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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早恋的故事{连载} |
第一眼注意到他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个非常聪明的男孩子。不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善意而灿烂的笑。他叫军。长得高高瘦瘦的，是班里年龄最大的男生。
今年15岁。记得每次上语文课，他都是第一个站起来响亮发言的人。对我的课堂 教学配合的相当默挈。我开始下意识的关注这个孩子的语文成绩和其他功课。 并指名让他做了男1 号宿舍的宿舍长。把钥匙同时也交给了他。
每个周五的下午，学校都会给住校的学生放周末假。这个周五也是同样。
放学的时候因为要按照路队制放学，所以，学生总会在离校门最近的地方等我。
来到学生们面前。
我说的依然是那些陈词滥调：在回家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啊。
是。
男生和女生走在路上言行要稳重，别相互追赶打跳。
是。
抓紧时间完成作业。自觉复习各门功课哦。
是——的！
不知道是哪个调皮的家伙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引得学生大笑起来。
我也笑了，也习惯了。学生们也习惯了。可不说，我就不放心！
望着学生走出校门的背影，我紧张了一天的心总算是放下来。
“老师，我想和您谈谈！”
“啊？”没有想到身后还站着一个！
“丽！”我吃惊地看着她。
“老师，就是，我，哎呀，让我怎么给您说呢？”我听着听着，心里就急了。
“说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啊！”我笑着，但心里已经有点不是味道了。
她是班里的生活委员，具体说，就是专门负责全班学生一日三餐的头儿。她非常负责，每顿饭不仅要亲自点名分发，还总是常常把我的饭悄悄从教师食堂打回来。
所以，总给我一种身在福气中的感觉。她把两只小手在衣角前搓来扭去的，整个 身体也随着她的局促而变得蛇一般的弯曲。我把手轻轻放在她的后脑勺上，尽量小的声音问她：“不方便说吗？如果想说，就说吧，如果不方便说，就不要难为自己了， 好吗？”
我边说边朝停放摩托车的方向走去。
“不，老师，我想告诉您，我做了错事，请您批评我吧！”她终于说出来。
我笑了，“你都知道错了，还需要老师批评啊？傻孩子，改了就行了呀。”
我心里却在紧张：一定是我最小心防范而中二年级学生最容易出的事情了。
“老师，我开学的时候给军写了一封信”她盯着我说。
我的头“轰”的一声炸了似的。我就怕这样的事情出现在自己的班上啊。
我平时再三主张要团结友爱，互帮互助，把自己的班当做我们的家。就是怕出现 这样的麻烦事啊。唉，难逃一劫！我努力地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写封信很正常，为什么要告诉老师啊？”我依然笑着看着这个半大的小姑娘。
清秀的面庞上，一对明亮的眼睛在淡淡的忧愁中越加显得惹人疼惜。
“可他在这个周一，竟然把我的信交给了静看，我很生气。”她还非常有理的样子。
唉，这些孩子们啊！
“所以，你才来向老师求救啊？”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交信的第二天我就后悔了，就想给您讲，可又怕您说，所以，就拖到了 现在。”
“恩，不错，知道做的不对就要改！老师明白你是个有理想有志气有责任心的好 孩子，以后做事情别这样冲动啊！但也别把同学想得太复杂啊，军把你给他的信交给别的同学看，是不尊重同学的表现。下周来，老师会找他谈话，你自己是班里的班干 部，凡事要稳当哦！”
我借机温言敲打一番。
“老师，我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你放心吧！”她轻松多了，脸上的笑容也 多了起来。
“那好，早点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啊！”我看看天色已晚，赶紧催促她。
“恩，老师，再见！”她背着书包，向我招手告别。
我决定下周找军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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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子叶 |
Re:不是早恋的故事{连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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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0.21 23: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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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周一来临，师生们跟往常一样到了学校。升国旗的时候，我走到男生队伍前，来回走了两趟儿，也没有发现军的影子，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升旗完毕，解散上搂，班里的学生都很有礼貌地让着低年级的学生，我也在一旁站着。
