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飘潇的唇在我的身上游走,然而,却恰似一把锐利的尖刀刺痛着我的每一寸肌肤,鲜血淋漓。她不知道,她的爱让我胆怯。
我承认自己是爱她的。我喜欢凝视她的裸体,喜欢抚摩她的肌肤,喜欢倾听她快乐的呻吟——喜欢她这个天使。
我们沿着山径爬向云端,倾听着溪流的清唱,感受着微风的轻柔,然而,要攀上顶峰却是艰难的。总是要在即将感受峰顶只刺激时,内心的魔把我的整个身体拖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这还不打紧,更糟糕的是,梦思的影象竟在我的脑海里游荡,俨然成了阴魂不散的幽灵,我甚至听到她和我做爱达到高潮时的呻吟。
“云鹤,你怎么了?”飘潇的感觉总是和敏锐,敏锐的常常让我张皇失措。
“没事啊,宝贝儿,睡觉吧!”我假装若无其事,顺势拥她于怀中,让她的脑袋埋在我的脖子,轻撩她的秀发,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海飞丝的味道,很舒服。我喜欢感受她发出的淡淡的气息,有一种幸福感涌上丹田。
然而,这种幸福感总是稍纵即逝。我知道,是我内心深藏的强烈的自卑感在作祟。飘潇,她能够感受到吗?她知道我沉浸于自卑的旋涡难以自拔吗?她知道我和她在一起总是交织着兴奋与伤感的情素吗?是的,我是兴奋的,因为我深爱着她;是的,我是伤感的,因为我自卑,我为自己的身份卑微而自卑的要命。
我的自卑是根深蒂固的那种,以至于在最深爱的女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仿佛飘潇的爱越深,我的自卑越沉重。大概,强烈的自尊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然而,我有权利谈论尊严吗?那似乎滑稽的可以。然而,我的的确确拥有强烈的自尊呀,所以,现在的结局令我痛苦,痛不欲生。
是的,我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那浓郁的气息弥漫在我的周围,触手可及。还有那死神,我也看到了,他正张牙舞爪,向我示威。他知道我的生命的不确定性吗?他知道死亡的元素已经渗透进我的骨髓了吗?他的地狱之门已经为我敞开了吗?
那丑陋的死神,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我纠缠不休,如影随形了呢?
2
四年前,我是不可能感受到死亡的,它遥不可及。
四年前,也就是中考刚刚结束的时候。
走出考场的刹那,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中考,于我只是一种形式罢了。换言之,我确定自己已经考取了磷都中学,只待等通知书了。
发放成绩的那天,我有种趾高气扬的感觉。我的成绩是肯定可以达到录取分数线的,这一点确信无疑。而那些女生们呢?她们可就惨了,尽管平时刻苦刻苦再刻苦,到头来的成绩还是在录取分数线徘徊,以至整天提心吊胆。
是的,我对女生的歧视也是刻骨铭心的。因为,从小学开始,女生的成绩始终不及男生。而且,我们的班主任字里行间和流露出对女生命运的担忧,因为根据往年的经验客观分析,女生考取高中的人数远不及男生。要是在高中,她们还可以依靠死记硬背在文科方面占据优势,可是,现在是在初中啊,现在面临的是中考啊!
但是,我也并不否认女生中也有聪明者,有些甚至是绝顶聪明的,比如我的表姐,她始终是班上的领头养,高中是保送的市重点,考大学又高出武汉大学几十分。然而,那毕竟是少数。在我们这所中学,唯一值得我正眼一看的恐怕只有凡非了,其他的女生吗,也有聪明的,但女生中的
佼佼者怕也只停留在男生中的中下游水平,所以不值一提。但,歧视并不代表不喜欢,因为对于客观规律,我们只能面对,除此无能为力。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我开始着手复习了。因为,我虽然仅花两个月时间——其实是每晚自习课后到睡觉前的一个小时——让自己的化学成绩实现了质的飞跃。但是,有些知识点还是要牢固掌握的。
学习对我实际上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我总是胡思乱想,无法集中精力。我的书是否是按照装订时的封面上的线条折叠的?我要不要仔细检查一下?我应该选择用哪支笔?我是不是应该先看书?……乱七八糟而又莫名其妙的问题纠结于我的大脑,几欲崩裂。事实上,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我能花费一半集中精力已经相当不错了。然而,即使如此,我的成绩始终排在班里的前列,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
天资聪颖真的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它容易让人得意到忘形,不愿意努力追求,懒惰散漫。或者说,天赋本身就暗含危机,只不过,当时的我并不明白这些。
3
我感觉自己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应该寻求解决的办法了。因为,现在的我不仅白天胡思乱想,而且晚上也神思飞扬,兴奋异常。纵使辗转反侧,依然难入梦乡。
我的母亲在这个小镇的农贸市场销售调味料,生意不算红火,加上父亲种十几亩地,维持我和妹妹的学费暂时还没有问题,但是,一旦我上了高中,那就难说了。
农贸市场的环境我实在不敢恭维。地上垃圾散乱,空气中还弥漫着鸡鸭粪便的臭气。一旦有哪家把尖椒粉碎成细末的时候,更是引得整个市场都咳嗽漫天,仿佛传染了流行性感冒。我真搞不懂,那些把辣椒往粉碎机里添加的老板们,他们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遭遇还依然无动于衷?他们可是最近距离的亲密接触的呀!
