:“瀑泉”朱文长圆印;款识为:“南州朱多炡题”,又钤印二,一为白文方印“贞吉父”,另一为朱文方印“雕虫馆”。
朱多炡亦擅篆刻。胡应麟《王孙贞吉以手镌印章寄惠走笔奉答一首》云:“遥遥双玉佩,赠我意何殷。石鼓周王篆,金泥汉帝文。蛟螭寒压雾,科斗暗藏云。万古勾嵝碣,何时一对君。”(6)并与当时的篆刻家何震交谊甚笃。
朱多炡好游,且又擅诗,所游之处必有诗。李维桢说他:“贞吉游道日广,诗日工”(7)。并在《弋阳王孙贞吉墓志铭》中说朱多炡合南游:“曲江、阁皂、化城、洪阳”和北游“文江、雪浪、武功、螺川”所得诗而有《试游篇》;“已为陪京、牛渚、润州、真州之游”而有《薄游篇》;合“天都、白岳之游”和“武林、姑苏、严陵、信州之游”而有《澹游篇》;“已为匡庐、彭蠡、下雉之游”而有《美游篇》;“已为新吴、虔州、玉笥、青原之游”而有《游胜篇》,将此五游合称为《五游集》。并打算“取诸游篇汇之为倦游”,但终因“后病遂罢”。所幸经高僧雪浪洪恩为选定,始有《倦游集》(8)。今《五游》、《倦游》二集均散轶不可得见,惟从钱谦益辑《列朝诗集》闰五中,尚可得见五古二首、七古四首、五律二十六首、七律十三首、五排七首、五绝二首、七绝十首,共计六十四首。陈田辑《明诗纪事》甲签卷二下选朱多炡八首,仅《游百丈山,闻余无旦过豫章阙展待先此奉答》一首不见《列朝诗集》。
朱多炡诗才清警,虽贵为宗室王孙,然所作并非朱邸中语。陈田引姚旅《露书》,举“其诗如‘帆冲山果洛,棹惹浪花腥’;‘野竹云千顷,田桑雨一犁’;‘野涧萍花积,田家芋叶香’;‘蜡屐黏香絮,单衣绣雨痕’‘山泉供水乐,秋叶呈春容’;又七言如‘林连北郭藏春色,水过东家作雨声’;皆兴到之语。”实指即兴之笔,却既自然而又有韵致。
朱多炡的诗集虽今已难觅,但他在南昌,亦常与文人雅士结社唱和,地方志、及其它零星散秩的诗仍不在少数,这里介绍几首:
《过永叔郊居二首》
雄鸠啼不歇,客散送黄昏。蜡屐黏香絮,单衣绣雨痕。
炊烟寻去径,社鼓望前村。半道牛车至,争驰入郭门。
《移居二首》:
一 屋上青山半隔城,门前林木有余清。林连北郭藏春色,水过东家作雨声。
薄禄藜羹堪养老,闲身竹素最钟情。人嘲寂寞扬雄宅,自笑玄经草未成。
二 几车书籍重新霆 ,绕架殷勤手自编。一世蠹鱼同出入,千秋鸿宝足留连。
挥毫隔竹萧萧雨,洗墨临池澹澹烟。熟读《离骚》还痛饮,颓然犹籍古人眠。
这两题三首通篇韵味天然,颇堪吟讽(9)。
朱多炡多才多艺,在朱氏八支当中,其诗书画造诣均出类拔萃。《明史》所选寥寥几位宁藩人物中,而朱多炡则列其中。
汤显祖与朱多炡的交往,散见于《汤显祖诗文集》(10)。
在《汤显祖诗文集》卷十七•玉茗堂诗之十二《过贞湖王孙问疾》一诗中,便提到了汤显祖与朱多炡•贞吉。
诗曰:
帝子阁中宁献王,神仙开国多文章。龙孙斗西实宗老,一时贞吉还宗良。宗良一生称长者,古色峨峨澹潇洒。朝论几回择宗正,名流是处酬风雅。时数年中余一人,七十老翁余半身。尚有天机出文赋,深堂见客随车轮。三年别君常忽忽,视日相看怕芜没。后来作者知何人,世亦不复贵此物。我来雨雪病经旬,久矣相望世外春。偶欲向君舒一笑,会见龙沙出胜人。
按《汤显祖诗文集》编著者的编年,该诗所作年限在1598——1616年间,其时汤显祖四十九岁——六十七岁,弃官家居后。
诗中的“一时贞吉还宗良”之“贞吉”,即八大山人的祖父朱多炡。此诗是汤显祖在南昌看望“贞湖王孙”即朱多贵(加火)字宗良,号贞湖,病疾时所作。诗中说:“时数年中余一人,七十老翁余半身”可见汤显祖写此诗时“斗西”“贞吉”均已去世,(八大山人祖父朱多炡•贞吉已在汤显祖六十至七十这十年间仙逝)只有“宗良”尚在世,且已经是年逾“七十”仅余“半身”的病身老人了。
朱多炡•贞吉去世在1589年,汤显祖时年四十,按诗中“时数年中”推算,汤显祖此次探视朱多贵(加火)宗良,即作此诗的时间,当不能超过十年之外。
朱多贵(加火)宗良生于1530年,卒于1607年,享年77岁。以朱多贵(加火)宗良“七十老翁余半身”上推10年,汤显祖前往探视宗良的时间当在1597年,即该诗的创作时间,在汤显祖四十八岁前后。这与《汤显祖诗文集》编著者“1598——1616年间”的编年范围,是相吻合的。
汤显祖在诗中对已经去世八年的朱多炡贞吉,仍念念不忘,足以证明两人的交往非同一般,这无疑又可证明,汤显祖与八大山人祖父朱多炡•贞吉先生在其四十岁以前必定有过交往。
《汤显祖诗文集》卷十九•玉茗堂诗之十四还载有《讽瀑泉王孙四游诗》一首,将两人的交往,交代得更加明白。
诗曰:
好诗清浅世人留,庐岳归来即倦游。石架题名烟月里,海风吹尽瀑泉秋。
该诗按《汤显祖诗文集》编年与前诗相同,亦作于1598——1616年间,汤显祖四十九岁——六十七岁,弃官家居以后。
诗是写在朱多炡“庐岳归来即倦游”之时。据《答贞吉宗侯书》记载,朱多炡于去世的前三年,即万历丙戌(1586)有“匡庐、彭蠡、下雉之游”。该诗所说,即指朱多炡此次的游庐山之举。《倦游》则是继朱多炡《试游篇》、《薄游篇》、《澹游篇》、《美游篇》《游胜篇》出游归来,因病困家居,命“儿子编而名之曰《倦游》”之诗集(11)。《倦游编》朱孟震为之序(12),后又经“高僧雪浪为选定”(13)。可惜的是,《倦游编》诗集今已散佚不存。
按此排列,汤显祖作此诗的时间,当不出朱多炡游庐山回来后至去世的这三年当中,即1586年至1589年期间。同时,因诗中有“石架题名烟月里”又可得知:汤显祖与朱多炡在这几年的交往中,不仅在朱多炡书房的“石架”前,观看过朱多炡几架上面的奇石,并得知朱多炡的奇石馆名为“烟月里”。
朱多炡自庐山归来后,虽“晚病羸不废吟诵”但仍潜心诗作,这一期间,汤显祖与朱多炡两位艺术家交往的密切和话题,就不难让后人想象了。
经过考证,得知汤显祖在记载朱多炡与其交往的过程中,是先有《讽瀑泉王孙四游诗》而后有《过贞湖王孙问疾》。据此,又可得知,《汤显祖诗文集》编辑者对《汤显祖诗文集》的编年,在汤显祖与朱多炡的交往时间上,当存有一定的含糊性和缺陷。
第三首,《汤显祖诗文集》卷十=•《玉茗堂诗之十二》:
《图南邀宴其先公瀑泉旧隐偶作》
佳期长是说参差,江楚风流自一时。幽意动寻丛桂隐,高情传唱牡丹词。
澹台门北秋生蚤,=子湖西月上迟。烂醉长松深夜语,瀑泉风雨到寒枝。
该诗言“图南”之“先公瀑泉旧隐”,所谓“先公”者,乃其先父也,其“旧隐”者,当然是指朱多炡•瀑泉的旧居。可见这首诗,虽然与朱多炡的关系密切,但从诗题即可看出,朱多炡•瀑泉仙逝已有时日,汤显祖诗中所叙述的对象,显然是在写朱多炡•瀑泉后裔“图南”的事情了,故将该诗放在朱多炡长子谋=(土加军)“图南”一节。
