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黑云乱卷，如山似障，阴森森仿佛压在人的心头。
　　金华城内，触目是腐朽草屋，遍地蓬蒿。擦肩而过的路人个个衣衫褴褛，瘦骨粼粼，脸颊凹陷，仿佛饿鬼。远远有人无声无息靠在角落，分明已经倒毙。
　　“大爷，行行好吧……孩子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
　　“去去去，一边去，你以为就你没吃东西吗？大爷我也饿得慌。”
　　一个老人和孩子被人从店铺门口推开，跌跌撞撞倒在地上。宁采臣已经走过，闻声回头，看那孩子不过六七岁年纪，双目呆滞，脸色发青，倒在地上连哭一声都没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老人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大约也是凭一股气硬扛。
　　这一路走来，看过太多类似的情景，甚至有些人上一秒还好端端在走，下一秒已经倒地变成死人。皇帝重用阴人，滥杀异己，天下大乱。末世又逢天灾，三年大旱，民不聊生。陕豫一带，千里荒芜，白骨累累，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很幸运了。
　　捏捏怀中剩下的那半块硬烧饼，宁采臣转头欲走，就听到那孩子哑声说：“阿爷，没事的，我不饿……”
　　宁采臣脚步一顿，想到自己青梅竹马的小梅。她临死前的最后一句也是这样。那时候，自己还在外面奔波挣钱，只为了未来的家有个积蓄的样子。可钱还没有攒多少，花钱的人已经不在了。那这理想还有什么意义呢？原来天天奔波是为了她，现在天天奔波是为了忘了她，也不知道人这一辈子这么忙碌到底是为了什么？捏着烧饼的手松了松，咽了口唾液，宁采臣压下肚中的饿欲，缓缓转身，将烧饼递给老人。
　　手一伸出，现出面色，周边几双饿得没劲的眼睛立刻死死盯上来，那目光中有欣羡、有忌妒、有凶恶、还有欲念。
　　老人面露喜色，颤微微伸手去接。还没碰到，忽然一道黑影抢过，宁采臣就觉得手中一轻，烧饼已经没了。几人同时惊呼一声，凝神去看，一个瘦弱的身影抓着烧饼正在远远跑开。也不知是刚刚伏在路边的哪个饿鬼。
　　“喂，喂！”宁采臣拔脚追上去，“这是人家的救命粮！”
　　“粮”字出口，听在人心，不知多少耳朵竖了起来。
　　“这有吃的！”
　　“这人手里有吃的！”
　　狂风骤起，残叶纷飞。阴霾里忽然窜出多个黑影，如野兽般将那人扑倒。惨叫声辗转腾挪地从压在地上的人缝中传出。
　　宁采臣奔到近前，指着伏在地上不断耸动的几个人，不知如何是好。“你，你们……”
　　那几个人不知道是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吃完了东西，猛然回头，保持着趴伏的动作，眼眸中透出恶狠狠如狼般的目光，嘴里仍然在咀嚼着什么。脸上蹭满污泥血腥，唇上下颔都是刺眼的红。
　　宁采臣后退一步，看到被扑倒的那人，依然在抽动呻吟着，可是手里已经空了，甚至连手指都缺了两根。身上多处伤口，血肉模糊，分明是被咬的。
　　心中一惊，再次后退两步。这些人已经饿到吃人的地步了……宁采臣眼角跳动，身上起了一层粟样疙瘩。
　　“闪开闪开，你们这群穷鬼！”
　　肩头被人猛然撞了一把，立足不稳，宁采臣踉跄着倒向一边，重重摔倒。饿了太久，被这一撞，就有些晕。宁采臣伏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哎哟，不好意思。光顾扭头说话，居然撞到你了。”有人把住宁采臣的胳膊，一把架起。从臂膀处传来的力道，势大无比，让人难以反抗。宁采臣如飞一样站起，迎面就看到张大胡子脸。
