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N，转车回Y镇。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上车来。我瞅一眼，有“挺漂亮”的印象。
　　不一会儿，传来骂骂咧咧声。扭头一看，正是那女人。骂得很难听，重庆本土的脏字的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只烟在她手上，已经点燃了。
　　我扭转头，没多想。
　　她的声音是透着疲惫的低沉，但不嘶哑。一会儿，旁边传来“咳－咳－咳－咳”清嗓子的声音。这种声音听来特别奇怪，一顿一顿，像演员开场时的装腔。然后，“呸”，一口痰被她吐在车厢的地板上。这个清嗓子吐痰的动作不断重复进行。也不断有异样的目光投向她。售票员来收钱时都盯着她发怔了半天。
　　我没再扭头看。心里有一点恶心。
　　她的确肆无忌惮。
　　她的电话响了，我听到“某某的老婆来闹了一晚上”之类的话，我突然对她的身份有些明了了。她是一个怎样活着的女人呢？物质丰富如她涂满红指油的双手，精神空虚如她声音里不能掩盖她也不想掩盖的疲惫，还有另外一种东西，像她手里燃着的烟徐徐上升弥散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叫糜烂。我想她纯粹是在“混日子”而不是认认真真得“过日子”。
　　不过她不在乎。她的确不在乎。
　　骂完了还可以笑上两声，再唱上两句。不管累不累，她的确活得很自我。
　　
　　望向窗外，眼光无意识得落在一个行路的年轻女人身上，进而一晃而落到一个有意识地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棒棒（搬运工）身上。棒棒的脖子从左扭到右，目送那个女人走过。那个年轻女人对于棒棒来说，肯定是陌生的。那个棒棒对于我来说，也是陌生的。但他瑟缩着肩靠在栏杆上，一只胳膊夹着他赖以生存的粗竹棒，两腿交叉一脚支地，抖着，张望着的形象，立刻让我觉得有熟悉的感觉。我想起阿Q了。
　　不知道他要在那站上几个小时，他的生存也许仅限于口粮的追求……
　　
　　一个棒棒的灰色人生，一个女人张扬恣意的人生，在我脑里成了两面对立的镜子。
　　
　　我想到像我家人一样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中庸得活在世上，有朋友诉衷肠，有爱人共枕眠，有亲人享天伦，好好地活者，真诚地活者。算幸福了。
　　所以，我也不会否认我拥有的幸福。你呢？
　　
　　世界上人无数，你选择做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