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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对男孩说你无处可逃(最新版)22 |
(22)
清晨,我走下楼梯,坐在餐厅宽大的玫瑰木餐桌上,阳光从头顶的玻璃透射下来,我沐浴其中。
望着餐桌上摆放的煎鸡蛋、火腿、牛肉三明治和鲜牛奶,我一点食欲也没有。王妈这时端上来一小盆煲好的猪脚汤,给我盛了一碗。
“喝吧,”她说,“知道你胃口不好。喝点汤,开开胃,还能以形补形。”
我一边喝汤,一边想着那个奇怪的梦。
我这个人绝对没有什么不正常。这是毫无疑问的。虽然有些神经衰弱,长期睡眠质量不佳,入睡后多梦。那些梦奇形怪状,形形色色,有时在天上飞,但总是飞不高,地下的人也总是追不到,虚惊一场;有时不知给什么东西抓起来丢进海里,自己立刻变成了鱼,直达海底,甚至有几回还看见自己美丽的鳍;有一次梦见自己长成珊瑚躺在海底,漂亮的女孩从身旁游过,但总是一闪即逝,虚无飘渺;有些梦像连续剧,今晚做一半,明晚还会连接下去做。但从整体来说,这些梦都是不连贯的,蒙太奇式的,就是那些连续剧似的梦,也只是片断的,不完整的。所以我对梦的感觉,还是直接而准确的。
喝完汤,我走到客厅,躺在宽大松软的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头下。眼睛望着玻璃上面的天空和白云。
我疑虑重重。
昨夜和前夜,我并没有睡熟,耳畔尚能听到窗外的风声,或是夜鸟的鸣啼。我心智清醒,只是四肢和眼皮沉重,像被宙斯用铁链锁在爱琴海边的黑岩上,动弹不得。如果是那只俄林波斯的鹰,从天空飞下啄食我,我一定能看清它的形象。我明明听到有人走进卧室的轻轻脚步,听到柔若兰花的呼息,感觉一只圆润如玉的手在轻抚我,像太阳呵护大地般的温柔,像大海呵护沙滩般的缠绵,可我就是无法睁开灌铅一般沉重的眼睛,无法知道是谁。
梦里的细节,除了后半部分比较模糊,其余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世界会有这样离奇的梦?
我接着又想,会不会是我的睡眠,和某条时间走廊连接上了,像因特网连接了地球上某个角落的一台电脑,我穿越那条走廊走进未来,疑惑是回到了过去。我想起阿诺《幻影英雄》里的那个小女孩,昨晚我不是和她连接上了,她当时和我坐在一起,我现在还发酸的右肩就是她撞的?昨晚,对了,昨晚的电影和爆炸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我的腿,还有那个两维空间,他们为何弃我而去。我还记得小女孩回头看我的眼睛,里边充满一种无可名状的神态......
整个上午,我的思绪一直游走于朦胧的梦幻和清醒的现实之间。
不知何时,我出了院子,在小区里的花径上漫步。后来又走到游泳池转了几圈,之后逛了超市,在那里买了一本《时间》杂志,接着进了会所,坐在一间咖啡店的吧台上,要了一杯加了白兰地的咖啡。
环顾四周。店里明窗净几,意大利磨石地板,墙上挂着中世纪的油画,还有几件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精巧地摆放在装饰台上。
店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着,有几个像是海外来的,头发全白,穿着牛仔夹克,里边是绛紫色花格衬衣,正在交头接耳地嘀咕;另一个穿西服的,像是小区物业公司的什么人,正在和领班谈话;还有一个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十五六岁,口里嚼着口香糖,戴着耳机的脑袋不停摇晃,长发染成黛蓝色,流海遮住眼睛,一副对一切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一切彷佛是油,而我是水,互相之间无法融入,因而我感受到某种孤独。
这就是我和这世界的缩影。他们在门外,我在门里。他们来去自由,进进出出,好不快乐。而我只能呆在门里。开始是因为找不到出口,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不再寻找了,习惯从门里看门外的世界,虽然觉得门里门外只有一墙之隔,外面的世界却是那般遥远,在某一时刻,遥远得使我无法企及。外面都有些什么,有喧嚣和精彩,有让我晕眩的一切物欲的要素,有老Q和猪猪,还有师姐。但我宁可呆在门里,若尘世之山上的一座古刹,我坐在里边,独守一份宁静,让那份宁静直达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这种感觉别人会有吗?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有一年我走进沙漠,炽烈的阳光,唇上起了白泡,倒下了,不料下面就是绿洲;有些时刻,我坐在黑暗和寒冷之中,头顶一声惊雷,随后春光乍泻;还有一些夜晚,我会烦躁不安,一条山泉流过梦中,多么冰凉清晰!这种感觉,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有。
我又要了一份咖啡,不加糖,苦中带辣,浓浓的白兰地的味道。看看周围,那些人还在,非但一个不少,还多了几个。我取出香烟,叼在嘴上,打开希尔顿火机点燃了它。嗯,味道好极了!从起床到现在,这是第一根。
我望着吧台后面的酒架出神,店里婉约优美的背景音乐吸引了我。我听出那是《洛杉矶未眠夜》。
这时,嘴上的香烟一下不见了。扭头一看,香烟已跑到那个染黛蓝头发的小家伙手上,她使劲把它掐灭在烟碟里。随后又回到座位上,把耳机重新戴上,头也不回地继续听她的cd。
看到这种情形,我愣了愣。心想,这小姑娘不知发什么疯。随后摇头一笑,又取出一只点燃。
调酒师这时走过来,笑着说:“都是一个小区的,请多包涵。她爸妈常年外出,家里就她一个。这里的常客。”
我笑了笑。“小孩子,我不会介意的。”我用手指了指天花,“嗯,你这里音乐不错!”
