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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林-特区演绎男女版主:hover  叶依依  [登录] [注册] [发表新文章]  

作者: 发现之旅 收藏:0 回复:1 点击:10308 发表时间: 2005.04.21 03:45:42

危情七小时


  
   18:00
   人有三碗面最难吃:人面,情面和场面。
   刚端起饭碗,死党良子的电话就来了。他说,他勾兑一个医药局的领导,还有几个朋友作陪,晚饭后准备到我的“昨日重现”酒吧闹一闹,让我安排几个巴适点的美女陪一下,最好是大学生。”
  财神爷上门,我满脸笑容满口答应。不过,我犯难地说,“良子你应该晓得,现在的大学生,稍微有一点姿色的不是有男朋友,就是被有钱有权的包了,好不容易狼爪下逃生的也在风月场所坐台。”
   “我不管,这是你的事。未必看着我们这几副沧桑喝得动酒?反正今晚上你任意上酒,买单的事我来。总之,万局长今天晚上没玩开心,我们20年的朋友没法做了。”良子在那端逼利诱。
   “万局长的面子比我们的感情还重要嗦,他是正的还是副的?”
   “副局长,组织部培养对象,怎么啦?”
   “你没听说当官不带长,打屁都不响吗。现在哪个单位不是一只笔说了算,副手连汤都喝不到?这样吧,大学生如果没有,青春怨妇可以吧?”
   “你看着办吧。”良子把球踢给我,无奈的说:“总之不要找上盘床就要寻死寻活的结婚狂。”
   放下电话,脑里迅速把认识的靓妹过了一遍。冯思佳本来最合适,长相漂亮,喝酒豪情,可惜现在热恋中,认识两个月,已经到谈婚论嫁的高温了。红粉知已林婉玉也不错,但现在爱情无作却事业小成,混成了四星级宾馆的部门经理,恐怕抽不开身。还有邹青青,税寒雪,肖茜……
   我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从手机里调号码拨打,还好,除林婉玉太忙,肖茜的电话没人接外,邹青青,税寒雪都没有安排。
   你打算今天晚上把我嫁出去呀?税寒雪那个骚货浪声浪语的说,他的身体棒不棒,买人寿保险没有?
   “棒极了。俯卧撑2700个,曾经全军比武第一名。”我开着玩笑。
   洗碗的时候,当中学教师的老婆略带醋意的问我:“那些公共资源你打算给自己截留私用吗,象一些寡廉鲜耻的政府部门挪用救灾款一样?”
   “啥子公共资源?”我装糊涂。
   “就是你电话里邀约的陪酒女郎青春怨妇呀。是不是风姿绰约,骚气蓬勃?”
   “别乱说,人家都是良家妇女,逢初一、十五都烧香叩头,吃斋念佛,信奉兔子不吃窝边草。小心,袖子溅湿了,水关小点。”
   “你当然不是草,人家更不是兔子。整个一窝肉食动物,互相打着鬼主意。”
   “说对了,你没听守门的李大爷说,现在没有资本主义,也没有社会主义,只有你打我的主意,我打你的主意吗?”
   “好啦,好啦。”善解人意的老婆推我出门,“醉成死狗回来就在沙发上睡别吵到我,这学期我都迟到5次了。”
  
   19:00
   有些人在一起是互相帮助,有一些人在一起是相互折磨。
   赶到酒吧时,服务员小范和吧员赵志坚已经等在玻璃门外了。小范今年18岁,在读旅游中专,象所有山城女孩一样身材修长,一头披肩秀发惹得很多男人垂涎三尺。光是在酒吧,我都看见许多吧蝇约她吃夜宵或留电话,但她都婉言谢绝了。在很多女孩千方百计把自己尽量高价抵出的时尚风中,她无怨无悔地守着一个月600元的工资补贴家用。听说她的母亲是奉节县一个小学校长,父亲下岗在家,让我陡增几分敬意。所以在安排活路时,都用商量的口吻,而不是命令的语气。
   “行李都准备好了?”我一边开锁一边问赵志坚:“明天肯定到通江革命老区教书去?”
   瘦削的赵志坚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赵虽然只有24岁,来历还不简单。他在四川大学读教育管理专业时,曾利用寒暑假自费考察西部农村的教育现状,写了一本《西部农村教育的危机》的调查报告,在网上轰动一时,点击率超过20万人次。我这个电脑盲没有读过这篇文章。听他在电视里的访谈节目介绍,现在的农村教育不适用大城市的精英教育模式,能考上大学的农村孩子毕竟是极少数。但我们现在的数学大纲却没有农村孩子迫切需要的生存技能教育。只能读到小学或初中毕业的农村孩子,既不能象父辈那样操作农活,又不能象城里娃摆弄机器,所学非所用,连做一点小本生意的知识课本上都学不到,如果考不上大学等于废人一个。他认为,应该根据农村各地具体情况,增加选修课程,开设种植业、养殖业、家电维修、汽摩修理、美容美发、家政、建筑、商业、烹调等实用技术。让考不上大学的农村孩子,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和市场需要掌握一门生存技能。现在他联系了一帮热血青年,用自己打工赚的钱在四川的老少边穷地区搞免费技术培训。称为“火星乡村计划”据说去年第一批志愿者下去时候,当地政府持观望态度,很怀疑这一帮青年倒贴钱干活的动机。现在的情况经过媒体的推波助澜有了很大改观。
   小范和赵志坚在抹桌椅、拖地摆台蜡。我坐在吧凳上给酒水商打电话补货。柜台里面摆满了各种酒瓶,有洋酒、红酒、啤酒,但大部分是空瓶。昨天是周四,照例生意比较淡,只卖了一箱百威啤酒。不算房租,连人员工资和水电开销都不够。今天是周末,良子要过来,昨天还有一个叫江雪的预约情感咨询。不管怎样,我多要了三瓶哥顿金酒和三瓶芝华士。想到后天星期日要给酒水商结款,再过一周又要交下季度的房租,我头皮一阵发麻。
   不晓得咋整的,读报纸嘛,报上一个劲说经济越来越好。啥子GDP哟,啥子人均收入哟,啥子国内生产总值,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麻麻杂杂的一大堆数据,搞不醒豁。只觉得到小酒馆的人越来越少,熟客点酒也鲜有当年的一件半打的豪情。良子说,他身边那些原来打麻将一、二、四(百)的,现在打二四八(十)算港的了。钱到哪里去了?前几年朋友们敢花敢挣的潇洒哪儿去了?
  
   20:00
   有人奉承你,代表有人利用你;有人对你好,说明他们想害你。
   今天可能是这个冬天最阴冷的一天了。窗外飘着雨夹雪,人行道上行人匆匆。两台3P的柜机开足了热气,酒吧里还是感觉冷。
   我开了一瓶张裕解百纳在1号桌坐下,自斟自饮,补充热量。自从张裕的四川总经销杨总送我两件这玩意儿后,我就象一个第一次跟贵妇偷情的下岗男工一样,义无反顾地抛弃了相伴多年的糟糠百威。
   酒是有性格的。啤酒象少女,需要大口大口的吞,才有活力的感觉;红酒象少妇,值得一口一口去品,才能领悟其中的妙处;洋酒象淫妇,不知不觉中渐入佳境让人乱性,白酒象悍妇,近身则伤身;好的红酒象体态丰盈的贵妇,有一种醇厚香滑的质感……
   正在想入非非,小范打断了我的思路,“这个鬼天气,今天不会没有客人上门吧?”她担心地望着窗外偶尔划过的刺目车灯。
   “上客的时间还早,不用担心。倒是小玉她们两个行政怎么还没有到,你打电话催一下。”我举着杯子,环顾有些陈旧有些破败只有4张桌子和一个KTV包房的小酒馆,心想良子别给我甩死耗子就行。电话响了,林婉玉打来的,让我把电视调到27频道。
   电视里在播一个新闻调查。讲的是一个搞留学中介的母亲,投资电影让留学英美的女儿当编剧,当主演拍一部《长翅膀的天空》,任市委副书记的父亲利用“影响”让深圳市教育局等单位下发文件组织全市中学生观看。片头还有30秒的当妈妈的留学中介公司广告。整出戏就是妈出钱,女儿演,父亲拉客,被电影里的国外生活打动的孩子,再交钱找妈的公司办出国。
   “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千古奇闻。”我给林婉玉回电话。
   “侮辱中国人的智商,伤害人民的感情” “清朝时候都规定官不与民争利。这家伙用行政权力来抢市场资源,为家人谋利,还让不让奉公守法的人民活了?”一向谨言慎行的赵志坚也忍不住了。“我要在网上发起声讨运动,抵制这部影片!”
   “算了,你明天都要成行了。”我劝愤怒的小赵,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官不跟势斗。老祖宗的东西很多说得没错。不管中国这棵大树上现在嫁接了多少奇花异果,根仍然没变。
   正说话间,门忽地开了,一阵寒风推进来一个裹着围巾的女孩。我打了一个寒颤,刚看清一双长统靴和上面的瘦腿加裙子,女孩已经站到了我对面。
   “我叫江雪,冯思佳介绍来的。”说完,也不等我的邀请,大大咧咧地坐下了,“你摸脉还是看手相?”
   江雪人如其名,皮肤挺白,20出头的样子,象电视广告里出镜很勤的阳光女孩。就是太瘦了,刚解开的大衣里面,胸部比双流机场还平坦。
   “我一不摸脉二不看手相,只看胸相和脚相。”江雪吓了一跳,我忙摆手说开玩笑。
   “你猜我有什么问题?”江雪试探着问。
   “什么问题,不就是为情所困,为情所迷嘛。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真神了!我没说你都看出来啦。”江雪睁大双眼。别说,漂亮女孩的吃惊神情还真好看。
   “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要不江湖咋个称我是南门的杨半仙尼。我继续开玩笑。其实,生意好一点的酒吧都不是买酒,可能卖文化,卖音乐,卖色相,但决不卖酒。酒是副产品。否则5元的白威咋在酒吧卖10元尼?
  我因为泡吧15年,看多了,听多了,有时盲人摸象给一些女顾客指点迷津,现在竟成了“昨日重现“的一大卖点。总结出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凡女人主动求教,一定是感情方面的问题,不是面临感情危机,就是被男人甩了还有欲不罢。
   “说吧,捡关键的说。”
   江雪说:“三月前我在望上认识了个幽雅而成熟的男人。本来我不相信网恋,但他打动了我 。一月前我们见了面,然后我们开始热恋。我忘了告诉你,我是卫校三年的学生。上周五,12月12日,我生日,他让我叫上好朋友去双楠最好的歌城唱歌,给我祝生。我们10多人,高高兴兴唱歌跳舞,他就默默的帮我们点歌。 晚到的同学还跟我嘀咕,怎么这家高档歌城找老年人当服务生?准时12点,他的两个朋友从门外推着小车进来,车上燃着20根蜡烛。在震天响的祝你生日快乐歌声中,他从背后给我戴上一串金项链,附在耳边说:‘生日快乐,希望在这个城市你从此不再孤单!’当时我的泪就无声的流了。你不要见笑,这是我有生以来过的第一个生日。”
   “那天晚上他也喝了不少,但他还是坚持把我最要好的几个朋友挨个送回了住处。然后我跟他去了宾馆。完事后他冲了澡就穿好了衣服,说明早还有事,留了几百元钱叫我起床后打的就走了,后来我每次给他打电话,他都说忙,一直到现在也没见上面。说真话,我对他产生了感情,绝不是为钱。”
   “说实话,你是不是处女?”看见她摇头,我心中已经有数。但还是追问一句:“那个男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他是一个什么局的副局长,女儿读高中,老婆对他很好。见面不久他就对我坦白了……”
   “恕我直言。”我打断话头,象老狼对着小羊那样,凶残的说:“你的胸是A罩,没有多少性经验,虽然跟不少男人上过床,象一件T恤的文字,正面印着我是处女,背后写着那很久的事了。”虽然在烛光下,我还是看见她的脸红了。接下来的片刻,她咬住牙点点头。其实这也是一种规矩,到城里的的农村妹对待性,比城里的保守,甚至贞操比生命更重要,就是比城里的随便,拖裤子比掉10块钱更不在意。我不为自己的残酷所退缩,继续开药方抓药:“他这种情况在中年男人中比较普遍。基本是中年危机事业有了,女儿大了,对老婆审美疲劳了,感觉来日不多,想出来晃一下。你的青春打动了他,但在爱的结合的顶点,也就是性交,他只感觉到了射精,而不是鱼水交融的做爱。所以,尝鲜的过程完了,他也该回到固定生活轨迹去了。这类男人有一个共同点,无论自己在外面怎么乱来,都不能影响到工作和家庭。你对他开始产生感情了,更会把他吓回去。”
   “为什么我对他好,反而吓退他呢?”
