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村里有一小孩叫“九斤”。我瞅这名字有趣,就跑去问父母,父母笑说,因那孩子出生时有九斤重,所以小名叫“九斤”。我低头想了想,便问咱出生时多重,父母说只有六斤,当下心底不知怎的,竟有些失望。
再大点,一次伙伴们玩“做皇帝”的游戏时,我与“九斤”起了争执,我说打弹子拍洋画射麻雀你都不及我,还想跟我争这“皇位”?那知他却口不择言地讥笑我说:“你家穷,你妈生你时没东西吃,饿坏了,所以你生出来六斤还不到。你这六斤的可怜虫,还敢跟我九斤比?”我气坏了,就和“九斤”打了一架。
回到家,又挨父母训斥。打架吃了亏,我都没哭,这一挨训,我却哭了。我哭着问妈妈:“为什么我生下来只有六斤呢?我家真的很穷吗?”妈顿时哑口无言,好半晌后,才叹口气,把我紧紧抱在了怀中。
自那以后,我心里就有了一层阴影,总觉得在伙伴面前抬不起头来,对那些“九斤”之类的富孩子,也充满了敌意,更不愿和他们一起玩了。渐渐地,便有人说我孤僻了。
这种自卑感直到大学也没消除,反而更加强烈起来。在大学里,同学们的家境差异更悬殊了,那些“公子小姐”们随便一餐便可吃掉几百块,而有的学生却常是几个馒头过一天,而且还常受气、被人讥笑。对于这一点,我相信许多从农村走出的大学生们都是深有体会的。
今日见到“天价宝宝”的新闻,不由自主地,我便忆起了以前的这些事情。感叹一番后,又突发奇想:若干年后,当“天价宝宝”之风在中华大地盛行时,咱神洲大陆会不会多了许多有趣的称谓,例如你姓王,是三万元接生的,就叫做王三万;是一万的,就叫王一万。随着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社会的发展,再出现些例如王十万,王百万的,想也是不足为奇吧。只是可怜了那些叫“王一千”,“王两千”或“王自家”(没钱上医院,在家找接生婆接生)或是“王鸡蛋”(没钱给接生婆,塞两鸡蛋打发)的。
于是,就这样,所有人一出生都被打上标签,并归于各档次中,而且严格遵守各等级制度。就像元朝南人不得与蒙古人通婚,或形象点儿,似《泰坦尼克号》号三等舱人不得进入一等舱一样,一切都层次分明,秩序井然,一切都不再复杂了,多好啊!
只是咱总琢磨着有些不大对劲,这么一划分,虽说复杂的社会不再复杂了,但这岂不是就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旧社会吗?难道说,历史的发展竟是倒退着进行的?
想着想着,咱就犯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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