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里的男人
很久很久了,我都在用文字祭奠着我的记忆,祭奠着我的成长。尽管那些文字里的故事未必都是真的,但它们都代表着我那时那地的心情。我从来没有用文字真正的去讲述过那些我生命里的男人,一方面是因为没有勇气,另一方面是觉得想说的话太多,有些无从下笔。一个人安静的时候我常常想起这些人。尽管他们有的只能成为我遥远的过去,有的注定无法与我的真实生活有所交集,但我依然深刻的记得他们。因为那人那事早已悄悄的融进我的血液里,一路的延伸下去。当然也有的永远不会背弃我,离开我,永远会给我最真的爱。想到这里,我不禁要感谢上帝赐予我这些男人,不管他们身在何方,将要去向哪里,亦或注定只能活在昨天。因为他们都曾经、正在或一直赋予着我生命的另一种意义……
老爸
这是我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一个给了我生命又深深的呵护我,保护我20几年的男人。而且这种保护还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样的话永远无据可考。我不想回望遥遥的前生,也不期待茫茫的来世。能拥有今生老爸对我的爱我已经很知足。我不知道别人的家庭是什么样的。是否是严父慈母的构造组合。我只知道老爸对我的影响,宠爱,甚至溺爱有多深。
小时候,老爸是我的天。我对他有绝对的崇拜和信服。以至于曾经闹出我家的钟比北京时间还要准的笑话,只因为老爸曾说我家的钟一秒都不差。而现在老爸更像是我的港,无论什么时候,在外面飞累了,只要在这个港里一靠,什么风雨都会停下来。
老爸对我的娇惯甚与老妈。因此,小时候每每我有些不合常理的要求都会直接去找老爸。而且基本上有求必应。好在我那样的时候并不多。那会儿,每次老爸骑着那辆破旧的28自行车去买菜,我都会偷偷的跟着,每次老爸回头看见我这个小跟屁虫都会无奈的笑笑,然后把我抱起来放在自行车的前梁上。等回家的时候,我的手里一定会拿着一个冰淇淋或者小玩具什么的。这些习惯动作大概一直延续到我小学四年级左右吧!
我是在一个小镇上长大的,那的孩子小时候基本都比较野。父母也多半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太把孩子当回事。我大概属于那一群孩子里的异类。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时刻享受宠爱的孩子。夏天的时候,中午太阳总是很烈,我们这群孩子经常玩的满头大汗却不顾把身上的衣服脱掉一件。每天中午老爸都会拎着我的裙子过去找我,把我换下的衣服拿回家,顺便叮嘱我回家吃饭。每到雨天,基本上别的孩子都顶着雨,踹着泥水就回家了。而我总能在走出教室的时候看到老爸拎着雨伞和雨写等着我。现在每每看到电视里一些孩子因为等不到父母来接的落寞眼神,我都会想起老爸找我等我的身影,想起我的幸福童年。
老爸对我学习上直接的辅导基本上停止在我小学毕业。因为上了初中以后我不会的题目,老爸也不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我请最好的老师为我补习。我从小学到高中所有的家长会都是老爸去。无论我考的好不好,也不管那天他是否有工作。没有什么比参加他宝贝女儿的家长会更重要的。
我现在总是能想起,老爸做好了早饭叫我起床的情景。北方的冬天总是很冷,我家还生活在小镇上的时候,老爸每天一定会提前两个小时起床,生炉子,做饭。等我起床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一屋子的温暖,我看到的是桌上热腾腾的饭菜。
高一,我开始学美术,每天晚上在画室里画画到9点,老爸一定会准时去接我。这种状况持续了近一年,后来在我一再保证自己会安全的前提下,老爸才总算不用每天跑很远的路等我放学。但是却依然要到我平安进了家门,看着我把他和老妈为我准备的好吃的吃完了,他才会安心的去睡觉。直到我考上了大学,老爸把我平安的送到学校,安顿好我的一切。我想也许老爸才会稍稍安心一些吧。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最熟悉的味道就是医院的味道。进医院跟回家一样平常。每次看病、打针、吃药都是老爸陪着我。以至于现在我生病没有老爸陪着心里总是觉得不塌实。我的牙早就坏了,在学校也可以看的,但我还是等着回家才去看。因为在学校里,没有人可以像老爸一样一直握着我的手陪着我。当时在医院里,所有在场的人都说我有个好爸爸,我那时候心里特自豪也特自责,毕竟我是个20多岁的人,还要事事依赖他。今年结束暑假返校,我在哈尔滨转车顺便看望朋友,结果病倒在那。发烧到39.8,整整烧了一天。朋友陪我一起去的医院,当医生让我做血常规检查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不是自己得了白血病,从书上我知道我当时的症状很像急性白血病。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我给老爸打了电话,尽管我没哭,但是心里却觉得生生的被掏空了一大块。老爸在电话那头一直安慰我,声音里含着的全是疼惜和焦急。过后,我很后悔我打了那个电话,我知道那一刻老爸比我还难受。化验结果出来,只是扁桃体发炎,打点滴就会好的。我把检查结果告诉他,他才稍稍放心。但那天他给我打了10几个电话,都是在问我的状况。我想世界上再不会有另外一个男人对我如此关心和疼爱了。
