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 |
河
河的北岸,杨柳低垂小型花坛里鲜花怒放,隔上十几米,就有一盏明亮的路灯,树桩形状的垃圾桶,还有石桌石椅子供游人休息,是一个典型的河堤公园。不远处就是新城区,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南岸则怪石嶙峋,杂草丛生,紧靠河堤的是一大片桃园和零星的农家小院。一座新建成的大桥横跨两岸。
五月的杨柳在淡淡的烟雨中如诗如画。凤将那辆红色的雅阁停好后信步踏上北岸河堤,遥望对岸。事情已经过去了,终究会被淡忘的。她,只是不再任性了。几片枯黄的柳叶打着旋,晃晃悠悠地飘荡着,缓缓下落,飘到河面上,河水载着柳叶漂了几米之后,柳叶终于淹没在浪花里,不见踪迹。看来能到达河彼岸的,只有当年的风筝了。
那年三月,凤挥动着手中丝线,那只燕子风筝飘飘荡荡,不觉中飞到了南岸,却和南岸一只腾空而起的老鹰风筝纠缠在了一起。凤割断丝线准备重新买一只风筝。却看见南岸有人举着她那只燕子向她挥舞着,示意她去取风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南岸走去。在桥中央,凤和那个拿着她风筝的男孩相遇了。一个浓眉大眼皮肤黑黑的阳光男孩。男孩冲她一笑:还你风筝。凤讪讪地说:不就一只风筝嘛,麻烦了。男孩又说:不客气,你的风筝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凤心中一暖,不由地多看了男孩几眼,俊俏的脸庞红到了耳根。不经意间,那个叫龙的男孩走进了凤的心扉。凤时常感慨: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啊!
从此,龙常常牵着凤的手踏上南岸的河堤,为凤采来一些不知名的野菜,还有那芬芳四溢的野花。有一次,龙竟然为凤端来一窝小鸟。凤惊喜地捉来虫子喂它们,可它们怎么都不肯张口。两只大鸟在头顶盘旋哀鸣着,凤再没心思饲喂小鸟了,就让龙又将它们重新放回树上。两只大鸟在欢快地鸣叫着,仿佛说:谢谢,谢谢!看着比翼双飞的鸟和那窝小鸟,凤心中有了种幸福的甜蜜感。凤渐渐习惯了南岸的风景——那是一种平淡,自然的美。在一个大雁南飞的早上,龙不知从哪采来一朵野花为凤插在头上,然后后退几步,点点头:嗯,真是个俊俏的媳妇。凤将凤眼一翻,转过身去不再理龙了。看着水中两人的倒影,凤细细品味着他们的名字:龙,凤。龙凤本来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就像这河里的水一样缠缠绵绵,相依相连着,岂是你一棒子下去就能打散的?就算打散了,溅开的水花也会很快地相聚在一起的.凤紧紧偎依在龙的背上。
龙点上一支烟,凤一把夺过扔在水里。龙有点不耐烦:不许胡闹!烦着呢。凤有点吃惊,但看到龙一脸严肃的表情,深情地问怎么了。只听的龙说一句家里介绍对象了,凤就沉默了。两个人背靠着背坐着。良久,凤问:那怎么办啊?龙忧郁道:不是正想办法着呢。凤站起身来对视着龙:干脆直说算了,家里最近也为我忙着张罗呢。直说?龙苦笑道:种地,刺绣,做饭,那些农活你会做那样?我只会化验原料。可咱为什么要回去种地呢?在这随便找个工作不比种地强啊。可咱还是得在家待一段时间的。那又怎样?我娘看你这不会,那不会的,一定会说我家娶的不是个媳妇,而是个祖宗!凤怒目圆睁,拳头雨点般砸在龙的胸膛,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就不生在城里呢!龙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凤叹了口气:爸爸好歹也是个校长,要知道我和你谈了,非得气的吐血不可。可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爸爸他会同意的。一定会的。凤紧紧攥住龙的手,坚毅的目光看着龙的眼睛:相信咱们都能化解眼前的困难的。那些农家的活计,我慢慢也能做习惯的。龙将凤搂入怀中,我没想过要让你做个农家媳妇,咱们应该有种新生活的。
那晚凤回家正好听说爸爸的学校在化学联赛中取得了好成绩。她就将自己和龙的事告诉了母亲,央求母亲帮帮她。母亲听后连连摇头,劝她就此打消这个念头,并说:你一心要想和他成婚,你叫我和你爸这张老脸往哪放?还要不要我们出去见人了?正争执间,不想爸爸闻讯而来,兴致盎然地问:你们娘俩吵什么呢,说来我为你们评评理。母亲抢先说:还是问你那宝贝女儿吧。哦?我宝贝女儿怎么了?爸爸问。她要嫁给那个农村的穷小子呢!爸爸放下手中的茶杯:是吗?凤没有答话,只是将头深深低下,怕和爸爸的目光相遇。给你一晚上时间,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你妈妈的话吧,爸妈不干涉你的婚事,想好了再回答爸爸。爸,我,决定了。凤怯怯地说。凤等着爸爸的巴掌,却不想爸爸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爸爸住院期间,许多叔叔伯伯一起和凤交谈过一次。凤只记得心里的龙她怎么赶也是赶不走的。从此爸爸见了她形同路人。反正龙那边也是阻力重重,双方僵持着,拉锯战持续了半年。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龙和凤来到北岸河堤当年凤放风筝的地方。灰色的天空没有一点生气,云层压着远方的河面,朵朵雪花从云的缝隙处散落下来。凤捧起一朵雪花细细看着,不知道是谁的心碎了,凋落在了整个的世界。或许是大雪掩藏了真实的世界,眼前的一切看着才那么的平静。快过年了,情人节也快到了。凤在想:龙送的玫瑰会不会是她所中意的那朵呢。她感觉到了严冬的一丝冷意。就在情人节前夕的晚上,凤告诉龙明天她得和父母回趟老家,自己和父母半年都没怎么说话了,感觉心里很是愧疚。龙很爽快地说:去吧,应该的。去了代我向爷爷奶奶问好。凤欲言又止,草草挂断电话。窗外的雪花依旧飘着,这花非花,雾非雾的世界,凤第一次感觉有点看不穿的感觉。索性上床蒙头睡去了。第二天晚上,龙得知凤在家就约凤出去走走,正当凤准备出去时,父母突然回来了,凤只好匆匆和龙告别,怏怏地倒在床上,收音机里一次次播放着孟庭苇那首《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凤听得不觉掉下泪来。