2、汤显祖与八大山人的叔祖父弋阳王孙朱多=(火加召)孔阳的交往
朱多炡兄弟六人,伯兄多煌,字芾斯,号少悬(或作少玄)。三多=(火加景)字京甫,号守愚。四多=(火加召)字孔阳,号然庵。五多=(火加盛),号兰屏。六多=(火加兴),号龙墟。
朱多炡四弟朱多=(火加召)(1547——1617后)。朱多=(火加召)是八大山人的叔祖父。
《盱眙朱氏八支宗谱》:“=(木加共)桧四子,多=(火加召),字孔阳,号然庵。封奉国将军。公志洁行廉,雅眈诗古,著有《自娱集》行世。”。
族侄朱谋=(土加韦)所撰《藩献记》虽未将其收录在内进行详细介绍,但在其长兄朱多煌条内,则对其稍有提及:“弋阳奉国将军多煌……与弟炡、=(火加景)、=(火加召),皆用文雅结友,遍远近子弟群从,莫不解艺善书,一门之内雍雍焉。”
朱多=(火加召)与时人雅士多有交往,欧大任称他“学术该博,操行醇谨,折节为儒,彬彬大雅,海内名公多与之游”(14)。早岁即好前七子诗,辑《友雅》三卷(15)。集内收李梦阳、何景明、徐祯卿、边贡、朱应登 、郑善夫、薛惠、孙一元等八家诗,得古今体二百四十六首。文嘉为作后序,称此集“乃吾友弋阳词宗孔阳所辑。”末署“隆庆二年岁次戊辰仲冬十有一日茂苑文嘉题于豫章之青云馆。” 可见他与当时文人雅士的交往不浅。
朱多=(火加召)在兄弟六人中,惟他独享大年,至万历四十五年丁巳(1617)尚在世,年已七十一(16)。
对于汤显祖与朱多=(火加召)交往的记载,《汤显祖诗文集》虽先后有三首诗提及,但因笺校者不知其身份而以“不祥”作交待。这三首诗它们分别是:卷十六•玉茗堂诗之十一:《上巳前一日永宁寺同莆中蓝翰卿宗侯郁仪孔阳孝廉邓太素》和《丁未上巳,同丁右武参知王孙孔阳郁仪图南侍张师相杏花楼小集,莆中蓝翰卿适至,分韵得楼字》卷十七•玉茗堂诗之十二:《同孔阳宗侯陈伯达陈仲容小饮闲云楼》。
现作考如下:
《上巳前一日永宁寺同莆中蓝翰卿宗侯郁仪孔阳孝廉邓太素》
发春如有期,扁舟一游此。孤生寡俦寓,禅寂傍栖止。何意风雨稠,坐见春华驶。殿含钟磬湿,户渍琴书委。不言良已深,=(占加见)蹊迟桃李。所思犹未远,搴洲泥兰芷。同声百年内,朱门二三子。零落在兹辰,留连及芳齿。
念往夕无寐,欣来动有以。交新谢轮鞅,道旧延簪履。
松门留一晤,海客谈千里。未觉风雅颓,乍=(上临下手)衣裳起。高花动寒色,木兰漾清美。开轩邈谁似,远道嗟何已。物感阴晴候,人疑盛衰理。龙沙往犹滞,箫峰上难拟。
且就声闻醉,将妨语言绮。秉兰希茂树,泛羽悭流水。所幸无俗物,吴讴稍清耳。萧条随曲终,局促非愿始。上巳即晨游,明湖恣清泚。
《丁未上巳,同丁右武参知王孙孔阳郁仪图南侍张师相杏花楼小集,莆中蓝翰卿适至,分韵得楼字》
杳尔下春水,陶然寄扁舟。章门期旧好,鸾冈恣冥搜。西山委层阴,湛彼长江流。时阳眷方美,条风=已遒。苏苏杨柳津,=一莺燕柔。客行殊未央,端居常有忧。有客青兰轩,归心能见留?簪裾藉朝宰,履=延宗侯。飞觞指明湖,解带临高楼。东西坐忘偶,方员环庶羞。坐久海色动,莆中人见求。言同千里心,豁此三春眸。安知风雨夕,翻为桃杏秋。开窗吐飞云,竹树鸣飕飕。深=自多响,眺听此楼幽。夕物归余清,青华弥道周。江山岂常目?欢悲难豫谋。且乘灯烛光,追随良夜游。兴怀永和作,销心河洛讴。=洁竟何与,兰言差献酬。
《同孔阳宗侯陈伯达陈仲容小饮闲云楼》
子墨掀书气若芸,我朱清酒笑为群。江鸥浪蹙临楼净,风燕廉斜觉坐曛。
远磬一声分暝色,暮帆千里带晴云。扁舟欲济何年事,领取闲情问相君。
前二首编者均笺云:作于万历三十五年(1607)丁未三月,家居,往游南昌。五十八岁时。以诗题及诗意所叙述的事件来看,当为同时同事。
诗说:1607年阳春三月的某个早晨,汤显祖与到南昌的蓝翰卿(17),石城王孙朱谋=(土加韦)•郁仪、弋阳王孙朱多=(火加召)•孔阳等前往“明湖”(18)“晨游”。诗中说“同声百年内,朱门二三子”这显然是在说宁藩诸王孙与其诗文“同声”的交往,这种交往,不仅曾有城里的“龙沙”(19)游,且有位属新建西山的“箫峰”(20)游。并在此次邀游当中,“所幸无俗物,吴讴稍清耳”还有昆曲侑觞。
写此诗时,弋阳王孙朱多煌已去世=年,朱多炡去世一年。尽管尚有朱多=(火加召)、和朱谋=(土加韦)•郁仪参与,但诗人还是说“朱门二三子”,有感于此,故诗人说“零落在兹辰”和“念往夕无寐”。可见,汤显祖与宁藩诸王孙的交往,不是浅层表面的。
第二首“杏花楼”的燕集,参加的人员不仅多了罢官家居的丁此吕(21),还增加了弋阳王孙朱谋=(土加军)•图南、张师相等。
此次的聚会和燕集,不管是为“丁此吕时亦罢官家居。”还是“莆中蓝翰卿适至”,抑或是为“侍张师相”,所游之地,前诗有“永宁寺”、“明湖”、“龙沙”和“箫峰”,后诗则有“章门”、“鸾冈”和“西山”,同游这些南昌周边景致,诸王孙都因“履=延宗侯”而说明得清清楚楚了。
第三首诗编者的编年将其定在1598至1616四十九岁——六十七岁期间,作于弃官家居后,年月不详。
该诗所作的详细年份今虽难考,但从诗题及诗中所叙“小饮闲云楼”(22)的内容来看,所谓“小饮”者,乃即兴小酌并非大摆宴筵,这不仅透露了汤显祖与朱多=(火加召)孔阳关系的密切和随便程度,更说明了汤显祖虽身居临川,但与朱多=(火加召)孔阳在南昌周边常有聚会。
3、汤显祖与八大山人伯父弋阳王孙朱谋=(土加军)图南的交往
朱多炡有五子,在朱明宗室中以“谋”字排行,顺次是长谋=(土加军)、二谋=(走加翟)、三谋=(土加因)、四谋=(堇加土加鸟)(即八大山人的父亲)、五谋卦。
谋=(土加军)与谋=(走加翟)二人为朱多炡元配袁氏所生,谋=(土加因)和八大山人的父亲谋=(堇加土加鸟)、谋卦同为继配王氏所出。袁氏早卒,而朱多炡续弦较晚,所以仲叔之间年龄相差较大。
朱多炡的五子中,伯、仲不哑,亦不能画;叔子虽哑,幼曾心画,然未以画名;五子虽有画名,却非聋哑,且传早逝。只有季子八大山人的父亲谋=(堇加土加鸟)既哑而又以画名。
朱多炡长子谋=(土加军)(1559——?)。朱谋=(土加军)是八大山人的伯父。
《盱眙朱氏八支宗谱》载:“多炡长子,谋=(土加军),字图南,号天池,封镇国中尉。明嘉靖三十八年已未二月十九日未时生,卒未详。葬南昌邓家埠榆树山。”
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闰集•宁藩王孙朱谋=(土加军)》云:“谋=(土加军)贞吉之子。校其父,变姓名为“来鲲”,字子鱼,出游三湘吴越间,有集行世,汤若士为叙。” 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选宁藩五人中,将朱谋=(土加军)列其中,可见朱谋=(土加军)的诗,在当时具有相当的影响是可以肯定的。
