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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文学创作 回复帖

被回复帖: 苇子叶的《净土[原创连载中篇小说上部]“1--9”》 [登录] [注册] [发表新文章]  

作者: 苇子叶 收藏:0 回复:1 点击:31 回复时间: 2004.01.08 01:24:25

Re:


   [七]
  第二天晚饭后,我和姚军,小胖,还有小吴等班里的战友们约好,一会儿一起先到路边的商店里去买点小零食,再给家里打个电话,唉,女孩子出门可能是最麻烦不过的事情了,先洗了脸,打开我的"小护士",仔细地挖了一大坨香喷喷的奶液,在额上,脸上,鼻尖上,还有耳下部位点了好些点点,然后再一处一处抹开,对着镜子,拍拍润滑的脸颊,又把眉夹拿出来,几乎是贴在镜子上对照着拔眉,再仔细地梳理好修长的柳眉,左瞧右看,又取出口红,眼影等小东西,一项一项地进行着,,,,,,电话响了,我放下手里的眉钳,拿起了电话:
  
  "喂,01副班,请问您找谁?"
  
  "找你啊,鬼丫头!"一个快乐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迹.
  
  我楞了一下,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嘿,是你啊!你这个没良心的,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
  
  "我怎么不知道啊?前一段时间,我请事假回兰州了,来回10天,你不知道啊,可把我累坏了,走的匆忙,也没有顾上给你说,别怪我啊.嘿嘿."雷继红一直在说.
  
  我假装生气,嘟着嘴巴对她说:"哼,知道错了,还不够,先说有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啊?"
  
  "当然当然啊,就是因为这个嘛,我才敢给我们最伟大的最可爱的苇子打电话哦."她在那边油腔滑调地.
  
  "坦白从卡,抗拒从严!快交代呀!"我知道一定有好吃的,早就等不及了.一个劲地催她说.
  
  "嘿嘿,我带了很多土特,每样都给你留了一份呢.有兰州的无核烤焦枣,香蜜白兰瓜,特级葵花籽,还有三泡台,还有最好吃的烧鸡,不过,烧鸡都被大家吃光了,因为 这个不太好留啊,你怪我没有啊?"
  
  我听得心里痒痒死了,真恨不得离开飞下山去,"喂,够了,你就别再折磨我了,再说下去,我今天晚上可能连觉都睡不着了,烧鸡的事情等我下来再给你们算帐啊,哼哼!"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啊?是不是去约会啊?哈哈"这个"坏丫头"在电话里面调侃我.
  
  我对着话筒又是拳头又是跺脚地说:"喂,你再乱说,我可要举报了啊."
  
  听见我的"威胁",雷继红一下子正经了起来,声音也沉稳了许多."好了,苇子,我差点忘记了给你打电话的原因了.告诉你,你们连一班的班长是个很有来头的人哦,你别掉以轻心.听说,她是你们连最会搞关系的王出纳的女朋友,你该明白,财务人员都是非常有头脑的,所以,你要对入党的事情做好心理准备啊."
  
  我以为她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我笑了笑,淡然了许多,"喂,我真的有事啊,改天再聊啊!baybay!"
  
  到隔壁去敲了小吴和小胖的宿舍,打开门,一股香味沁入心肺.
  
  "嘿,你们在干嘛啊?是你们表演还是别人表演啊?用得着这样隆重啊?"我轻声打趣到.
  
  "哎呀,副班不解风情啊,怎么这样说话嘛?"那两个人在那里既做作又夸张地说,我差点把晚饭吐出来.还好,算我抑制力好.
  
  晚上8点开始演出,现在还不到7点,和小指说了一声,我们就像小鸟一样飞出了营房.
  
  还没有出现晚霞,高高的天空湛蓝湛蓝的,云彩也是大朵大朵的荡着,远远的公路边停着几辆东风车,因为是深兰色的,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出.我们顺着围墙边走着,三个人相互挎着胳膊,像一群出征的勇士.高兴的时候好象也没有感觉到风的侵袭.我是最先开始鼻子发痒的,想唱歌了.哼哼唧唧的小声唱着,一边走着,一边满脑子搜索着想不太清楚的歌词,是滕格尔的"空中小姐",我酝酿了好久,终于爆发了:啊-------------==========!我是在新疆出生新疆长大的女孩子,也许是天生唱歌的料,也许是因为喝了"歌舞之乡"的水吧,反正打从记事起,我就这样喜欢唱歌了!小的时候是站在床上给爸爸妈妈唱,大一点的时候是拉开阁楼上的天窗,给村子里的人唱,再大一点的时候,是站在舞台上给学校的师生们唱,再大些时候,是走在大学校园中的爱情长廊里,给优秀清俊的他唱.
  