   “他担心承受不起。他不能给你家庭,那什么回报你?感情?金钱?
  不要怪他,他也是受害者,非要怪谁,那就怪你的前任或前几任男朋友,为什么不照顾好你的胸,”我推心置腹地说,不带任何色情口吻“忘了他,实在忘不了,就当一段人生经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重要的,因为都会成为过去。”
   “为什么男人都是这样?“江雪咬着嘴唇,欲哭无泪。
   “都是哪样?”我第5杯酒给她倒上。
   “没有得到的时候甜言蜜语,好话说尽。提上裤子就象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只是你一家之言。我敢打打赌,刘晓庆就不会这样认为。——如果你读过刘晓庆的前夫陈国军写的《我和刘晓庆不得不说的故事》。归根结底,这种事还取决于女方的个人魅力,尤其是性魅力。
   看着江雪一无所知的茫然, 我耐着性子解释:“过去对一个人的评价主要讲智商,现在要讲情商、财商、性商。性商是什么,就是一个人同异性打交道的能力,核心是性魅力与性爱能力。
   “那么什么是情商、财商呢?情商讲一个人与他人相处的能力,是否善于把人际关系变成生产力,港台地区人叫“人脉”好不好。财商是衡量一个人的理财能力或挣钱能力。”我简单解释。没多少兴趣给只会增酒的小女孩痛说革命发展史。
   这时邹青青挽着税寒雪进来了。邹青青一边脱羽绒服交给小范,一边跟我打趣:“杨老鬼又开坛讲经了嗦。”然后紧挨我坐下,肥硕的奶子顶着我肩膀。搞不清我们关系的江雪立即知趣的走到吧台前,同赵志坚聊起来。
  税寒雪看这情形,不满地撇撇嘴。要了一杯茶,坐在4号桌前,掏出手机不知给什么人打起来。
   “我是故意这样做的。”邹青青小声说,“趁没外人我有一些事想给你摆一摆。”
   邹青青的香奈尔5号喷得挺重,我把身子躲开了一些。她体态丰满,声音却极温柔好听。
   “先说好,不准笑我,还要保密。”邹青青把小手指伸过来,“来,拉拉钩。”
   “你都是毒药了,南门的壮汉被你闹死了一半,还有病找我?”
   “当然了,有情即有伤,居然有人摆了我一道。”邹青青恨恨地说,“老娘算阴沟里翻船了。”
   我同邹青青认识才九月。她租房在附近,有时一人来喝,有时肥肥的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吧蝇男人来喝。他属于那种态度:开始喝酒装作诗,喝上感觉枪杯子,喝醉了嬉嬉相疯子。一来二去大家就熟识了。
   “事情是这样的,”邹青青一边倒我的红酒喝起来,一边说,“你知道我身边不缺男人,但我的初恋是中学美术老师。又高又溲又帅。因为他的缘故,我才考进了美院学油画。那天我去机场送弟弟到加拿大留学,正好看见他从丽江旅游回来。两个人都很惊喜,我们失去联系整整6年哪。然后我们去了领馆路的赵老四火锅。你知道那家很正宗我原来以为只是我暗恋他,后来在蓝色加勒比的樱桃时节酒吧,他告诉我在校时就喜欢我,只是限于教师角色而不敢轻举妄动。
   他本来当天要赶回绵阳家里的,因为遇见我而留下了。仗着一瓶芝华士的酒劲,我原打算领他回我的租房的,但他坚持要到宾馆开房,理由是心理负担小点。第二天早上我把他送到长途汽车站。后来按照他留下的手机打过去,铃声响了,他却从来不接。到现在两个月了,我没有做错什么呀?”说这话时,她的眼中闪着泪花。
   “你是好人,这年头能为爱肝肠寸断的都是好人。”我乘机拍拍她圆润的肩。“做爱哪?”
   她点点头,还沉浸在相思悲痛中。
   “可不可以把你们到宾馆后的事情讲一下。当然,我不是窥探隐私,而是这事同他不接电话有很大关系。”我盯着她壮硕的身躯,想着中学美术教师可能不是体能教练。
   “他可能那方面不行,还是我帮助它雄起的。当时他撒着酒疯问我,你晓得现在流行乳交吗?反正喝多了,我就用双乳给他的小弟抚慰。后来插进去他只抽送了几下就一泻千里了。他还问我爽不爽?我只好回答只要你爽了我就愉快了。”
   “懂呐!”我一拍桌面,吓了青青一跳。看见她猴急的眼神,我心生一计,“遭了,脑壳卡住了。刚才都想到他不理你的原因了。”
   “怎么办呢?你快想想嘛。”她推着我肩膀。
   “可能得喝点酒,脑壳才能转动起来。没酒呐。”我摇摇空瓶子。
   “小范,来瓶张裕,记在我帐上。”
   看来邹青青也是懂得起的人。在等待倒酒的空隙,我接了一个电话,是小范前任林豆打来的。这女子当初辞职说回老家南充陪患尿毒症的妈妈,怎么还在成都?
   “杨哥帮帮忙,只有你能帮我了!”林豆电话号码显示是公用电话,在北门方向。
   “什么忙需要我帮,最近我的身体很透支哦。”嘴上说着色情玩笑,我的心一紧。这年头有人喊帮忙,跑不脱是出力或出钱。出力我是一个人到中年万事休的人,只有可能是出钱了。果然她说借500元,问她原因支支吾吾的。我就不高兴了,说这年头都救急不救贫,你不说原因我怎么借钱。她只好说要做人流,都两个月了。我就问谁搞大的,他难道扯脱就不认嗦。她就哭了,说他也是打工的,都很久没找到工作了。
   我急了,在电话里吼,“没钱他还能搞女人,没钱还敢把女人肚皮搞大?既然搞大了就得负起做男人的责任,没钱可以去卖血,没钱可以去当鸭子,总不能让女人怀了你的种还借钱去打胎嘛!”可能吼得凶了,话筒里只有凄冷风声刮过。我心一软,肉包子打狗一样悲壮的对林豆说,“明天下午找小范拿钱吧,我会安排好的。”
   “林豆,干脆改成晦透好了!”我对眼睛鼓成三星堆青铜神样的邹青青说,然后抬手把杯中酒仰脖干完。不是我凶,从开饭馆到酒吧的这几年,我计算过一下,平均三个月就得新招服务员。为什么呢,除了个别跳槽外,这些农村妹刚来城市还老实,二个月后就开始耍朋友,跟客人开房乱整,也没有避孕措施,然后辞职打胎。
   “小赵,”我把赵志坚叫到面前,“你去农村搞技术培训,还不如先搞生理卫生普及。我看现在的农村妹,欠缺性知识比不会做家务更普遍。”
   “这些农村妹在家里不是被腻爱,就是被严管,到了城市没人约束,开始乱来了。“青青颇有见解的总结。
   空气中飘来邓丽君的《漫步人生路》……
   “80年代出生的小婆娘就爱乱整,昨天我去妇产科找一个朋友,等着打胎的小婆娘排成了一长溜。难怪现在的报纸广告尽是‘无痛人流’,青青经常跟一帮地下摇滚乐队的披发青年混,一生气讲话就很粗。
   她有次很亢奋地告诉我,披发青年们在一家酒吧演出后,留下内部人就在台上比谁的鸡巴长,冠军可以选一位美女回家过夜。有一次在我的酒吧,她恼怒地对一个动手动脚的吧蝇说,“我找男朋友有三个条件,你只要占其中一条我就可以跟你走。要么你的钱多得用卡车拉,要么你帅得象金城武,要么你的鸡巴有尺长。”一席话让那家伙立马酒醒一半,手立即从她胸上缩回。现在听说她的男朋友是在地下赌场放高利贷的,1万元利息一天500元,民间俗称水公司。
   “我请的酒你都喝下半瓶哪,该回答问题了”。她这人看起来大咧咧的,心细如针。
   “不就是你跟美术老师那一腿的事嘛。”我把烟给她点上,自己也燃起。本来三言两语就给打发的,但想到要对得起他一瓶160元学费,就尽可能耐心地讲解。
   “在你的眼中他是老师,他的眼中呢,你是学生,即使上床也改变不了这种认识。既然是老师,在中国人的眼里,就是一种道德完善情操高尚能力充沛总之没有缺点的凡人。至少老师是这样自我定位。同时他还是一个男人,一个以征服雌性才能证明自己强大的男人。男人真正收服女人靠什么,金钱、权力,那些都是外在的,核心是床上的性能力。那是真刀真枪的较量,没有一点含糊,容不得半点退缩。男人在本质上是不自信的,他的自信来源于女人的崇拜。你的身体反应,你的浪声,你的由衷赞颂。如果他问你爽不爽,其实是试探,潜台词是我捧不捧。结果你回答只要你爽我就爽了,明摆着骂他不行嘛,就差没有手指着脸了。结果是,在你这面镜子前,我们的美术老师做男人做老师都很失败,几十年尊严的修为荡然无存还一无所有。他当然躲回绵阳就不会再接招了。否则,再来几盘不是自讨无趣?丢人现眼,当然还有一种原因,也可能他输不起名声和家庭,沾过腥后就回家偷着乐去了,但这种情况可能性极小。”
   一番推理说得青青频频点头,虽然表情很不服气。
   这时候税寒雪在向我招手。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旁已经坐了一个秃顶男人。
   我对青青说,“曹县长来了,我得去招呼一下。”
   “他就是寒雪的新欢嗦,是不是见面一周就送给她一辆奥托的那个山区凯子?”
