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三则 |
解剖我
诸君不要奇怪,我这病入膏肓之人,并非把遗体付与医生解剖。而是要把它交给自己,以客观的刀细细理入肌肤。我这二十三岁的生命,密集着不仅仅是二十三种疾病,这些疾病纷繁错杂,构成了综合的病症。我且将解剖自己,示人以发病的机理。再为这综合的病症,寻找一个名称。
我的第一种病症,在同龄的许多女子中间都有见过,它已经流行极为广泛,名叫厌食。你看到我面色发青,排骨嶙峋,还不足为奇,为奇的是我就是要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才能呼吸顺畅,心情愉悦。我在清晨起来时候就在镜中反复审视自己的容颜,用手掐脸上、臂上、腰上的皮肤,准确测量脂肪的厚度。从早餐开始,强迫自己喝下腥腥的脱脂牛奶,看到油腻的东西时心里泛出如同猫儿对鱼的爱好和兴趣却壮烈地吞下口水。偶尔准备放纵一把,吃些什么时却感到全身每个毛孔每个细胞都在英勇奋力地排斥。直到四肢无力,头脑晕眩,还是对所有报纸、杂志、电视等媒体上宣称容易发胖的食品大义凛然地反抗。只是,几乎没有食品是可以吃的了。
我的第二种病症,在不同年龄阶段的女子和部分男子身上都有表现,只是表现的方式各有不同。当我穿着一百元的衣服亭亭玉立时,我心中如挠爪对别人的两百元的衣服耿耿于怀,我走路用冷眼看它,梦中用双手抓它,闲聊用尖酸的语言评价它,最后用血汗的钱买下比它更加华丽的它。当然这样的它还有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家居品等不一而足。在男人身上,这些东西可以是车,是房,是名利,是金钱,更多的时候,是女人。
我的第三种病症,在城市的街头随时可见。我就象一个吃了摇头丸的人一样,在夜色昏黑的时候匆匆地行走。我目光呆滞,神情黯淡,行色急忙,我看不清眼前的人,只看到眼前的车流。一年过去,这个城市的街道发生了许多变化,我如同得了盲症,对什么变化都毫无察知。曾经为了一个座位和人争吵得面红耳赤,直到两个人在同一个车站下车,在同一个小区进门,在同一个楼洞彼此打量,在同一层楼掏出钥匙,才发现彼此居然是邻居。似乎,这个时代这个世界,许多人都逐渐近视。
我的第四种病症,爆发在一个人的黑夜。我在那个时候蹑手蹑脚地站立在窗前,痴迷地审视着辉煌的灯火。我莫名地流下了眼泪。这样的眼泪间期性地流下,没有原因,却会换得一个无梦的睡眠。在网络上与人聊天时我惊奇地发现,原来不仅仅是我,很多人都曾有这样的时候。
我的第五种病症,第六种病症,……第四十种病症……
这综合的病症,我想应当为它们寻一个名字的。是什么呢?我眯着眼睛,看到远处的灯火处,那家酒吧有个别样的名字,就叫欲望之都。
关于文字
小学时侯的文章多用感叹号,问号,仿佛那一个个具有视觉的冲击力和思维的联想性的符号才能够表达出内心的感受。孩时的惊叹其实是夸张的,凭着未曾经验的新奇和不能承受的单薄。
后来渐渐地就分流了。一些人选择了放弃文字,偶然写起什么时感到用笔无力;一些人选择了写作,于是便形成了写作的文字。
过多华丽辞藻的语言,就象珠光宝色的贵夫人,因着身上馥郁的芳香而一时吸引了人,又因着那股刺鼻而令人生厌隔离;过多感叹和直白的抒情,仿佛是初恋孩子其实稀里糊涂的诺言,让已经沧海桑田的人只有淡淡的一笑,怎么也进不了内心里去。
真正打动人心的语言渐渐没有了惊叹,平平淡淡。写人物的如朱自清的《背影》,中学时读不出它的好来,只是觉得别人父亲的微胖有佝偻的背影并不伟岸也并不温暖,直到后来父亲生出华发,类似的送别也有过发生,才渐渐在它的字里行间读出了泪花,是一种无法报答和无法描绘的深爱;写风景的如沈从文的《边城》,一路下来如溪水静静地流,流得太静,让人的思想也就深深地沉溺了进去,沉溺在静中,是无法拔出的紧密,紧密到无法自己去呼吸。
好的文章往往就是这样,出其不意地,紧紧地捕获了你。是哪段话,哪个句子,或者,就是那样一个词组,一个字。
就象黛玉在奄奄一息时用手指着天空,“宝玉,你好……”几个字,含了无限,让人潸然泪下。真正动人的文字往往都奄奄一息,那是极困时仍要吐出来了的,极累时仍要记下来的 ,即使是只有一口气的时候,还要说出来的。
这已然就是用心去写文字,而不是用文字去写文字。用心写的文字已不再是文字,比文字多了温度,多了棱角。多了温度和棱角的文字热腾腾得烘着阅读者的眼睛,蛰着人的肌肤。终于觉着了自身以外的异样,觉着了痛。
所以好的文字不容易得,得到了喜是不够的,还有感激。感激终是还有人把心敞开来,认真地写着那些文字。
美女变形记
去异乡调研,房价生贵,于是周折百转,托人寻得一处安身之所。此所乃某歌舞团演员居住之处,脂粉芳香肆意,裙裾翩翩生彩,令人眼花缭乱,心旷神怡。诸君得知,纷纷奔走恭贺,羡慕之情也真,神往之态毕露,肆情遐想鄙人之艳福,全然忘乎本人乃女子一名。
久居美女之中,其味也香,其色也艳,顿觉飘然沾有仙气。与美女擦肩,难免颔首致意,美女傲然而过,更添妩媚凛然之气。
某日美女群出,夜深未归。遂潜入公用浴室,宽衣解带,正欲洗浴。未及水透肌肤,美女喧嚣而入。视我以白眼,投我以恶语。故慌忙卷衣欲逃,美女群起攻之。脂粉脸上,一半鲜红,一半苍白;丹凤眼中,只见河东怒狮之狰狞;樱桃小口,竟能收缩自如而无穷大小。吾深疑夜间阴气湿重,错了房门,误入妖精深处。
呜呼!古来美女者,色必端,气必香,行必优雅,言必谨慎。若妲己褒姒之流,美虽美哉,只能留千古妖女之名。惟昭君深明大义,故能流芳于千古;易安文才风流,故能倾慕于今世。大凡美女者,绝非五官之间,而在修身造化。故叹人间美女何其少,叹如今所谓之美女,一若变形怀中,其形情必骇然无比。因而叹道,幸不是男儿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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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文坛.浮生杂记收录 原创[文.浮生杂记] 收 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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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
andy520 |
Re:小品三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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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7.02 13: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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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he和和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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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
国宝 |
Re:小品三则 |
回复时间: |
2004.07.03 09: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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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害虫,食物基本上来者不拘。所以厌食......我也帮不了你!
有追求,何必只停留在财物的人生观上。
烦躁、寡欢、颓废是时代赋予我们的,何不去享受这种感觉呢?
不管自己有多少病症,你就是你,任何人都不可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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