年很快过完了,由于厂里比较忙,凤不得不加班加点地工作,一个月难得抽出一天时间休息。等有空了,凤又累的不行,只好说自己喜欢看电影,经常是坐在电影院靠着龙的肩膀呼呼大睡。凤时常懊恼不已,年纪轻轻的怎就有那么多瞌睡呢!但每次出去游玩都总是身不由己的瞌睡,她也很是无奈。
夏天,在一个闷热的午后,南岸河堤上凤告诉龙:母亲愿意帮自己劝爸爸了。龙依旧愁眉不展。龙告诉凤:解放前村里有人娶了北岸的姑娘,两口子也很恩爱。在一次从娘家回来的路上女的掉河里淹死了。娘家的人过来一口咬定是男的将他女儿推河里去了,将那家人的家给砸了。七十年代,一个姑娘嫁给了一个城里的一个工人,公公婆婆怎么看都觉得那姑娘不顺眼,那一家人动不动就乡下人如何如何,最后终于是棒打鸳鸯了。从此两岸再无婚事往来。凤努力想看到河的尽头是什么样,但在目光的尽头,却是白茫茫一片 ,分不清哪是水,哪是天。凤问龙那我们的结局会是怎样的,龙说不知道。
龙又告诉凤,家里给他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他的媳妇上婚在东方,北方大凶。算命先生还说了:龙的婚事中秋前后就成了。凤打断龙的话:我说你们农村的人怎么都这样啊!简直不可理喻。龙冷笑:我们农村的人就这样,你今天见识到了还不算晚!我不过把算命先生的原话搬出来说说而已,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吗!凤, 我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打心里就从没瞧起过我们农村人?凤说:你怎么想那就是什么了。龙又问:咱两的事———凤冷笑道:你还是去找那个算命的问去吧,咱俩的事早玩完了,今天我就是来和你说拜拜的。凤说完转过身去抹着眼泪。龙愣住了:凤,你说什么?凤大声喊着:咱两的事早玩完了,今天我就是来和你说拜拜的。你耳朵聋了吗?还要我再重复一次吗?你怎么还不走啊,我在这等我男朋友呢!他很快就来了,你要愿意就站这里站着。龙大声喊着不可能。凤指着远处驶来的雅阁小轿车说:看见没,就是他!比你强一百倍不止吧。龙点点都强忍泪水说:算你狠,这辈子我要再和你来往,我就不是我娘生的。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凤抹一把脸上的水,朝那边招招手:快过来,下雨了没看见吗。龙转身跨上摩托,刚启动没走几步就摔倒在沙地上。凤笑道:你没事吧,要不要他开车送送你啊。龙爬起来将凤送他的短袖脱下扔在地上狂笑两声:什么龙凤天生一对,狗屁都不是,都不是!!!龙光着膀子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河水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急。浪花卷着杂草冲击着河岸。凤捡起那件被水湿透的衬衫,嚎啕大哭着。雅阁小轿车缓缓经过凤的那瞬间,凤一头扎进河里,小轿车里钻出一个个子高高,帅气的男孩男孩喊着: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哪!快来人救人哪!可空荡荡的河堤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男孩叹了口气,也从凤跳下去的地方跳了下去。。。。。。
凤落水被救的事很快传开了。凤也知道,缘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顶多只会在当年放风筝的地方张望,却再不会到河对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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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里的海 |
Re: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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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27 23: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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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公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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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
问海鸥 |
Re: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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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29 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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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觉得古代所言的门当户对很有道理,说起来可能显得势利了些,但是相差不多的生活环境、生活习俗和教育程度能让两个有比较多的共同话题或爱好,沟通起来总是要容易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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