   “不清楚这事。你先坐一下,我等一会过来。“我把话岔开,虽然这事我心知肚明。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更怕女人和酒掺和。我必须为所有客人守住在我这个酒吧发生的任何秘密。这是职业操守吧。
   “那你快去快回,等10分钟你不回来我就走了。”担心我不会马上回来,邹青青又加上一句诱惑,“喂,是关于性交的哦。”“性交?我喜欢。”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往4号桌走。
   税寒雪也算一个角色。18岁高中毕业就被一个福建在成都做皮具生意的商人养起来了,前后长达5年,直到短命鬼莫名其妙被杀。据寒雪后来讲,这期间她曾多次要求福建人娶她为妻,但凡事都依她的福建人在这事上断然拒绝,毫无商量余地,声称潮州人是不会离婚的,哪怕在全国各地养满了二奶。潮州人只答应,她如果生下一个儿子,会给她母子一套住房和50万现金,基本保障这辈子希望。但她才怀胎2个月,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那位潮州楚留香就在大年初一早上被乱刀刺死在故乡。案子迄今未破,没有名份的寒雪在痛哭一周后,去医院拿掉了未来的希望。由于多年以来她一直过着大手大脚保姆侍侯的日子,没有任何生存技能,而几百元的服务员工资她一周都维持不下去,于是用自己的美貌和年轻的身体换短期饭票便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内容。
   良子曾经笑谈说,她跟挂牌妓女的共同点是,都在卖给许多男人,不同的是,她偶而会以情人身份撞上象曹县长这样的大鱼,但更多时候离开宾馆打的费都得自付。虽然她选择的进宾馆开房对象都是开名车的有钱人,但有钱人没有把她当妓女对待自然不肯掏钱玷污双方的清白名声。而妓女服务是明码实价,老少无欺,“手手清,不扯筋”。
   同样是卖,谁傻谁聪明?难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空中正弥漫着邓丽君的《独上西楼》。离桌还有1米远,就听曹县长厉声说,“即使你穿金戴银,打扮得富贵逼人,你还是一个妓女!”
   寒雪也不示弱,仿佛曹县长受贿的把柄在手一样强硬,“你他妈才给过我5万块嘛,未必拿给你包一辈子。”
   闻听此言,我估计是寒雪这个性亢奋患者偷嘴的事又遭发现了。形势不对,化装撤退。刚要转身,被寒雪喊住了“杨哥,你可以证明,昨晚我是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喝到11点就开车回家了。”
   女人天生就会撤谎,更不用说红杏出墙的女人了。寒雪是这样的女人,就算堵在了床上,她都会说,没有放进去,够不成犯罪。下来还会跟参军戴了绿帽的男人说,你这个人太小气了,简直没法同你交往。
  曹县毕竟在政府做事,拉过一张椅子让我坐下,抬手又递上软中华。他沉默,我自然更不好说什么,只有举杯敬酒。寒雪却不依不侥:“哪次我不是一个人在酒吧等你,就算有一些臭男人想勾引我,我都拒绝了,杨哥可以作证。”
   曹县在北边一个贫穷县当副县长,有一次跟一大帮朋友来闹酒,正好寒雪一个人坐在吧椅上等朋友,有认识的朋友让我引荐一下,当时安排她坐在曹县身边还老大不愿意,嫌曹县人老秃头,一口农村土话。等酒尽人散时,她已经亲亲热热地挽着曹县长的臂跨进了奥迪车。据说,当天晚上,这对野鸳鸯就在宾馆开了房。第二天寒雪带着曹县逛了半天商场。晚上我再见到她时,已经乌鸡变凤凰,从发型到行头整个全变了。
   从此,被青春撞了腰的曹副县长,象着魔一样三天两头往成都跑。很多时候是19点多才赶到成都吃晚饭,凌晨1点左右又往60公里外的家赶。每次看见全身名牌裹着的肥胖身体摇摇晃晃走出门口的背影,都担心他的身体与轿车被奸情拉垮,有一天象轿车一样轰然散在路上,再也爬不起来。
   说起来,我也算他们这对奸夫淫妇的媒人。当然,这种奸情介绍多了,我也真成了霉人。整整一年,过马路让车撞,走屋檐下楼上掉花盆,逢赌必输,做什么都不顺。看见两人相对而坐却余怒未消的样子,空气都僵硬了。
  其实男女恋爱,大部分时间都不在爱,而是牵挂、猜忌、吃醋、吵架。
   突然,寒雪脸色大变的盯着我身后,我一扭头,看见一个模样极清秀的小伙子正站在我们后面。寒雪有些尴尬的站起来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曹哥,这是小王,杨哥的表弟。”天,啥时候我冒出一个小百脸的表弟来。曹县长站起来,恨恨盯了寒雪一眼。“你太过份了。”说完提起皮大衣朝外走去。寒雪恼羞成怒地推了小王一掌,“叫你晚点来你咋个电话都不打就来了呢?”然后朝门口冲去。
   闯下祸事的小王手足无措的站着,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我望着比我高一头的他问,“在哪里上学?”
   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幸运城上班。”
   哦,原来是鸭子。“你们出台费多少呢?”
   他有些警惕地看着我没作声。
   “我是这家的老板,放心,不是找麻烦。”
   “我们出台费100元,另外素台300元,荤台600元,”操一口椒盐普通话的小王小声地说,“这事不怪我,是她让我今晚找她的。”
   “你赶快走吧,免得血溅身上。”我厌恶的挥挥手。
   小王如遇大赦般地溜了。临走还千恩万谢,好象我是捉奸在床还放他一马的王八。
   在邹青青面前坐下,我不满地说:“我请寒雪喝酒,她却把凯子和鸭子都叫来了,又没有能力划好两条船。”
   青青却生气地说,“我看你在吃寒雪的醋,人家找鸭子、锤子关你屁事。不是我的问题很重要,早想走了。”
   我连连道歉,正襟危坐。神情一本正经,目光却在酒精的促进下,顺着青春深深的乳沟摸下去。心想,酒是好东西,真能把教授变野兽,野兽变禽兽。
   “喂,”青青一拍桌子,真有点恼怒了。“你不要走神行不行,酒请你喝了,眼睛你也喂饱了,问你一点事就这么罗嗦。”
   这婆娘不高兴就乱整。夏天时一个朋友勾兑银行领导,唱完歌后不过瘾,跑到我这小酒馆,闹着要找大学生。我只好搬青青的救兵。她倒不含糊,帮我点了两瓶芝华士,兑绿茶,夜茑般的声音挨个敬酒干杯。行长是一位慈祥的老头,但看到丰乳肥臀只穿吊带裙的她,顿时象吃了伟哥一样亢奋起来,连连端杯,动手动脚,青青虽然在大学期间就出入各种风月场所,但却是一个很独立的人。她可以高兴起来了把男人带回屋,但却不允许男人高兴起来把她当坐台小姐带上床。当时我看她脸色变了,就频频使眼色,就差跪下了。她装着没看见,娇滴滴地靠向行长,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伸手向裆部一抓,然后大声说,“你这个鸡鸡好小哟,”行长大人脸色大变,又不好发作,尴尬地坐了5分钟就悻悻而去。
   做汽车销售的朋友不死心,送完客人后又返回来,跟青青你一杯我一杯的干。事后听青青说,朋友开车送她回玉林,路上色迷迷地问,“你跟谁住在一起呢?”她回答说跟别人合租,朋友又问住几层,她回答住7层顶楼。朋友显然喝高了,抱怨说住那么高。青青反问,“你是不是想日B?”朋友没有想到看起来很文雅的女孩说话这么呛,半晌无语,青青更逼一句,“你到底日不日,不日我就回家了。”朋友当时就吓傻了,青青一下车,立刻逃之夭夭。
   “你有什么疑难杂症,尽管发问,我一定把家传秘方都献上。”想到青青的行事风格,我强打起12分精神。
   “我现在的男朋友姓马,他口口声声很爱我,但一周见不了一两回面。每次见面都憋坏了似的要我那个。床上花样层出不穷,口交、肛交、乳交,现在又说成都最流行的是喉交,昨天差点把我噎死。”
   “喉交?”我诧异地问,开始怀疑自己的孤陋寡闻了。
   “就是用声道去含住龟头,”青青一副不屑的表情,“我要请教你的是,他这样做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到底爱不爱我?”
   这个问题还真难回答,我只好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他什么?”
   青青想了一下说,“我喜欢他的霸气,在他身边有一种安全感。”
  到底是个读书的,看问题挺准。于是我语气肯定地说,“他是爱你的。因为以他的性格,不会说假话来骗一个女人。如果仅仅是肉体关系,他还愁找不到妓女?要完了还要。”
   听完这话,青青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那为什么他老是在床上折腾我呢?”
   “这还不明白。他是道上跑的人,你是文化人,骨子里他在你面前有些自卑。通过那些怪异的性行为,他能获得征服感。你的服从和满足,让他在裸体的你面前找到尊严。换句话说,小马是一个极度 自我的人,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之为自私。”
   “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穿上衣服都人模狗样,晃眼一看都差不多。脱下伪装,就千奇百怪了。”邹青青若有所思的。
  
  
  21:00早上醒来,如果你觉得自己还不成功,就赶紧想一想今天还有什么没有卖。
  
   今年的成都酒吧流行喝混饮。芝华士兑绿茶、白加得朗姆酒兑可乐、伏特加兑鲜橙多、蓝宝石琴酒兑水晶葡萄、哥顿金酒兑汤力水等,特别受注重口感的女人喜爱。一般是一瓶洋酒被8瓶饮料稀释,分装在4个扎壶里。象这类饮料保持最佳口感的要领是,先将冰到进扎壶,然后把已经倒在口杯中的洋酒和已开瓶的饮料同时倾倒进扎壶,再用搅棒调匀。
   税寒雪的芝华士静静地拧立在4号桌,她还没有回来。不知这一轮干架,她和曹县谁的伤口淌的血多。
   晚餐没有接电话的肖茜忽然推门进来了。领着3个男子还有小玉和香香两个行政。
   不好意思啦,把你的美女借去吃了下晚饭。肖茜大声招呼我,然后把我拉到旁边,小声解释说,“让小玉她们去,主要是饭后就有理由回酒馆喝酒,不用去什么歌城傻唱歌了。”我点头表示理解,仍然瞪了小玉她们一眼。按规定,她们晚7点必须上岗。
   这帮人在3号桌坐下,肖茜自作主张点了两瓶杰克丹尼兑可乐。然后喜笑眉开的招呼我,“杨老板,我给你介绍几个优秀的朋友。”我忙做感激状,挤进了号桌的人堆里。
   “这位是梁哥,”电视台的肖茜指着一位白净净的男人介绍。我伸手过去笑着开玩笑,“好久不见,梁杀手。”原来你们认识嗦,肖茜有些吃惊,又把挽着的满脸络肋胡象杀猪匠一样的壮汉推到我面前,“这是吴哥,开矿的。”原来杀猪匠叫吴哥。外面飞着两夹雪,他哥子穿西装扎一根鲜红的领带,西裤下面套一双白球鞋。我笑着说,“现在除了贪官,就是你们矿老板最有钱了。”