朱谋=(土加军)少即能诗。万历十四年丙戌(1586),朱多炡西上下雉游访吴国伦,就带了他的《学诗草》求吴氏题数语于其端。吴国伦题曰:《豫章社草》并序之。谓“予阅诸草,盖三体百余篇,风气才情,大似贞吉,有不尽合,则自匠耳”(23)。这说明他的诗,具体而微,颇有父风。时人俞安期将其列入“豫章一社五王孙”之“五子行”中,并言其诗曰:“图南一往有父风,据怀属思独疏畅。平如江月吹微=(风加思),急似新泉发新涨”(24)。汪道会亦在《赠子鱼王孙》(25)中云:“昔曾交子政,今更见刘歆。奕世怀余韵,千秋托此心。不因波浪恶,那识故情深。后夜章江路,相思梦里寻。”
朱谋=(土加军)晚岁山居,老境凄凉。对此,俞安期在《入山诗为朱图南王孙赋》就说他:“家国忧深禄已捐,烟霞一往不知还。空山隐类逃丹穴,丙舍居因展墓田。老去诗篇藏竹简,抛来章服挂萝烟。迟君化鹤归来日,城郭人民尚宛然”(26)。
其诗集《不诗集》虽已散佚不存,但在《列朝诗集》中所选他的今体九首诗中,仍能略见他的诗风一斑。这里选他的诗三首以飨读者。
《旅居独夜》
吟苦意忘寐,一灯孤影人。溪楼连夜雪,小县隔年春。
水碓响空涧,石林生薄尘。寒更过桥去,还向酒家亲。
《就鹫峰寺宿同喻宣仲、王日常、郭伏生作》
鹫岭幽僧借竹房,薰笼茗=(木加宛)坐绳床。夜长何必求归梦,冻雨疏灯话故乡。
《春日郊行》
荒刹虚亭古墓平,幽闲地上一僧行。疑废井人烟绝,又见丛林佛火生。夹道白杨翁仲影,绕篱红杏子规声。芳魂艳魄增惆怅,日拥沙堆半过城。
钱谦益所言之“汤若士为叙”因朱谋=(土加军)的诗集不存,故今难以见到,但是汤显祖与其交往的事实,却在《玉茗堂诗》中得以证实,只是后人因不知“图南”即朱谋=(土加军)字,而被世人忽视了。
《汤显祖诗文集》所涉朱谋=(土加军)的诗有三首,它们是:《玉茗堂诗之十一》:《丁未上巳,同丁右武参知王孙孔阳郁仪图南侍张师相杏花楼小集,莆中蓝翰卿适至,分韵得楼字》,《玉茗堂诗之十二》《图南邀宴其先公瀑泉旧隐偶作》和《夕佳楼留别海岳太素图南叔虞得八齐》。
现分叙如下:
《丁未上巳,同丁右武参知王孙孔阳郁仪图南侍张师相杏花楼小集,莆中蓝翰卿适至,分韵得楼字》“丁未”为朱谋=(土加军)==岁,即与汤显祖相交,这说明朱谋=(土加军)的诗名已经在外。该诗在其伯父朱多=(火加召)一节中已有考,不赘。
《图南邀宴其先公瀑泉旧隐偶作》
佳期长是说参差,江楚风流自一时。幽意动寻丛桂隐,高情传唱牡丹词。
澹台门北秋生蚤,=子湖西月上迟。烂醉长松深夜语,瀑泉风雨到寒枝。
《夕佳楼留别海岳太素图南叔虞得八齐》
平楚开尊=睨其,倚楼晴觉雁飞低。三秋采菊人难见,九月登高客自凄。
南浦=调歌来汉女,夕阳山气似虹霓。临歧==沙城事,无限风光却向西。
按《汤显祖诗文集》编年,这二首作于1598——1616汤显祖四十九岁——六十七岁,作于弃官家居后,至于确切的年代,编者言其“年月不详”。
前诗是汤显祖应朱谋=(土加军)之“邀宴”,在其先父弋阳王府朱多炡旧居“瀑泉旧隐”时所作。诗说:“佳期”相邀已有许多时日,但都因两人的时间相错(而未能如愿),其原因是朱谋=(土加军)“江楚风流自一时”给耽搁了。可见这次“邀宴”是在朱谋=(土加军)“出游三湘吴越间”之后的事情。而“邀宴”的地点,在“幽意动寻丛桂隐”的指引下,透露出这是朱谋=(土加军)的精心安排。故而诗中对朱多炡•瀑泉的缅怀之情自然溢于言表。“邀宴”之余,兴致所至,两人竟都不免“高情传唱牡丹词”和“ 烂醉长松深夜语”。此一高唱与“夜语”,将两人的至深至交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由此缅怀的情景而论,汤显祖与朱谋=(土加军)的相识,最迟不会迟至朱多炡去世的1589年,朱谋=(土加军)30岁前后。直至朱谋=(土加军)“江楚风流”“出游三湘吴越间”之后的晚年这次“偶作”,汤显祖与朱谋=(土加军)的交往,当在20至30年左右。按《汤显祖诗文集》编年,该诗作于汤显祖49岁至67岁期间,此一“期间”,按“瀑泉风雨到寒枝”的诗意推论,这显然是汤显祖在暗喻朱谋=(土加军)的老境凄凉,亦是指宁藩弋阳王支至万历后期的“风雨寒枝”。
以此而论,该诗当在朱谋=(土加军)50岁以后的“寒枝”晚年,即朱谋=(土加军)50至57岁之间。
关于弋阳王府的旧府邸位于南昌市内的何处,是历来史学界一直探寻而没有定论话题,该诗的后阙,则给了读者一个明确的答案:当年弋阳王府的位置在今南昌东湖之东岸、“澹台门北”(27)。
汤显祖诗中的“瀑泉旧隐”和“澹台门北”的明确所指,为弋阳王府的旧址和八大山人的研究,提供了一条重要的史料。
而后一首诗的“留别”,不仅记载了朱谋=(土加军)与汤显祖的多次同游与同宴,更可以从诗当中的情感看出,诗人对晚年“无限风光却向西”的感叹。
朱谋=(土加军)卒年虽不祥,但依据他与汤显祖、喻叔虞(28)等晚年的交往来推断,朱谋=(土加军)当卒于60岁以后。
二、汤显祖与建安王朱谋=(土加龙)的交往
宁藩建安郡王朱谋垅(1559——1620)。朱谋垅是八大山人的族伯。
《明史》卷一百二•表第三•诸王世系表三:“王,谋垅,康懿嫡一子,隆庆二年(1568)封长孙。万历二年(1574)改封长子。三十一年(1603)袭封”。
《盱眙朱氏八支宗谱》载:“谋垅,号恺轩。袭封建安王。谥曰惠和。明嘉靖三十八年已未二月初四日未时生。明万历三十一年封。明万历四十八年庚申二月十五日午时薨。享寿六十二。”
汤显祖与建安王朱谋垅的交往,是《汤显祖诗文集》中涉及宁藩后裔最多的一位,也是诗文内容涉事较丰富的宁藩王孙。
这些诗文是:《玉茗堂诗之十二》:《建安王夜宴即事二首》、《奉别建安王》、《建安曲池夜归醉和》;《玉茗堂诗之十八》:《建安王驰贶蔷薇露天池茗却谢四首》和《玉茗堂诗之十九》:《口占奉期建安三月三二首》和未注明建安王,但经过考证可确知是写建安王的有《玉茗堂诗之十四》:《王孙家踏歌偶同黄太次,时粤姬初唱夜难禁之曲四首》。
现依《汤显祖诗文集》编年,分考如下:
《建安王夜宴即事二首》
沙龙正自雍名藩,秀骨凌霄帝子孙。=(水加录)水宜人秋澹淡,小山何客暮攀翻。
衣簪翠拂长眉舞,犀玉杯深古色存。似是建安逢七子,盈盈飞盖旧西园。
偶随高胜接华轩,华动名园客思繁。玉斗夜倾朱斗近,衮衣遥觉布衣尊。
征歌一一从南楚,守器累累奉北藩。巧笑旧沾词客醉,博山通晓奉余温。