如果说老爸对我的关心是出于做父亲的本能,让我从小一直感受着来自亲人和家庭的温暖。那么他也一直在用他的行为深深的影响着我的心以及我的整个人生。
我不知道别人如何看待男人这个词。也许在很多人的观念里它只是一个名词,但在我的字典里它既是名词也是一个形容词。我觉得老爸担得起这个词。人家都说男人要活的顶天立地。但是真正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广,谁又说的清楚?老爸没有给自己的事业很大的成就,但是他却给我们整个的家庭,给他所有爱的人撑起了一片无雨的天空,而他自己就是低着头塌塌实实的走他自己该走的路。
老爸一直是一个本分、正直的人。似乎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远大理想。他无论在哪个岗位上,不管手里的权利有多大,从来没有利用自己的权利去谋求过私利,人家送上门的钱他都会拒绝。以前我总觉得老爸很傻,但是他告诉我,那些钱接着烫手,心里不塌实,晚上睡觉都不安稳。现在我明白,老爸不过只求问心无愧。我不记得我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走后门”这个词。但我知道后门若是走通了,会得到你想要得到的。老爸混到现在快50了,才混了个小科长,有时候我会和他讲,如果他走走后门,凭他的能力,局长也混上了。老爸只告诉我,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你怎么争也还是得不到。他总说那些争争抢抢的人都活的太累,他不想那样,人就这么一辈子,那么折腾自己又何苦呢?
一直到现在我也不太认同爸爸在权利上的无欲无求。但是,既然他觉得那样开心,做女儿的就该支持他,没有什么比老爸脸上的笑容更值钱的东西。
中国有句古话叫“百善孝为先”。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这话一点没错。从我记事起就看着老爸老妈对爷爷奶奶尽着一份为人子女该尽的责任。如果只说那是为了责任或许是不准确的,因为那里面藏着一种很复杂也很简单的亲情。老爸常说,为人子女的,到死那天能把父母给你的还完一半就已经是孝顺了。记忆里,爷爷奶奶总是病着的。但是家里从来都没有那种病房里的异味,最多只是常年不散的药味。八几年的时候,家里的生活并不宽余。但是爷爷奶奶吃的用的一定都是家庭能力范围之内最好的。那些全部是老爸老妈一手置办的。那时候,老爸总是很忙,单位、医院、家三点一线的跑。我和老妈还时不时的病几场,但我从来没听老爸发过一句牢骚和怨言。尽管爷爷奶奶一病就是好几年,但是我从来没看过他们因为儿子、儿媳妇的不孝顺掉过一滴眼泪。在爷爷奶奶生命的最后半年,老爸没有去工作,请了半年的假在家里护理两位老人,一直到爷爷奶奶去世之后老爸才重新回到单位。事隔多年之后,老爸告诉我,当时家里根本没有钱了。但是只要医生能开出药来,不管多贵,老爸从来都没心疼过。经常是,这边拿着药单,那边去借钱。现在每每听到有人不孝顺父母,我就会想起老爸当时忙里忙外的身影。也因此现在每每我去评断一个人的时候,会先看他对他的父母如何。我相信一句话,如果一个人对他的父母都不好,那么你别指望他会对别人好。我一直觉得,“孝”是作为一个人,起码该有的良心准则。
我读过也写过很多关于爱情的小说,也自以为很懂那东西。总是嘲笑父母那一辈人的傻,谈恋爱连一句“我爱你”都讲不出口。我曾经问过老妈,嫁给老爸是什么感觉。老妈说知足,真的知足。老妈比老爸大三岁,他们谈恋爱就三个月,用现在的观点衡量,也该算是闪电结婚。
老妈在结婚之前身体一直特别好,连感冒都少有。但是嫁给老爸之后就开始病,这一病就是20几年。到也没有什么大病,就是三天两头小病不断。用老妈的话说,打一嫁进我们家门,全身的零件都生绣了,不是这不好使了,就是那松了。一年365天,没几天是好好的。但是老爸从来都没嫌弃过老妈,这一点老妈所有的娘家人都佩服老爸。他们说如果老妈如果嫁给了别人,早就离了。尽管每次听到那样的话,老妈嘴上都会说若是嫁给了别人,没准就没病了。可是当时老妈脸上的笑容告诉我,她压根没想过嫁给别人会怎么样。我也曾偷偷的问过老爸,娶了老妈后悔过没有。老爸却只说老妈的好,说老妈贤惠,孝顺,正派,善良。我不否认老妈的这些优点,但若我是男人遇见一个总是小病不断的女人,日子久了,也会心生倦意吧?可我老爸,愣是乐乐和和的和老妈相处了这么多年。尽管他们也是吵吵闹闹的,但是每次都是笑着收了场。当我们这些小年轻的还在渴望着轰轰烈烈,海誓山盟的爱情的时候,他们二老已经不声不语的在天长地久的路上大踏步前进了。现在我家那个小区里的人总是羡慕着我老爸老妈,因为他们经常看到老爸老妈或牵手或并肩的去买菜逛街。今天春天开始,每天早晨老妈都去打太极拳,老爸就在家里做早饭,等老妈回去共进早餐。老妈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不知道是太极让老妈年轻了,还是老爸坚实的爱把那些小病鬼儿统统吓跑了。
俗话说的好,人无完人。老爸有一最大的缺点,就是爱喝酒。一见了酒,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以至于,在他的熏陶之下我也算是酒中的小豪杰。(只不过,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喝酒,也就只好不喝了)