　　那脸上虽然充满笑意，但是横肉掠行，充满杀气。这人眉头皱纹纵横，看不出年龄。身材矮胖，穿一身洗旧的道士服，背个木头匣子。头发凌乱，道簪斜插，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在意。
　　“你要不要紧？”声音很是激越，似是习惯了大声说话。
　　“没事没事。”宁采臣拍着身上的浮尘草屑，余光透过他的肩膀上方望去。却见有两个衙役持着红黑的水火棍，将刚刚路上抢烧饼的几人全数驱散。
　　两个衙役一个马脸细长，一个水桶粗腰，嘴里骂骂咧咧，互相招呼着：“老天不长眼，现在的穷鬼越来越多，一个个赢瘦如柴，打发鬼都不要。身子精壮点的都跑哪去了？”
　　“你怎么还不起来？”
　　趴在地上被扑倒的那人，许是受伤较重，始终没有起来。马脸衙役在他腰间用力踹上一脚，发现没什么动静，也不蹲下检查。一只脚踏上他的脖颈，隐约听到“喀嚓”一声。这人就再没了动静。
　　“你……你做什么？”宁采臣不能置信，觉得心中有什么信念随着这“喀嚓”一声忽然碎了。这还是保家卫民的官府吗？
　　大胡子斜身看了一眼，回头劝慰他：“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早死早投胎嘛。”
　　水桶衙役似乎听到宁采臣的话，健步走过来，蔑视地看着他，“小子，不爽是吗？”
　　大胡子一推宁采臣，“赶紧走。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水桶衙役伸手拦住：“等一等，往哪里走？”三角眼眯着，不怀好意的上下扫了宁采臣一趟，见是个清秀男子，虽然有些风霜憔悴，却不是嬴鬼模样。“啧啧”两声，道：“不错，不错。还很壮实嘛。”
　　宁采臣抱住胸口，弱弱地问：“你……你要做什么？”
　　 一只大手拍到水桶衙役的肩膀，饶是他身体结实，也震得一抖，差点趴到地上。“喂，不要喜新厌旧啊。有我陪你们两兄弟还不够么？为什么还要找他？”大胡子理直气壮地问。
　　宁采臣眼睛睁圆，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瞅瞅大胡子，又瞅瞅水桶衙役，心中几度犯呕。重口味，太重口味了。
　　水桶衙役目光淫邪地盯着宁采臣，奸笑着说：“多多益善嘛，嘿嘿嘿嘿……”脖子一歪，冲刚过来的马脸衙役使个眼色。
　　“小子，你的事犯了！”马脸衙役从腰间抖出一条铁链，闪电般套上宁采臣的脖子，大声喝道：“县太爷有令：如今流民作乱，盗贼蜂涌。凡有嫌疑人等，一体捉拿。”
　　“我冤枉，我是良民，我是个好人！”宁采臣惊慌乱叫。
　　水桶衙役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右手一抖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榜文”两个水墨大字，中间画着一个模糊的人像，也不知是纸面浸了水，还是历史太悠久，画像里的人物，头发乌黑一团，鼻子眉毛全粘在一起，完全看不清什么特征。人像下面还有几行大字，榜文在风中乱晃，完全看不清楚。
　　“采花大盗胡一凡，这是你的画影图形！”水桶衙役将画像张开在宁采臣脸旁，恶狠狠地说：“呐，一模一样！”
　　宁采臣不服地大叫：“哪里像啊？哪里像啊？我叫宁采臣，我不叫胡一凡！”
　　时光近晚，天地昏暗，无数血腥恶臭在风中卷着恶狠狠袭来。伴着宁采臣的叫声，枯叶飘飞，一个旋又一个旋，荡向高空，在各处角落都有瑟缩的影子，受到声音刺激，更深地蜷起身体，仿佛要把世界遗忘。
　　
　　金华县狱位于城角，后身就是已经瘫塌近半的城墙。
　　狱中只有半截白蜡火光微弱零丁地晃动，在老旧的桌案上忽闪忽闪，将一切物体的影子拉长再撕裂，于是周遭的景物越发晦暗。
　　从桌案向前一直到黑暗之中，最里面的监牢，隐约能看到两个人。
