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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人(一) |
风舞落红 2004/2/11
零
2001年6月,我拿到Z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之后,立刻辞去了设计师的工作。不为别的,只为给自己放假。小艳对我说:“听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三种——男人、女人和女研究生,恭喜你正式踏入第三种人的行列。”我唾她一口唾沫,把鼻子翘到天上,回道:“就算我是女研究生,也是漂亮的女研究生,那也是第四种人。”
那一年,我二十三岁。
快三年过去了,当我再一次回想到这一幕,不禁生出万般感慨。原来所谓的第四种人的说法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这些年,自己一直在一条路上奔跑,跑的大汗淋漓,跑的踌躇满志,跑的彷徨,跑的迷惘。可是我却不知那路的终点,竟然立着一个大牌子,上书四个字:“第三种人”。
一、初识
当我领了钥匙带着搬家公司扛着行李来到分配的宿舍时,房间里另外两个同学——文君和阿细已然入住了。因为在Z城工作过,居然积攒了一大堆家当,什么冰箱啊、洗衣机的,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全部在宿舍里安顿下来。这才有空认识自己的同室:阿细是个广州女孩,大学时在广州一个普通高校就读,个子不高,皮肤白白的,说起普通话来慢条斯理,每讲一个字都要想半天的样子。文君来自陕西,大连理工的本科生,身材高挑却相当瘦,留着一头齐肩的直发,脑袋很大,和她瘦削的身材相比显得有些不相称。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我们三个在同一间宿舍住了两年,一起挣过钱,一起吵过架,一起跳过DISCO,也一起学习过。
如果还有什么人不得不提的话,那就是我的导师——尧老师,某著名大学的理论博士,四十来岁,中等微胖的身材,头顶稀疏,脑袋圆圆的,架一副普普通通的眼镜,穿一身普普通通的休闲衣服,稍微在脑子里勾勒一下便知道,全中国的知识分子中,有一半人都长的这副模样。
2001年,中国大学开始扩招,大学生和研究生的数目急剧增加。随之而来的问题便出现了,教师不够用、教学楼不够用、学生宿舍不够用、食堂不够用……我们学校的本科生宿舍在八九十年代还能号称是全国最好的,两个学生一间宿舍,虽然房间有点小,却五脏俱全。扩招之后只能把同学们往小屋子里面塞,本来住两个人的房间也变成了住四个。研究生还算好,宿舍要比本科生大很多,也只住了三个人,又不执行什么熄灯制度,相比下来已经显得很幸福了。
二、钱、钱、钱
感谢扩招,我又得以能够重新进入大学校园。当然这是有代价的,就是每年八千的学费必不可少。我们这一届的建筑设计专业一共招了十四个人,八男六女,老师们安排宿舍的时候大概是根据学号来的,我们宿舍的三个女孩子学号都排在后面。也就是说,我们三个是班里女生中成绩最差的,都得交八千块。我这第一年的八千是7月从公司离开的时候领的钱,交了学费以后便只剩两千,Z城的消费很高,如果不怎么节省,两千块钱大概只够我生活两个月的,怎样挣生活费便显得有些迫在眉睫了。本来我想Z城怎么说也算是个大城市,我又学的建筑学,想要炒更挣点生活费也不算特别困难。给原来工作的公司老板蔡工打电话,说我可以给他们兼职炒更,蔡工说,“我知道了,以后有合适的事情我就给你打电话。”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没戏的,于是决定给我的导师尧老师打电话,直接告诉他我要挣生活费。第二天我就到尧老师负责的装饰公司兼职,待遇按照实习生标准计算,每个月800块钱。加上学校每个月给研究生发的300块钱补助,也就够生活了。装饰公司是学院的产业,由尧老师负责,可是那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工程,每天不上课的时候我就到办公室里坐着。可是不干活光拿钱又不好意思,坐了两天坐不下去,便向老师要事情做。尧老师想了想,说他正好要出一本书,让我帮他排版。时间倒是不急,每天下课以后我就做排版的工作,有些文档只有复印件没有电子文档,我就把它们打到电脑上。那段时间以后,我打字的速度飞升。
文君是应届的毕业生,从大工(大连理工)出来便直接来到了Z城,她暑假也没有回家,一直在这边打工。她们大工在建筑学上也算得上是名校,在这边工作的师兄师姐们都挺多的,她认识的一个师兄在这边开了一家公司,专门替设计院做枪手,设计院接到投标的项目,自己不愿意做了就转给这些小公司,付一点钱。如果中了标,设计院就自己做施工图。在国内做建筑这一行,设计费是很难赚的,费时费力做了方案,也不一定能够中标;而施工图就不一样了,没有太多创造性的工作,只是个熟能生巧的事儿,而且甲方付的费用也要多很多。文君就在那里打工,每个天早上7点起床,坐一个半小时的车到公司上班,晚上加班到10点或者更晚,再坐一个半小时的车回到学校睡觉,一个月挣4000块钱,就这样从7月做到10月,总算还清了借的学费,还有了一些生活费。
阿细也和我一样,是工作过两年才来读书的。对于吃穿,她都不怎么讲究,唯独爱好旅行,号称自己是背包客,平日里省吃俭用,攒了一些积蓄。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当天就辞了工作,出门旅行去了。等旅行回来,发现自己只剩了一万块钱,交交学费,还剩两千。刚开学,她并没有做兼职的打算,只是过的更省了。在食堂打饭也经常只买一个菜,一个月花下来,居然只用了400多块钱,按照这种省法,两千块钱倒是足够她过完一个学期了。
我和文君都是讲吃讲穿的人,每到月初发了钱,我们总要找理由出去消费一下,去餐厅腐败一下,或者逛逛商场给自己买件衣服什么的。其实平时也经常去餐厅吃饭的,只是到了月底就要省很多。从大学开始我就一直抽烟,每天一包的量,这次回到学校读书以后经常抽的是555,在学校小店里买是七块五一包,有钱的时候就会买十块钱一包的烟,但是一般到了月底,我就只好到学校外面一家店去买两块五的双叶。那是一种带点薄荷味的烟,抽多了嗓子疼,不抽又心痒。每次出去腐败,我们总会叫上阿细一起,可是腐败要花钱,次数多了,就很难叫得动她了。
11月,文君另外一个开公司的师兄要做一个汽车站的投标,叫她去帮忙,让另外再叫上一个人,我也就跟着去了。这家公司在市中心,坐公交车大约需要50分钟的样子。我们早上八点钟起床,到公司干活,晚上加班到11点。一共干了五天,还有两天是在公司熬的通宵,没有回学校。可是尧老师那里还得工作,怎么办呢?没办法,只好给老师打电话请病假。本来说好的是每天100块钱,半个月以后得到通知,说是项目中标了,价钱就翻倍,于是我们两个每人挣了1000块钱。拿到钱后也没想着要存啊什么的,不知道怎么就给花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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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下的马儿 |
Re:第三种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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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2.11 22: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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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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