也许因为工作的关系,要参加的场合比较多,老爸在酒桌上的豪爽劲儿是人尽皆知。常常是别人才喝一口,他一杯都见了底儿。为此老妈没少和他生气,让他在酒桌上耍点心眼儿,老爸却说做人当然得实在点儿了。其实,我和老妈都知道,他就是爱喝,跟别人有啥关系?他年轻的时候,没事自己还在家整两盅,但是也许因为老爸是急性子的人,所以从来都不像人家似的慢慢的品,总是跟喝水似的喝完了了事儿。还总给自己找理由,说酒是粮食精。不过近几年,老爸在家都不喝酒了,尤其是从我离家之后。只有我回家了,或者逢年过节才小酌几杯。在外面也很少喝酒。工作上的应酬能躲就躲了。我和老妈心里都明白,他是怕老妈一个人在家孤单,更怕我牵挂他。
关于我老爸的故事我只能先写这么多。这风风雨雨二十几年的路岂是这寥寥几千字能够概括的。而且关于老爸,老妈,关于我的家庭的故事还会一直延续下去。但是不管这些故事会延续到哪年哪月的哪一天,它的主旋律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爱”。这段文字里,我没有用太多的语言来讲述老爸的工作和事业。因为那些在这种纠纠缠缠的爱里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在这样一个静静的夜里回味老爸带给我的点点滴滴我觉得特别幸福,也特别温暖。我现在挺想握着老爸温暖的大手,但这个愿望只能等到我放假回家的时候才能实现。我只求天能保佑我可爱的老爸老妈都平安的生活。年龄越大越会发觉平安的重要。前几天,在我接到第一笔稿费的时候,第一个电话打到家里。那一刻,最能和我分享快乐的人是他们,最能为我感到快乐的人也是他们。挂了电话之后我忽然有一瞬间的恐惧,我很怕等我有能力给他们更好的生活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去享受。那一定会成为我今生最大的遗憾和悲哀。我更怕中国的那句古话应验在我的身上,那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想这个可能性是很小的,因为他们都是善良的人,我也不算坏人,定会得到老天的庇佑。但我还是决定把我这辈子赚到第一笔钱,一分不留的全部寄回家。尽管只有200块钱。我想老爸,老妈会很快乐的……
骏
在写完我那可爱的老爸之后,突然掉转头写这个男人,我确实有一点不习惯。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境。
这是我第一次敢正面在我的文字里讲述这个男人。虽然他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的心和记忆,但是无可否认的,我一直都在回避。我曾经用第三人称来写我和他的故事,而且用了很长的时间,只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勇气,只是强迫自己去面对罢了。现在,我能够平静的翻看那些已经泛了黄,蒙了尘的岁月照片,我想我是真的成熟了。
骏是我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在我19岁那年。也就是众人定义中的初恋。都说初恋是枚青涩的果子,微微泛酸。我的初恋也一样。与他结识在我最落寞煎熬的日子。那会儿,我正焦急的等待着我的大学录取通知,觉得每天的时光仿佛都拖着长长的带刺的尾巴,在我的心上一直慢慢的拖拉着前行。
在那样漫长的等待和煎熬中,我开始了与网络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在上网的第三天遇见了骏。一个大我8岁的海员。我对他的职业充满了崇拜。在心里偷偷想象过无数次他的样子。满脸的沧桑,是海风吹拂后留下的痕迹。一脸的镇定和从容,是经历过风雨后的坚强。我想很多有过网恋经历的人一定和我一样,最初甚至从始至终我们爱上的都是自己的想象。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比想象更美好。
他陪伴着我整个无助等待的日子,一直鼓励我,给我希望。我对他开始有更多的感激。我第一次打电话给他,是在路边的IC卡电话旁,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站在雨里,一直和他聊到卡里没了钱自动断线,也就是那天,我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那时候,我觉得是他带给我好运。让我原本痛苦的日子草草的收了场。但我没有料想他留给我的是更为漫长的痛苦。
走进陌生环境的最初,我有太多的不适应。人际关系的复杂一时间让我觉得我的整个世界乱得一团糟。他总是会在我觉得困难的时候出现,让我很自然的想去依赖他。每次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觉得很塌实。那种感觉就像是依赖父亲或着哥哥。