   吴哥显然有些受用,满脸堆笑,“哪里哪里,挣点亡命钱,一年也就死几个矿工,挣几千万吧。”说完用眼睛瞟着肖茜。
   看情形这士老肥还没有把肖茜泡上手,所以才故意显富。
   “这位是关正,著名油画家。”肖茜介绍第三位不男不女的男子,戴副眼睛,脑后扎着一记长发。
   酒过三巡,他们要来纸牌开始今年最流行的娱乐“斗地主”。三个男人斗,身边倚红偎香着三个女孩。
   我看见邹青青已经坐到了4号桌,旁边坐着一个体态修长的女人,秀发披肩,正狠命地吸烟,红红的烟头一闪一闪地,不用说税寒雪回来了。
   “曹县长呢,让你气走啦?”我傻乎乎地问。
   “哪是我气他嘛,明明找个理由回去抱着那个老婆娘睡觉了。”寒雪恶恨恨地说。
   “说实话,你耍的男朋友大多数我都见过,曹县长对你不错了。”我实话实说,把剩下的芝华士给她倒上。
   “他对我好,咋不离婚娶我呢,”说完寒雪抹起泪来。
  换别人,我可能无话可说。本来嘛,男人对女人最大的爱就是向她求婚,但寒雪我太了解了。谁要是娶她等于投资了一家绿帽子工厂给自己戴,不是帽子不好,是颜色不对,绿的。
   这让我想起了去年春节到泰国旅游,双流机场的一幕:一个老村支书摸样的汉子对即将赴泰的儿子说:泰国性病严重,你不要遭了,你遭了,你媳妇就遭了,媳妇遭了,我就遭了,我遭了,你妈就遭了,她遭了,全村的男人就都遭了。
   我认识寒雪2年前,当时在一个刚开业不久的酒吧。她坐在吧台一个人喝百利甜。风姿绰约,秀色可餐,但真正打动我的是她因酒精发作而顾盼生辉的双眸,还有楚楚动人的哀怨。我当时和良子等一大帮朋友在一起,良子打赌说谁有勇气把她请过来同桌,他就把当晚所有的酒买单。我看一眼满桌的空瓶,二话不说,端起长城干红的杯子,就走到她身边,然后把她带回来,然后在酒尽人散时把她送回她的房。在交谈中知道,她闲居在家,当天是她的福建男朋友死亡一周年的纪念日,她到酒吧借酒消愁。
   印象最深的是她在床上非常投入,全没有一个23岁女人应有的矜持。何况那夜还是男友的忌日。一场激烈的接吻下来,她的下部已象洪水肆虐后的湖泊。后来再没有遇上象她那样性欲亢奋的女人。但在那晚之后,我又怀疑一面之交就可以上床的女人是否值得珍惜。毕竟我不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成功男人,春熙路没有摊拉,宾馆里没有床位,董事长办公室没有座位,如果不是我的魅力原因,那一定是她什么部位出了毛病。事实证明,这个判断在以后的交往中得到了验证。
   那一夜之后,我一直回避单独与她见面,仅仅保持电话联系。后来听说我接手“昨日重现”,她便经常到我酒吧来,一方面带男人买春,一方面还托我给她物色“优秀男人”。
   我不知道在福建短命鬼之后她到底跟多少男人上过床,但她每次来小酒馆都是走着进来,扶着出去,让很多采花大盗大吃豆腐。她第一次跟良子喝酒也是那样,酒越喝越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不知真醉还是假醉,上卫生间时非要良子作陪。情场老手良子都没料到这等好事,以为是圈套等着自己钻,他在这方面吃过大亏,还慌忙拒绝,谁知这淫妇不依不饶,非让他扶着去厕所不可。这一去,便是在卫生间待了至少20分钟。事后良子说,我以为自己是敢下手的刀客,结果还有比我更厉害的老枪手。当时听他说到精彩处便眉飞色舞的时候,我暗自抽一口冷气,庆幸当初的决断没有拖泥带水。当然我没有傻到告诉良子,其实在2年前她已是我腿下臣。毕竟大家都是血性男人,再好的关系都很难接受已被朋友啃过而丢掉的馒头。
   “我现在最想的是我的福建男朋友,他对我真好,每个月一万块钱拿给我用。自己行走江湖这几年,我没有发现哪一个男人不偷嘴,哪一个男人掏腰包痛快过。”寒雪一直抽抽泣泣,象祥林嫂一样唠唠叨叨。偶尔瞅一下子我们脸色。
   “五一大假,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陪自己的老婆女儿,游山玩水,电话都不接,更不要说来看我了。”寒雪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无言以对。心想,酒吧里怎么可能找到真爱,曹县长在酒吧认识你,能给你保持一年的热度,每月给你上万元的花销,已经厚道的了。再找一个他这样的凯子谈何容易。如果还想哪个优秀单身象他那样对待你,门都没有。但我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否则连朋友都没法做了。的确,如果没有吃错药,哪个正常男人会娶一个泡在酒吧的女人?男人喜欢开放的女人,因为上床不怎么费劲,但他要娶的老婆一定矜持,甚至保守。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等一会要来一个有权的,现在有一个有钱的,你准备选一个?”
   “两个都要可不可以?”寒雪大言不渐的说。
   “好事都让你遇上了”我伸手扭动她的下巴看面相,“耳瘦嘴小下巴尖,命不硬。只有上而所拉肚子,出门遭车撞了。”
   “有钱人在哪儿?”青青悄悄拉一下我的衣袖。
  我朝3号桌噜了一下嘴“那个络缌胡。“
   “他有好多钱?“寒雪也来了劲头。”是不是真的?在浙江得一个亿,在成都至少一千万身家才能算有钱人哦。“
   青青咪着眼朝邻桌瞟。她有一些近视。
   “他说一年挣几千万。是个开矿的。“我实话转告。
   青青一下笑了,说:“吴哥麻,我认识的。是有一座煤矿,但没有他吹的 么多。你今天召唤我们来,就是见他吴胖子?“
   “那倒不是。但既然是熟人,过去打一下招呼?“我看着桌上的空瓶,怂恿道。
   “我就不过去了,人家青青的朋友。“寒雪酸溜溜的说。
   “哪儿存在呢,我的朋友还不是你的朋友?何况我跟他已经是过去式了。?青青一边说,一边朝吴胖子走去。
   听到动静的吴胖子抬起头,也 见青青,立即喜笑眉开的站起来让坐,又给寒雪拖来一张椅子安顿坐下。
   见吴胖子重色轻友,另外两个牌客只好无奈地把牌扣下。
   吴胖子拉我坐下,指着青青说:“成都市太小了,想不到你们俩也认识。她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事,你晓不晓得?”
   我忙摇头表示不知情。又盯一眼肖茜,她立即懂事的兴趣起扎壶给几个空杯斟酒。
   吴胖子大声武气地说:“去年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喝酒,青青喝多了,死活借我的宝马开。一个小时她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她,说是大雾迷漫她迷路了,找不到家了。
   我问她在那里,才好去救人。她说眼前全是浓雾,她坐在街沿上,不知道在那儿。我说你回头去看一下门牌号呢。她说,我看过了,只晓得这是玉林东街18号。我就骂她,你这个瓜女子,玉林东街18号不就是你家嗦。“
   众人一下都笑了,青青不好意思起来。倒起满杯酒敬吴胖子说:“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我的名声就是这样被当哥的遭踏了。干!”
   面对一群陌生人,青青有些尴尬糗事重提。我不时时机地解围说:“我有一次醉了更荒唐。次曹县长喝多了,打的去宾馆住,让我把车开回去。这之前我也动过几次他的车,所以他放心我。 谁晓得那天我弄死打不燃火,我想可能是电缺电,或者循环水冻起了,就招呼门口卖烟的,卖烧烤的给我推。从人南到二环路,再从玉林到一环路,起码推了五公里都没有发动起来,最后转了一大圈,又推到酒吧门口搁起。我头昏脑胀地给曹县长打电话,说你的车坏了,我没法开。曹县长在那端摸了半天,然后说车钥匙都在我包里,你开啥子车呢?我低头一 看,我手里捏着的是家门钥匙。”
   片刻沉默,轰地一声,众人大笑。只有小玉和香香莫明其妙地东张西望,不得要领,吴胖子一边擦泪水,一边说:“不可能你编的,哪有门钥匙能插进车门的事。“
   我一本正经的说:“这是真的,因为我家的防盗门安的就是车锁。”
  众人又一次被我逗笑了。寒雪伸手摸我的脸说:“你这副表情好乖哦!”
   梁建超正色迷迷地望着寒雪的雪白的脖子,就忙把他的手推开,小声对寒雪说:“你信不信我可以马上让一个装模作样的画家追你?”
   寒雪自然不信。我不解释,端杯敬完关震后,感叹地指着寒雪说:“生意的事真说不清,吴哥挖矿山挣大钱,象她卖胸罩,开了十多家连锁店,也是一千多万的身家。了一个男朋友才一年多,分手费都是一百万。”
   一直爱理不理人的画家,眼睛立即亮了。主动向寒雪敬酒,还说:“姐怎么称呼?留个电话如何?“
   寒雪很配合,象一个富婆一样矜持地说:“电话改天给吧,你找到青青,就找到了我。“
   然后附耳问我:“你怎么确定他会追我呢?“
   我笑了,悄悄说::“他的皮鞋皱巴巴至少穿了五年,手掌粗糙,口音是郊县的,就算他名牌大学毕业,骨子里想钱想翻身做主人都想疯了。何况他刚才一直在偷偷瞄你。“
   寒雪由衷赞叹:“你的眼睛真毒!“
   这时,我的背脊梁一阵冷风刮过。扭头一看,门开处一个背着行囊的高个子老人走进来。看见他畏畏缩缩的身影,我的火一下起来了,厉声道:“安子剑,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安子剑有些吃惊,但很快镇静下来,“我给寒雪说点事。”我看寒雪,她也莫名其妙。“你找我干什么?”
   他们两个曾经有一腿,是不是还有未了情?我不好妄猜,站起指着全身淋湿的老虾子说,“给你10分钟,不走人我只好不客气了。”
   回到我的1号桌,我仍然余怒未消,以至赵志坚过来提醒我,他明天要走了,现在把酒水单交接一下,我都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等一下,然后点上烟,看安子剑又在玩什么招数。
  
   安子剑是我前不久去丽江旅游时认识的。在丽江这个与世无争、世外桃源的背景下,皇亲国戚的身世,中美混血儿的血统,落魄的画家,有棱有角成熟男人的脸深深地打动了我及同行人。
   当时我们几个团友在一家叫“天上人间”的小酒馆喝酒,门外就是依依垂柳和玉龙雪山流淌下来的潺潺流水。一个身板挺直的老人,拿着速写本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前,笔刷刷地游走着,扎成毛尾巴的头一扬一扬,正好与流动的水形成动静相宜的画面。有团友过去看了一下,回来说他在画我们,样子还挺像的。就有好事团友怂恿我去买下来。我过去一问,他断然拒绝,满口京片子说,“本画家的画是不卖的,要卖你们也开不起价。”
   太有性格了,我顿生好感。立即邀请他一同坐坐,请他喝几杯。他头也不抬地继续画着,问:“你们是哪儿的人呀?”
