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父亲在医院南楼住院部三楼,
躺在心内重症监护室c04号床上。
我发现,那捆绑在床的已经不是我的父亲。
那个头脑清楚,逻辑缜密的父亲,
自从走进重症监护室,一头
倒在病床之上,忽然不见。
父亲忽然不见。被缚于病床之上的只是
病号衣服一套,仪器仪表一堆,
还有的就是似是而非的呓语
疼痛被紧紧捆绑在肉体之上
灵魂,已经不知所在
这可恶的夜晚,梦中的一把刀,
已经将午夜劈成两半,将肉体和灵魂劈成两半
将我的今生劈成两半
一半疼痛,另一半和父亲的咳嗽喘息,还是疼痛
在这罪恶的夜晚,恐怖尾随而至,疼痛久久不去。
夜像疼痛一样沉重,不断叹息。
那疼痛中无法放下的,此刻更无法抬起。
几只穿白衣服的天使,用大号针
刺破夜晚,让梦境流出,离去
久久不愿意离去的,他是一个跟随了你的一生,
终于得到了的那个沿着长长的输液管,流出
这美丽的一切都是骗局,只有夜晚黑暗和
疼痛无时无刻存在。无处不在。你在
我看到我和父亲一起行走。黑夜,
越来越黑。越来越大。越来越重,疼痛难忍。
午夜,父亲病体横陈
纸一样薄薄的皮肤,包裹下的是锈蚀的内脏
勉强跳动的心脏,腐烂的肺叶,红肿的气管,堵塞了的肾。
------------------------ 吾如鱼虾,人间如水,无形之钓者常常有之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