但是一个小插曲让我不得不对那种感情重新做一个定论。那年十一我回家,七天拨不通他的手机。我变得紧张,焦躁。在心里想象了无数种可怕的情景,而每一种都能让我出一身的冷汗。等我回到学校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我哭了。好象我遗失了一件心爱的宝贝,又失而复得。我才发觉,我对他不是单纯的依赖,而是在乎,是珍惜,是爱。在我发觉这种感情变化的同时,他表明了对我的爱。他说他可以一直等我5年,等我毕业,他会娶我。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所有生活里的困难我都不在乎了。因为我得到了爱情。我也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个幸福的小女人。从那之后,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待他的电话,有时候甚至会神经质的跑去看电话线是不是插好。他每一次出海,不管走多远,国内也好,韩国日本也好,只要手机有信号,都会第一个打电话给我,一直到手机没电或欠费。他曾说我们的爱赞助了中国电信。
在无数个想念他,牵挂他的日子里,我都会写一封永远都寄不出的信给他。用最漂亮的信纸和信封盛装我的思念和爱。我把那些信一封封的积攒起来,顺便想象着永远的样子,想象着有一天我变成一个糟老太太,他变成一个糟老头子,我们一同坐在摇椅上翻看着那些爱的足迹。担心他的时候,我就去折幸运星,我固执的相信那些小东西会把平安带给我爱的人。我当时把爱当成一种信仰,我信的很虔诚。我把他当作我生命的支点,似乎如果没有他我的整个世界就会塌陷下去。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想象过有一天我们会分离,我的心里想的只是他的平安,只是我们以后相依相偎的日子我该如何做一个让他爱的女人。
我们约定那年的圣诞节见面。那年12月25日之前,我每天都在计算着离相见的日子有多远。但是,我并没有见到他。之前他打电话告诉我恐怕因为工作不能守约,语气里充满了歉疚,我很大方的说自己不介意。会一直等着他来,只要他能平安。但事实上我的心充满了失望。
尽管如此,我还是坚定的相信他会来看我。直到元旦之后,他出海半个月我都打不通他的电话,无数次听到电话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我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我依然告诉自己,是他还没有回来。
在离放假还有七天的时候,我终于打通了他的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我差点激动得跳起来。但我听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她告诉我,那个电话是一个朋友前一天送给她的。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敢相信我失去了他。而且毫无征兆的。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那个我苦苦爱了数月的男人,那个承托了我全部生命重量的男人,那个我一心想和他生活一辈子的男人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哪怕他告诉我,他不再爱我了,也好啊。我就像被人当头狠狠的揍了一闷棍,痛得连出个声儿的力气的没有。用赵本山的话说“把人打成大树了。”
等我醒过来,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死。但是,好在我还有理智,我没有那样做。我怀着一颗绝望的心踏上了回家的路。那一年的寒假,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每天对着电视流泪,不管看什么节目我都会哭。经常半夜里哭醒。也许那时候我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这些都没有让家人知道,一直到现在父母都不知道。
那年三十,我打他家里的电话,给他拜年。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我真想骂他。但是我没有,我把所有祝福的话都说完了,就挂了电话。然后一个人傻坐到天亮。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要忘记他。不值得为了这样的男人流泪。但那些告戒与我对他的爱相比太苍白,太苍白了。我每天对着很多人笑,却不知道自己笑什么。我开始让自己忙,让自己累。每天找很多事情去做,因为只那样我才不会去想他。不管那些事情是有意义还是无聊。那段日子,每个周六周日我都去上通宵,因为那样我才可以第二天睡上一整天,什么都不想。
记得是3月份的一个周六,夜里12点多,我竟然在网上遇见了他。我开始只字不提过往,只问他过的好不好。在忙些什么。他说我成熟了,说那样的我让他很难受。后来我无法克制自己,还是问了他为什么离开我。他却说,他结婚了,说他的心死了,不知道婚姻是什么。说有时候利益是很厉害的东西,说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也说他真的很想很想和我在一起。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答案。尽管从那些凌乱的回答里我无法知道全部的事实真相,但也猜得出几分。