看着刚分开了两天的学生相互间的亲热样子，心里暂时忘记了刚才涌起的不安。
课间操的时候，军突然站在了我的面前，让我一时竟然找不着词儿了，他非常羞涩地看了看我，又把脸朝过道窗子外瞄了瞄，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是班里的一帮子调皮鬼正在往外睽望呢。
我皱了皱眉，镇定了一下，开始了我们间的“第一次对话”。
什么时候到校的，军？
刚来一会儿，想请老师帮忙。——他说的时候，表情有点怪，紧咬嘴唇，似乎欲言又止。
什么？你来晚了，还要老师给你帮忙？什么事？直说吧！——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
老师，我想请你把我和丽的座位换开。——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好象有点闪闪的。
为什么？请说理由。——我发现我对学生的民主带班理念算是完了。
因为，，，，，，因为，，，，，，因为她太疯了！——似乎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抉择才说出了他认为的理由。我倒被他的理由惊讶了！
什么？什么叫“太疯了”？——我想听军的解释。
她上课的时候老是看我这边，还有就是她总在人多的时候不理我，我和别的女同学说话时，她就摔东西，最让我气愤的是我想唱歌的时候，她就笑话我，，，，，轮到我打饭的时候，她就给我舀的蛮多，结果，我总是被同学们笑，我警告过她，她却反嘴说我狗咬啥子不识她好人心哦，我不想和她坐了。——我听的想笑，但没有敢笑出来。
那你想和哪个坐嘛？——我看他怎么说。
我想和维坐。——看来，这小子已经盘算好了。
为什么呢？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习惯地回道。
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又住上下铺，平时说的拢。——没有犹豫就回答了。
那好，老师同意就是。但你要告诉我，你在班里和女生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想绕下去了，径直问了他。
他先愣了愣，片刻后就恢复了常态。
没有什么的，老师，你相信我，我才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他看着我说。
那丽？静？是怎么回事啊？——我也看着他。
真的没有什么，但别人给我的信我不收是不是不礼貌？所以，我只好收下，如果你不信，我下周回家给您把信带来让你看。——他倒是坦然。
今天早上怎么来晚了？——我没有忘记这个问题。
今天早上？恩——可以不说原因吗？老师！——他的眼神里近似哀求，我一脸困惑。
那好吧，先就这样吧，好好学习哦！老师不希望你混同一般，记住了吗？
——我忍不住又叮咛了一句。
知道了，放心吧，老师！——说完，他离开了办公室。外面一下子喧闹起来，像是在起哄什么。
我呆呆地坐在桌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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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子叶 |
Re:不是早恋的故事{连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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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0.22 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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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的妈妈是在这个周二的上午找到我的，当时我正在课堂上讲的眉飞色舞，学生
们也正听得上瘾呢，忽然听见敲门声，我脸向着学生，边说边往门跟前走，拉开门的
时候，我依旧在说着课，几年教书的习惯让我养成了一气呵成的授课作风，如果中途
被迫打断，对于我而言，一定会唏嘘好久，唉，命中注定是吃粉灰的命吧。
学生都对着我笑了起来，我不知所以。转脸一看，是军的母亲，一个个子不高，
瘦瘦弱弱穿戴朴素的四川女人，肩膀上还背着一个上阔下窄的竹编背篓，一脸谦和的
笑容站在门口对着我，我赶紧也笑了笑，然后，问她有什么事情，她看了看教室里，
