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 灵 魂 洗 个 澡 |
让 灵 魂 洗 个 澡
——访作家石舒清(节选)
石舒清,原名田裕民。回族。1969年生于宁夏海原县。曾当过中学教师,县委宣传部创作员。现为宁夏文联副主席、专业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89年开始发表作品。已发表小说、散文百余万字。小说集《苦土》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1994年卷,并获第五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获首届宁夏青年文学艺术奖;以短篇小说《清水里的刀子》荣膺第二届鲁迅文学奖;小说集《开花的院子》入选“中国小说50强(1978年—2000年)”;另有短篇小说集《暗处的力量》由河北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
纳西古乐中有一首古曲,今人为她起了一个怪神的名字——让灵魂洗个澡。古曲或许真会令人如沐,但毕竟没有亲耳聆听,便总怀疑是今人的哗众取宠。倒是有两件事——置身渺无人烟的大自然,阅读亿万年的斗转星移;藏在尘世的角落,捧读心旷神怡的美文——能涤荡我的灵魂。读石舒清的小说,让我总有种错觉:那些跳跃的文字好像金汤瓶里流出的清水,我撩起水花,小净、大净……
从第一次读石舒清的小说起,我就一直希望结识这位赋予语言无限魅力的乡村教师。这个愿望持续了11年。其实,很早我就见过他随文章登在《朔方》上的一张照片——大概是在老家的地里,他半蹲着,身后是几间平房,那时的他看起来相当年轻,圆脸,清秀,书卷气。以后陆续也见过几祯他用在书勒或封面上的照片,人瘦了不少,头发却见长,总是一副“愤青”式的沧桑。
要说我第一次见到他,多少还有些偶然。那是今年年初,天还很冷,我在同事的办公室里忙乎着打文件,这时有个身穿黑色皮夹克、拎着个大包的男人在我对面的办公室前徘徊。对面是副局的办公室,人一早就开会去了。我紧剔地张望了几眼,个子不高,看样子是个书生,于是我打消了习惯性的多疑。刚掉过脸,他就来敲这边的门了,“请问马局在不在?”“马局不在,您有事吗?”“没什么,我给他还书。”“哦,那就放我这边吧,我帮您给他。”他犹豫了一下,把沉沉的一包书拎进了门。“您是……?”“我是石舒清。”“噢,您就是石舒清!我知道您。”他憨憨地笑着,“是吗?”
直到有了这次采访,我才算真正认识了他。
当然能采访到他也不大容易,倒不是他恃才傲物,实在是内向而腼腆的他不爱张扬,不喜欢被媒体过多地关注。他曾说:我常想,怎么样才能退回到一个被别人忽略甚至弃置的地方,以退缩而得到别一种完整,在立锥之地求大。我知道他是想远离喧嚣,保持独立的思想。于主流文坛,他是淡泊的、被动的,他徘徊在主流与非主流的边缘,世俗社会将他拉进来,他却想超脱之外。我很幸运,因为家父与他的一段情谊,他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还一个劲地说,“老师说话了,我一定得答应。”
他慷慨地匀给我半天的时间聊天。作家比我想像中健谈,没有文人的轻狂清高,更没有名人的虚伪做作。与他聊天,他总是认真地倾听,厚厚的镜片后一双深邃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你,你话音落时,他才会接过话题谈他的想法。人如其文。我却忍不住时常跑神:听他说创作六万字的《黄土魂》只用了4天的时间,十年前的石舒清伏案腾笔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我夸他女儿接电话有礼貌、声音甜美,他发自内心的欢喜溢于言表,“是吗?我一定要告诉她,鼓励鼓励她。”;他还爱唱歌,爱唱民歌,他说:“我唱得还可以。”听了这话,我心里便开始盘算……
雪:您好,首先要感谢您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与我聊天。我14岁就开始读您的小说,到现在已有11年,应该算是您的铁杆读者了。而这11年,您也从一名乡村教师成长为一名有一些影响的作家。
石:我并不忙,只是不善于聊天,可能要让你失望。你说你读我的小说这么多年,这使我的惊讶大于欣喜。现在回头看,连我也讲不清我写了一些什么,讲不清我作品里面究竟有多少有益的东西。我常常觉得我的过去像一个零,未来也像一个零。
雪:我特别喜欢您的笔名——石舒清,可我第一次知道您的原名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石:说实话,说我笔名不错的人还真不少。陈继明就说我是沾了这个笔名的便宜。我的原名更切近于我的家庭背景,说明我是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人。你之所以笑,大概是因为这两个名字不大像一个人的名字吧。但我现在不太喜欢我的笔名了,觉得太精致,缺乏一种粗砺感。然而说到底,名字也仅仅是个符号而已,用不着太当真的。
雪:您这些年来的创作主要以中短篇为主,获鲁迅文学奖的《清水里的刀子》也是短篇。今后有意长篇的创作吗?或者已经着手创作?