　　宁采臣抱着粗大的木头栅栏还在喊：“喂，有没有人啊？我是冤枉的。我不是胡一凡啊！”
　　大胡子懒洋洋地躺在一蓬乱草上，右腿搭在左腿上，悠闲地晃动。“别喊啦，省点力气吧。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宁采臣又喊半天，见果然没人理睬，终于悻悻然坐下，喃喃自语道：“这天下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就没有一点王法吗？”
　　大胡子“嗤”地一声笑，“王法？王法多少钱一斤？王法值几个烧饼？年轻人，你太天真了。”
　　宁采臣苦坐半晌，想不明白，只觉得地下冰凉，又饿又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血腥和油花混杂的味道，闻久了居然有一点点甜。他抱着膀子，哆嗦地站起，看到大胡子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前辈，你是为什么让他们抓进来的？”其实他没期待回答，只是一个人实在惶恐。总觉得说说话才能分散下注意力。
　　“我嘛，据说我是采花大盗胡一凡……”大胡子没有睁开眼睛，声音说得飘飘悠悠的，仿佛下一瞬就会睡着。
　　“那为什么他们抓了你，还要抓……”宁采臣脱口而出，本来想说“抓我”，说到一半已经领悟。这些衙役根本就是借口，什么采花大盗胡一凡，说不定根本就没这个人，抓人只是为了勒索和讹诈。
　　“最近三个月，整个金华城一共抓了不下百人的胡一凡，平均每天至少一个，都是些精壮男子，个个不经审讯，就被打入县狱……”
　　宁采臣回头看看空荡荡的牢狱：“可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那是因为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大胡子倏地睁开眼睛，冷森森地说：“那些人被送来这里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冷风平地而起，那忽闪忽闪的白蜡烛爆出一个烛花后，突然熄灭。宁采臣打个寒颤，不由自主地绝望大叫：“啊——”
　　
　　金华县衙的正堂之上，水桶腰和马脸两个人正老老实实趴伏在地上，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砖缝，嗅着那干燥的泥土气息，脑门上一滴冷汗流下，却不敢抬手去擦。
　　在他们的正前方，县老爷的案桌上铺的深红色桌布已洗得发旧，桌下残缺一角，露出桌后坐着那人的一只脚。粉色的绣花鞋坠着蝴蝶珠翠，足翘似笋，悠闲的一颠一颠。
　　“怎么？今天收获这么丰富，居然有两个人？”一把如黄鹂般动人的女子声音自案后传出。
　　“是。禀倩儿姑娘，今天的一个是道士，一个是书生。那道士体格粗壮，那书生也不是四体不勤的人，一定能够让姥姥大人满意。”水桶衙役怀着小意讨好地说。
　　女子“咯咯咯”发出一串娇笑，从案后一摇一摆地走出。白色的裙裾里粉鞋一探一失，恍若鲤鱼戏水。
　　“姥姥大人，这个说法好有意思。看得出你用心了，等回去之后，我一定告诉姥姥，让他好好奖赏你。”
　　“谢谢倩儿姑娘，谢谢倩儿姑娘。”水桶腰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额头紧紧贴到地面，脊梁骨瞬间被汗水浸湿，声音里也有了一丝颤。
　　马脸比他更为不堪，呼吸重得像驴一样。
　　绣花鞋在水桶衙役的头上轻轻点了点，女子戏谑道：“怎么你很害怕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哎呀，难道是我长得不漂亮，丑得让你无法直视？”