又看了看我，然后说：方老师，你继续讲吧，我等你下课后再找你说话。我听了后非
常感激她，请她到办公室坐着等我。我继续刚才的课程。
下课了，走出教室，一眼就看见军的妈妈还站在过道上，我一边客气着一边和她
说话。
小方老师，我想和你说个事情，我已经想了好多天了。——她边说边朝教室的门
口望。
好的，什么事啊？你说吧。——我已经在周一给军换了位子，想不出还有什么事
情，也许是家长要求抓紧啊严格之类的交代吧。
方老师，娃儿在家里不听大人的话，一说就是老师说的，我和他爸爸都没得法子，
商量了几回，还是想请老师帮忙。——怎么和昨天军说的话有点同样？
我纳闷了。
娃儿最近好久了，给我们大人说，他不想读书了。——我很吃惊，等待她的下文。
开始，我们以为是学习跟不走，他说不是。我们又以为是班里有女娃娃影响，他
也说不是，但是，又不说为啥子，只是告诉我们他夜里老是做噩梦。我们家里很是着
急。
——她一直看着我的眼睛说。
那他最近跟什么人来往吗？——我也有点困惑了。
不啊，我们家周围的邻居一般都不来往。——她非常肯定地回答到。
那他最近打游戏看碟子了没有？——我开始担心了。
没有，我们不到放假是不会给他把机子搬出来的。——她坚决地说。
那是为什么呢？——我也想不出原因了，有点沮丧。
结果，昨天早上，我给他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他的单子上有一圈痕迹，我没有
吭声，他洗了脸回来，看见我在他的房间里打扫，气的吼了我一通，还是他爸爸说了
他两句，才算没有再说。——军的妈妈说到这里，已经眼含泪花。
我现在明白了军周一为什么迟到了。
哦，你是希望我帮你教育一下军吗？——我问话是想安慰一下她。
不是，我给你说嘛，今天早上我又去收拾房间，结果又发现了昨天一样的情形，
我就给军的爸爸说了，你没有见过他，他是个木匠，不怎么爱说话，我们商量后，还
是想找老师，因为这个娃儿只有老师的话他才可能听的进去。——她就这样眼巴巴地
看着我，只是我也听的迷迷糊糊的。
这个就是我到学校来找你的原因了。——梁妈妈如释重负，可我却双眉紧锁。
送走军的妈妈后，我在校园的花坛边转，我突然发现，有许多麦青苗苗已经绿油
油地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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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子叶 |
Re:不是早恋的故事{连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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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0.22 0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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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军发火一事还是周三的午饭后。午饭后我回宿舍休息，刚躺下不久，就听见
有人敲门，我心里有点不情愿，没有应声。敲门声也没有间断。我其实也没法入睡。
无奈，起身，披了件外套，然后迅速整理好床铺。这才把门打开。
来的是丽和静，还有琴。
我招呼三位女生坐下，她们不是太拘束，本来也不是第一次来我的小鸟窝，因此，
气氛还是很融洽。一个个都是笑笑地看着我，只是没有开口。
怎么了？来了又不说话？你们吃饭了吗？——我是没话找话。
吃啦！我们想来和你说话。——琴接过话头，她是个眼睛特别大的川妹子，长得
很漂亮，可惜学习太差，但人还是比较大方，说话的声音一贯洪亮。
恩那，就是，就是想和你说话，但是你就没法休息了。——一直半低着脑袋的静
细眉细眼地看着我说，我笑着看了看她，这个小丫头是这个学期才转来的。
丽是快人快语，早就憋不住了。
什么？为什么啊？——我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琴马上接话：是这样的，老师，静给军写了一封信。[ 我的眼睛条件反射地看了
看静。
她脸涨的通红，低头不语。] 她给军的时候，军不收，她说不是关于私人的话题，
是关于班里事情的信，可是军还是不收，静坚持给，最后，军恼了，就把信扔到地上，
我帮她捡起来，结果，她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我都不晓得为啥子！
军看见后，又把静给了一砣子。
——琴说到这里，转脸看了看坐在她左边的静，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发现琴确实
是个很大度的学生。
老师，你不知道，班里为这个事情都疯咯！——丽不失时机地插嘴。
老师，我已经给琴道歉哒，我心里生气，自己都没有想到怎么打的！——静咩声
说道。
没有啥子的，我只是看到当时静很没有面子，就想去帮她捡起来。却没有想到，
她把气洒到我头上。我还是理解她。老师也别急，同学们只是在议论信的内容。
——琴很懂事地安慰着。