石:我的确以写短篇为主。而且现在乃至后来的一段时间也还要把兴趣和精力集中在写短篇上。我喜欢短篇这个形式,喜欢简单的生活方式和表达方式。但长篇对我也有诱惑。我现在也有意看一些小长篇,想在多读中看出一些门道来,然后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下手。我如果写长篇,就写小长篇,十二万字以内,再过几年我是愿意尝试的。
雪:与您同获鲁迅文学奖的红柯也是个西北人,他最近有一部长篇——《西去的骑手》,写尕司令马仲英,很精彩。您有没有考虑过尝试一些回族、历史题材类的创作?我个人觉得,一来您本人就是回族,二来区内还很少有作家发掘这一块题材。
石:红柯的《西去的骑手》,我很喜欢。作为一个回族作者,我有着许多独特的资源,我也在回望着我们这个民族的一些尘封往事。我知道这里面有我的一份义务在。但我更清楚我的局限,我是一个喜欢从微观着眼着手的人,我不是那种大刀阔斧、可以再现一个宏大时代的作家。因此你所言的这一块题材,我当然不会轻言放弃,我会尽我的力,但我渴望出现更有魄力的作家来做这些事。
雪:读您的小说,其间弥漫的悲情总是动人之处,这是您的风格,是您对人生持有的基本观点,您在今后的创作中会延续这种悲剧色彩吗?
石:一个愁眉苦脸的人屡屡出现在生活中是会引人不快的,但艺术作品中这样的人我们却可以忍受甚至认同。一个人对世界对人生有什么看法都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我觉得就艺术眼光而言,任何一种关照尘世的眼光都是有其存在的理由和权利的。我忧郁和不很信任地看世界,自有我的道理。以后是否会延续这种眼光,我不知道。我的希望是,两只眼睛里有一只半里盛满了困惑和忧郁,余的半只里有希冀和快乐,我就知足了。
石舒清在他的《西海固断想》中写到:“我们从来都不敢低估人和人的可能性,我们从来都知道人是尊贵的,即使赤贫若洗,也依然不改其尊贵,我们从来都坚信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一块可能被掩盖,但不可能丧失的净土。”贫瘠的土地赋予了西海固人朴实无华的真情真性,也让自己无意中成为社会的一面镜子。与“真”人直面,我羞愧于城市带给我的“优越”和假面,我羞愧于盲目矫情的担忧与怜悯……
20多年来宁夏文坛人才不断,只是不为外界了解,或者说外界不屑了解。当石舒清一举折桂鲁迅文学奖时,当众多西部作家越来越注重推销自己的文字和才华时,外界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这里的文学之树已根深叶茂。于是一哄而上,你方评罢我登场,说什么中国的文学希望在西部,说什么宁夏作家的写作是健康的写作,看这样的评论你永远不知道作者的真实想法。扔开那些专家模样的评论吧,花一点时间,打开书页,想像你喜欢的作者就坐在你对面,看着他的眼睛,听他娓娓道来,让自己的灵魂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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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克 |
Re: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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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5.24 14: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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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有狼 |
Re: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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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5.25 09: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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