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性记事:《魂断威尼斯》
朋友说她爱上了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人,言语中充满了忧伤,她的失落弥漫了整个房间,让我觉得新泡的铁观音有种难以述说的苦涩。她就这样低声地缓缓诉说,温柔地抚摩着玻璃杯沿。我看见了她心中的泪水,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就连轻轻的叹息都做不了,看着这样无望的情感突然想起了看过的这样的一部电影,《魂断威尼斯》。
看过很多评论或影片介绍,都说这是一部有关同性恋的影片,然而这去并不正确。这是对一种美,一种纯粹的追求,而与世俗、欲望、性别无关,这是一种柏拉图式的爱,明亮干净的如同塔里欧的脸庞。
一直觉得少年长的美丽是一种悲哀,这种性别界限的模糊是一种先天心灵的缺陷,一直没有见过让人心悸的少年的美,所以一直把美和俊俏分得清清楚楚,后来才知道人的理智是与现实不相符的,情感是一种本能的认知,我想奥森巴赫见到塔里欧以前也许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个敏感、失落、固执的作曲家。
影片总是充斥着令人忧伤的音乐和海水,一开场就让人感到孤独,一个孤单的旅行者,坐着看水一去不返,他累了,想休息了。塔里欧总是孤单地站着,身体单薄,心无所依,看着他的单薄的剪影,有种想哭的错觉,就连威尼斯都孤单了,在夏季的旅行旺季,变得象冬天一样荒凉。在20世纪初的一个夏季里一切都美得脆弱孤单。
塔里欧第一次出场是如此的不经意,镜头缓缓地从他的三个姐妹移向他,一张美丽如斯的敛容,安静地微笑,一下子就让观看的人呼吸变的平缓,也许有人说这似一张女性的面孔,而我却认为这是一尊雕塑,没有上帝的刻意与人类的智慧是没有这样的奇迹。奥森巴赫注视着这位少年,生活突然出现了色彩,少年谁着母亲离去时不经意地回头,微笑,这成为了一个永恒的瞬间。
见过一些评论,认为这样的脸庞是应该属于女性的,一位优雅灵秀的淑女,而我却认为这样的脸本就应是一位少年的财富,只有这样的一位少年才可拥有这样的脸,没有理由,信之弥坚。
奥森巴赫被这样的美吸引,他想要逃离,逃离沉醉,逃离死亡,阴错阳差,行李被误送,神经紧张的奥森巴赫终于轻松而自由,露出了微笑,他终于有 了一个理由注视,接近这份美丽了,即使将面临的是死亡。
死亡总是在最幸福的时候到来,在奥森巴赫看见了他的天使时,威尼斯却笼罩着死神的气息,魔鬼的山羊蹄声却永远无法代替那首《献给爱丽丝》,奥森巴赫是如此的自惭形愧,是如此的痴迷与彷徨,为了眼前这一份美丽,奥森巴赫没有选择离开,他失去了理智和独自离开的理由。
奥森巴赫终于确认了死亡的接近,也终于看见了和塔里欧联系的方式,甚至还幻想着触摸塔里欧的头发和额头,但是他还是没有任何举动,他一如既往地尾随着塔里欧,默默地看着,在塔里欧不经意间希望可以撞进他的视野,注视着他的微笑,希望有那么一瞬间那样美的花是为自己绽放,但始终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交谈,没有触摸,也没有离开。
塔里欧自始自终什么也不知道,注视总是无目的的,微笑总是礼貌性的,回头总是不经意的。他从来不曾明了有那样一份情感在尾随着他,奥森巴赫在他的世界中只是空白。而在奥森巴赫的世界里塔里欧却是他的全部,尊严、价值、未来……他为了他象一个热恋的人一般改变自己的形象,希望迎来自己的爱情,没想到却和死神不期而遇,什么都割舍不下,却不得不离开。
在影片的末尾,塔里欧就要离开,奥森巴赫也要离开,永远地离开了,那应该是一个有着温暖阳光的早晨,奥森巴赫坐在椅子上,注视着浸泡着海水沐浴着阳光的塔里欧,看着塔里欧单薄而美丽的金黄色的背影,他挣扎着,痛苦地挣扎着,也许有人认为这是死亡的恐惧和痛苦中的挣扎,但我认为这种挣扎是为了更真切地拥有,是为了最后的真实的拥有,他应该是没有后悔,没有遗憾,生命的最后影象是如此美丽动人的风景,他应该是忧伤地幸福着的,因为人的一生只需拥有一次这样的风景。
关于塔里欧的演员的传言有很多,有的说他年少吸毒而亡,有的说他现在还活着,50多岁是一个音乐教师,然而什么传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曾经给奥森巴赫建构了一个完美的世界,也留给奥森巴赫一次美丽的风景。
看这样的影片是应该选择一个下着小雨的慵懒的下午,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让音乐和忧伤轻轻落到肌肤上,渗入到心里,然后想起自己曾经的恋人温柔的微笑,可以忧伤却幸福地安静的入睡。
由意大利导演维斯康蒂(Luchino Visconti)执导,Nicola Bandalucco与导演一同改编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德国作家托玛斯·曼(Thomas Mann)的同名小说《魂断威尼斯》,是一部结合了电影与文学叙事成就的艺术电影。托玛斯·曼是1929年的诺贝尔奖得主,也是二十世纪德国最伟大的文学家之一,身为一个文学家,托玛斯·曼比一般的作家带有着更多的文艺美学意念,也有着与多数艺术家共通的人格特质,其文学作品,无论是长篇小说,中篇小说或散文,多都是探讨“人性的问题”的观点。而根据小说改编的这部电影,更荣获了1971年戛纳影展的25周年纪念奖。
------------------------ 冷暖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