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谁是谁的兰州? |
谁是谁的兰州[7]
开花结果的树下,绿草芬芳。
一大罐百事可乐,几片面包。
旷野中,有你在歌唱。
哦,旷野中,有这个天堂多美好……
----我自己
Ⅶ
我心血来潮回了一次窑街的‘家’,住着我妈妈的那个‘家’。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个婊子卖骚卖够了?我
没有吭声。把一套纤丝鸟的内衣丢到她跟前之后径直钻进了那个位于阳台中窄小空间的我的房间。
住在阳台上是搬到9号楼的时候我自己要求的,一张非常非常小的折叠床和一个蓝色的百叶窗,还有爸爸改装进来的小
暖气片和一个在大塑料罐子里盛水养着的八百年都不用喂食的一只绿色的大螺蛳。我喜欢非常非常小的空间,我觉得
这样很安全。我可以把自己锁起来谁也别侵犯我的领地。拉开百叶窗就可以随时随地的晒太阳晒月亮看帅哥看星星。
躺在小床上抬头就可以看到贴在屋顶的‘嘎本加奈子’。那是我中学时候看到的一张最美的女孩的画报,我那个时候
天天躺着看盼望自己将来能长得和她一样莎。如今‘嘎本’已经昏黄褪色,真人也已经鲜见于艺坛。而且我也越来越
觉得她长的很土,只是我懒的把她撕下来。很多过去的偶像往往就成了今天的呕像,其实人们最嘲笑的其实就是过去
的自己。
妈妈突然间良心发现敲阳台门问我吃了没有,我说我想吃圆茄子。妈妈说你求事情真多豆角不行么?我说可以不过不
要做的太老,能不能做点米饭?妈妈说太费煤气了下挂面给你吃就成了。。
我觉得我能和她一起吃她做的饭完全是尽孝道,那豆角做的按她的话说其实真是把卖盐的打死了。最后我剩下了半碗
面条说不吃了。
在我不提防的瞬间她已经甩手给了我一个嘴巴子,我瞪着眼睛看着她。她说你再横一个?我扭头走向厨房,她追过来
的时候我已经拿起菜刀在左臂上恰到好处的砍出一道口子。对她说:“我到底是不是你养的?”这是我左胳膊上的第
四道口子。它们整齐排列着,像是一条狗鱼的脊梁。
在卫生所包好伤口之后我一个人去了大通河,这是黄河的支流的支流。一条很阴暗的河流。我靠在河边的崖石上,听
河水的呜咽。这河水的声音真的很像是哭声,因为这河里淹死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我没有哭。妈妈曾经给人哭
着说过她曾经想去跳大通河一了百了,但是怕走了之后我这个孩子过的孽障。可我现在觉得和她在一起生活那才是我
的孽障。这世界上最悲哀的痛苦不是没有亲人,而是你和你的亲人走到无法沟通的那一步。
我看过许许多多悲欢离合的家庭故事,一切的一切都是母子情深孝感动天。从来没有如我和我的母亲如此的情节,这
上天连个同病相怜的机会都不曾给予我。没有人能听我的倾诉,我也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说我这样的故事,我觉得甚至
连欢欢都不会相信我这样的事情。我自己都觉得太他妈的荒唐了。当你可以告诉别人你痛苦的时候你并不痛苦,真正
的痛苦是你自己明明痛苦,却无法告诉别人你痛苦。
1966年8月24日,北京太平湖,一个穿着蓝布衣服的老人跳了湖。他的死是这个国家的荒谬。
1989年3月26日,山海关郊外,一个长的不太帅的青年卧了轨。他的死是这个国家的无奈。
1991年1月4日,台湾荣民总医院,一个不漂亮的大婶在厕所用丝袜把自己挂了起来。她的死是这个国家的冷漠。
2003年7月31日,大通河,我跳入滔滔河水。如果我真的跳了,也许后来的报纸上会写到:“花季少女投河殒命,体内
怀有X个月身孕……”
我却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了,我像是一条被抽空了骨骼的墨鱼瘫软在岩石上。眼睑中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浮现,灰暗的天
空中许多花瓣……
欢欢和孙金之间开始出现一些问题,欢欢在‘碰碰凉’咬着吸管对我说他好像看见过孙金和别的男孩在一起。我不动
声色说你不要太疑神疑鬼好不好?谁没有个正常交往啊?欢欢说我觉得她可能骗我了。我说你是有财啊还是有色人家
骗你啥啊?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在知道他们要出现危机了的时候没有幸灾乐祸一下。
一天下午我和荣荣准备去大坝,突然她的手机上来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很直接的问“方晨亮是不是你侄子?”原来
政二的名字叫方晨亮。
荣荣问对方是谁,要做什么。对方用特别横的语气说你侄子在我们酒吧消费了但是没钱买单你过来领人吧。
我和荣荣回到‘第三地带’到仓库偷偷拿了两把‘鬼子’他们的匕首藏在身上另外带了200块钱就去了位于武都路的那
个酒吧。
一进那个酒吧的门就看到蔫坐着的‘政二’和周围几个小伙子。荣荣到走到吧台前面拍了一下桌子说你们谁是老板他
欠了你们多少钱?
