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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钟只差五分钟就到八点了，老阮局长不错眼珠地看着石英钟，支棱着耳朵，热切地盼望着久违了的门铃声。
　　难怪他这样着急，老两口身体不好，子女又不在身边，液化气罐干了三天干瞪眼。无奈，昨日给局司机小李挂了个电话，小伙子的回答令人感动：“阮局长要灌气，没说的，明早八点我开车去您那取罐。”
　　老阮感到很自豪，庆幸自己有眼力。小李往局里调时，正是自己当一把手拍的板。调进局那二年，家中活样样都是小李帮着干，老局长也没少给小李生活上的照顾。由此，在欢送老局长退休会上小李是慷慨陈辞，声称今后老局长的困难他全包了，使得老阮局长很感动了一阵子。
　　老阮想着想着走了神，一抬眼，石英钟已过了八点三十分。小李过去是最守点的了，每次接我老阮都提前几分钟到，今天怎么啦？肯定有特殊情况。
　　就这样，老阮足足等了一天。晚间，他给小李挂了个电话，正好是小李接的，一听声就知是老阮。“哎呀！老局长，对不起了，今天市局来人检查工作，早五点我就拉靳局长出去了。明天吧，哎呀，明天上长春；后天，后天一准。”小李诚恳热情地说明了情况，阮局长是理解的，工作第一嘛。
　　可无论如何不能再等了，三天未动火尽买熟食吃不说，老伴的腰疼病还得天天用液化气火熬药。于是，老阮也顾不得自己的心脏病了，招呼邻居帮他把罐抬到了楼下，挂在了自行车后座上，一步一挨地向二里外的液化气站走去。
　　正常人有半个小时就够了。可老阮足足走了两小时，而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刚进液化气站的大门，就碰到了老熟人刘站长。见到老阮呼哧带喘的样子，急忙从他手中接过自行车，嗔怪地说：“阮局长啊，您心脏不好，怎么这么不注意呀？你们局小李刚刚把靳局长的罐拉走，您吱一声不就一起拉来了？”
　　“什么？……”刚说出两个字，阮局长喉头就似卡住了什么东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脖子粗粗的，脸红红的，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嗨！”
　　 1994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