此诗以一句“守器累累奉北藩”(29)而告之后人,该诗作于建安王袭封郡王的万历三十一年(1603)。诗中,汤显祖不仅明里颂扬建安王是守护大明王朝的宝器,还暗里将建安王比喻成燕王,虽非皇嫡,然而却被朝廷赋予郡王重任。显见此诗是汤显祖在建安王获封之后大摆筵宴时的一篇颂词。所谓“名藩”和“盈盈飞盖旧西园”者,时当在建安郡王业已加封、王府大兴土木“飞盖”西园建安王府园林竣工之后。
据《南昌县志》卷五十七•古迹记载:“建安王府在旧广积仓东,《名迹记》:在高士桥东,其府第旁有园可数,亩颇饶,古木奇石。”又载:“半隐园在高士桥东,《名迹记》建安王府有园可数,亩颇饶,古木奇石。郑仲夔偶记:有古池深丈许,中有石砌一方堆若古墓,然内时作金鼓声(阿志跋:半隐园琴台颓址犹存,俗呼四眼塘)”。
建安王府不仅有“华轩”和“名园”,且有“征歌一一从南楚”由“南楚”征调来的戏班在“巧笑旧沾词客醉”。置身其中的汤显祖,自然会有“衮衣遥觉布衣尊”的感觉。
《奉别建安王》
尽日王门醉小伶,碧窗秋=露泠泠。徊塘漫接清华馆,巧石悬开孔翠亭。
坐末相如云气远,登高宋玉暮山青。犹闻道术生毛羽,玉女同看第几星。
汤显祖与建安王交往其在王府内的礼遇如何?这首诗当中的“尽日王门醉小伶”是最好的注释。
“飞盖”以后的建安王府,既有徘徊转折的池塘和“清华馆”,又有“巧石”堆砌的假山和“孔翠亭”。而“犹闻道术生毛羽”无疑是透露了建安王朱谋垅有承其高祖宁献王朱权对净明道教的天生喜好与衷情。
《建安曲池夜归醉和》
梁园春物蔼余晖,绕径春归客未归。粉黛笑侵图画色,殿堂光发舞人衣。
星槎暗逐楼台转,廉影晴随风雨飞。残烛卧深清露晓,蒲萄香梦醉霏微。
诗写汤显祖在建安王府逗留时“曲池”看戏并“醉”的情景。“粉黛笑侵图画色,殿堂光发舞人衣”演出的盛况,竟让汤显祖在建安王府滞留“春归客未归”。汤显祖常有在建安王府“日暮能留客”和“留客正黄昏”的描写,而这一回,竟然是“春归”而“客未归”。很显然,汤显祖来建安王府是在“春归”之前的寒冬,至开春,汤显祖还在建安王府看戏。这种在建安王府的长时间逗留,进一步透露了汤显祖与建安郡王朱谋垅之间的交往关系。
《建安王驰贶蔷薇露天池茗却谢四首》
朱邸晴窗散=尘,百花争发小阳春。青罂舶上蔷薇露,白镊山中憔悴人。
蔷薇花=动宫墙,飞盖==惹梦长。忽报芙蓉池上客,海风吹送露华香。
已过西峰白露滋,天池寒色映青瓷。梁王忆得相如渴,正是幽兰醉雪时。
天池十月应霜华,玉茗生烟吐石花。便作王侯何所慕,吾家真有建安茶。
汤显祖常在建安王府逗留和观看演出,回到临川后又常收到建安王府送来的礼物,此诗所叙,即是汤显祖在接到建安王赐赠名茗“蔷薇露”、“天池茗”时而作的谢词。汤显祖在《奉别建安王》有“坐末相如云气远”句,在此亦又用“梁王忆得相如渴”,以“司马相如”自比已,已不是第一次了。而用“梁王忆得相如渴”来形容建安王对自己的“所慕”,这不仅加重了“吾家真有建安茶”的分量,且以这有凭有据的事情,以此来说明和证实自己与建安王朱谋垅之间交往的亲密关系,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口占奉期建安三月三二首》
洞浦吹箫兴与留,几攀高驾东南州。禁春羽爵应无算,但借贤王曲水流。
排比新声接旧欢,重门初燕语春寒。心知日暮能留客,明月西园是建安。
诗说:“禁春羽爵应无算,但借贤王曲水流”,“禁春”所指,是在暗喻建安王的郡王袭封之意,而“羽爵”,当为“羽觞”。“羽觞曲”为古乐曲名,三国魏明帝青龙二年易古诗名为《羽觞行》,用为上寿曲,故诗人说“但借贤王曲水流”。可见汤显祖在建安王做寿时必定被邀请到建安王府来祝寿过。建安王朱谋垅的生日是“二月初四日”,从二月到三月三,汤显祖再一次在“初燕语春寒”的时候,接到了建安王府的邀请。这次邀请,王府依旧要“排比新声接旧欢”。汤显祖按照以往去建安王夫的经验,故而在诗中说“心知日暮能留客”,明天到了建安王府,自然是“明月西园是建安”了。
从建安王府频繁宴请汤显祖的事实来分析,该诗当作于建安王袭封郡王的万历三十一年(1603)之后的第二年,即万历三十二年(1604)继袭封后,建安王朱谋垅二月初四生日后的三月三。
《王孙家踏歌偶同黄太次,时粤姬初唱夜难禁之曲四首》
珊瑚海上玉如林,豫章门前风露深。动是醉眠江月晓,不应传唱夜难禁。
西山云气晚来多,偶尔相逢人踏歌。峨珂大=(舟加扁)载卿去,如此秋光愁奈何。
不须重上泛湖船,碧玉王家小洞天。上客何来看歌舞,暮妆微雨最宜怜。
高堂留客正黄昏,叠鼓初飞云出门。但是看人随喝采,支分不许妒王孙。
该诗虽未点名是写建安王,但从诗的内容来看,写得应当也是建安王府事。
以《明史》宁藩诸王支袭封的时间情况来考察:江西宁藩藩王朱宸濠在正德四年反逆伏诛,王号除;临川郡王自嘉靖二十五年追封王号后,子孙不袭,王号除;宜春郡王因宸濠之乱,于正德十五年解京自尽,子送凤阳,王号除;新昌郡王自正德四年薨后无子,王号除;瑞昌郡王因正德十五年坐宸濠反死,子送凤阳,王号除;乐安郡王谋=(皇加页)万历四十三年封长子,天启二年袭封郡王;石城郡王自弘治二年袭封郡王,十二年革爵,嘉靖二十四年奏复冠带,二十七年卒,因无子,郡王号除;弋阳郡王多焜,自嘉靖三十三年袭封,万历五年薨,因无子,郡王号除;建安郡王谋垅,万历三十一年(1603)袭封,四十八年庚申二月十五日午时薨,其子统=(钅加不)万历四十五年封长子,继而袭封建安郡王。
由此得知,江西宁藩至万历间,盱眙八支郡王仅存乐安郡王(天启二年,公元1622以后)、弋阳郡王(万历五年,公元1577)与建安郡王(万历四十五年,公元1617以后)三支。
从汤显祖与宁藩诸王孙交往的情况来看,乐安王孙与汤显祖的交往未见集中记载;弋阳郡王王号已在万历五年朱多焜去世后不再加封,从此弋阳王支逐步走向衰落,这在八大山人的祖父、叔祖和父亲等弋阳王孙的诸多诗句当中都得到了印证。惟建安王府是南昌此一时间里最为活跃的郡王。
从此诗题中直呼建安王为“王孙”而未称“建安王”、且从诗中延请“粤姬”的场面和热闹的情况来看,此诗一定是在建安王朱谋垅虽未获袭郡王爵、但封爵之事已上报宗人府之前所写是大有可能的。因为以“粤姬初唱”(30)的条件来看,此一时间的宁藩诸王孙,建安王府是最为有可能延请广东的戏班前来演唱的王府,而建安王府的奢华,让汤显祖不得不在诗中说“支分不许妒王孙”。故而鸿鸣将《王孙家踏歌偶同黄太次,时粤姬初唱夜难禁之曲四首》断为汤显祖写建安王的观点是站得住脚的。
纵观以上六首,汤显祖先后以“偶随高胜接华轩”来到建安王府亲眼所见,到“征歌一一从南楚”,再到“尽日王门醉小伶”和“粉黛笑侵图画色,殿堂光发舞人衣”、“排比新声接旧欢”等诗句,可知汤显祖每到建安王府宴集之时,建安王府内几乎是每宴必用家乐或征用外边的戏班侑酒(31)。正因为“梁王忆得相如渴”这才会有汤显祖“吾家真有建安茶”的结果。
