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儿又下雪了，你瞧，白茫茫城市真干净！焦虑的人也沉静了许多。关里来的客人红着颊在雪里跳，兴奋之余感冒了，这不奇怪，这是他们为了表达权力之美，穿了皮西装和保暖内衣的结果，他们低估了雪的杀伤力。
　　于是我们谈到了冷。
　　关于冷的话题很多，可以谈北极的考察，珠峰的探险，以及死难的意义，进而对人的勇气和价值大加赞美。也可以谈冰川融化，谈高寒区鱼体残留的农药，进而对千秋后代深表忧虑。当然，还可以谈到冷战、耶路撒冷，经济萧条和活人冷冻实验，对政治经济、军事科技发一孔之见。
　　不过我们还是避开了这些深恐暴露学识水平的话题，而是选择了趣闻轶事，这有利于润滑工作的紧张感，毕竟，领导开心对评估结论干系重大。
　　同事老张于是谈到去年今日此城中的一个裸奔男子，男子一丝不挂，身材健硕，红如粉猪，在一个大雪弥漫的清晨，在川流不息的早班时段从容裸奔，从而造成一度的交通事故和堵塞，惊艳的场面被战地记者捕获，并登在翌日的《新文化报》上。
　　话题开始向纵深进发。
　　这个人该不是精神吧？一个问。
　　不是精神病还能是别的？另一个回答。
　　精神病没什么奇怪的啦。又传出一个声音。
　　
　　我想起妻昨天公交车上听到的一段对白。
　　这个人该不是精神吧？一个男生问，这与上文第一个疑问一字不差。
　　肯定不会是为了十万块钱啦。另一个男生这样回答。
　　哈哈，给十万块钱我也裸奔一回！这个又说，半开玩笑半认真。
　　哈，十万？五万我就干！
　　……
　　于是我突发奇想，对大家一笑，你们说，策划一个“XX杯”大型冰雪有奖裸奔经贸博览会如何？
　　众人皆惊。
　　我又说，当然啦，这要政府搭台，企业唱戏，市场运作，产品冠名，并公开悬赏。要想搞得一鸣惊人，还要鼓励最顾忌脸面的人士加入，比如教师、政客等。
　　
　　不过慢！有人打断我，这里有个问题，他们能来吗？
　　给钱嘛，还怕不来？笑声里传来一句应答。
　　这阶层的人不缺钱呀？
　　那要看力度啦。
　　怎么定价呢？
　　一公里一万元！
　　这不能用里程定价，赤条条了还在乎跑多远吗？
　　我看是脱的问题，与跑不跑关系不大。
　　还有，对露阴癖者，是否要收报名费呢？
　　妓女，还有妓女……
　　哈哈，争鸣终于开始了，笑声，喊声在会议室冲撞，肃穆的气氛被快乐的灵感取代了。
　　
　　我忽又记起一件关于贞操的谈判。
　　齐老板总去找一个女大学生秀秀，还要玩一夜风流，先是说给她两千元，被她臭骂了一顿。后来又答应给她五千元，她说，行了，老板，您省省吧。再后来一直往上涨，就到了十五万，秀秀有些撑不住，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那多少你能接受呢？我的朋友问她。
　　给我三十万，我还可以考虑。
　　
　　我的思绪又回到现场，这时我发现大家居然都拿起了笔，一边说笑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们纷纷举起那些白纸时，我看见有的上面写着一百万、一千万甚至六十亿的字样，也有一个例外，没写类似的数字，只写零元，后面有个括号：没人看。
　　这人是一个处长，他对大家说，我不会为钱做这事，实际上，我真想把衣服全脱了，在没人的大街裸奔啊！
　　
　　没人看？
　　大家愕然。
　　没人看搞什么经贸博览会？！大家纷纷说。
　　如果真的是没人看呢？我问，不给钱，在温暖的春天裸奔！
　　天气是这样寒冷，可我怎么说到了春天了呢？
　　我的眼前齐刷刷竖起森林一样的右手，这情景使我想起党代会时的选举场面……
　　（2005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