　　声音细腻甜糯，在两个衙役听来，却宛如抵在颈间的钢刀。想到就在几天前，班头老七抬头看了眼前这个女子一眼，再也低不下头，糊里糊涂的跟着她进了鸾帐，片刻之后就成了一具干瘪的人皮，轻飘飘地落在他们身前。从那之后，他们所有衙役进入这个屋子的时候，都匍匐得不能再低。
　　水桶衙役头脑还算灵活，知道一定要找到不能抬头的理由，免得这个姑奶奶生气：“不不不，倩儿姑娘您美若天仙，那是一等一的人物。象我等这样操持贱役卑污不堪的人物，就算看您一眼，那都是杀头的罪行，是务必不可以的。”
　　绣鞋将脑袋向下用力踩了踩，女子撇撇嘴道：“真无趣。你做人做得这么失败，不如死了算了。说不定来世可以投生个好人家哦。”
　　“小倩，和这些下人说什么废话？赶紧走啦。姥姥还等着今天的晚餐呢。”外面远远传来一句女声。
　　“下人？呵呵，果然是自甘下贱的人啊。”女子有些感慨，袖子一甩，“叮当”两小块金子掉到地上。“你们今天的赏金。”说完便袅袅挪挪地转身离开。
　　也不知走了多久，水桶腰和马脸仔细听着都听不到动静，这才小心地抬起头。两人对视一眼，马脸说：“应该走了吧？”
　　水桶腰长长松了一口气：“天天都要这样熬一次，真是让人撑不住啊。”
　　“撑不住有什么办法？难道和老七一样么？”马脸愁眉苦脸地道。“还是赶紧叫大老爷出来，早了早回家。”
　　水桶腰压低了声音喊：“大老爷，大老爷！”
　　从照壁后快速探出个戴官帽的脑袋，又立刻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再次伸出来。这人四十几许年纪，长长胡须，眼中有抑不住的惊惶，正是金华的县官大老爷吴俊。见四下寂静，他正正官帽，晃了出来。“怎么样？她们走了么？”
　　“走了，已经走了。”水桶腰捧起地下的金子，递给大老爷。“这是今天的赏金。”
　　吴俊接过来掂掂，习惯性地咬咬，将其中一块塞到袖里，另一块又扔回给水桶腰，叹气道：“现在挣钱真是太难了。”
　　水桶腰问：“大老爷，咱们不能不跟他们合作吗？”
　　吴俊怒道：“你以为老爷我想？唉，你不知道大老爷我的难处。这是京城九千岁介绍过来的。老爷我是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
　　“可是……他们不是人啊。”马脸纠结地说。
　　“嘘……噤声噤声。再坚持一段吧。今天让你们抓的道士就是个法师，是老爷我偷偷请来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黑暗之中，风卷云涌。雾重透衣，隐约有野兽嚎叫。
　　牢狱之中，大胡子毫无征兆地忽然跳起，警觉喝道：“有妖气！”
　　宁采臣枕着自己的包袱正在角落昏沉睡着，也被一下惊醒，慌乱地向后挪了两下，迷糊道：“啊？什么！什么？”
　　大胡子用手扇了扇风，肯定地道：“越来越近了，好强大的妖气。哼，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真的是人妖勾结。那两个衙役实在是该死。”
　　“啊，啊？前辈，你在说什么？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知道，为什么放到一起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大胡子咬破左手食指，竖起右掌，在掌心画了个太极，然后一掌拍出，喝道：“风火雷电哄。”
　　轰然一声巨响，牢狱的粗壮木栅整排飞出，撞到对面。
　　宁采臣张开大嘴，道：“你，你要越狱……”
　　大胡子大步走出牢狱，来到屋子外面，抬头观察天色。
　　宁采臣跟在他旁边，小心地道：“道长，越狱是重罪哎。”
　　大胡子瞪他一眼，道：“那你走不走啊？”