甚为有趣的是,汤显祖每每来建安王府,都在王府住宿,有时甚至逗留至“春归客未归”。“高堂留客正黄昏”和“心知日暮能留客”的多次表达,说明建安王常以“天晚”为借口而挽留汤显祖。而“玉茗生烟吐石花”一句,无疑可以说明,建安王府的演出,必定时有汤显祖写的剧目。
三、汤显祖与宁藩其他王支诸王孙的交往
1、汤显祖与瑞昌王孙朱多=(火加奎)用晦的交往
瑞昌王孙朱多=(火加奎)(1534——1593)。孙朱多=(火加奎)是八大山人的族祖。
《盱眙朱氏八支宗谱》载:“瑞昌王支=(木加共)树长子,多=(火加奎),字用晦,号斗西。封奉国将军。明嘉靖十三年甲午四月初十日酉时生。将军善於诗,与里人余曰德相倡和,因介李於鳞、王元美间数吟咏,往还以此,誉延海内。有《芙蓉园稿》。”
《南昌县志》卷三十三•人物四•一二九页:“朱多=(火加奎),字用晦,瑞昌王府奉国将军,善为诗,与里人余曰德相倡和,因介李於鳞、王元美间,延誉海内,与阳曲王道行、东明石星、从化黎民表、常熟赵用贤称续五子。”
《藩献记》载:“奉国将军多=(火加奎),字用晦,瑞昌=(木加共)树子也。始公族习为豪侈,贵倨树独折节,缙绅间以儒素督率子弟以故=(火加奎)一意修诗书工=(木加苦)特甚,里人余曰德与李攀龙、王世贞游为诗,=(火加奎)因德延誉海内。然性简贵矜庄,举止多僻,族人莫不属目,而远之晚节益嗜黄冶,闭关绝庆,吊礼再举宗正而毁者,益众悒悒不乐。”
《明诗纪事》甲签卷二下,陈田按曰:“用晦因南昌余曰德入七子之社。王元美(即王世贞)作续五子诗,用晦与焉。宗良、贞吉得交元美,自用晦始。元美所谓:‘豫章诸王孙,赖足下先驱,异时风流,不减邺下’也。”
王世贞与豫章诸王孙相交始于朱多=(火加奎),吴国伦《寿用晦六十》诗也说他“结客南洲汝最先。”多=(火加奎)父卒,王氏兄弟的挽诗,分别有“子政青藜寒更燃”(32)和“再世传经子政才”(33)之句。意在以刘氏父子相许。吴国伦《答用晦》诗有句云:“诗成吾亦畏,年少尔难量”(34)。对比他整整小十岁的这位王孙,也颇见器重。宁藩诸王孙与后七子及其交游以诗相往还,声气相求,一时称盛,而以此促使朱氏一门诗风蔚然兴起,自然会有朱多=(火加奎)的积极作用。
朱多=(火加奎)著有《朱用晦集》,然未曾见传本。今将《明诗纪事》所载朱多=(火加奎)诗一首介绍如下:
《滕王阁》
滕王阁倚楚江干,公子乘春一驻鞍。北去波光浮锦席,西来山色拥雕栏。
冥鸿万里飞云断,芳草三洲落照寒,已是大夫工授简,赋成兼使和人难。
汤显祖与朱多=(火加奎)的交往见载于《玉茗堂诗之八》:《平昌怀余生=(上非下木)中州并怀朱用悔》;《玉茗堂诗之十四》《重过用晦王孙斗西春院作》;《玉茗堂诗之十一》《澹台祠下别翰卿,有怀余德父用晦王孙》三首。
其考如下:
《平昌怀余生=(上非下木)中州并怀朱用悔》
生,德甫公子也。
池上久萧索,迟江通竹门。刺促浮名子,风尘谁见奔。
恍兮中有精,妙者竟何论。环辙圣所失,端居凡所存。
如竹隐深竹,静嘿无世喧。寒色亦已远,雅意在丹元。
斗西故王孙,逝者悲灵根。传君适嵩岳,留为笙鹤言。
其诗首注:“生,德甫公子也”,生为余生=,朱用晦好友余曰德•德甫子。诗题之“平昌”,即浙江遂昌县治,故知此诗作于汤显祖遂昌任内。“用悔”即“朱多=(火加奎)•用晦”。“斗西故王孙”之“斗西”,为朱用晦斋名。
朱用晦因“与里人余曰德相倡和,因介李於鳞、王元美间数吟咏,往还以此,誉延海内”故当汤显祖有闻其公子余德甫在“嵩岳”而作“怀”时,就不免想起了与余生=令尊余曰德相友善的朱用晦。
该诗前八句为怀余生=(上非下木),后八句则是怀朱用晦。
从汤显祖诗中用“故王孙”和“逝者悲灵根”所呈现的情感,可见汤显祖写此诗时已经知道朱用晦去世。故而在想起余生=时,不免联想到朱用晦,从而唤起了对朱用晦的怀念。汤显祖由临川赴遂昌令是在万历二十一年(1593)癸巳三月十八日(35),诗中“寒色亦已远”说明朱用晦的去世已有时日。由此可推知,朱用晦当于该年年初去世。
以汤显祖对朱用晦的描写“如竹隐深竹,静嘿无世喧”和对朱用晦斋室“斗西”的熟悉程度来考察,此处的“并怀”,显然是在说汤显祖此前与朱用晦有交并相善。
《重过用晦王孙斗西春院作》
求仙爱戴竹皮冠,北斗西非草树漫。惟有残丛旧试卷,铜盘收泪月清寒。
此诗是汤显祖专为怀朱用晦而作。此诗作于汤显祖弃官家居以后。所谓“重过”指的当然是以前曾经来过。这个“以前”,透过“惟有残丛旧试卷”,这就更加明确地让后人知道,是在暗喻汤显祖参加科考或考中进士之前的那段时间。大有意味的是,汤显祖“铜盘收泪”的情感流露,让人们有理由相信:朱用晦作为文坛前辈,或曾是汤显祖科举的业师是大有可能的。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汤显祖与朱用晦的交往,决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从前诗的“如竹隐深竹”到该诗的“求仙爱戴竹皮冠”,不仅道出了朱用晦承其先祖“求仙”从道教的嗜好,且明确地说出了朱用晦爱竹“如竹”、“隐深竹”的个性。而在这“北斗西非草树漫”和“月清寒”的夜晚,诗人重过这物是人非的“斗西春院”,这就加重了诗人对故人的怀念。
《澹台祠下别翰卿,有怀余德父用晦王孙》
偶乘桃花源,泛此章门水。泥泥风雨生,浥浥芳华委。
上巳长林卧,寒食青烟起。凄凉江楚路,留连二三子。
王孙良可游,交情及生死。远意夕阳外,素霭寒花里。
翰卿莆中来,风仪三千里。含情潇湘素,候气关门紫。
追趋苦言别,兴属讵能已!我心=河汉,世路聊复尔。
有适动惆怅,欲赠殊倚徙。鹄鹤下燕没,青禽=花芯。
矫首澹台祠,空伤昔人美。
该诗按编者编年,作于万历三十五年(1607)丁未,汤显祖五十八岁家居临川,往游南昌。
如果说前面两首诗中汤显祖对朱用晦的交往和情感是若隐若现的,这首诗中的“王孙良可游,交情及生死”则说得明明白白的了。“澹台祠下别翰卿”而引发曾经在此有游的“留连二三子”,这个“二三子”,显然是诗人在说余德父和朱用晦。
汤显祖三首涉及朱用晦的诗均都是以怀念的形式出现的,这与朱用晦的年龄和是汤显祖的前辈不无关系。前诗写于遂昌令上,第二首写于朱用晦的旧居,而第三首写在澹台祠。
朱用晦1534年出生,汤显祖1550年出生,朱用晦大汤显祖24岁,是汤显祖的前辈。汤显祖与朱用晦的交往,当在没有考上进士之前的三十四年时间里。