“你很久没来了。”调酒师说,“听说你腿摔了。好了?”
我说:“好了。”
“好象很久不见你了。”调酒师不知为何又重复了一次。
“哦,去海南了。”我吸了一口烟说,“我在那里养伤。”
听到“海南”二字,那小女孩用手撩开一直挡住眼睛的流海,盯着我的脸看了片刻。我内心惊讶得差点喊出声来:好漂亮的小姑娘!睫毛长长,眼睛若一泓山泉,清澈得令人诗意盎然。小女孩随后放开双手,流海自然下垂,又挡住眼睛。她轻轻摇头晃脑,旧态依然地陶醉在她的音乐中,外面的世界仿佛又与她无关了。
这时,我想起苏凤儿。眼前这位小姑娘的靓丽,也只有苏凤儿能与其一比了。我看看表,十一点半。于是让调酒师拿过帐单,我在上面签了字后就离开了。
我站在家里的车库给4S店打电话,问我那辆SLK修得怎么样了。答复说还得几天,板金已经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喷漆。
我放下电话,掀开另一辆车的布罩,一辆枣红色2000款的积架展现眼前,车头车尾的两条银色电镀闪闪放光。这辆英国罗浮车厂生产的名牌我不太欣赏,不过我的父母很喜欢它。
我打开车门,坐进去起动引擎,预热了几分钟,随后一溜烟地驶出大门。刚一转弯,就见有人拦车。是那小姑娘。
只见她站在阳光下,穿一条纯绵的阿迪达斯牌紫色休闲裤,足登耐克鞋,上身一件高领浅色羊毛套头衫,背着一个真皮鸭嘴包,头上除了耳机外,又多了一副太阳镜。
我停车后,她走到车门前,背着双手,透过玻璃看了我一眼,嘴角极其轻微地荡漾出一丝笑意,很快就消失了。接着举起右手,食指伸得长长的,然后对着玻璃往下弯了弯,示意我打开车门。我伸手启动了中央门锁,她上来后轻轻把门带上。
车子重新开动后,只见她一只手按在车内CD控制器的搜索键上,不停地边听边搜,最后津津有味地听起《K歌之王》来。
我侧脸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睛望着前方,嘴里还在嚼着口香糖,可那目光焦距显然不对,实际上她什么也没看见,前方景物全在她的视线之外。她一直沉浸在音乐的旋律当中。
车子走了整整一条街,她仍然一言不发。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我问她去哪里?她毫无笑意地看了我一眼,紧接着皱起眉头来。那表情再清楚不过:我干扰了她听音乐的雅兴。
一会,红灯灭了,我打起左转向灯,准备拐弯,小女孩这时伸手碰碰我的肩膀,接着用手指指正前方,示意我直走。此后每经过一个路口,我都要以她的手势是瞻。她指向哪里,我就开向哪里。确切地说,现在我是司机,她是老板了。
车子又开过几条街后,我总算明白了,她给我指的这些杂七杂八的路线,有些是重叠的,她根本没有要前往的目标,而是漫无目地的兜风。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得很快,已经是下午了。我的车一刻不停地在街上陪着她乱兜圈子。
“你不饿吗?”这时我问她,“想去哪里吃点东西不?”
她关小车内音响,扭过头,毫无表情地盯视一会我的脸,继而朝四周看看,接着从身边的鸭嘴包里拿出一个鸡肉汉堡,又拿出一瓶果汁,随后把嘴里的泡泡糖吐出来粘在纸巾上,便自顾自地大口吃起来。
她的这些举动,简直把我当做一团空气,气得我一下把音响开大,脚下的油门也踩深了许多。
几分钟后,她望了一眼我有些生气的脸,仍然满不在乎地扭过头去,继续吃她的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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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宝石 |
Re:女孩对男孩说你无处可逃(第3部)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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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4.05 20: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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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不是在21的时候完了吗?
鸽子没标错数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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