正在我预备抽刀子和他们大干一场的时候那几个小伙子突然一齐哈哈大笑起来。等我们明白过来的时候我和荣荣的第
一想法就是真该把‘政二’捅了。
原来这竟然是个骗局,那些小伙子是酒吧里的调音师和服务生,也是政二的朋友。他们聚在那个下午并不营业的酒吧
里闲的蛋疼想了这么一个损招来骗女孩到他们那里玩而已。没想到我和荣荣这两个白痴真的就上了当。
一个眼睛大大皮肤白白的男孩自称是那里的领班把我们请到大包里一个劲给我们道歉说他们没有恶意只是玩玩而已。
看在他很帅还有后来他送来的百事可乐的面子上我们竟然也原谅了他们。而那个叫做“边缘”的酒吧竟成了我们后来
常去玩的地方。
有一天天刚刚黑,下着一点点雨。我在‘边缘’门口的一个小卖部窗台上给欢欢打电话。周围有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在
一起说话,其中还有个女的。正在我盯着电话机和欢欢聊的起劲的时候突然我听到那女的喊了一声‘干萨啊——’,
我微微一扭头:
有大约三、四个小伙子每人拔出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后来知道那叫军刺],倒握着扎向已经倒在地上的一个胖子。小卖
部窗台上有个灯,在那灯光和雨光的映衬下,那挥舞的刀锋划出一道道雪亮的光影。紧接着一串串红红的鲜血像喷泉
一样飞入我的眼帘,耳朵里清晰的听到呲-呲-呲的声音……
我握着话筒一下子惊呆了,有大约7秒钟的时间我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扔掉话筒像兔子一样扭身
跑进边缘‘碰’的关掉并反锁上大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在那个大眼睛青蛙领班的怀里浑身战栗着大声喊:“杀人了,
他们在杀人!!”
等我的精神恢复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依然在那男孩的怀里,他那深邃的干净的大眼睛正友善的看着我惊吓过度的我,
我突然发现:我在那一瞬间爱上了这个男孩。
大眼青蛙的名字叫任翔,有天高任鸟飞的意思。是政二的师哥,已经大四了,兼职在酒吧做领班。据说已经快攒好了
准备考研的学费。我为他着迷着,可是他总是什么时间都是一种淡淡的微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的是什么。不知道他
是不是会喜欢我这个灰姑娘。
9月,大概也就是这一年里最后一个还能穿凉鞋的日子里,我套上了欢欢送给我的那双从未穿过的玻璃鞋,穿着从荣荣
那里拿的小碎花吊带裙。并且让她给我画了一个非常非常卡哇依的果冻妆。也就是这么一番准备之后,我约任翔去了
那个我和荣荣的保存着爱情誓言的圣地:大坝。
那天大坝池子里似乎新加了水,不再是过去的深蓝而是特别淡特别淡的蓝。任翔带着一把木吉他,他的嗓子有点哑但
是吉他弹的特别好,那是一首他最爱的高旗的歌:
点燃这只香烟,让光亮爆炸这黑夜/寂静世界不发一言/我的手在触摸着/从高处坠落的感觉/可
心仍在向上飞跃/笼罩我/保护我/带我攀越最高的峰巅/也许天堂就在你抚摸的瞬间/黑夜在缠
绵/风声已静/为你的狂野/融化血液/在黑夜和黎明的分界/别让我心带走/别让这梦流走/不要
告别/渴望开始这旅行/从我眼睛到你的心灵/我却已经无力前行/亲爱的不要哭/和你一样/我对
明天的恐惧/来自对今天的厌倦……
他说这首歌叫《不要告别》,他说他曾经给很多朋友唱过这首歌但是他们最终还是告别了。。。
微风拂来,我感觉到一点点的冷,便拥在他怀中。他说蕊蕊你闭上眼睛,闭上了眼睛。他说蕊蕊你今天做我的爱人可
以么?我点点头。
他双手拥着我的头,我偷偷睁开眼睛,看到他正闭着眼睛做深情状。我差点就笑出来,但还是强忍住了并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世纪,他的嘴唇终于触到了我的额头。又过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他的嘴唇又轻触到我的嘴唇
边,那瞬间的感觉就像一枚烟头烫到手心。他的嘴唇微颤着探索着我的嘴唇,这让我的嘴唇感觉到出奇的痒。我在感
觉中也学着他的样子微颤唇尖应和着……
如同过了一百万光年,又好像只是一秒种。我的初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了。也不知道任翔到底吃掉了多少粉底和
唇彩。
然而我和任翔之间的关系也似乎到此就浅尝辄止了,之后的日子他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淡淡微笑式的平静。无论我怎
么打扮怎么想引他注意,他总是那么彬彬有礼不温不火。
我这边开始漫长的抗战,而荣荣那边已经战果累累。她已经开始和一个男孩子同居了。虽然以前也看过A片,但我还是
对男女之事充满了特别大的神秘感,荣荣有的时候住在我这里,我悄声的问她有没有过高潮。她嘿嘿的坏笑着说原来
你也是个小色女。
[2004年8月5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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