万历十一年(1583),汤显祖考中三甲第六十五名进士,“自请南博士”(36)后一直住在南京(37)。万历十九年(1591)五月,四十二岁因上疏而被贬徐闻县典史添注(38)从南京回到老家临川患疟疾(39),直到深秋才逐渐平复,前往岭南赴徐闻令。此间汤显祖或有与朱用晦交往的机会,但史无记载,难以坐实。
万历二十一年(1593)春,汤显祖再由徐闻回到临川,这年,朱用晦于年初去世,故汤显祖在遂昌三月怀念朱用晦。
从汤显祖所设的这三首诗均写于“怀”朱用晦的情感来看,相识与交往当在汤显祖考取科举之前。
2、汤显祖与石城王孙朱谋=(土加韦)郁仪
朱谋=(土加韦)(1550——1623后)。朱谋=(土加韦)是八大山人的族叔。
《盱眙朱氏八支宗谱》:“石城谋字派,多=(火加量)次子,谋=(土加韦),字郁仪,号海岳。封镇国中尉,加封资政大夫。敕授管理石城王府事。明万历辛卯(1591),给谏叶初春以学行荐于朝,巡抚边维垣,巡按陈=(人加放)交相推毂,得旨俾绾通侯之章,理石城五府事。公族有所纷竞,无不请质公片言剖决,皆屈服而去。生而无姿疑颖异,目所流览,终身不忘,大之九经传注,诸史异同;次之星纬历数,农圃医卜,常言祖墓病水,以语诸父兄弟咸弗信,会群从暴卒者十余辈,公不能忍,遂自发之墓中,果积水若溪涧,诸父始逊,谢自咎,别移吉壤。太史焦竑常曰:郁仪制作,精微宏博,一依六经,莫可简选。湖广李维祯、山东邢侗、福建曹学=(人加全),屈指江右人物,辙首及之。所著有《周易象》八卷,《诗故》十卷,《春秋戴记鲁论笺金海》百二十卷,《藩献记》四卷,《元览》八卷,《异林》十六卷,《骈雅》七卷,《豫章耆旧传》三卷,《邃古记》八卷,《故奇字辑解》十二卷,《六书本原》一卷,《说文举要》一卷,《天运绍统》三卷,《水经注笺》四十卷,《宏雅演尔雅、方国殊语、古今通历、枳园近稿医诠》二十二篇,《黄岐钩元》三十一篇诸类。南州人士私谥,贞静先生,生子八,皆贤而好学,有元凯之目。统铚其一也。崇正甲戌(1634)进士,诗淡远高古,稿毁于兵不传。省府县志详明。九世子丙熙敬录。明嘉靖三十年辛亥(1551)十二月廿五日寅时生,明天启四年(1624)甲子三月十六日辰时卒,享寿七十四,葬新建桃花乡。”
《南昌县志》卷三十三•人物四•一二九页:“朱谋=(土加韦),字明父,一字郁仪,石城王奠堵六世孙。贯穿群籍,通晓朝廷掌故,诸王子孙好学敦行自周藩中尉睦=(木加挚)而外莫及谋=(土加韦)者,宁藩既废,以建安、乐安、戈阳三王分治八支。万历二十二年(1594)廷议增设石城、宜春管理,命谋=(土加韦)以镇国中尉理石城王府事,得劾治不法者,典藩政三十年,宗人咸就约束,暇则闭户读书,藏书甚富,其一斋书目所载,多世所未窥,著易象通诗故春秋戴记鲁论笺及他书凡百十二种,皆手自缮写。黄汝亨为进贤令,投谒抗礼剧谈,久之逡巡改席,次日北面称弟子。人两称之明术数皆徵验太史焦=谓郁仪制作精徵宏博,一依六经莫可简选病革犹与诸弟子说易及卒豫章,人士私谥贞静先生。”
《明诗纪事》甲签卷二上:“朱谋=(土加韦),字郁仪,石城恭靖王来孙,宁献王七世孙,封镇国中尉。万历二十二(1594)年管理石城王府事。率,私溢贞静先生。有《枳园近稿》。郑仲夔《耳新》:“诗有集唐集古。余友朱郁仪《讽古》十首,乃更集诸子,容铸之巧,妙极自然。又《闰三月饮龙沙诗》:“且极天纵娱,相将倾桂醑”,盖历家谓闰月为天纵也。郁仪博综多闻,著述之富百倍中垒。每馆阁中遇故事隐僻者,贻书相问,裁答如响。著书百有十二种,手自缮写,稿至数易。易箦前二日,犹与诸子说《易》,指示诗文宗尚。是夕有星光大如斗,坠里中,栖鸟皆惊。及卒,南州人士私谥贞静先生。周亮工《书影》:“西蜀杨升庵太史著书至二百余种。豫章朱郁仪中尉著书至一百十二种。当时曾未闻有茂陵之求。张天如虽一时名流,然无多撰著,当时至见之章奏求其遗书。人有幸有不幸如此。”
《明诗纪事》选朱谋=(土加韦)诗四首,现介绍如下:
《滕王阁》
银床冰井久荒芜,岂若君王观阁殊。六月凌=(高加欠)无暑气,千年选胜甲名都。
河山雨过明如画,草树烟消绿似铺。多少词人凭槛意,依然汾晋一碑孤。
《元夕曲》三首
一、一夜春归花柳新,笙歌五里踏朱尘。停车试问来游女,谁似天河欲渡人?
二、六十余年白发生,眼中元夕几回睛。江南不是无灯火,取尽脂膏照上京。
三、少年不解畔牢愁,月夕花朝结伴游。今日故人零落尽,祗留春色到南州。
朱谋=(土加韦)于万历二十三年撰《藩献记》,(40)万历二十八年庚子印行(41),记述朱元璋诸子世系中的杰出人物,最为简要而翔实,极具史才。
朱谋=(土加韦)还精于古文字学,著有《六书贯玉》,还著有《三古文释》,“三古文”指的是:“大禹碑”(即佝偻(均山旁)碑又名禹王碑),“周宣石鼓”,“比干墓铭”三者。朱谋玮亲手摹写并加以诠释。八大山人深受《三古文释》影响,曾用篆书临写《禹王碑》释文,至今仍有流传(42)。
朱谋=(土加韦)有八子,长子统=(钅加畏),与八大山人为兄弟辈。字伯垒,号群玉山樵,世其父业,兼精绘事,山水写梅花道人,花鸟初学平叔,后学周服卿,都入雅品。武林刘奇授以和色之法,所作逾数十年而花色鲜丽如新。
汤显祖与朱谋=(土加韦)相交,分别见于《玉茗堂诗之十一》:《上巳前一日永宁寺同莆中蓝翰卿宗侯郁仪孔阳孝廉邓太素》、《丁未上巳,同丁右武参知王孙孔阳郁仪图南侍张师相杏花楼小集,莆中蓝翰卿适至,分韵得楼字》、《郁仪从龙寄示禊诗,怀旧张丁二公作二首》。
现叙述如下:
《上巳前一日永宁寺同莆中蓝翰卿宗侯郁仪孔阳孝廉邓太素》、《丁未上巳,同丁右武参知王孙孔阳郁仪图南侍张师相杏花楼小集,莆中蓝翰卿适至,分韵得楼字》
此二首同作于万历三十五年(1607)丁未三月。汤显祖家居临川。往南昌游之五十八岁。时朱谋=(土加韦)•郁仪57岁。朱多=(火加召)•孔阳60岁。故汤显祖诗说:“同声百年内,朱门二三子”。该二首在前 “汤显祖与八大山人的叔祖父弋阳王孙朱多=(火加召)孔阳的交往”一节中已详考,故不赘。
《郁仪从龙寄示禊诗,怀旧张丁二公作二首》
王孙选客称清欢,羽爵成诗远寄看。折取杏花楼畔醉,=(歹加带)人愁绪祓除难。
风物长宜章水滨,重逢癸丑莫之春。诗成欲序兰亭恨,相国参知是昔人。
该诗作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癸丑三月,家居临川。汤显祖时年64岁,朱谋=(土加韦)63岁,“郁仪、从龙寄示禊诗”时汤显祖有感而发。诗中所提“张丁二公”,“张”为“张位”其去世已三年;“丁”为“丁此吕”,其去世已五年。