生活太实际,远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简单。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现实,也真实的感受到了它的残酷。现实用利益把爱溺死在摇篮里。我也第一次真切的接触到了婚姻这个词。在我还未满20岁的时候。
同年的6月份我最后一次接到他从遥远的澳大利亚打来的电话。只有短短的几分钟,我还来不及把一句“我想你”说完。电话就断了。也断了我们所有所有的联系。后来,我搬了寝室,换了电话。我不知道他是否又曾打过电话给我。我宁愿相信他曾打过,至少可以证明他还记得我,偶尔还会想起我。
这件事已经过去快4年了,到今天我才有勇气真正的把它讲出来。这是我一直藏在心里深深的痛。请不要说我傻,不管我爱上的人是否真的值得我去爱,至少我曾那样真心的爱过,尽管结局是那样的让人无奈。
这里我很想对骏说,不管你是否曾如我爱你一样的爱过我。我依然感谢你曾带给我的快乐,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好。记得你遥远的笑声,记得你承诺过我的5年,记得你曾说每次看见漂亮的小东西都能想到会不会适合我,记得你说要带我一起去看海,记得你说等我毕业就娶我……这些记得多半都被现实残酷的否决了,但是还有一样是属于我的,在我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我的快乐是属于我的。不管它们是短暂还是长久。
骏,你在我成长的路上推了我一把。让我拥有了别人都还没有的成熟,让我早早的从孩子的梦里醒了过来,告诉了我什么叫现实。也许别人会觉得残忍,我也曾经那样认为,但是现在我却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基督告诉我们,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活着。我记得你所有对我的好,对我的关心,我就多了一种温暖。当初我为你祈祷是因为我爱你,现在我为你依然会为你祈祷平安、快乐是因为你曾经带给过我美好……
小涛
这是我非常欣赏甚至崇拜并且要祝福一生的男人。
他出现在我一段最荒唐的日子里。那段日子我放纵自己在生活里一步步的沉沦下去,不想明天,没有目标,没有梦想。只是一味的责怪着生活对我的不公。我不相信有所谓的美好生活,也不相信有所谓的爱情。认为那些不过都是小说里的狗屁东西,用来哄小孩子的。只因为我在爱情里一次次的失意,一次次的跌倒。但是,他却用他真实的经历告诉了我,生活本不是我想象的样子。尽管他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他所讲述的那些故事带给我的影响有多大。我一直不敢想象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遇见他,我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会成为一个游荡在城市道德边缘的落寞女子,用放荡的青春埋葬我一辈子的笑容。
最初于他而言,可能我只是一个听众。听他讲述那些不会轻易对人讲起的过去。
他生活在遥远的樱花之国——日本。是一个身价百万,甚至千万的男人。(对此我无法确定,我从来没有问过,因为没有必要。)但是物质上的富足并没有给他的生活带去快乐,反到给他的生活更添了一种明媚的苍凉。只因为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女人——蓝儿。
与蓝儿相识在日本。那时候他们都还在读书,生活很清贫。他需要每天4点起床去送报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相爱,并发誓一辈子不分开。蓝儿是美丽,善良,温柔又很有才华的女子。会把对他的爱都化在生活的细节里。
那时候,蓝儿会把他们每个月赚到的钱,分成32份,每个月最多31天,她只想用多出来的那一份给他买他爱吃的东西。为此蓝儿曾连着3个月一个水果都舍不得买。清贫的日子里,蓝儿对他的爱是他生命里最甜蜜的部分,也是他幸福的支点。他毕业之后供职于一个不错的株事会社。他们的日子渐渐的好了起来。他们开始渐渐的有很多的梦想,开始描绘他们日后幸福生活的蓝图。也开始有一些时间和金钱去那些他们从前想去而不能去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一场意外夺去了他最爱的女人和他们没有出世的孩子。当时他在场,却无力挽救,只能看着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为此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他所有的梦想,所有的幸福就在这里戛然而止。留给他的除了那些美好的回忆,对蓝儿无休止的思念就是对两家的责任。也许,责任是现在唯一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吧!