  唱得声音越来越大了,我几乎调动出了全身的音乐细胞,眼睛也是深深闭上的,忘记了周围寂寞的房子,陌生的路人,还有可爱的战友,我沉浸在歌词创造的氛围里.
  
  "哎呀,副班,建议你去福建东南台唱!也许一下子就可以唱红的."快嘴快舌的小吴"哒哒"着,从青海黄源来的小胖一点脑子也没有的跟着起哄附和着.
  
  到了山上最大的那家商店,我们买了计划的东西后,就马上返回.走出店门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从沱沱河方向驶来的长途客车已经亮起了灯.在昆仑山的衬托下,显得那样渺小.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赶回来连去集合.感觉到有点怪:今天连里的男兵一个个好象都跟换了个人一样,穿得比平时干净了,一个个斯文假气的,让我颇有点不习惯.
  
  是的,连里的男兵是专门出苦力的,平时多负责架线和维修检修工作.架线是最哭最累的活,杆子分量重,冷天时去折腾它,那可算是要命的事情.线路上斜坡陡坎,坑坑洼洼,沥青遇到有太阳的时候,晒化了,熏得人头晕脑胀不说,沾得满身油渍,手掌和腮帮及脖子上像贴满了"膏药"似的,时间稍微长点,沥青刺激皮肤,长水疱,流黄水,又痛又痒,加上严重缺氧,一般抬不了长杆多久,人也会像杆子一样倒下.有的人却是永远再也没有起来.
  
  可以理解,毕竟是去看节目,当然要光光鲜鲜的利利索索的啊.我还是从内心赞赏.只是没有看见一班长的影子,也许她今天值班.
  
  走了10分钟左右吧,我们来到泵站大饭堂,早有人在门口迎候了.两个男兵眼鼓鼓的望着我们,倒是他们那个站长反应还算快,喉咙里打着哈哈,脸上堆着的笑像盛开的山菊花.眼睛细迷细迷的,一瞧,就不是个"实在人",这样的人习惯于玩虚的,我是不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坐在靠饭窗的那边,还好,前面也没有安排人,今天运气可是不错啊.我坐在第二排,转身又看看了旁边和侧面,都没有发现一班长的影子,我只有用"她在值班"来安慰我自己了.
  
  节目很好看,各样类型就不必说了,单看那几个人就够让大家眼花缭乱的:唱情歌的温娜,唱藏歌的卓玛,唱"小白杨"的郭树青队长,那嗓音之亮,那模样的俊,都让我们为之兴奋和自豪啊!要演小品了,这个节目是任何时候都少不了的,也是最受欢迎的,节目刚报,就响起了一阵掌声,哦,原来是把泵站的张站长给撺掇上去了做配角啊,哈,可是热闹,泵站的兵一下子疯了似的:兵站,来一个!兵站,来一个!哗哗哗!一阵齐刷刷的掌声狂风暴雨般地洒下.兵站的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泵站的兵又开始了第二轮的围攻:机务连,来一个!机务连,来一个!哗哗哗!真够劲啊!小指坐不住了,站起来对着连里的十几个人说:"怎么样?怕不怕啊?话务兵们!""不怕!怕死不当兵!怕死不上五道梁"哗哗哗,哗哗哗,顿时,整个饭堂里像燃烧了激情的海洋一样,大家都把手拍疼了,脸都涨得通红,眼睛里闪着熠熠的光彩.
  
  突然,看见姚军满头大汗地悄悄进来,放眼四顾,是在找小指,我见她弯腰挤到小指面前,耳语一番,只见小指的脸色煞白,一时间像是乱了方寸一样,慌张起来,我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不然,他们不会如此!我的心一下子悬了空.看着她们走出的背影,我想都没有想得就跟了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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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苇子叶 Re:苇子叶 回复时间: 2004.01.08 01:24

    [八]
  
  姚军一边走着,一边给小指说着,我听不大清楚.但从姚军的手势里,我已经猜到了大半:连里出事了!
  
  等我赶到的时候,小指已经在一班长的宿舍里了.还有姚军,炊事班长王映武,会计王俊宽等几个人.
  
  小指弯腰对着一班长轻声说着话:"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可----------以,----------"一班长气若游丝地应着.
  
  指导员转身问旁边的姚军:"给下面打电话了吗?"
  