《汤显祖诗文集》编者在笺中说,朱谋=(土加韦)郁仪“所著《易象通》,汤显祖为之序”,所谓《易象通》当为朱谋=(土加韦)所著有《周易象》八卷之序。诗中的“王孙选客称清欢,羽爵成诗远寄看”汤显祖将自己与朱谋=(土加韦)的交往交待得甚为明了,可见他们的交往,大都在诗文之间而没有俗务。
朱谋=(土加韦)于万历二十二年(1594)以镇国中尉爵管理石城王府事,故而汤显祖在诗中誉朱谋=(土加韦)为“羽爵”。
从文献的遗留来看,汤显祖先后为朱谋=(土加军)的诗集和朱谋=(土加韦)的《易象通》作序,虽然二序均不见传,但汤显祖与他们相交的关系,却在汤显祖的诗集中,得以大白于天下。
3、汤显祖与瑞昌王孙朱多=(火加贵)的交往
朱多=(火加贵)(1530——1591)。朱多=(火加贵)是八大山人的族祖。
《盱眙朱氏八支宗谱》:“瑞昌王支=(木加共)=(木加遥)长子多=(火加贵),字宗良,号贞湖,封镇国中尉,中尉父=(木加共)=(木加遥),尝以议礼称旨,赐敕谕有声,贵游间。=(火加贵)博雅好诗,始与多=(火加奎)齐名,晚益精进,评者谓其沈着阔达,有先进典型云。省志详明。明嘉靖九年(1530)庚寅十月十三日卯时生,明万历十九年(1591)辛卯七月十七日申时卒,享年六十二。
《南昌县志》:“朱多=(火加贵),字宗良,瑞昌王府镇国中尉,父奉国将军=(木加共)=(木加遥),尝以议礼称旨,赐敕谕有声,贵游间。=(火加贵)博雅好诗,始与多=(火加奎)齐名,晚益精进,评者谓其沈着阔达,有先进典型云。”
《明诗纪事》:“朱多=(火加贵) 字宗良,瑞昌恭僖王玄孙,宁献王六世孙。封镇国中尉。有《国香集》。王世贞《弇州山人续稿》:‘宋宗良《石兰馆稿》气清调爽,神完体舒,用事切而雅,入字峻而稳,运思深而不刻,结法遒而有余味。’《笔精》:‘国朝宗藩之诗,宁府为盛。诸王孙以诗鸣者,多炡,多=(火加贵)其著者也。多炡绝句清逸。多=(火加贵) 属对精工,如‘太室出云来署里,黄河如带挂城头’,‘关山晓月趋三辅,鸿雁秋霜渡九河’,‘路径轩后临戎坂,山接高欢避暑宫’,翩翩尔雅,无纨绔习气。’《书史会要》:‘朱多=(火加贵)以辞赋名,草书宗孙虔礼,笔法茂美。’《列朝诗集》:‘多=(火加贵)博雅好修,与多=(火加奎)齐名,晚益折节,有令誉。掖垣荐堪宗正者,於南昌首举宗良,后病痿,不废吟咏。鸿声亮节,信朱邸之隽也。’田(陈田)按:‘明藩王之工诗者,当以秦简王诚泳为称首。王孙之工诗者,当以瑞昌中尉多=(火加贵)为称首。王弇州云:‘每得中尉一番诗,辄复一番奇进。才情融美,格意朗畅,朱邸中那复有斯人!’自非溢美语。中尉诗初名《名兰馆稿》,弇州题为《国秀》,又改题《国香》,见弇州《国香集序》。”
现将朱多=(火加贵)诗五首介绍如下,以飨读者。
《赠余无旦并寄胡茂承》
分藩豫章郡,地胜有余乐。爽气浮云峰,江流带高郭。心赏希良朋,毫素获所托。胡生实燕婉,十载阻京洛。每睹鸿雁宾,永叹远行客。余子墦与美,抗迹恋丘壑。载诵《招隐篇》,清风振业薄。
《苏公祠》
西蜀藏名士,东湖托隐居。野云寒织屦,春雨晓栽蔬。心为逾垣苦,才宁济世疏。悠然江海外,不报故人书。
《滕王阁》
覆槛飞甍古阁雄,疏廉高栋厂天风。采云尚想霓旌驻,娇鸟如悲翠琯空。江送波涛来浩渺,雨称岩岫入溟=(水加蒙)。丹梯更峙巴山外,词客千秋兴未穷。
《玉隆万寿宫》
西山迢递隐仙宫,谁信人间有路通。忽睹楼台苍霭外,似闻鸡犬白云中。石幢苔灭三天字,=(石加间)道霜凋百尺枫。灵迹祗余丹井在,清秋吟望意无穷。
《酬罗敬叔》
病里送君游白岳,归来对我惜苍颜。移家只是湖边好,莫问茱萸第几湾。
朱多=(火加贵)是诗人,也是书法家。詹景凤(1532——1602)云:“朱多=(火加贵)字宗良,豫章王孙,与从弟多炡并以能书名。然多=(火加贵)法文寿承,多炡法休承,而多=(火加贵)较稳,多炡较秀”(43)。二人又同入‘称诗七子尽风流’的南州社,赓和迭唱,砥励尤多。朱多=(火加贵)在宁藩多字辈的兄弟行中,他是几位少有独享大年的王孙之一,其诗名亦最著。及八大山人的祖父朱多炡卒后,朱多=(火加贵)已入晚年,但他常偕多炡的子侄=(讠加燕)游赋诗,激励后辈。
汤显祖与朱多=(火加贵)的交往见载于《玉茗堂诗之十二》:《过贞湖王孙问疾》和《玉茗堂诗之十四》:《沉角寄宗良王孙。王孙肢节并废,而韵思转清》二首。《过贞湖王孙问疾》前已详考,故仅对《沉角寄宗良王孙。王孙肢节并废,而韵思转清》作考如下:
《沉角寄宗良王孙。王孙肢节并废,而韵思转清》
好逐王孙桂苑风,水盘烟烬博山红。由来一叶天香传,总在枯心断节中。
汤显祖前有《过贞湖王孙问疾》,时间在1597年。诗中,汤显祖对朱多=(火加贵)所患何疾并未言明,仅在诗中说:“七十老翁余半身”。此诗题中的“肢节并废”便是汤显祖对朱多=(火加贵)所患何疾的补充。正是因为汤显祖前有“问疾”之举,才会有这后面的“沉角”之思;正是因为在“问疾”之时,谈论到朱多=(火加贵)晚年“肢节并废”后所写的诗,这才会有汤显祖对朱多=(火加贵)诗“而韵思转清”的评价。这个评价,与王世贞等时人对朱多=(火加贵)诗的评价“气清调爽”是一致的。这也正是汤显祖颂扬朱多=(火加贵)诗“由来一叶天香传,总在枯心断节中”的原因。汤显祖与朱多=(火加贵)两人的相知相交,由此亦可见一斑。
八、汤显祖与嘿庵王孙的交往
在《玉名堂诗之十二》里,汤显祖还写有一首《同相国为嘿庵王孙寿》其“嘿庵王孙”王孙为谁?诗中没有说明,但从诗“箫史箫峰拂紫烟”均指宁藩所属的内容来考察,此“嘿庵王孙”必定是宁藩后裔无疑。
按照明太祖朱元璋给宗族定下的规矩,凡是他的后裔,从他的儿子一辈起,命名的下一个字,要依次选用木、火、土、金、水为偏旁的字,五世一轮换,著以为例。而命名的上一个字,则由王子各支所拟定的世系二十个字,分别依次取用。太祖朱元璋给十七子宁王朱权一支的世系二十个字是:“=(上舟下石)奠觐宸拱,多谋统议中,总添支庶阔,作哲向亲衷。”
宁藩繁衍至万历年间已行六世,为“多”字辈,其五行偏旁为“火”属。
以宁藩八支万历间活跃在南昌文坛的王孙来考察,翻检《盱眙朱氏八支宗谱》,此间的宁藩王孙2000余人中,惟六世石城王支188名多字辈中的孙朱多=(火加黑)一人,是以“hei”字发音,并写为“=(火加黑)”字的。故以鸿鸣的推论,汤显祖诗中的“嘿庵王孙”,当为宁藩六世的石城王支“多”字辈“火”属的朱多=(火加黑)可能性为最大。
鸿鸣浅陋地以为:汤显祖或在写诗时,只用了朱多=(火加黑)的“嘿”读音,而并未考虑到宁藩“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次序,抑或是汤显祖缮写的过程中、或后人纂抄时的笔误?
