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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行六日见闻杂记(五)
 7,第五天
 
 ——披星戴月。戈壁日出。
 
 接下来行程是嘉峪关。因为敦煌距离嘉峪关较远,七个多小时车程,需要我们一早5点多早餐,6点准时出发。
 
 出宾馆等车那会儿,我诧异的发现,夜空几乎纤尘不染,那样明亮的星河,真的早已久违了。天河是如此浩淼,一条长长的白练,杳渺到天之尽头。一弯月牙,明洁空灵,几乎像天使的翅膀一样洁白且泛着梦幻般的银光。一切都太美了。我仿佛是从久远的无明处而来,一时间那种惊喜,发自内心。我不知道我旁边站了谁,但我还是忍不住用赞叹的声音告诉他:我好久没看见这么美的夜空了。
 
 车里大多数人都睡了,我舍不得合一下眼睛,我要望着这些星星,直到它们落去。
 
 大约近7时许,群星淡落,天际发白。这一段戈壁平坦得犹如大海,远不见山,更不见树,只有穹庐笼盖着苍凉。
 
 7点40分左右居然见到了戈壁日出,真的欣喜。
 
 车紧接着从平坦地带驶进高高低低的沙丘地带,初升的太阳在其间跳跃闪烁,这是一天里愉快的开始。
 
 ——身后玉门关。
 
 我不知道别人选择这个旅行线路是为了什么,我只知道我自己。我不是为着嘉峪关是第一雄关才渴望看看它的,我是为着玉娇龙,为着她过关之后反手一箭,几乎吓破了守关之人的胆;为着她在玉门关断魂投石,举目彷徨。
 
 向着嘉峪关,我惦记着玉门关。其实我也知道玉门关什么也没有。玉娇龙在玉门关看到的也只是荒颓的土堆。那些入疆的贩夫商旅走到堆前,都会停下来,从地下拾起一个泥团或石块,背着往堆上一甩,然后才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有人告诉玉娇龙,“这是多年来出塞人留下的风俗。这土堆乃是旧时关口,凡是出塞的人谁还指望生还,只有拾块泥石权当自己的魂魄,把心留在关内。” 而那人说这话时,眼里噙满了泪水,将石块反手一甩,便踉跄上路。
 
 时间不许,我不可能去玉门关看看那个土堆了。我只能从书册里翻找关于玉门关的点点滴滴,我只知道自己必须在这时候亲近它,因为,它的呼吸在我不远。
 
 相对于嘉峪关来说,玉门关更像隐匿了久远的血脉,稍稍触动便会隐隐的牵动心魂。哪怕书上提到的只是点点滴滴,也会感受到那两千年来的生命余脉,可以把人的呼吸夺走了去。
 
 玉门关距离敦煌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而在玉门关再西北5公里,还有一段3米多高、一里多长的汉长城遗迹。据说,站在上面,向西北望去,无边的沙漠上,它们延伸开去的是一道1尺多高的沙石垄,然后,它断断续续,一直延伸到遥远的罗布泊。
 
 当我们向嘉峪关、明长城方向前进的时候,玉门关和汉时的一切,只能在身后越来越远了。
 
 ——祁连山脉。河西走廊。
 
 前方,已是迤逦巍峨的祁连山脉。雄浑的体魄,使峰顶上随之绵延千里的白雪也显得冷峻持重,浑不似远望天山那样尚有旖旎多情的联想。祁连山,绝对是剽悍雄伟的。难怪这里曾一度是强盛的匈奴人的家园。
 
 这里是边塞,导游少不得讲起一些有名的故事,几乎都是属于霍去病的。
 
 霍去病 “匈奴未灭、无以家为”;霍去病将御赐庆功酒倒入“酒泉”。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因为有霍去病映照肝胆,做诗的人也都是豪气十足。
 
 而匈奴呢?只留下一首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繁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望着祁连山,只觉得那里所蕴藏的力量曾一度赋予了霍去病。他使那样剽悍的民族,放弃家园,退出祁连,退出焉支……(我只知道这支歌,别问我他们去了哪里。)
 
 祁连山是雄浑的,然而它和天山一样拥有着无尽的雪水,滋养着河西走廊的一切。
 
 河西走廊,是紧紧依附在祁连山之北的一段狭长地带,它依赖祁连山的雪水,蓬勃着悠远的生命,是古丝路的重要部分。它的北面也有一系列的群山,使之浑似一道长廊。(之所以称为“河西”,是因为黄河流过甘肃,刚好是由南蜿蜒而北。)
 
 走过长长的路,我们已经进入群山之间了。嘉峪关,就在南祁连、北马鬃两山夹峙的重要隘口。
 
 ——嘉峪关。
 
 不管长城究竟西在哪里、东在哪里,长城之西迄今留下的雄伟之关,只是嘉峪关。它一改汉长城在西部就地取材的土墙,采用了青砖白石,才有直到今日风采依旧的威风凛凛。
 
 对这雄关有城有壕、内城外城等诸多的防御结构,我不甚了了,但是跟着导游走,我还是很喜欢听导游走到哪里、说到哪里的传说故事。
 
 用冰道运石,用山羊驮砖,这里一砖一石都凝结着老百姓的智慧和心血。城门两侧的石壁,还能用石块击打出燕子鸣叫“啾啾”的声音,因此留下双燕风雪之夜被隔绝在城门内外、互相召唤、撞门而死的凄美传说。
 
 站在城上,祁连雪山尽收眼底。
 
 然我今从西而来,在此西眺,果然是看不见敦煌玉门的了。
 
 2004-10-18
 
 ------------------------原来人生只合虚度
 譬如盛夏疯狂的蝉鸣 譬如花开花谢
 譬如无人的旷野间那一轮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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