我来时,二姑也在。
“妈,我想跟你说件事。”我说。
“有啥事呀?你说。”妈笑的灿烂异常,是呵,谁不知道她的儿子考取了磷都高中?磷都中学虽然不是什么重点中学,甚至仅仅是个乡村高中,却以管理严格著称,所以,许多即使考取了市重点的学生也依然选择它,因为,它几乎每年都有不乏考取清华大学的得意弟子。
“我,我,我……感觉自己有神经病。”我怯生生的说。“丫子货!”老妈一脸“我看你说这话本身就是神经病”的表情,二姑也是一脸诧异。
“真的,我这几天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即使睡着了,也不断做梦,而且,我感觉自己喜欢胡思乱想。”我的态度是诚恳的。
“我看你说这话还真有点像神经病。你不一门心思想看电视,看你晚上能不能睡着。”妈露出生气的脸色。也难怪,我这人对电视格外情有独钟,即使到了初三上半学期,还乘家人睡着了,把电视搬到卧室,并把灯打开,以造成挑灯夜战的假象。
这时,有人来买东西,妈起身招呼生意。“好,不管怎么说,我是跟你打招呼了的,你不给我看,到时候别后悔。”我自己也感觉患神经病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也没有强求,更何况,哪个精神病人可以读书,甚至考上高中?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你别影响我做生意。”妈是个急性子,待到把客人招待完毕,她又语重心长的说,“我记得我在一本书上看过,说一个人本来没有病,他整天担心自己有病,结果还真的患了神经病,不过,医生诊断说,属于自我压力引起的。你看你,好好的一个学生娃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感觉真是奇怪。”
“好,算了算了,你不给我看就算了,反正二姑在这里,她可是我强有力的证人。”
“丫子货,我懒的理你,滚,滚的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妈妈几乎要对我拳脚相加,我只有跑为上策。二姑也向我投来“这娃子今天莫名其妙的”眼神,我无言。
4
夏日的骄阳宣泄着它的光芒,肆无忌惮。空气干燥,气流企图渗透我的肌肤。没有风,街道两旁新栽的树木的影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抬头仰望,天空蔚蓝,白云点点,一种愉悦感荡漾在心头。然,在别人眼中,我怕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幽灵在街道上往来彷徨也不一定。
下午三点要在教室集合,然而,我无暇光顾校园风景,倒对街道面貌心存想望。大概因为,一踏上这片土地,我的心灵就开始轻舞飞扬的缘故吧!
我所居住的小镇虽然不至于像落后的山村般萧条颓败,但也确实在贫困的边缘徘徊挣扎。以前,街道中心还有一只石雕的凤凰展翅欲飞,可称其为特色。而现在呢?经过了所谓的改革后,耸立着一根直冲云霄的钢柱,在顶端点缀着几支彩灯,然而,在我的印象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们
却从未曾挥洒过光芒。而且,街道两旁的路灯也从未通过电,仿佛聋子的耳朵,摆设一个。街道上最高的楼房也不过六层,贫穷程度可见一般。
胡集镇给人的感觉可就大不一样了。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吆喝招呼,不绝于耳,有一种繁荣的气息弥漫蔓延。这也难怪,胡集镇素有“中原磷都”之称,磷矿石丰富的可以。而且,107国道贯穿其中,交通非常便利,甚至还拥有自己的火车站,所以,经济是比较发达的。只可惜,即使是我们的邻镇,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光顾。记忆中,在上高中之前,我顶多去过两三次,所以,我的眼光相当短浅,可谓坐井观天,鼠目寸光。
我的手紧紧攒住裤袋里的钞票,有一种脱离现实的虚幻感。是呵,一百多块钱呢!我什么时候拥有过如此巨大的财富?钞票在我的手中淋浴,然而,我却不愿意或者说不敢松开手,仿佛一旦放手,它就会像过眼云烟般消失怠尽。我隐约感觉到一种类似于炫耀的表情粘连在我的脸上,摆脱不掉,很滑稽。
感觉这里的人就是比我们那的要神清气爽,风度翩翩,我甚至捕捉到他们浑身散发的蓬勃朝气。
5
当我来到教室时,已经人满为患了。杨智强在教室的最后排向我招手,我走过去,顺势坐下。
我留意到坐在我前面的女生很有气质,她穿者一件白色的T恤,很紧身的那种,勾勒出身体的轮廓;裤子也是白色的,感觉像是很流行的那种,不过,我是说不出名字的;凉鞋也是白色的,底子很厚实。我不经意的发现她的脚趾甲上竟涂着趾甲油,怎么感觉像个明星?真的,当时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尽管现在这种打扮充斥在我的周围,根本就不成特色。
“哎,你是哪里的呀?叫什么名字?”美眉竟主动向我搭讪,我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她的脸娇小可爱,两只眼睛很清澈,鼻子玲珑,温柔的语丝从小口中飘落,仿佛微风中摇曳的落叶,很轻柔,很舒服。我留意到,她的眼睛上面有点淡淡的粉末,散发着绿色的光彩。磷都中学在市里都是很有名气的,所以,它不仅仅招收本镇的学生,可以说,她的学生遍部全市。
“我呀,关山的,叫陈云鹤。你呢?”我感觉自己的答话也些急切,大概还没有调整好情绪。
“我是磷矿的,徐欣然。他们两个呢?我看你们关系不错,应该是一个地方的吧?”