　　宁采臣正在纠结，大胡子“哼”了一声，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将他揪起，恶狠狠地道：“小子，实话对你讲吧。我叫燕赤霞，专门行走人间，降妖除魔。今天那两个衙役和妖怪勾结，抓捕精壮男子为妖怪吸取阳气。那妖怪马上就要来了，你赶紧走！我要和妖怪大战一场，顾不上你。”
　　宁采臣眨眨眼睛，道：“道长，你没疯吧？吸取阳气这种事，都是骗小孩子的。”
　　“哈哈哈哈！”燕赤霞仰天大笑，松开他的衣领，帮他把衣服抚平，道：“居然被你看透了，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我是个江洋大盗，今天要杀官造反。现在趁我心情好，你赶紧走，我不杀你！不过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以后见到你一次，我就杀你一次，见到你一百次，我就杀你一百次！”
　　宁采臣陪笑道：“道长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他跌跌撞撞地转头就跑，边跑边应：“我立刻就消失，保证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跑出几间院子，渐渐觉得不对。怎么所有门都大开着，像是要迎接什么人似的？不行不行，还是不要走前门，太危险了。看看那个大胡子没跟上来，宁采臣又转回去，绕到后院，把门闩卸下。
　　后门一开，就是一股阴风吹过，卷起漫天黄叶。宁采臣抱着袖子挡着脸，待风小一些了，吐出嘴里的泥土，迈出院子。
　　院外就是瘫塌近半的城墙，一条沿着墙根的小路不知伸向何方。宁采臣心想天助我也，再也不要在这个城里呆了，还是赶紧走。他踩着散落在地的砖石，爬上城墙，辛苦地跳到城外。
　　黑暗之中，不辨去路，草深林密，前途茫茫。宁采臣只是不住脚地向前走，想要离开金华越远越好。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又渴又饿，他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擦擦汗，手摸到怀里，才想到今天的口粮已经被自己送人了。自失地一笑，舔舔干渴的嘴唇，他叹口气，站到石头上向四周张望，想要找户人家借宿，却赫然发现，在不远的前方，居然有一处灯火通明的村落。大概是因为位于身侧，自己又光顾低头走路，一点都没发现，险些就错过了。
　　也许不能算是村落，只有一条东西向的街道，两边尽是铺子楼阁，这是集市么？宁采臣的记忆之中，只有小的时候去苏杭，才见过这样繁华的地界。
　　“卖糖果喽，百味斋新出的糖果！”
　　“一个火烧只要五十铜钱！”
　　走在黄土夯实的路面，卖艺的、卖小吃的、卖糖果的嘈嘈杂杂不一而足。没见到一个老人孩子，也没有身体嬴弱的人，家家铺子都大开门板，灯火通明，仿如白昼。不知哪个楼里飘出浓厚的肉香，嗅得宁采臣一个劲咽唾液。这里——真的是世外桃源啊。
　　一首欢快的乐曲骤然炸响，如同信风携潮，周边的人纷纷向前涌去，围住一个粉楼前的高台。众人齐声喊：“小倩！小倩！”
　　台上一个白衣女子，正在翩然起舞。时而如扶风弱柳，时而似激浪长鹰，薄纱透体，舞姿曼妙。朵朵桃花随着她的动作翩跹而出，隐约能闻到桃花香气，也不知这秋天是从哪里来的桃花？
　　
　　斜阳亲亲桃花，桃林千千红绮，
　　
　　红颜亲亲桃花，每吻千千挂念。
　　
　　寻寻啊那人啊，觅觅那少年脸，
　　
　　何时那笑，盈盈身边，难重温当年颤。
　　
　　难忘当天桃花，柔柔将欢颜显，
　　
　　红红胭脂霞彩，吻我羞怯面。
　　
　　浓浓暖暖爱，全流向少年脸，
　　
　　投怀向你，盈盈身边，连连的心头颤。
　　
　　（未完待续中~）
　　本帖帖杀独孤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