   我说是四川来的,成都人,他脸上终于有了笑意,说了一句让我虚荣心很满足的话,成都我没有去过,但我的朋友们都说成都美吃超广州,成都的美女赛苏杭。
   几杯酒下肚,他的北京汉子的豪爽劲就来了,跟我们称兄道弟,划拳行令。我很好奇他怎么在这里画画,又不卖画。他就讲了一个关于他身世的故事,这个故事当时我们都相信了,但只有我还把这个传奇人物的故事带回成都,当成丽江之行最大的收获,讲给遇到的每一个朋友。
   他说,他是满族人,叶赫那拉氏一族,母亲是最后一个皇帝傅仪的妃子婉蓉的妹妹,父亲是美国人。相声演员李金斗是他同母异父的兄弟。他1962年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擅长国画、书法,作品是作为国宝被国家收藏,象徐悲鸿、齐百石、李可染、李苦禅等的名画一样,不能流失海外。他曾有四任老婆,借着酒劲(后来我发现他从来没有醉过)他念叨着她们的名字和家世,全是声名显赫对中国现代史发生巨大影响的著名人物的女儿或侄女。他曾经有上亿家产,开了北京第一家最高档的海鲜海楼,厨师全部从香港聘请,但因为经营不善,造成巨额亏损,又惹上官司,被莫名投入监狱审查了半年之久。等他托各种关系出狱后,酒楼全垮了,只剩下13间祖屋和一块御花园行走的金牌。
   13间祖屋在朝阳区什刹海附近,面临拆迁。政府提出两个办法,一个是一次性补贴400万,一个是在亚运村附近按同样面积换公寓。他的5个儿女都在国外工作,生活很富足,房子的事让他全权做主。但他最珍惜的是御花园行走的金牌。作为国家一级文物,全国只有两块,另一块在故宫,当年是同治皇帝赐给他祖上的,可凭此腰牌在后宫长驱直入。
   但经过牢狱之灾又遇上婚变的他,已经看透红尘,名利不过是过眼烟云,昨日黄花。于是他云游四海,终于在丽江这个有山有水民风淳朴的地方歇下脚来,租了一间院落准备终老其生。随后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们这帮被他称为爷们的人,到他的租房坐了坐。他把一些画作照片,还有同名人的合影让我们一饱眼福。团友中有一个是搞美术的,向他问了一些北京画坛的人和事,他都对答如流。那晚上我们都挺激动,认为丽江此行太值了,奇山、奇水、还有奇人。
   成都人就这德行,不为钱。不畏名,唯图才。
   后来青青去了丽江,喜欢新奇的她居然也遇到了一个画家骗子。一样万宝路牛仔的酷劲,一样的怀才不遇,一样地在脑后扎着马尾巴,甚至一样地学富五斗侃劲十足,区别只是那家伙很年轻。青青说在车站告别时有一句话让她很感动,那个年轻的骗子说,我记事起就象云一样在飘。一直以来以为家离我很远,但看到你以后,我知道云该停下了!后来青青前脚回成都,后脚云也飘来了。到底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青青没有详细说,只说连烟钱都需要她支付的云,一周时间就把她的生活彻底搞乱了。
   她是上周听说安之剑的事才告诉我丽江的奇遇的。她不认为我们这种久走江湖的人在丽江看走了眼,而是在丽江远离尘嚣的舞台上,以淡泊名利落魄才子形象出现的骗子,演得太好了。但到了象成都这样的大都市,生存是第一位的,只剩下嘴和照片做道具的骗子就很容易原形毕露。“我发现,中国的骗子都集中到丽江的酒吧里了。”青青最后总结说。
   我从丽江回来,很快就进入到正常的工作状态。在以为奇人安子剑只会活在我的酒吧龙门阵中两周后,他的电话来了。那一端的他很兴奋,说坐了8小时的车到了攀枝花,明天早上我就又可以看到你老弟啦。
   我有些诧异,象天亮就分手的一夜情后,都快把她的形象忘记了,某然一天听到她在电话里激动地说,“我有了”一样茫然无措。
   不过在火车北站接到兴致勃勃的他时,我还是挺高兴,甚至对头天电话里的不够热情暗自惭愧。想人家一个大画家,不辞辛劳千里屈尊来拜访我这个无名之辈,完全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自己却担心添麻烦,怕破费,小人呀。
   当即我就在车上拨打电话,邀请有脸面的朋友晚上在成都名店巴国布衣给丽江来的北京画家接风。想到巴国布衣经常坐无虚席,又给王茜总经理预订了一个大包间。
   时间还早,我问安大哥(那时我已不直乎其名)是不是到浴池去休息一下,顺便泡个澡。安大哥摇摇头,拍着我的肩说:“兄弟不瞒你说,大哥一路上憋坏了,找个地方消消气?”
   当时我一愣,有点怀疑听错了。哪有见面就要主人提供女人的道理?后来一想,10个画家7个坏,还有3个性变态。安子剑又不是道德模范,欢场买春算也算风流人生,何况大哥就是大哥,真没把我当外人。虽然嫖娼的事我历来不介入,还是求救良子要了一个妈咪的电话。
   男人有一个对友情的简单判断。如果朋友好到一起可以去嫖妓,连这种最丢人现眼的隐私都分享了,仿佛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铁哥们了。那时我也这样认为。所以听到安大哥一上车就提这种要求,只是感觉唐突,但并不厌恶。
   按照妈咪在电话中的指令,我们到了西二环路旁的一片居民楼,又七拐八拐上到7层顶楼摸到鸡窝。妈咪年纪也就30岁左右,鸡窝三室一厅,三个村姑模样的女孩正蹶着屁股在客厅里吃午饭,因为桌子很矮,她们都躬着腰,显得屁股很肥大。可能已经见惯不惊,她们只是在我们进门时,抬头望了一眼,又旁若无人的海吃起来。
   我对安大哥说,你看上谁就带谁进房。又对妈咪陶陶说,我陪嫖看赌,给我拿一瓶啤酒来。
   不是我清高,而是心理上觉得妓女脏,象公用马桶,什么人只要掏够门票就可排泄。当然也心疼钱,本来是男欢女爱两情相悦的事,凭什么女人舒服了男人还要给她钱呢。
   安大哥象真饿急了,没有对货色挑三拣四发一句扁言,牵起饭桌上最肥实的一个就往卧室拖。门关上了,随即传出淋浴的水声。我让陶陶把电视打开,酒刚端起,就听见里面一声尖叫,紧接着胖妹就旋风般冲出来,气急败坏的地喊:“不干了,不干了,太吓人啦!”
   妈咪刚端起碗,见状忙站起来,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他的那个这么大!”胖妹几乎是带着哭腔比划说。
   我一看,也吃了一惊。好家伙,有1尺长,上山都不用提哨棒了
   妈咪松了一口气,把凤眼朝另两位侯选人望去,那两个小姑娘听胖妹这一喊,早已花容失色,立即把脸埋到了碗里。
   妈咪无可奈何地看我,我只好视而不见地端杯喝酒。听见她叹息一声,袅袅婷婷地走进卧室,留下让人暇想的背影。
   在我不知不觉喝了7瓶雪花淡爽,天将黑时,这对奸夫淫妇才把紧闭的门打开。
   按良子的交待,我递给筋疲力尽的妈咪150元及30元的酒钱,她也没有多话,扶着墙壁把我们送出门。“有空就来玩,这里绝对安全。”
   路上,因为等得太久有些不快地我说:“安大哥,你可以哟,连妈咪都操了。”
   谁知老淫棍并不领情:“我才搞了她三盘,不是想到兄弟你在外面等着,我准备跟她大战12回合。”
   我有些不快,就顶他:“早知道你这么日得,我就先走,到时候你可以自己打的到巴国布衣。”见我真生气了,老淫棍自嘲道:“还不是让丽江那地方害的,象坐监狱一样,你哥8个月没碰过女人了。”
   赶到巴国布衣时,朋友们都到齐了,满满两桌,让安子剑很受用。我挨个给他介绍,顺便把他的奇人身世做了广告。成都是一座对名人不怎么感兴趣的城市,但对人生曲折颇有本事的人格外青睐。忙碌一番坐下后,安子剑俯身对我说:“我看你的朋友都是人物,他们好像都是出版界、新闻界、政界的精英吧?”
   应该说,这次接风晚宴很成功,如果安子剑不是骗子而是埋没在民间的画坛钻石,一定会在成都平原这块被岷江水滋润的土地上大放异彩。席间,朋友们纷纷过来给他敬酒,他也顺理成章的从从不离身的挎包里掏出画作照片和名人合影让众人传阅。
   人民出版社的凌老师最先对安子剑表态,态度很诚恳,“安老师如果你有画册需要我们出版,我可以帮忙。”
   安子剑连声感谢说他搞了一个画集,名字叫《中国之最》。工笔画加文字说明,把中国历史上的著名人物集中推出,譬如四大美女,四大妖后,四大名君,四大才子,四大妓女等等。
   德高望重的凌老师听后大为振奋,殷切期待说,只要你的画过硬,出版方面我去安排。紧接着招商局的何局长也给安子剑说,你的画我们可以收购,一个方面是布置会议室,另一方面也可以赠送外商。
   最后是圈内口碑极佳的市上某领导的叶公子把我拉到一边:“你看他到底能不能扶起来,如果行,我安排人把他包装宣传一下。”
   可以说,那一晚是安子剑在成都发展的绝佳机会,如果他不是靠嘴巴,而是靠笔说话的话。
   没有在成都生活过的人,往往被误导为成都人很假。其实做为移民城市,成都人兼具南方人的细腻,北方人的豪爽,西部人的血性。只是都江堰两千多年的灌慨,丰衣足食惯坏了,嘴上功夫比打拼精神更突出罢了。
   那一晚我也被浓浓的友情包围着,深刻体会到友情带来的巨大愉悦和成就感。想到他埋没多年的才华,在成都朋友的帮助下放射光芒,很是兴奋。我问安子剑带画作来没有,因为他下火车时背了一个巨大的帆布行囊。他说画在丽江朋友处,如果汇一点钱过去,朋友很快会寄过来。
   我问一点钱是多少。他说就两千元。我有些吃惊,运费这么贵?
   他说当初借了朋友2000元,画册就成了抵押品。
   “好吧,”我无可奈何地,“明天给你汇去。”
   晚餐后,新老朋友都余兴未消,叶公子请客到钱柜歌城尽情舒展黄喉,大醉而归。
  
   第二天下午从邮局出来,安子剑说他到成都的经济心脏春熙路去转转。从此象一个真正的老鬼一样昼伏夜出,神出鬼没。我只好打电话到的招待所总台,听说他每晚都喝得很醉地回去,有时还带着各种年龄职业可疑的女人。
   朋友们反馈的消息也不乐观起来,安子剑拿着那晚记下来的电话号码,挨个地骚扰一面之交的“老弟们”。他用的电话不是在饭馆,就是在酒吧。然后告诉朋友他找不到路了,又联系不上我。好心的朋友只好放下手上的事赶过去,陪他吃饭、喝酒,然后接帐。可恶的是,他还借钱,借得也不多,三五百的,朋友们不好驳其老脸,只有把电话打给我,问这个人怎么回事,连烟钱都没有吗?
   听到这些消息,我怒火中烧,破开荒起了一个大早,把他堵在了303房的被窝里。令我吃惊的是,他居然象不上进的皇帝一样,搂着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睡。我语言坚定的对他说,你对我有意见,犯不着帮我把朋友都得罪光罢。现在你马上穿衣服,要么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要么到都江堰住下来,专心作画。我天真地想,这种有酒喝,有奶摸的生活太害他了。
   他见我真发火了,慢腾腾地穿衣起床,象无赖一样找着留下的借口:“我没有笔墨纸张,要不我让丽江的朋友寄过来?”
   “这不是问题,等一下就去‘胡开文’。”
   在去都江堰虹口的路上,他调侃我,你不是准备把我发配到无人区,再安排两个壮汉把守,象蹲监狱似的吧?
   我说,“虹口有一家最好的度假村,朋友开的,你在那里住下,安心作画。我每周末来看你,缺什么你说,等你的画册收到了,我就接你下山一起拜访凌老师。”
   他很不高兴,“我可以在成都画,也可以在成都等,干嘛非上山呢?”
