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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区豆花村 回复帖

被回复帖: 苏妃的《七天七世纪》 [登录] [注册] [发表新文章]  

作者: 苏妃 收藏:0 回复:0 点击:121 回复时间: 2004.11.09 22:08:09

Re:七天七世纪


  (二)
   陌生的城市在清晨的喧嚣中醒来,我也在夜不成眠中开始了新的一天。嘴唇因为缺水变得干裂,尝试着啜了一口矿泉水湮印嘴唇,谁知道又被呛到气管,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这一下可不要紧,连带着伤口牵扯的激烈的疼痛就快让我窒息,先生急忙拍我的背,我慌张的按住喉咙,像是濒死的鱼一样惶恐紧张。总算停止了咳嗽,从此我也变得小心翼翼,不敢笑,不敢咳嗽,不敢打喷嚏。
  
   今天仍然要输液七大瓶子,所幸的是免去进餐的麻烦了,因为靠着输液就可以存活了。吸取昨天的教训,死活不让护士将点滴扎在脚上了,而今天值班的俏丽的小护士也功夫了得,楞是一针见血的制服了我的手上的血管,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望着医院白色的天花板发呆,切口的疼痛变得不再那么凄楚,我甚至有些适应那种疼痛的存在了,现在开始为枯燥的住院生涯感觉到无望。
  
   中午的时候,姐姐带着儿子赶来松原看我。天气已经变冷,宝贝在姐姐的照顾下已经换上了银灰色的绒里运动衫,脸上带着我最熟悉的少不更事的谦和的笑容,向我张开了手臂。
  
   一夜不见的小小的他他彷佛长高了许多,而他的出现,像是一道阳光忽然照亮了我灰暗的生活,我顿时感觉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轻轻的把我的宝贝拥在怀里,抚摸他的头发,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他乖巧懂事的询问我刀口还疼不,我忍住了泪眼婆娑,故作轻松的告诉他已经好多了。儿子和他老爸又来了个男生式的拥抱,父子情深的两个人笑作一团,我不能笑,也牵动着嘴角,笑容满面的附和着那种快乐。
  
   儿子坐在我的床边,温言软语的嘻笑着逗我说话,他的老爸举着给我灌好的热水瓶子任劳任怨的敷在我的手上。儿子忽然说:“妈妈,手术时听说你哭了,为什么啊?”先生说:“哈,那家伙哭得洪水滔天啊!”我不好意思的笑了,重新将他搂在怀中,彷佛害怕再一次将他失去,姐姐接过话头说:“你妈妈那时候时惦记你啊!”我也缓缓的说:“那时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儿子懵懂的问:“怎么会呢?”
  
   幼小的他始终不会明白我曾经经历过的那种心路辗转,而我,又能怎样向他解释呢?我只是沉默的抱紧了他小小的身躯,不再言语,抬头却清楚的看见了姐姐有眼角隐约的泪光在闪烁。
  
   先生适时发出倡议,和儿子每人把守病床的一边开始给我做全身按摩,他们的手艺根本不专业,而通过他们的双手传递的却是无法计量的浓重的安慰。亲人的关怀,爱人的关心,孩子的关切,我被亲情暖暖的拥抱着,原来我是这样幸福和幸运的,从不孤寂。轻松的对话,温暖的眼神,来自我最爱的人的爱抚,在秋天的病房,带给我无限的幸福与旖旎。
  
   雁子夫妇也来看望我,为我带来了艳丽奢华的花篮,还是她最了解我,浪漫依然是我的致命伤。美丽的花朵加上快活的心境使我的情绪迅速变得豁达起来,望望窗外的天空,也是满眼的阳光妩媚。
  
   而我的雁子老姐就开始像是户籍人员一样开始和我的病友甲,那个小女人交谈起来。我从甲闪烁其辞的言语中揣度出她似乎有什么不想言说的顾及,而这个可恶的雁子就是步步紧逼,打蛇随棍上的穷追不舍,到底将病友甲的身世问出了个脉络。我躺着听她在那里弄权,忍不住偷笑。
  
   病友甲患的是结肠炎,手术过后很久伤口也不愈合,现在来住院复查。我和雁子听见她说出“化疗”的字眼,都神色突变,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的不再说话。同在医院混过几年的我们都再明白不过化疗意味着什么。
  
   病友甲行事利落、说话干脆,职业是教师,据说还是小镇镇长的儿媳,我想她不会不明白自己疾病的性质,只不过她自己不愿意说出来罢了。好在她的心态特别好,根本就像没事人一样安之若素。点滴完毕,花了很长时间一层一层的细致的涂化妆品,然后打扮的整齐漂亮,随着一个黑衣的男士离开了医院。
  
   望着他们的背影,雁子鄙夷的吐舌头:“这也不是个一般战士!那人估计是她的小情人儿!”我捂着伤口,强忍住笑:“老姐!拜托您可歇菜吧!管人家的闲事你有瘾啊?”她像是被我提醒一样,立刻火烧火燎的叫嚷:“还说呐,昨天我跟你上老火了!估计我明天也得犯病儿!”“你这个沾边赖!”我啐她,两个人笑起来。
  
   午后的时候,我见到了我同室的病友乙,一个憔悴寡言的中年女人。她丈夫的小妹陪护着她,我从简单的问话中得知她的嫂子患的是乳腺肿瘤。从她灰暗的脸色还有手术后变得平平的胸部我还是嗅到了一种不祥的感觉,果然不出所料,我第二次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化疗”这个恐怖的字眼。而这个可怜的农村女人显然还不懂得化疗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还在固执的和小姑争论着不想继续治疗下去,担心花掉她本来就不宽余的钱款。不久,病友乙的妯娌送来了晚饭,看着三个淳朴善良的女人开始他们的晚餐,我默默叹息。
  
  而我的输液也终于结束了。被释放下来的我急着去走廊放风。先生扶着我蹒跚的在走廊中来回游荡,路过一个又一个病房。透过小小的病房的窗口,我忍不住向内观瞧。
  
   走过普外的病房,一副鲜活的人间《浮士德》就在我面前缓缓展开来。痛苦的呻吟,雪白的绷带,冗长的输液,麻木的眼神,挣扎在病痛里的人们,集中的汇集在这狭小的区域里,浓缩了具体的人间苦难,也把来自精神和肉体的痛苦折磨如此鲜明的横亘在你的面前。生命是卑微的,当我们要横渡过生命之舟,却注定要经历这些不可逃脱的苦痛和历练。而生命的主旋律,就是挥之不去的苦难么?
  
  先生去超市买日用品,剩下我一个人站在病房的窗前看着月亮慢慢的升上来,将光辉洒在异乡陌生的角落里。窗外万家灯火,我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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