“是哦,这个叫杨智强,这个叫欧阳鸿飞。”我俨然成了他们俩代言人,因为喜欢和美女说话,尤其喜欢和声音甜美的美女说话,犹如在徜徉在细雨纷飞的街头,很舒服。
可是徐欣然的细雨并不只滋润着我,她就像一个毫不吝啬的天使,将她的温柔拨洒的淋漓尽致。
在她和欧阳鸿飞搭腔的时间里,我环顾四周,突然感觉,这的教室好大哦!墙壁洁白无暇,一尘不染。黑板的颜色超出了我的思想范围,记忆中的黑板都是黑色的,固定在墙壁上,粉刷上黑黑的油漆,而这里的黑板竟是悬挂在墙壁上的,而且是灰色的,好酷哦!窗户,也是锂合金的,绿色的玻璃削弱了阳光的强度,很温柔。我不经意的发现,就连墙裙也是白色的瓷砖,还雕刻着花纹,酷毙了。我的脑袋里顿时想起奋飞中学的教室,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一不留神,注意到杨芳婷和王晶晶两个坐在一起,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火花,和她们谈的热火朝天的家伙看起来很帅,衣服也很时尚,夏日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似乎更是锦上添花,感觉是个聪明的男生——我自认为聪明的人身上散发着某种独特的气质,无法言语。
教室的空气突然凝固,我知道班主任来了。
我们的班主任给人的印象还不错。个子中等,白色的衬衫扎在裤子里,还算潇洒。大概四十五岁左右,脸的轮廓清晰分明,很清爽,大概是眼睛炯炯有神的缘故。虽然有皱纹,却仿佛与生俱来一般,没有沧桑气息的流露,反而感觉青春荡漾。我喜欢浑身散发阳光气息的男士,承受不了苍老的承重。他的胡须一定是刚刚修理过,泛着光彩。头发也湿湿的,隐约散发着海飞丝的清香。他说,他的名字就董德友,我们的班主任。
董德友,感觉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搜索引擎在记忆库中追根求源,很快定格在一个印象上,挥之不去。董德发,是的——初中二年级的语文老师。对他的记忆可谓刻骨铭心。一个上课从来就是照本宣科的角色,有时甚至可以一句话不说,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练字——把教师用书上的课后习题的答案完全照般到黑板上,我们抄了以后就背
诵,背诵,背诵。他的字的确刚劲有力,气势恢弘,决非一朝一夕可以达到的水准。由于对他的课堂丝毫不感兴趣,我注意到他的眼睛的闪烁频率极高,大概是读书时对女生频频放电的缘故,也难怪,他的长相实在不敢恭维,辛苦的可以,要是不从放电技巧上下工夫,恐怕一辈子都只能光棍一条了。但是,终于讨到老婆。却遗留下这么个后遗症,也确实可悲。
我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一次早自习的时候,因为没有遵循他的指示,我预习了一下没有上过的课文,被其发现后一把圆规在我的脑袋上粉身碎骨随即招徕众人瞩目的情景。唉,幸亏偶的语文基础扎实,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好吧,由于还不熟悉情况,我暂时安排一下班干部名单,以后根据情况再做调整。班长暂时定为郭刚,站起来让大家认识认识。”班主任的话刚落,只见和杨芳婷说话的小帅哥站起了身子,鸿飞马上说他很酷,中考考了六百零几分,达到了重点中学录取线。哦,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是个聪明的男孩。
接着班主任又安排了其他的班干部,我竟捞到一个卫生委员,实在出人意料。
------------------------ 陈世美,
我感觉,
绝望的气息在我的周围弥漫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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