   “在成都你能保证不出招待所?你能不开口借钱?”我没有留情面的顶他。
   他沉默不语,我把他送到度假村深溪沟。因为事先已预约,所以很快办妥了住宿。王丽经理还挺热心,听说来了北京画家,专门安排了单间,房屋还用半张乒乓桌搭了一个案板。
   我跟王丽说,“住宿按你们50元一天的标准,外加两瓶啤酒。超过部分,他要什么自己给钱。”然后叮嘱说,“他是一头色狼,你可要小心哦。”
   王丽笑了,露出两排雪白的门牙:“咋可能呢,哪个还看起我这个老太婆嗦。”
   “才40多就好意思称老太婆。算了,不给你多说,我还要赶回去开酒吧门。反正招呼打在前头,到时候别怪做朋友的没提醒。”
  临走,我从车上拿出一条阳光骄子,递给阴着脸的他,“这是一周的粮食,省点抽。”
   一周后,包裹到了宿舍传达室,为避免误收,我拆开一看,80张古典人物画,我对书画一向外行,就原样封好,立即驱车赶往深溪沟。
   跟麻脸会计结帐的时候,吓了一跳,2200元。仔细看,食宿350元,另外全是安子剑签名的烟、酒小吃什么的密密麻麻一大堆。
   王丽没在山上,回成都看丈夫了。我便不好说什么,结完帐,悻悻下山。
   路上安子剑得意洋洋,象打了胜仗的将军。“老弟呀,你还想搞封闭,我他妈不是照样抽、照样喝。你的什么王丽经理还不是照样让我搞啦。”
   “算你狠。”我气不打一处来, 却不知道该不该骂娘,只好说,“你的画册出版了,我会把这些垫资扣出来。”
   他倒挺大度,“稿费你全拿着,瞧得起你哥,我们可以合伙在武侯祠或送仙桥开一家画廊。”
   听他如此说,我也放下心来,安慰自己,当生意投资好啦,吃小亏占大便宜罢。
  
  
   在堆满书稿的桌前见到凌老师的时候,已快到下班时间。凌老师还是热情地让坐、倒茶。看完画稿,他沉思不语很久,然后为难地说,“我对画不是很在行,你们坐一下,我拿去找美编看一下。”等了半小时,凌老师才回来。“不好意思,为了慎重,为了对作者负责,我让在家的三个美编都看了,他们共同的意见是选材不错,但今年的出版计划都满了,只有今后再说了。”
   在成都话里,今后再说,等于这事就不说了的意思。象西方人请客如果没有提到具体的时间,等于客套话,千万莫当真。
   我认识凌老师10多年了,知道他是一个正直,又热心肠的人。如果他认为这事不行,肯定是事情本身的问题,而不是烧香拜佛勾兑之类的事情。
  安子剑很不满,嚷着说在北京、云南画展都搞了好几回,想不到四川这么大,号称人杰地灵,结果无人识珠等等,我还是硬把他拉走了。
   路上,接到凌老师电话,他关切地说,“小杨,有些话当着安老师的面不好说。我们社的美编说那些画的水平只有初级,你可要多长一个心眼哟。”
   刚才的感觉通过凌老师的叮嘱得到验证后,我一下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当时心里暖洋洋的,想凌老师以他50多岁的年龄和阅历,还把我当朋友一样推心置腹,交到这样的老师,人生也值了。
   晚上我让小赵买了一件528啤酒给安子剑,又叫来了良子,把事情原委和猜测告诉了他。他一听就急了,说早看他龟儿子滴溜溜的东看西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骗到我们的头上还了得?
   我把摩拳擦掌的良子按住,说希望给安子剑一个自辩的机会,连杀人犯都可以申诉,何况老虾子还没有杀人。
   等到打烊后,我把看情形不对借口回招待所的安子剑留下,同良子一道面对他坐下。我的开场白是这样的:“老安(我相信他已不配当哥了),相识就是缘份,无非是善缘和孳缘。今天我们就学崔永元实话实说,有一说一。你愿意讲真话,我们仍然可以做朋友,如果继续假话,我也不为难你,(这话其实说给良子听,希望到时候放安子剑一马),明天就买张车票送你回丽江。
   接下来,我们边喝啤酒,一边把对他身世、经历的种种疑问抛出。这个老虾子自始至终面不改色,坚定否认我们的指控。几次还茬开话题,说哪天他把弟弟李金牛、叉叉裤朋友,侯耀文约到我这小酒馆,就知道有人鼠目寸光了。我们让他现在就打一个电话证实,他一会说太晚了,不方便吵醒大师,一会儿说离家几年,找不到电话了。好几次良子忍无可忍的,站起来都想抽老虾子几耳光,让我给劝住。这期间,税寒雪不期而至,说开车经过看我们还亮着灯,想进来坐坐。老虾子象看到救命稻草,拼命让税寒雪作证,他是不是有13间祖屋。搞得税寒雪莫名其妙,但还是傻傻地点头。我对虾子说,她没有跟你到过北京,咋晓得你有什么祖屋呢,又对已经喝了不少酒的只会帮倒忙的寒雪不客气地说第一次上当是无知,第二次上当就是愚蠢了。现在这里不关你的事,你可以回家了,良子听完,忙跳起来连拉带拽把寒雪推出门。
   这里有一个插曲,在小酒馆安子剑第一次见到进来的寒雪时,眼睛就放出绿光,恨不得立马把寒雪的牛仔服扒光。但他太知道欲擒故纵的道理。所以两人坐下后,他就用请教的口吻问寒雪13间租房怎么处理好,是换成公寓出租还是领400万现金。眼见寒雪的眼睛放出贪婪的光彩,他就进一步邀请寒雪跟他一起返京,帮助打理财务事情。半打酒下来,两人居然已经老公媳妇相称 ,俨然一对夫妻似的,挽着走出小酒馆大门。
   虽然寒雪事后并不承认鱼水之欢,但猪都知道那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女方否认,我也装聋作哑,毕竟开酒吧的必须谨言慎行,不说人短,不说已长。
   那天我与良子熬到天亮,老虾子始终东拉西扯,坚不吐实,回家前,我把守夜的小赵叫醒,给他200元,吩咐把老虾子送到火车站,买一张车票让他回丽江。
   当天晚上10点多,也就是前天晚上,我跟良子几个朋友喝着酒正说着这奇巧事,他背着帆布行囊又回来了。我们大为吃惊,我扭头从吧台叫出小赵,问怎么回事。小赵也奇怪,说明明买了车票,看着他进了候车室才赶公车回来的。我把安子剑叫到旁边,问怎么又回来了?他无动于衷地说,车票掉了,身上又没有钱补票,所以又回来。我知道他在撒谎,但却没办法揭穿,只好说:“我不管你的票掉了还是卖了,总之我不欢迎你。今天晚上你可以和小赵住一夜,明天必须走。”
   老虾子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背着行囊走进包间。第二天小赵按吩咐把他送上了火车,本以为从此摆脱了恶梦,谁知当天晚上也就是今晚幽灵又显形了。
   真让张艺谋的广告片说对了——成都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
   我不能肯定老虾子是否看过这部宣传成都的电视片,但他肯定想留在成都却是事实。毕竟这里的美食与美女,岂是小小的丽江可比。我看快22点了,决定立即行动,上前抓住老虾子的肩膀,边推边说,“良子马上来了,如果你不想挨揍就马上走。这里是100元,拿着,再多我也没有了。从哪里来回哪儿去,成都不需要你这种人。”
   “我还要给寒雪说事情。”老虾子竭力挣扎不想走。
   “说事情明天给她打电话。总之你不能在我们酒吧继续行骗。”
  好不容易把他整出门,我的背都让汗打湿了。“他给你说啥子事?”我问不知事情原委而一脸困惑的寒雪。
   “让我跟他到北京去处理13间祖屋。”
   “哦,好事情。马上百万富婆又诞生了一个。”我“洗”寒雪脑壳, “不过你得先准备好几十万,供他一路吃喝抽。”
   “你说对了,他也是这样说的。让我把时间和资金准备充裕一点,说是房产手续通常不会很快办好。但一旦他的13间祖屋解决好了,他就娶我。”
   “你做梦吧!”我懒得跟想钱想疯了的寒雪多解释,转身望向窗外。
  现在想来,以安子剑为代表的丽江艺术骗子,不能算法律意义上的大骗子,动不动整几十万、几百万跑,然后改头换面金盆洗手过上理想的幸福生活。他们呢,顶多算小骗子,就是骗吃骗喝骗抚摸。而且他们沉浸在这种过程中不能自拔还自娱自乐。对他们而言,这不是道德的选择,而是生活方式的选择。就象有些人选择做一辈子官才舒服一样,安虾子们选择一辈子行骗。
  忽然,窗外一个瘦长的身影在徘徊。象是刚才逃之夭夭的鸭儿。再看寒雪,脸有些红了。
   “好像是我的表弟回来看你了。”我揶喻她,“他毛长齐没有,你象在摧残青少年?”
   可能晓得瞒不住了,寒雪索性把话撇开。“杨哥,你不晓得这几年我为感情付出了多少。每一次付出都是一次伤害。象这一次,曹家川口口声声说把黄脸婆蹬了娶我,结果婚没有离。我还打听到,他在他们县城还包养着1个16岁的发廊妹。你说他坏不坏?”
   这种事我做外人的怎好评价,只有息事宁人,“据我所知,当官的没有几个真敢离婚,哪怕他一年到头都分床,老婆下面都结蜘蛛网。”
   “我晓得啥原因,害怕影响仁途。”邹青青插话说。
   “是害怕进牢房。因为丈夫受贿的事情老婆清醒白醒。平日抓不着鸡巴还抓不住把柄?”我酒一喝多,就忍不住开始酒吧龙门阵,骚说。
   “曹家川不娶我算了,反正我看开了,啥子感情不感情,急时行乐最重要。”寒雪顺着她的思绪说,“小王是作鸭子的,体院大一的学生,但是我喜欢他不假打,不会说一些男人随时挂在嘴上的什么爱呀喜欢呀的屁话,下床后连出租车费都不愿给。”
   说完,寒雪的眼睛湿润了。我仿佛看到了流动公厕辛酸的另一面。我刚动了恻隐之心,就听寒雪咬牙切齿的说,“曹家川把我整这么惨,我不会让那个龟儿子有好日子过。”我一下想起刚工作时父亲的忠告,宁肯得罪10个君子,不可得罪一个小人,宁肯得罪10个小人,也不可得罪一个妇人,看来,最毒莫过妇人心。有时候,恨是一种比爱还深的缘。如果一旦绝望女人的破釜沉舟,恶梦缠身,如影相随,这日子还真没法过了。我不禁开始替曹县担心起来。
  
  
  22:00人为什么需要朋友?还是那个古老记忆难以磨灭:人,一旦走了单儿,什么东西都能吃了你。
  
  
   良子电话打过来说马上到,问我美女安排好没有。我说,美女的脚都蹲麻了,我正在给她们揉。说完,对着侧耳倾听的青青笑笑她好象跟关胖子真的结束了,现在又坐回我的1号桌。
   “你不会象上次用洗脚妹来骗人吧?”听语气良子有些担心。
   “我倒这么想。但隔壁生意奇好,抽不出人来。”我逗他。
   “今天这事对我很重要。30台血透机打进市医院全靠万局签字同意。刚才吃饭都花了2000多了,等一下到你那儿,再烧一把火事就成了。拜托你认真点。”
   “这么重要的事你不如把他弄到哪个歌城,比到我这小酒吧档次好一点嘛。”我替良子想。
   “他讨厌坐台小姐之类的,喜欢凭自己魅力征服熟女。 就是25岁到30岁的成熟女人。好了,我们马上上车了。再说一次洗脚妹不准来鱼目混珠啦。”
   可能我手机的私密性太差,放下电话,青青就问:“你那个朋友为什么老提洗脚妹呢?”
   我一下笑了,对莫名其妙的青青说:“这事有一个出处。上周二都半夜12点过了,良子打电话说带几个法院的朋友过来喝酒,一定要我找几个大学生做陪。那么晚了,他那个猪头也不想想哪儿去找。我想当天一瓶酒都没有卖,就答应下来了。到门外打了几个电话都不灵,给你打也打不通。一看隔壁洗脚房没客人,三个洗脚妹无聊地看古装言情剧混时间,就在里间找到老板娘。给她说互相支持一下,她把小妹借我陪客人喝酒,喝完后小妹就带客人过来洗脚。老板娘正愁生意不好,觉得这办法也行,就同意了。良子他们坐下后,我就介绍三位是大一学生,人虽然长得朴素了些,但本分老实。没想到术业有专功,洗脚的确实不是陪酒的料,几杯啤酒下去三个就醉了,倒在法官的怀里,嚷着要去洗脚。第二天良子给我打电话,骂我让摸脚的手去摸他的头。他打牌输了一大截。”
   听完洗脚妹冒充大学生,青青笑得酒都喷出来了。惹得寒雪和刚摸进来的王鸭子扭头朝我们看,肖茜他们斗地主的一桌人也齐齐地抬起来头望过来。只有赵志坚和江雪隔着吧台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不一会儿,良子他们一伙人就到了。说是一伙,其实连他才三人。推门进来他就对我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大声吆喝:“欢迎来到昨日重现,啤酒尽管喝,女人随便摸。”惹得后面的人一阵怪笑。显然他们吃饭时喝了不少酒。
   我对青青说,“等一会过去坐一下,你还能不能喝?”