我曾问过他以后会不会回国。他说他会永远生活在日本,因为那里有他和蓝儿太多的回忆。太多的地方都曾留下过他们爱的影子。大雪山、樱岛、田则湖、大通公园、阿寒湖、松岛、京都、奈良……每一次,他思念蓝儿都会一个人去海边。静静的站在海水里。他曾问我见过冻僵的海鸥吗?我自然是没有见过的,但我却知道他冻僵的心。也许王阳明在九华山留下的那首诗最是契合他的心境吧。“尽日岩头坐落花不知何处是吾家静听谷鸟迁乔木闲看林峰散午衙翠壁泉声穿乱石碧潭云影透晴纱痴儿心事真难了须知吾生自有涯”。
我无数次被他和蓝姐姐的爱感动着。以前我特别爱写那些生生死死的爱情故事,我喜欢用一个主人公的死来结束一段尘世的爱情,用另一个人的守侯和思念让爱得到升华,得到永生。那只是因为我不相信生活中有那样的爱,才要在文字里完成一个小女人爱的梦想。但是,从遇见他之后我没有再写过那样的故事,我发觉我的心真的会痛,因为我会想起他,想起他为蓝姐姐写的那些句子,想起他一个人立在海边的情景。我也发誓以后再不写那样的故事,就算是为他和所有如同他那样的人的一种祈祷和祝福吧!
遇见他,我没有权利再去怀疑爱情的存在。纵然现在都市里的众多爱情都只是擦身而过甚至是一场游戏,但我无法再去怀疑、绝望的看待爱情。他曾写过的一首诗,我一直记在心里:“家门寂寞汝思蓝离别云房下阿寒爱向竹栏骑竹马懒于旧地聚金沙瓶添涧底休拈月心洗池中罢弄花好去不须频下泪旧物相伴有烟霞”。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拥有这样生死相随的爱情,我依然会快乐的活着。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我也曾做过傻事。看着他生活的那么苦,那么累。我曾试图把他从那个世界里拉回来,但最后我发现我错了。我那样做就等于在用两种不同的力量撕扯他,我太残忍了。我忽略了他的感受。所以我放弃了。但我依然希望能再有一个女子陪伴他的生活,至少可以让他不那么孤单。我的这个愿望变成了现实。
大概在今年10月份吧,他的生命里终于出现了第二个女人。一个爱他,等他整整11年的女人。我叫她齐姐姐,我也真的把她当亲姐姐一样的看待。齐姐姐说只要能陪着他,怎么都行,可以不要名分。我打从心里疼这个姐姐,我不知道一个女人究竟能有几个11年,也不知道多么深刻的爱才能让她对他始终追随。这样的女子,让我如何不心疼。而且,我知道小涛心里最爱的女人永远是蓝儿。齐姐姐这样的追随里不单单是一个爱字就可以概括的,还有一种东西叫宽容。
前些天,日本新泻发生了大地震。他当时因为出差就在新泻,齐姐姐在家里坐立不安的等了一天。第二天,不顾一切的去了灾区。那几天,也是我过的最忐忑,焦急的几天。我牵挂着这两个人,为此我重新开始抱着信仰生活,宁愿相信有天主和基督的存在。我每天在家里捧着念珠几百遍的重复着相同的经文,几百遍的为他们祈祷。以前我曾背弃过我们家族的信仰,我当时轻狂的以为我就是万能的,只相信我自己,我记得当时我和爸爸这样讲的时候,爸爸只说以后我会明白。结果爸爸的话很快就应验了。在那一刻,我唯一能够托付的是天主,我期望他能慈悲的听到我的祈祷,保佑我的朋友平安。
第三天,我在聊天室里看到他。我激动的哭了,我庆幸这一次天主听到了我的祷告,让我的朋友都平安无事。我当时的感觉就像被判了死刑得到了赦免。也许这样的形容是不确切的。但我也只能这样讲。据他讲,地震发生的时候他在海边,看着一个村庄瞬间崩塌,其状况十分凄惨。他有一句话让我特别感动,他说当他站在一片废墟中的时候想,如果那时候他死了,有两个遗憾,一是没有见到他和齐姐姐还没有出世的孩子,二是再不能和我聊天。这样的话让我如何不感动?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他心里有什么分量,仅仅希望他能过的好一点。
齐姐姐也曾问我是不是爱他。我否认了,不是对姐姐否认,而是对我自己的心和灵魂否认了。我感激他,因为他告诉了我什么是爱。我关心他,因为他是那么好的人。我欣赏甚至崇拜他,因为他的才华他的优秀。我在意他,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很多时候,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除了爱、恨就是暧昧。古人讲“君子之交淡如水”。从前我也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我相信。
也许我和他的缘分很薄,也可能很短暂。但是,我永远无法否认他在我生命里的存在,无法否认他对我的一辈子的影响。就算以后我们都不再有一丝一毫的联系,我还是会时常想起他,想起他的幽默、调皮,想起他对蓝姐姐深到血液里的爱,想起他对家人深深的责任感,想起他会用1个小时给我讲股票,想起他那些美丽的诗词,想起……