老师，信在这里，我给拿来了。——静把一封信亮在我的面前。
几个人都没有吭声，都看着我，我也在犹豫：这封信，我到底是收还是不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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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子叶 |
Re:不是早恋的故事{连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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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0.22 0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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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打来电话的人是金老师，他说：方老师，你们班出事了。我猛一听，还以
为是因为我晚自习后不在校舍住被他查岗了呢，我说不会的，我的学生我知道，我想
起了下自习离开我时的那一张张告别的笑脸。
十分钟后，金老师又打过来了，他今天晚上是学校的值班负责人。方老师，你不
信是吗？
那我告诉你，你们班的军翻校门出走了！啊？我一下子呆住了！怎么可能？怎么
可能呢？现在可是深夜了，我看看时间：9 点55分！军在班里虽然很性格，很张扬，
但总体上还是听话的。遇见事情时，我一般只需要看他一眼，他就会脸红红的低下头
去，我也就不再多说。现在这个事情怎么可能呢？我一时间没有想明白。
我不知道熄灯就寝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让军做出了这样的震惊之举？我在心里开
始进行多种可能的想象：天黑沉沉的，白天下的雨早已经把路面洗刷得油光水亮，军
赌气走在蜿蜒如蛇的柏油路上，四周悄寂无人，远的山和近的树木，黑黢黢的，阴森
森的，一会儿还有不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声……哦，天呢，我不敢想象了，我想着就
心里发嘘，我开始着急起来。
“喂？”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出现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我接了。
“方老师——”里面传来一声呼唤。
“军？是你吗？”我感觉是我熟悉的那个稚气的声音，我紧张极了，我怕我一不
小心就会丢了这个电话里的大小孩！
“是我！老师！”电话里隐约听得见军的哭泣声。
“你在哪里？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你怎么了？……”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一
口气连续发问。
“555555555 ，55555555……”里面一直在哭，我的泪也夺眶而出。
“555555555 ，老师，我打电话给你，是怕你担心。想告诉你我不会有事的。”
“那你告诉我你，你现在在哪里？”他能找到电话，就说明没有太大的危险。
我心里镇定了许多。
“不！我不告诉你！”他说的很坚决。
“为什么？你总得让老师知道你在何处，让学校里那些为你担心四处找你的老师
们放心吧？”我尽量调整自己的语气，说话的声音有点哽咽，音量也不多高，语速也
放得很慢。
“老师，我是担心天黑路滑，你又不熟悉，我不会有事情的，我就是心里一时没
有想通，所以才这样，等我明天回学校了，你再批评我。”他说的话让我的泪怎么都
止不住：还是懂事嘛！怎么就做了那样冲动的事啊！
“发生了什么事？老师想知道。”我最想了解的问题。
“我不想告诉你，老师，我没有错，你就别问了。”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的，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要到哪里去？”我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我去姑妈家。”他顿了一下，说到。
“你姑妈家在哪里？你现在待的地方离姑妈家有多远？”我还是很想知道他的位
置。
“老师，我在三心桥附近，离姑妈家只有几步路。”他说话比刚才清楚多了，感
觉冷静了许多。
“那好，你现在挂了电话，到姑妈家让姑妈陪你给我回个电话，好吗？”我说得
很慢。
“好，老师，我答应你！”他没有犹豫。
“恩，那老师等你电话啊！”我嘱咐着。
“好，老师放心，我一定打来。”他又给我说了一遍。
……电话挂了。
我开始等待。也怕这个大孩子挂完电话后再有什么新想法。忐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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