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周末晚上,颜华给苏西打了电话,说:“明天我来看你。”
苏西有些措手不及,她不喜欢这种毫无预兆的突然袭击,心里本能上是反感的,嘴上却不好意思说出来,便不接话。颜华一直都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去做,从不犹豫,直接热情。有时候既不给自己留余地,也不对方留余地。苏西一直不太习惯这一点,可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多少也懒得计较了。确切的说,多年以来,颜华都以自己独有的热情与执着保持着和苏西的热络,他那种不计较不理会不顾一切的态度和苏西一直淡漠且不施不受的样子,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罗田靖对苏西感叹:“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死心塌地,什么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西也曾在日记本的某一页写过这么一句话。看来,世间事都是一物降一物,只是水不是这水,花不是那花。
颜华是她大学的师兄,高她一届,长她两岁,学的是经济管理,实际上却是包括经济在内什么都理不太清的人。只是天性大大咧咧,小事赖皮大事赖床,唱歌跳舞喝酒交友,外人看上去热热闹闹不多烦恼的样子。苏西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玉树临风,只觉得眼前一亮,脑子里顿时冒出“春光明媚,惊心动魄”两个词。颜华是第一个让苏西觉得眼睛一亮的人,他的好看是赏心悦目的流畅。颜华的五官并不完全是标准的,眼睛是男人少有的丹凤眼,狭长的向眉梢伸去,眼角微微的向上一挑,只因这一挑,整个面部却生动了起来,比起标准的双眼皮大眼睛来,有着说不出的邪。这双眼睛令苏西过目难忘。多时,颜华都大大咧咧的,时常发出很突兀的笑声,很容易就快乐,可在偶尔的几个瞬间,苏西注意到那眼睛微微的斜过来,不经意的凝神片刻又滑开,有一种纯净又茫然的落寞,然后低下头,丹凤眼合成一道忧伤的弧。苏西看着,感觉到一种令人心醉的温柔,不由得怦然心动。颜华的夺目,让当时的苏西感到无所适从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后来,还看过不少好看的男子和女子,都没有超过第一次见到颜华的强烈,深刻得难以磨灭。
多年以后,苏西一直追问自己对颜华的感情,最后得出“瞬间迷恋”的结论。
苏西念书过早,进大学时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加上天性内向敏感,家教甚严,念大学前一直未脱离过父母的保护,因此进到大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适应过来,形单影只的独来自去。后来,交了几个朋友,倒是活泼了些,可仍是不多话,遇见陌生人时也总是掩饰不住的紧张与羞涩。颜华经常说:“我最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非常的惹人爱。”苏西嘴上不肯承认,内心非常的骄傲。
苏西拿着电话不吭声,颜华也并不理会,只是说:“我明天过来,到了给你电话。”
“我。。。。。。我不太想见你。”苏西迟疑半晌,终于说。
“为什么?”颜华语调平静,并不生气。她已经习惯了苏西。
“不为什么。”
“总有个理由,我很惹人讨厌?”
“不是。只是不想见,有点突然。”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苏西,我是个没什么计划的人,想到做就做了。难道我现在想见你,还要推移到几天后,等你有准备了再去见吗?”
苏西叹了口气。
颜华的声音突然变得叫人心酸,似乎浸透着一种无法抑制的悲伤,“苏西,我只是想见见你。”
苏西听着,心有不忍,她总是可以在说出一些话后立马正视到颜华的难堪。而她也只能是这样,由她象朵夸张又瑰丽的花朵般,醒目的平铺在自己平静如水的日子上。罗田靖曾经说:“苏西,你其实只要伸伸手,打捞一下,便可让大家都解脱。你连手懒得伸。”她没将后面的话说下去,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是不忍责怪的。
苏西明白,其实有一种极自私的念头:她不想,让它,消失!!因为,她迷恋过。
“好吧。你来吧。”苏西说完就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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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笳一响又是三拍,绾起了青丝,望乱了天涯。就让这轻婉悠扬的音色在经意的回眸中,碎成一地的音符,伴我碎缓的步子,走成一段押韵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