对他除了祝福,再无其他。以前我曾觉得“好人一生平安”是句特没味儿的话,而且很土。但是现在我想对他说“好人一生平安”。请为了蓝姐姐,为了齐姐姐,为了还没有出世的小宝宝,好好的保重自己,你是很多人的天。
栩进
这个不是他的真实的名字,但是他在他的文章里也是这样称呼自己的。他说他喜欢这个名字,所以在写他的时候,我也用这个名字吧!
这是唯一一个我能够以哥们相称的男人。我们是通过彼此的文章认识的。聊天的过程中,却发现我们的性格是那么相似。因此,他曾开玩笑说我大概是他老妈遗落在东北的他的亲妹妹。
我曾对他讲过我生命里几个重要的男人,他不喜欢听我那样讲,说那会让他觉得他不过是几分之一。这时候的他,就像个孩子。其实,他不知道这些人在我的生命里是没有主次的,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只能说我心中第一位的男人永远是我老爸,这个地位谁都无法撼动。而其他人就一定是没有主次关系的,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我想维系着我们的这种感情的最重要因素大概就是因为我们都是“性情中人”。古人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觉得这话不假。我们会很习惯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与自己有共通之处的人,那完全是一种精神上的归属感。人,难免一个情字,心情,情绪,情愫,情感,这些东西可能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准确描述的。
读他的文字,我能从里面感受到一种浓浓的人情味儿。对他的父母,亲戚,兄弟,朋友以及爱过的女人。纵然这些人和事都是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我却被深深的感动着。我一直固执的相信,如同我们这样用心于文字的人,文字里就是属于我们的全部心情。这种东西,不求让每个人都懂,只要有那么一两个人能明白就够了,不在乎留给别人的是什么,更在乎留给自己些什么。
从纯文学的角度上讲,他的文字并不能算成功。但从情感的角度来看,他的文字配得起“优秀”这两个字。
是文字把我们拉在了一起,但生命里那些共同的因素却是我们现在乃至日后感情延续变化的基源。他喜欢让我叫他哥哥,确实他比我大。但是我却只喜欢叫他哥们或者生气的时候叫他“死男人”。那种感觉就像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长大后的我们很容易抛弃或者遗忘很多事,很多感觉。我也曾觉得小孩子过家家不过是一种很傻的游戏,但仔细想来那是一种最普通,最简单,却最深刻的感情。我喜欢一切纯净的东西,包括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因此我越发的觉得这个能在长大之后陪我一起玩过家家的男人的珍贵。
也许他看到我这样的文字,会骂我是“白痴”。但我们心里都清楚,这样的白痴我们有多珍惜,有多在乎。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过那样的感觉。某天觉得很寂寞,很难过特别想给一个朋友打个电话,可能什么都不需要讲,只想随意的聊聊。但当你翻遍电话本却发现没有一个电话可以打。我曾有过那样的时候,那很容易让人觉得自己可怜。不过,现在不会了。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我觉得不开心了,我都可以骚扰他,即使他会骂我,也一定会陪我到听见我笑为止。他说喜欢听我傻笑的声音,大概觉得我那个时候更像个孩子吧。但是哥们,我们都知道,生活不是傻笑就够的。想傻笑亦是需要资本的。或者有一天,我们都会成为那种“大智若愚”的人,但是一定会走过“大于弱智”的路。
我曾和他开玩笑说毕业会和他一起去南京,他的家乡。我们心里都明白,那种感觉只不过是不希望一个人飘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只想找一个有熟悉的朋友在的地方,哪怕只有一个,至少可以觉得不那么孤单。人很多感觉上的东西是说不清楚的,有时候心里依赖的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温暖,他人不会理解,自己心里却清楚的很。