  姚军点了点头,然后说:"打了,九点半打的,我们同时也给沱沱河医疗点打了电话.请他们派人来."
  
  我看着清瘦的一班长,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好.走近她,轻轻坐在床边,把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握在我的手里,细长的手指软软绵绵的,却几乎没有了温度.就这样看着她,喉咙里哽咽着,说不出来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不久,连里的军医阳成柏也从泵站那边赶了回来,用听诊器听了一小会,又听大家猜测的情况,什么也没有说.把被子轻轻掖好.给小指示意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再进来时,小指的眼睛有哭过的明显的痕迹,我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我不敢想......
  
  姚军端来了一盆热水,热滕滕的,放在床前的地上,把一条崭新的白毛巾放进水中,水缓缓地漫了上来,毛巾被淹没了,我的心也随着它下沉.姚军拧了拧毛巾,把毛巾放在一班长的额上,有几十秒钟了,她又取下毛巾,再放入热水中,稍微浸泡了一下,又将毛巾捞出,拧干,然后,顺着一班长的下巴慢慢擦拭着,她的手擦到一班长的鼻子时停了下来,平时唧唧喳喳的她已经泪流了满面.再把毛巾浸在水中的时候,水刹时变成嫩红色了,我的泪也像决堤的水.
  
  小指一遍又一遍地打着电话,平时,我们在通讯方面所占的优势此时一点也没了.是啊,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格尔木的此时早已经是万家灯火了,人们可以携妻带子地出外散散步,逛逛街,可以和心爱人闲适地依偎在清凉的空间里倾诉......值班总机还在一次次的催打着电话,市区22医院和山上沱沱河医疗点都说已经派出了人马,我们焦急地等待着.
  
  一班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被我握着的手渐渐有了暖意,她把手反过来抓住了我的手,看着我,用力地笑了笑,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话,眼角里却先滚下了一滴泪珠,又把手稍微用了点劲,看着我说:
  
  "苇子,我没事的."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恩!恩!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泪早已是大颗大颗地落下.落在她的脸上,被子上,我的心上.
  
  "苇子,你别这样,我真的没事的.我的病我知道,从小我就得了神经性头痛,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一会儿,她的脸色恢复了许多.表情似乎也丰富了一些.
  
  "那你怎么不给我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啊?也好让我平时多照顾你一点啊.''我心里的懊悔啊,怎么也找不到词来形容.
  
  一班长微微笑了笑,泪悄悄地顺着她的头发消逝.
  "前几天,我得小感冒,也没有把它当回事,顺便吃了点速效,昨天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痛得不行,痛得晚上睡不着,今天早上一醒来,头又开始疼了,像要炸开了一样,我知道,老毛病又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也开始肿了,苇子,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她的脸已经憋得通红,我赶紧把床头柜上放着的糖水端过来,少少地舀了一点,喂进她的嘴里.
  
  王映武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白米稀饭,我很感激他,这个四川老兵已经有5年的兵龄了,浓眉大眼,说话很风趣,做得一手好菜.曾听说,他还追求过一班长呢.被拒绝的时候,他不死心地嘀咕着:"湖广可以填四川,我为什么就不能娶湘妹子呢?"大家后来把这个笑话当作连史里的经典流传着.
  
  我把稀饭接过来,轻声对一班长说:"喝点粥吧?喝了,胃里也许会好受点."
  
  她摇了摇头,嘴唇蠕动着,没有说话.转脸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人,眼睛里满是泪.目光停留在小指身上,小指蹲下来,把脸和一班长的脸尽可能地挨近.结果,什么也没有听清楚.我侧过脸去,不忍心再看她,却发现王班长在门外悄悄哭着.
  
  医疗点的医生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过了.
  也难怪,沱沱河离五道梁有整整145公里,却因为天黑路滑,他们坐的那辆军绿色老式救护车艰难颠簸了近五个小时才到达我们连.
  
  可是,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追悼会是在连里开的,一片伤心的海洋,摇曳着青春的痛楚.我在小指的追悼词里,真正认识了一班长:李艺,21岁,湖南郴州人,从小的理想是做舞蹈家.在高原服役期间,应重感冒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引发肺水肿等多样并发症,英年早逝于青藏高原!
  
  一班长是被王映武等四个男战士抬到了离连部大约有5里的一个山洼洼里掩埋的,同去的还有一些藏工和其他男兵.我们所有的女兵都没有去.王班长的上衣口袋里装有一只签有我们所有话务四连女兵名字的彩色纸鹤,是送去陪伴她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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