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是一条金鱼，是女孩子舒染养的一条黑色的金鱼。舒染在一个很大的公司里上班，很忙。小黑看见过那个公司的图片，贴在舒染房间里。小黑和舒染在一起生活了近两年，知道舒染有个男朋友，叫秦。秦每隔一两天就来找舒染，等舒染梳妆打扮后，一起出去。在舒染梳妆打扮的时间，秦便给小黑换水、喂食。小黑着实喜欢秦。因为他照顾着它和舒染。
　　但，从舒染哭着回来的那天开始，小黑的命运就改变了。
　　舒染早晨刚好好的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哭。拿着秦的照片呆呆地看。不吃不喝。一整天。
　　傍晚的时候，小黑听见舒染对着它说话，小黑，我没时间养你了，送你去公园的池塘和小鱼一起吧，那样你就不会和我一样孤单了。
　　于是，小黑就从舒染家搬了出来，住进了公园的池塘，舒染去上班必经的地方。
　　小黑就整天呆在不到20平米的池塘里，周而复始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早晨，它总是第一个醒来。它想第一个看到舒染，看舒染是不是还在哭。虽然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是很重大的，不然，舒染不会把它放在这里。
　　它看到舒染还是每天照常上班，只是，没有以前那么漂亮了。眼睛上经常布满血丝，有重重的黑眼圈。小黑很想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了。
　　小黑不时的望望天空，它很想自己走回去看看舒染。但鱼是离不开水的，只要离开了水它的生命也就完结了。小黑也不想这么快的死去。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有一天早上，池塘里的一些小鱼死了，肚皮向上翻着，眼睛凸现。小黑有点害怕起来，它怕见不到舒染了。每天，小黑身边都会有很多这样的事情发生。小黑想，也许自己的生命也不多了。于是，小黑开始试图寻找着些什么，但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的清楚自己到底想得到是什么，或许只能够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微风轻浮着水面，小黑探出头来想要呼吸一下外面新鲜的空气，却看到了站在水池边上一只瘦弱的燕子。小黑定定的看着燕子发呆。
　　“你怎么了，小鸟？”小黑灼热的眼神让燕子感觉到有些异样。小黑也发现自己的表现的确有失不正常。有点像以前秦看舒染的眼神。
　　“喔，喔，没什么。我是燕子。”小鸟说。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小黑其实很高兴有人来和它说话。
　　“嗯，是呀，我们刚刚要去南方过冬，路上我和爸爸妈妈走丢了，没办法只好一个人来到这里。你知道这是哪里吗？”燕子一副很落寞的神情。
　　这个问题也把小黑难住了。他只知道这里是公园，但是却从来没有打听过这是哪儿。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燕子。
　　小黑突然想起舒染，在舒染的大厅里，有一张地图。而且舒染也很久没从这里经过了，小黑很想知道她怎么了。
　　小黑对燕子说：“你能不能去前面那栋黑白相间的楼房七层，看看里边的那个女孩子？她的大厅里有张地图，你也可以看看飞往南方的路。”
　　燕子去了。又回来了。它说，“小黑，里边的人已经搬走了。里面只有一个牌位，写着个什么字。”原来燕子看不懂字，小黑让燕子把字写给它，原来是“秦”。小黑明白了，秦死了。所以舒染搬走了。小黑伤心起来。
　　燕子说，你不要伤心，反正我也找不到路了，我在这儿陪你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黑和燕子成了很好的朋友。每天早上，燕子都会来到水池边上，用自己甜美的声音叫小黑起床。像以前秦叫舒染起床那样。
　　一天，小黑和燕子一起望着深蓝的天空，燕子问小黑：“小黑，你说幸福到底什么样的呢？”
　　“幸福？我想爱情就是幸福吧。就像我以前的主人一样。”小黑感慨道。
　　“那你说我们会有爱情吗？”燕子转过头看了一眼小黑。
　　小黑楞住了，它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就像它从没想到过自己怎么回到舒染那里一样。它也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
　　“那，如果我离开你，你会伤心吗？”燕子见小黑没有回答，重新问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想我就会象身边的鱼儿们一样渐渐的死去。”小黑郑重地回答。
　　“不许你瞎说，我是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说完，燕子低下头用自己的小嘴亲了亲小黑的额头。小黑想起以前秦也是这样亲舒染的。
　　听燕子这么说，小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兴。这种感觉是它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你知道吗？以前没人能让我这么高兴。现在天天陪在你的身边，让你快乐我也很快乐。小黑，我爱你。”燕子说。
　　爱情？小黑觉得自己可以感受到燕子的内心。它们在一起的快乐。
　　于是它也不假思索的对燕子说：“燕子，我也爱你。我永远都不要你离开我。”它一想到秦离开舒染，舒染是那么痛苦。那自己如果死了呢，燕子是不是也会痛苦。
　　冬天就快来了。这天早上像往常一样，太阳公公老早就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可是小黑却没有听到燕子欢快的叫声。它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枯黄的树叶悄悄的落在了池塘里。小黑突然感到了些许的不安。但它没有任何办法，只要离开水它就会立刻死去。于是它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像等舒染那样。
　　每天小黑都会重复着同样的事情，那就是抬头仰望着天空，看看那些往南飞行的鸟群中有没有燕子的身影。就这样，直到雪花片片飞落的季节，它依旧没有再一次看到燕子。
　　这个城市的空气越来越污浊，还经常会出现沙尘暴的天气。小黑住的池塘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换过水了清理过了，像是个被人遗忘的角落。小黑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有时候它会感到窒息，喘不上气来。它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再游到水面上来。
　　但就在某天的清晨，小黑突然被一阵熟悉的鸣叫声惊醒，声音像是从天空中传过来。于是，它不断的晃动的尾巴，头用力的向上伸，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终于游到了水面上来。当它又一次抬头往向天空的时候，它看见了燕子，真的是以前它所熟悉的燕子。然而，它一直深爱着的燕子竟然没有多看这里一眼。渐渐地消失在遥远天空的那一头。
　　小黑感到一阵目眩，一头栽进了水底。就在下沉的那一瞬间，小黑流下了一滴眼泪，但是没有人能够看见。小黑这才明白，就像自己是舒染的一个偶然一样，燕子也只是它生命中的一个偶然。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小黑终于感悟到飞鸟和鱼儿是永远不会有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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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檬桉，在我身后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