生活里他应该算是个比较优秀的人,在毕业几个月的时间能够玩转原本陌生的工作,得到老总的赏识。我知道他做的很辛苦,流的汗可能比别人都多。但这不防碍我对他的欣赏,能流血流汗不低头的才是男儿本色。
他喝酒喝多的时候对我说,不知道如果失去了我他会怎么样!能怎么样呢?伤感和怀念吧?这些东西原本都是我们生活里的一部分,无可回避的。不为我也会为他。但是我终究不会希望我成为那个让他伤感和怀念的人,因为我们是哥们。我想我亦是不会背弃这样的感情的,因为我与他同样的在乎。
我曾说过,在我的心里三种情感的排列组合与别人不同。亲情,友情最后才是爱情。逐渐成熟之后,我的心越发的倾向于那些平淡的感情,越来越相信平平淡淡才是真这句话。相对与爱情而言,友情是略显平淡的,但它却是你渴了时候需要的那杯水。
他是在我与之交往过的,又有着深厚感情的男人中少有的同龄人。我喜欢也习惯于和比自己成熟得多的男人交流,因为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而栩进是我的同路人,确切的说我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以后要经历的同样的风雨,行走过程中的种种苦乐是可以一起分担和分享的。我需要有人指给我方向,也同样需要有人与我同行。有个词叫“风雨同舟”,试想谁会忘记那位与自己风雨同舟的人呢?繁华,衰败,晴天,黑夜都并肩一同走过,
也许我这样讲又会有很多人说,哦,你爱上他了。我不想对任何人做出任何的解释,凡事自己清楚就够了。
哥们,有句话想对你说。你眼前的困难一定是暂时的,也是必须要去经历的。如同歌里唱的“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我一直这样认为。何况还有我陪着你呢?铺满荆棘的路上,我们会并肩而行的,不是吗?在你忙着工作的时候,我也一样在为我的梦想努力着。我曾说过我们是两条平行线,也许没有交集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但是永远的陪伴似乎更实在一些,你说对吗?
文章写到这里,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我却有一点舍不得,似乎是在告别着什么。其实不该有不舍的,因为我就算我与这四个男人的故事有的已经结束了,但是我对他们的感情却是有始无终的。坦白的讲,还有一个男人是应该写在里面,也一定会写进去的,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生命是一条很长的路,在行走中我还会遇见更多的人。类似这样的文字,不是用键盘敲出来的,而是用心和生命一步步的走出来的。有一天,我会在文章的结尾打出一个大大的“完”字,那一定是我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
也许会有很多人奇怪,这里面除了我老爸,其他三位都是网络上结识的。这未免会让人觉得飘。但我还是那句话,让网络虚幻的本是人心。生活里,我接触到的男人并不少,也同样有很多的故事,但是却未必能在我的心里留下些许的痕迹。他人对我们存在的意义在于对我们所造成的影响,而不在于他存在的形式。
用海子的一首诗来结束这篇文字吧!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原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原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原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愿我文中所说的四个男人以及我在乎的和在乎我的人,都能够获得诗中所描述的幸福生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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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是盛开在我生命深处的那朵紫花的曼佗罗,鲜亮的颜色永远诱惑着我一步步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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