   “他们干什么的?”青青警觉地问。
   “一个什么局的局长。”我择其重要头衔说。
   现在的女人都现实。嘴上挂着爱情什么的,真要给她们介绍一个下岗男工,屁股连椅子都不会沾转身就走。难怪良子总结说,男人很难拒绝免费的女人,女人很难拒绝有钱的男人。
   在3号桌前,良子指着中年汉子介绍,“这是万局长,万大哥,他能到你这个鸡毛小店来,算是给是你面子了。”
   我忙点头称是,顺着良子意愿配合表演,并吩咐小范送一瓶芝华士12年给万大哥享用。万局长听我叫他大哥,胖胖的脸有了笑意,颇有大哥气概地说,“送酒可以,单我们照买。本来饭后想去双楠的金芭丽歌城唱歌,良子说你这里有趣,你又是女性问题专家,就专门过来看你咋个钻女人的那个家了。”说完色鬼似的笑了,一桌人跟着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专家不敢当,谈一点女人问题我倒是当仁不让。”我语气坚定地说。这年头,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谁还会相信你?
   “那你搞了多少女人呢?”有些醉意的万局长挑衅说。
  我不理他,扭头小声问良子:“清官还是贪官,清官就没有交头嘛,这么瓜。”
   良子还没回答,他旁边的青年象一座铁塔似的站起来。在我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生意好啦就把老朋友忘啦?”
   “岳权嗦好久不见了。我听说你到缅甸开赌场,发大财了嘛。”我心下不快,脸上还堆满笑容。
   “回来2个月了,那边狗日的太热了。”岳权讪讪说。
   我听说的版本是他随一帮兄弟给一个成都去的黑道大哥看场子,恶习不改,偷赌场的筹码被发现,按行规,应被剁掉一条膀子,大哥念其家有70岁的老母和一个未成年的女儿,大发慈悲,只砍了一只脚趾丢在异乡,给赶了回来。
   良子看大家熟识,起身朝吧台走去。我把青青招手叫过来,介绍给万局长。我看见万局长已经醉成一条缝的眼睛,立即睁得比铜钱大子带岳权到酒馆时,还有两位不认识的美艳少妇在座,岳权便象摆楼下张大叔的的故事一样,把成都几个成名的道上大哥的故事讲得眉飞色舞。什么春熙路枪战重庆客,荷花池刀劈遂宁帮等等,仿佛他亲自经历,跟在老大后面背匣子炮的干活,直让美艳少妇既恐惧又崇拜地望着他三角小眼睛。接下来他又讲起跟警界的关系拿得过沟,刑警`治安警、巡警、交警,甚至狱警都象他的小舅子一样熟,说起警界成名英雄,如数家珍。我当时也听进去了。专门送他两瓶长城干红喝,趁他打酒饱嗝的时候,我说有一个餐饮老板欠我几万块钱,能不能他帮忙收一下。他斜看我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收账有规矩的,一要看有没有欠条,二要看债务人是否有钱。另外,你才几万块钱……”
   我忙说,“主要是手头最近很紧,迫不得已才麻烦权哥。”
   在成都地面上,见男叫哥见女叫姐,见弟媳妇叫嫂子,准没错。
   听到叫他权哥,他立即高兴的说:‘你把欠条和那个人的地址给我。但理是理法是法丑话说到前头,事成之后我们要按30至50%的比例根据困难程度提取劳务费。当然不是我要,是喊来的兄弟要打点。没办法,我们也是血盆里面抓饭吃。”
   第二天傍晚,我的手机响了,权在另一端以他惯有的不紧不慢的老江湖语气说,“刚才我们去看了彩凌酒楼,生意可以,也给老板打了照面。他叫黄笑,外号叫玉林笑面虎,对不对?”
   我连忙答是,心里佩服道上跑的是比坐关的办事效率高,就听岳权说,“我调查了一下,笑面虎是有背景的,他有一个亲戚在检察院工作。当然,我们也不怕。欠款还钱,天经地义。我明天就可以带两个兄弟去酒楼堵他。但我的兄弟性子烈,如果对方不给面子,死活不给钱肯定只有把他杀翻,然后跑路。你现在就准备万把块钱等我的通知。”
   我一听,胃都痛了,我就是缺钱才去收点欠款,如果钱没有讨回还要花钱消灾,猪都晓得这事不划算。心里盘算着,嘴上却说这一向手头紧,这事放一下再说吧。
   晚上打电话把良子约来,把这事说了,他埋怨,我带来的朋友不一定跟你做朋友,昨晚上你在说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妥,但我不能抢话,因为好汉不挡别人的财路,否则江湖犯杀。但你应该事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嘛,妄自你还被称为老鬼。
   我无言以对,为自己还看走了眼而羞愧。
   “其实我跟他也是酒肉朋友,有一件事我就把他看白了。”良子安慰我说,“我有一个画家朋友找他收10万元的账,说好收回后按30%提成,结果他只收回了3万元,按约定也就9000元提成。结果他3万元全吃了,理由是画家的情报不准,欠帐的画商只有3万元。画家想不通,上门论理,还遭他扁了一顿,说是没有罚你的款算放你一马了,否则5万元情报失误费你敢不给?”
   “这也够狠啦,比黑社会还黑。”我忿忿不平。
   “他算什么黑社会?最多一个混混,杂皮而已。”良子说,“你什么时候听见一个有本事的人说自己真有本事,一个真正黑社会的人说自己是黑社会?”
   我顿时开窍,要不老人家教育我们,活到老学到老。从此,我看见岳权就敬鬼神而远之了。
   这时良子拥着江雪走过来,我有些惊诧。江雪忙说:“这个哥说跟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让我来坐一坐。
   我想良子厉害,一级杀手也得在半夜才去迪厅买两瓶百威啤酒逮“醉虾”回家一夜情,他一眨眼功夫就把愤青拥到身边坐。
   我问有些醉意的良子,“兄弟俩来个仪式?“看他点头,我把两人的杯中酒斟满,一碰之后仰脖而下,不约而同的喊:”爽,真他妈爽!
   仪式是我与良子的约定,大家做朋友一天,无论谁喝了多少酒,无论什么酒,见面先干一杯满的。我当时不知道,这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杯酒,3个小时后他就在枪声中倒在了这片冰凉的地上。一不小心,我竟然成了37岁良子的生前好友。他撒手西去留下孤儿寡母,还有100多万的债务。
   我喝酒的规矩是,单打独斗,不搅酒,不打沙枪,喝不动了可以投降,二麻二麻状为最高境界。
   因此,给他们的杯子斟上酒后,我挨个敬了一圈,最后跟江雪干杯。 “欢迎来到冬季的北海道,这里正好狼多肉少。”这时的她因为酒精烧着的缘故,莫名的兴奋。“良哥说是你的朋友,我就坐一会了。11点关校门前我得赶回去。”江雪解释道。
   “你得小心哟,他才从监狱出来。你知道他犯的什么案吗?鸡奸!”我故意吓她。江雪立即花容失色,“现在这个社会还有鸡奸犯呀?”
   众人立即笑了,我继续拿小女生开玩笑:“你们川大花园门口有一个公告栏,你注意没有,上面写着:防火防盗防良子,如果不防家破人亡。为什么防他呢,又写在川大花园门口?因为有良子在方圆50公里没有处女,方圆10公里老公不敢上夜班。”众人大笑,弄得良子哭笑不得,气氛轻松了。我忙把压过双实线的车扳回来,“跟你开玩笑的,你看良哥那么酷,说他强奸肯定没人信,说他肾亏没人不敢不信,良子,人家才读大二,你得照顾点。”
   良子顺着竿子爬,“不用你教,我知道会把她照顾得舒舒服服,人家是大巴山革命老区的女儿,我这个革命干部子弟应该在和平年代偿还父债。歌词都说了,鱼儿离不开水,大不了鱼水之欢罢了。小雪,可以吗?”
   望着江雪似懂非懂的俏模样,大家都笑了。
   看着万局长听黄色笑话挺受用的样子,良子趁热打铁指着岳权对青青和江雪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权哥,别看他沉默寡言,说出来他的身份吓死你们。”
   青青和江雪就把岳权好奇地打量,良子依然一本正经地说:“他是中国嫖协四川分会主席。今年3月份第27届中国嫖协代表大会在成都龙泉山召开,岳主席负责守门。我去看他的时候,正好有几个不懂事的小伙子从外地赶来,高矮要进去,又拿不出邀请函。岳主席就问他们有啥子本事参加大会,小伙子们就说,他们的东西很长,平时都是扎在皮带上的。岳主席就把自己的裤脚朝上面扯了一下,只说了一句。我这么长只能在这里守大门,小伙子一看,岳主席的东西掉在脚背上,立马跑不在了。”
   良子又比又划,绘声绘色,惹得众人都笑了。江雪傻乎乎地向笑着的岳权求证,“权得哥是真的吗?”
   岳权还没有回答,良子又抢过话头:“咋不是真的?岳哥还有一件在美国当英雄的事呢,只是他为人低调,从不炫耀自己的功劳。岳权,我今天就给大家讲一下,可以吗?”岳权一头雾水说,“啥子事,我怎么都不晓得呢?”
