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蜗居的这坐小镇,你是找不到冬天的。漫长的夏季过去了,秋天转瞬即逝,寒冷的冬季似乎从未光临。大山围着的小镇鸟巢一样,暖暖的,在阳光下安详地躺着。
整个冬季没有一场雪。
风是从山的肩头溜进来的,枝头枫叶飘然而下,远山依旧葱茏,绿水山脚萦绕,往来的行人衣衫单薄,脱掉叶子的梧桐树枝噘起了嘴,又要冒芽似的。
屋子很小,但很暖和。你在时间的岸上,细数往事如昨,心是空前透明(它跨出了窄窄的疆界,天空如是高远)。
雨斜斜地下着,在窗前看望风景,杉木如黛,蕉林摇曳,山上泥土湿润,薄暮楼阁缥缈。回家的路上,行人撑着雨伞,街上又当漂满蘑菇。这时候空气里是乎有什么东西在刷刷生长。
这时候,电视上正下着雪,纷纷扬扬地将你飘得很远。北国的冰灯时节,告诉你冬已经很深了。你才意识到这是雪的季节,而在小城,雪,这个久违的朋友,是多年未曾谋面了。小城的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是雪,你向孩子解释什么是雪,孩子问你:雪好吃吗?你笑了,你的孩子不知道雪,我的孩子不知道雪,我们的孩子不知道雪,小镇上的孩子都不知道什么是雪。
就等。
雨脚很长,从初一下到十五,又从十五下到初一。外面的人进来说,山那边下雪了,说得你眼睛贼亮贼亮的。
就要下雪了吧?屋顶沙沙沙地,像是雪米,可惜小镇太温暖,那些小东西还没有着地,就已经溶化了,孩子们就看着远山发楞。
雪,终究没来,小镇人期盼的那方白手帕,没有挂上山顶,是山太高,还是那些远方的客人太娇气了?
雨过天晴,阳光依旧柔和,远山深处有汽车嗯嗯地哼,还有叮当的铃响和得得的马蹄声;坝子是一律的绿,捣衣声处,是光洁的秀脚和粼粼的河水,小石桥上,走着挑香蕉的布依女,绣花鞋轻盈的步履踏得你心里颤悠悠地。
已是腊月。风早已穿过山头。树林和小镇,扣开你我的门。只有风是当不住的。街上行人越来越多,蓝靛布衫夹杂红色衬衫,人间春色尽在脸上,
鞭炮声越来越密,快过年了吧?不安分的季节就要到来。也许在明天,山里的攀枝花就开了。冬天还没过去,春天就到了,这不知不觉的更替,也许早在酝酿中了。
对么?
------------------------ 月涌的博客
http://blog.sina.com.cn/u/14892656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