《盱眙朱氏八支宗谱》:“=(木加共)=(木加沓)三子多=(火加黑),号荆山,封辅国将军。明嘉靖廿八年(1549)已酉十二月十七日巳时生,明崇祯二年(1629)已巳八月十九日未时卒,享年八十一。”
《明诗纪事》载:“朱多=(火加黑)字知白,宁惠王第四子,石城恭靖王奠堵之玄孙。”
《明诗纪事》在述评朱多=(火加黑)的诗时引用了许多时人的评价:“《静志居诗话》:‘南昌郭外有龙光寺,万历乙卯(1615)二月,豫章诗人结社于斯。宗子与者十人,知白之外则宜春王孙谋=(童加刀) 文翰、瑞昌王孙谋雅彦叔、石城王孙谋=(土加韦)郁仪、谋圭禹锡、谋=(至加存)诚父、谋=(土加保)藩甫、谋=()辟疆、建安王孙谋榖更生、谋=(西下土)禹卿。谋=(童加刀)缉其诗曰《龙兴社草》。”
石城王孙素与弋阳王孙交往甚密,八大山人生于1626年,朱多=(火加黑)卒于1629年,弋阳王孙的八大山人有三年的时间与朱多=(火加黑)这位族祖相重叠,八大山人或在襁褓当中,即与这位族祖朱多=(火加黑)有面缘相识,亦不是不可能的。
石城、弋阳王孙这一过从甚密的关系,一直延续到八大山人癫狂还俗后,被石城王孙朱容重收留而得以证实(44)。
《明诗纪事》收朱多=(火加黑)诗一首,现照录如下,以飨读者。
《秋日社集》
逦步出郭门,凉沙朗朝日。迤逦入丛林,花宫眩丹漆。巍巍豫章台,万木四排比。[音王,从白香山读。]高=(讠加燕)集友□,讨论及刊述。清风吹素襟,古调和瑶瑟。会心岂在远,快意亦多术。遥睇天际帆,翩翩若风乙。
汤显祖《玉名堂诗之十二》:《同相国为嘿庵王孙寿》
箫史箫峰拂紫烟,六旬六月起初筵。心将一嘿观玄秘,坐拥高谈发后贤。
朱户雅兼歌雪泛,青黎光并相星悬。江西亦有淮南操,长被薰风仰帝弦。
此诗是汤显祖与相国张位同去为“嘿庵”王孙祝寿时所作。诗中的“六旬六日”即“嘿庵”王孙六十大寿。以朱多=(火加黑)1549年的生人计算,“六旬”当在1608年或1609年之间,按照中国传统的落地一岁和做寿“做九不做十”的算法,该诗当作于1608年,朱多=(火加黑)五十九岁,汤显祖五十八岁。其地点在南昌以西的“萧峰”某寺庙或某道观内。这个时间和地点,都与《明诗纪事》对朱多=(火加黑)的记载是相吻合的。而诗中“江西亦有淮南操”对“嘿庵王孙”诗词曲赋的颂扬,正与此一时间朱多=(火加黑)在南昌郭外龙光寺结社龙兴诗社的行为也是一致的。
结束语
从汤显祖逝世的明万历丙辰(1616)到清康熙己末、庚申(1679——1680)间,时隔六十三年,八大山人终于来到了临川。在临川的一年半时间里(45),江西奉新耕香禅院长老传綮•八大山人不仅有幸观看了汤显祖的戏剧,而且在玉茗堂留下了颂扬汤显祖的诗句,这是继八大山人先人与汤显祖的交往后,两位艺术巨人跨越时空、渊源已久的一次神交。
在这里,特将八大山人的《玉茗堂》诗介绍给读者,算是本文的结束。
《玉茗堂》(46)本朝释传綮。
汤若士故居,在县学后,中有揽秀楼、毓霭池、金栀阁诸景。
卢桔墩头几百章,特将玉茗署新堂。汤家若士真称傲,南国斯文尔正狂。
蛱蝶名花歌妓院,褊衫大帽羽人床。谁家檀板风前按,羌笛何堪并玉琅。
注释:
(1)据万历刻本李维桢《大泌山房集》一百三十四卷《弋阳王孙贞吉墓志铭》。
(2)据明万历刻本,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19》。
(3)据詹景鳳《詹氏理性小辨》卷四十一《画旨下•莫云卿、顾正谊》条。
(4)欧大任,字桢伯,广东顺德人,时任南京工部郎中。
(5)据詹景鳳《詹氏理性小辨》卷四十《书旨下•朱多贵(加火)》条。
(6)据1924年胡晋懋(去下心)辑刻《续金华丛书•少室山房类稿》卷三十五。
(7)见李维桢《大泌山房集》卷二十二《美游篇序》。
(8)据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十月版《列朝诗集小传》闰集“宗室十人”《奉国将军多炡传》:“以《倦游》名其诗,高僧雪浪为选定”。
(9)关于朱多炡,可详参鸿鸣所著《八大山人的王室家学》弋阳王支朱多炡一节。
(10)徐朔方笺校,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6月版。
(11)参7卷以“倦游编稿叙”。
(12)据朱孟震《朱秉器文集》万历庚寅刻本。
(13)洪恩(1545——1608),字雪浪,金陵黄氏子,报恩寺无极法师之徒,工诗。与朱多炡为友。朱多炡有“寄答恩公,时闻友人盛仲交之讣”五律一首,以“江右贫支遁”称之。
(14)据欧大任《文集》卷十《依隐亭记》北京图书馆1988年影印本。
(15)《友雅》三卷,成书于嘉靖乙丑(1585),至隆庆己巳(1569)由《依隐亭梓行》,为朱多=(火加召)所自刻,时年二十三。
(16)据俞安期《==(上羽下珍去王)集》卷三十四有“余与孔阳宗侯别且二十年。丙辰宗侯年七十,海内士各赋双寿诗为祝。余时客闽中,未得一言为献,每负愧于中。今丁巳自闽来建武,遇今子幼晋游麻姑,勺神功泉寄献二尊人。余为心动,赋比寄之”七律一首。丙辰为万历四十四年(一六一六),是年朱多=(火加召)七十,其生当为嘉靖二十六年丁未(一五四七)。至翌年丁巳年已七十一,尚在世。
(17)据本诗原笺:蓝翰卿,莆中人,去年秋贽送诗文至临川,求为弟子。
(18)明湖:东湖,在南昌城内。
(19)龙沙:在南昌北,旧俗登高胜地。
(20)箫峰:在新建县西山以西的鸾岗。
(21)据该诗原笺。
(22)闲云楼:在南昌城章江门外。
(23)参吴国伦《文集》卷四《题朱图南豫章社草》。
(24)参俞安期《==(上羽下珍去王)集》》21卷十二。
(25)“子鱼”为朱谋=(土加军)出游时所用字。
(26)参俞安期《==(上羽下珍去王)集》21卷三十四。
(27)澹台门北,指得是澹台灭明祠,今百花洲之东澹台灭明墓,即南昌市二中之北面。
(28)喻叔虞,名应益。新建人。工诗。见南昌府志卷四十四。
(29)守器:指国家守护的宝器。封建王朝,太子主宗庙之器,故称太子为主器,也叫守器。《旧唐书•高宗诸子燕王忠传》许敬宗疏:“且今之守器,素非皇嫡。”燕王为后宫刘氏所生,立为太子,故称非皇嫡。
(30)“粤姬”即是当时广东的名戏班。据黄芝冈著《汤显祖编年评传》 “万历三十三年(1605)乙巳五十六岁”该年。
(31)据《列朝诗集小传•邓=都=(水加美)》下所录诗《寄郁仪宗侯》:“亲裁同姓诸王表,家习中山孺子歌。”“同姓诸王表”之朱谋=(土加韦)所撰《藩献记》,“中山孺子歌”即指建安王府中的家乐。可见当时的诸王府,均豢养有家乐。
(32)参吴国伦《=(詹加瓦)=(垂加瓦)洞稿》1卷十六。
(33)参吴国伦《=(詹加瓦)=(垂加瓦)洞稿》3卷十二。
(34)参吴国伦《=(詹加瓦)=(垂加瓦)洞稿》18卷十二。
(35)见汤显祖《遂昌县相圃射堂记》:“盖今上二十有一年三月望后三日,予来遂昌”。
(36)见《罪惟录•汤显祖传》。
(37)见汤显祖《吾庐》诗:“十载居无常”“十载”当指汤显祖自万历十年(1582)入京应试,十一年登进士后直到万历十九年回临川。
(38)据《明实录》卷二百三十六。
(39)见汤显祖《哀伟朋赋》:“越辛卯之夏五,予复上书而远行。途瘅热以烝厥,归奇病于三阳”。
(40)据《藩献记》朱谋=(土加韦)自序。
(41)据《藩献记》魏辟疆序。
(42)见《八大山人翰墨集》28页,丛林编,知识出版社,1990年6月版。
(43)据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丙申六十四卷本詹景凤《詹氏性理小辨》29卷四十《书旨》下。
(44)见张庚《国朝画征录•八大山人朱重容附》乾隆四年(1739)已未原刻版。其详可参阅1999年第1期《南方文物》鸿鸣拙文《近在咫尺,同宗同源——八大山人与青云谱》朱容重一节。
(45)关于八大山人在临川一年半时间的详情,可参阅鸿鸣《孤本《梦川亭诗集》与八大山人临川行踪考》见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古代、近代文学研究》2003年第6期。
(46)该诗见载于胡亦堂修《康熙临川县志》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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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琪的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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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8.22 12: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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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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