   “你们看,岳哥谦虚吧,”良子一本正经道,“你们都晓得是美国9·11世贸大厦被炸吧,当时有两架飞机撞向双子塔,对不对?你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是4架飞机去袭击,岳哥当时正好在中央公园晒太阳,顺手就打下了两架飞机,结果只有两架飞机撞了大楼所以男人自慰又叫打飞机,是从权哥哪儿叫出来得。”
   众人大笑,连岳权看着良子握着拳头在档部一上一下的夸张动作都忍不住笑了。万局长更是笑得泪花四溅,令我奇怪的是,本时自称提着脑袋耍的岳权,明知良子洗他,却不气不恼。看样子良子逢年过节发千儿八百的红包给混混的策略起作用了。
   我发现除了网上,就是酒桌上黄色龙门阵特别多,在网上是谁都不认识谁,像参加假面舞会一样阴暗心理充分展示,在酒吧是借着酒精作用把道貌岸然的面具拉掉。的确,喝点小酒摸着小手大谈中国股市堕落到了1300点以下,或者首位中国人质王鹏巴基斯坦遇害,不是夸张,就是一个字,累。
   这时候良子附身过来说,把包间开了,万老大打呵哈了。我盯着良子有些浮肿的脸,明白是他药瘾犯了,极不情愿的点点头。“良子,你给我说摇头丸、K粉什么的不上瘾,我看你八成已离不开了,就象你一天到晚离不开女人一样。”
   “说到哪儿去了,万老大难得约出来,让他感受一下。”良子找借口说,“你也晓得,这时候成都的包间一半以上都在嗨哟。”
   我招呼小范过来,让她把包间打扫一下,良子在她发育很好的臀部拍拍。“哪天我把她靡了?”盯着她修长的大腿,良子想入非非地说。
   “少来。她才18岁,读着旅游中专,在这里半工半读,都不敢告诉父母,无非想替家里减轻负担。”
   良子笑笑,耸耸肩厚颜无耻的说:“我只是想,蒸熟的包子你不吃别人一样吃——还不如我吃。”说完,起身招呼大家跟他走。
   望着良子高大的背影,象老狼引领着一群迷途的羔羊走进包间,我有些感慨。他父亲是南下干部,他曾是一名警察。很多年前,有一次他值班,不知是荷尔蒙作怪,还是那个妓女美艳无比,总之他在夜深人静时把那个被关押的妓女提到值班室。具体的过程我不知道,良子从来不愿提及。可能是良子要求,可能是妓女勾引,总之烈火烧着干柴,妓女正给他口交时,恰逢所长巡夜撞见,于是良子的警服被脱了,被开除出光荣的人民警察队伍。
   说起来89年我第一次进酒吧,还是良子带去的。当时成都刚开张的第一间酒吧叫PUB。比我现在的面积还小,但生意很火。桌子是树桩式,生力啤酒10元1听,尽管对当时月工资才130多元的良子来说,确实有点贵,但他仍然豪气的叫来半打。喝完的空罐一个叠一个竖在桌上,他象将军凯旋骄傲的扫视周围那些只敢要上一听的酒客。
   邻桌有一个模样象爱尔兰血统的英俊外国青年,主动过来跟良子碰杯,惹得全场一片羡慕的目光。当年的成都老外很稀有,金发碧眼的走在街头,肥硕的屁股后面往往跟一帮闲人。不象现在随便走进人民南路哪酒吧都可以看见有老外在里面提着酒瓶乱窜。老外主动过来敬酒,让良子面子很受用,因此他立即站起来,大手用力一挥,象经常在电影里看见的军区首长挥手动作一样,大声宣布,全场的酒都算我的!此举在5秒钟的沉默后,立即赢来热烈的掌声叫声拍桌声,还有尖利的口哨声。我看见所有的客人都激动了,邻桌的眼镜一边鼓掌,一边叫来服务员,再拿两听来。
   天下最苦的是相思,最好吃的是欺头。
   至今我不知道那晚付了多少酒水单。只记得良子第二天打电话到我工作的单位,有气无力的说,借我12块钱。我很诧异,问他借钱干什么。他说买几斤面,一天都还没有吃东西。我一下就大笑起来,差点喘不过气,把传达室的张老头吓了一跳。后来这事就成了良子众多精彩版本的一个了。
  
  
  23:00在你身旁最近的人,很可能不是感情最好的,但一定是可以伤你最深的。
  
  
   一个玻璃盘搁在茶几上,里面一堆白色粉末,良子用一张IC卡仔细地分成一条条的细线,夹着一根吸管对准细线从末端到顶端一阵猛吸,整了两路,然后心满意足地举起托盘端给万局长,他摆手拒绝,继续同青青聊天。托盘到了岳权手中,他象吃贼似的吸了5路,劝说江雪吸了半路。我把剩下的酒给他们杯中斟上,问良子还要么。良子抬头望一眼兴致颇高的万局长,点头同意。我刚出门,青青也挎着包跟出来了。
   “你那个啥子局长哟,口气大得很,很有嗦?”青青颇不满地问。
   “我也是才认识的。不过这个位置上的官,拉出去毙了,抄他家没有1千万也有800万。”
   “他好讨厌呀。一会儿说他的打火机1万6,一会儿说他的英纳格手表8万3,一副吃不完用不完的架式。”
   “他是想勾引你,但不懂方法,孔雀展翅却把猴子屁股亮出来了。”
   这时候良子探出身来喊,“你们两个紧说啥子,万局长都等急了。 ”
  我安慰青青:“去吧,就当为民除害,——帮他多花一些。”
   税寒雪的位子已空了。她和王鸭子不知什么时候走的。桌子已经被小范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看肖茜那桌,三对男女紧紧她偎依着,不象硝烟弥漫的赌场,更象风花雪夜的情场。
   香香和小玉正在各自的客人身上挲。我一看,两瓶芝华士去了大半,心下对她们的工作甚为满意。吴矿主显然喝高了,脸通红,舌头都孪不转了,对我说,你才来,我都输两千多了。两个牌友马上叫屈,我们才赢了几百块。指着肖茜说,她才是真正的赢家。老吴也不生气,一只手拿牌,另一只手就在桌下对肖茜的腿搞小动作。
   我望一眼香香,她点点头。表示确实肖茜是赢家。我就站在旁边看,果然是吴矿主输了就从西服里掏钱,如果他赢了,肖茜就从收回的钱里分走一半。嘴上还叫:你一张,我一张。为保持吴矿主的兴奋,肖茜还不断跟吴矿主干杯,甚至还在喝完交杯酒后献一个热吻,弄得吴矿主神不守舍。
   肖茜长得不算漂亮,小小巧巧比较耐看而已。但她却选择了演艺学院表演专业,现在读大三,据说学费每年就2万元,这使得她象许多师姐师妹一样在外捞钱,不知是减轻父母负担,还是同学之间攀比风极盛。
   她挺精灵,不象她曾经带来的同学,几杯酒下肚,就赤裸裸直奔主题,通过一夜情的方式换来短期饭票。有一个吕晶晶的同学,长相极乖,一笑一对酒窝,说话也讨人喜欢,我就把叶公子从饭局里叫过来。身边从缺不投怀送抱的叶公子,对吕晶晶印象极佳,两人在这里打情骂俏下酒,一不小心喝掉了三瓶张裕解百纳,然后相拥着出门。第二天晚上叶公子打电话给我,说怎么能联系上吕晶晶,我忙问怎么回事,他说半夜在喜欢来登开了房,早上的时候叶公子问她怎联系,她说没有手机,只有她有空联系叶哥,叶公子二话没说就给她2000元,让她今天去买手机然后跟他联系,结果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听到叶公子焦急的语气,我只好说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吕晶晶,电话打给肖茜,在我逼问下,她说了实话。吕晶晶有一个大学男朋友,她也有手机,只是缺钱花时故意用没有手机这个借口骗点小钱。听她说了实话,原先对她摆我一道的恼怒顿时消了,只恨演艺学院的院长,逼良为娼似的。
   肖茜与别的直接出卖肉体换取金钱的同学不同,当然不是说她不跟男人上床,就在我的小酒馆都带了不少男人来,又被有些男的带走开房。有一次我问她,老的少的帅的丑的,你好象来者不拒。你选择上床的男人标准是什么?
   她语气坚决地说:“对我今后事业有帮助的人。”她曾经告诉我,她的理想是做一名优秀的主持人。
   肖茜的聪明不是跟男人上床后,第二天早上收下几百元钱象被嫖的妓女,而是另觅钱途。听说有客人完事后给她钱,她都坚决拒绝。这样弄得客人反而过意不去,她还赢得了一个人缘。她的钱途主要是两个:一是她邀约客人来消费,我按20%给他提成,日结日清从不拖欠;二是她会把一些对她色迷心巧的凯子带着去转春天百货,或者太平洋什么的,选几件时装,让老凯刷卡付帐,第二天她再拿回去变现,按20%付损耗。守店的小妹也趁机腰包鼓一下。想来同样是女人,比起肖茜她们顶着的大学生光环,外貌并不差的香香和小玉挣钱就辛苦多了。两个从中江农村出来的小妹,年龄不到18岁,只因为初中文化,找工作处处碰壁。在我这里做行政,其实就是陪酒,每月必须每个人达到5000元的酒水额度,才能提成800元。
   不过城市真是大染缸,就算洗脚上田前作了种种心理准备,但没有目标,还是会在城市中迷失的。香香刚上班一周,听到小玉的处女膜头天晚上遭经常窜来喝酒的老齐破了得了1500元钱,还痛哭失声骂小玉学坏了。现在才2个月,已经把头染成了红色,脚蹬皮靴,腰围皮裙。有时凌晨2点下班了还三五成群约着去蹦迪,或者到歌城的包间去嗨药。
   她钻在怀里摸摸搞搞的男人叫梁建超,长相极帅,30多岁的年纪,单身的金字招牌,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朝气和成熟男人的魅力,他在圈内的外号叫巴蜀一点红,是说他杀人的速度极快,对方还没有看清楚他的剑,致命的部位就被洞穿了,人已经倒下,伤口的血还没有流出来,更不可能感到痛只有剑锋那么一小点红色血迹。
   当然,梁建超不是真正收钱就替客户除掉碍脚碍手的那一类职业杀手,他杀人,但他只杀女人,把漂亮女人杀在床上,就是他的杀手生涯。
   第一次在小酒馆遇见肖茜,梁建超就把从厕所出来经过身旁的她叫到吧台边说,你这副身材如果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然后自我介绍,我在电视台工作,我们那里上镜的机会很多,等一会儿你留个电话,我们台有演出就通知你。一席话听得肖茜喜形于色,当晚就抛下那一大桌朋友,跟他回家了。
   巴蜀一点红曾自吹搞过的女人不下一千人,许多朋友不信,我却信。因为我曾经有幸看过他敏捷的身手。那一次是我的小酒馆没有洋酒专卖许可证,遭另一家电视台的拍了下来。我就打电话求助,让压下来不要在新闻节目中播出。他老兄果然神通广大,一刻钟不到就回电话说搞定了。我便约他一起吃饭,他也正好没有饭局,就爽快答应了。坐在他车里朝领事馆路方向行驶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对我抱歉地说,一个网友打来的,没见过,我们去接一下,反正多添一双筷子。在紫荆小区看见站在路边的穿红风衣的女网友时,他一下失望了。怎么是头恐龙,吃饭肯定影响我们的食欲。说归说,作归作,他还是绅士般地下车拉开门,让恐龙上车。在王军的赵老四鹅肠火锅门口,他对我说,你先下去把菜点着,我办点事马上回来。
  我心下不快,但也无话可说,总不能自告奋勇跟着去扒裤脚吧。刚刚20分钟,巴蜀一点红兴冲冲回来了,杀人的快感洋溢在脸上。“办完事啦?”我问。
   “办完啦,就在车上,怕你多等。”杀手一边往锅里倒菜,一边轻描淡写的说,操,我算服了,巴蜀一点红的刀果然快。古有关羽温酒宰华雄,今有梁建超锅沸取网友。
   从他身上我才算真正知道杀手的定义。
   握牌的梁建今天已经没有杀手的杀气了,温文尔雅,对牌的关注远远超过对浓装艳抹的香香。我发现就穿着打扮而言文化越低的,打扮越吓人,非把自己贴上妓女的标签不可,就象前些年流行纹眉纹眼线,受害者大多数是工厂女工,或者县城里的半老徐娘。而做过明唱暗娼的,无论从良多久怎样装扮,都难掩风尘之气。
   我曾经问过梁建超,杀人无数,也不怕身体搞垮了。他故弄玄虚说,我主要采阴补阳,具体方法你可以去彭山的彭祖庙参悟,最后方补充说,人到中年,你可以吃一吃六味地黄丸之类的,才3元钱一瓶。
   我恍然大悟。你小子的身体也不是野牛嘛,还是靠药在支撑。
   这时候一脸衰相的吴矿主提议,快12点了,今天就不打了,去吃点夜宵。输家发话了,众人都附和,把牌朝桌上丢。肖茜一边把大把钞票往钱包里塞,一边叫我一起去。我忙推说走不开,吴矿主就说,“你们两个妹子跟我们一起去吧。”香香和小玉就把头抬起来望着我,满含期盼。我把头扭到一边,看小范收拾桌椅。梁建超打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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