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流瓶儿长篇小说《这一次，我不会先走》
　　
　　文/若琳
　　
　　
　　
　　从榕树下的民间到文化在线，认识流瓶儿并与她一起共事有六、七年了。流瓶儿的沉静寡言、低调务实让我感动又佩服，感动的是她默默无闻的奉献，她的真诚和善良，佩服的是她不仅文字功底好，还会设计各种各样的图片，经她做出的书皮、文化在线网站美工，引来很多人的欣赏和赞叹。她话虽不多，但颇具内涵，加之居住在偏远的西域新疆，给人的神秘感像她的小说一样，留有太多令人探索的空间和深度。
　　
　　本以为在我这样的小城不会有她的畅销书，在为女儿买书时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一问真的有，立即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并跟书店的女主人强调：这篇小说写得非常好，作者还是我的朋友。这话引起了女主人的注意，在她低头关注这本书的时候，我已经迫不及待拿回家去读了。
　　
　　还记得流瓶儿刚开始写时把这部小说命名为《人间烟火》，我觉得这部长篇的内容演绎的就是人间烟火。俗世里的婚姻和爱情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一旦融于人间烟火，便和理想的状态相差甚远。爱情和婚姻不是一回事，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世姣是全书的中心人物，她那么纯洁地爱着一个人，从十六岁开始，三十岁未嫁，到头来却只是自己的想象。而婚姻涉及到两个群体，由责任义务牵绊着，涉及双方的两个家庭，亲人和朋友。用世俗的眼光来看，一个女人，无论她有多么完美，婚姻都应该是她的最终归宿。所以，唐家对于30岁还待在家中待嫁的世姣发愁，对于离了婚的世姣发愁，归宿成了世姣最大的问题。与董峻结婚，从渴望爱情到走进婚姻，她却发现自己得到的和自己想要的不是一回事。性生活的不和谐，丈夫董峻缺少责任感，又总是忽略生活的细节，她容忍不了董峻的粗鲁和不解风情，董峻容忍不了世姣的矜持矫情，这是产生婚姻危机的根本因素。没有人了解世姣的内心，她只是掩藏在俗世的生活安静的表面，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有着太多的叹息和不满。她在唐家、董家和同事面前，她是文静的、谦和的、沉默的，她不计较也不抱怨，是好女儿，好儿媳，好同事。随着和董峻婚姻的破裂，她在家人的震惊中一步步地改变了，确切地说是婚姻改变了她，同很多人一样，她遇到了与她惺惺相惜的曾何年，在不断持续的矛盾升级中，促成了婚外恋，让世姣压抑的情感得到了释放。完美的性爱和情感依赖，让她产生了想和曾何年结婚的念头。所有的烟火男女在婚恋上都会毫不例外地落入俗套，世姣是人，是女人，这使得她和所有的女人一样，渴求完美的性爱和情感寄托后，便开始向对方索要婚姻。
　　
　　人要现实。曾何年为了自己的前途与世姣切断了关系，肖劲松的出现弥补了世姣的情感空白，填充了世姣的寂寞，对于与爱有关的曾何年，已被她深深地埋在心里。却在桑娅与肖劲松、白博贇与继母兰姨之间爱恨纠葛中验证了爱情，或许是肖劲松只给他一个依靠，填充了她的寂寞，而白博贇只是她青春年少时恋上的一个影子，一个幻想，他不爱她。在情感的纠葛中，因为爱，各自受伤，又总想在另一个人的怀抱里疗伤，却只能越修复伤得越重。生活现实，情感也很现实，世姣欺骗不了自己，对于真正的爱，也没有一个人能做到逃出例外而洒脱不羁。
　　
　　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文中塑造的世姣善良、隐忍、宽容、豁达，这表现在：曾何年为了仕途而放弃与她的恋情，她没有怨他，也没有纠缠不休，她理解他，毕竟人是要生存的，爱情中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对于男人，名利双收的仕途之路远比得到一个婚外恋人更加风光体面；董峻把孟青青带到家里，被弟弟世健和姐夫通吃当场抓到证据，她对董峻和孟青青抱以同情、宽容和理解，因为他们是有爱在先的；肖劲松选择了与妻子桑娅复合，她原谅了肖，因为她不想看到同为女人的桑娅走上不归路；她年少时痴恋的白博贇，明知他不爱她，却愿意帮他做任何事。世姣对人的宽容和理解超出了一定的限度，以致于她内心的孤寂与渴望没人能懂。曾何年有内涵，并且懂她，却因为自己灵魂的丑陋与阴暗选择了逃避，曾何年是自私懦弱的。但世姣爱曾何年，明知道对方不完美，还是为了心底莫名的心动和怜惜牵挂他思念他，即使碰到了较为优秀的肖劲松，她也无法违背自己的感觉。
　　
　　所谓爱情，不过是生活的潜台词，只会在一定程度上爆发，而寻常生活里仅固守着表面上的水到渠成。很多人的婚姻与爱情无关，为了结婚而结婚，在某种特定的环境背景下促成了婚姻。世姣和董峻如此，曾何年与王蓉如此，肖劲松与桑娅如此，世婕和通吃也是如此，只有世健和小露是真心相爱的，爱得死去活来，三起三落，最后因为爱结了婚，也因此招来世姣的羡慕。
　　
　　综观全书，在故事的发展中，通过婚姻与爱情，伦理与道德，责任与义务，流瓶儿用细腻的表达凸显了不同人物的性格特点：世姣的善良、宽容与沉静，通吃的憨态可掬，世婕的泼辣，世健的大胆与执着，唐婶的优柔寡断，梁玉敏的简单和热情，肖劲松的冷静与优秀，曾何年的自私与懦弱，白博贇的孤傲矛盾，王蓉的霸道与强势，桑娅的深不可测等，均与他们的命运连在一起，折射出人性的真、善、美、假、恶、丑，折射出不同的爱情观和婚姻观。
　　
　　通过故事情节的演绎，作者流瓶儿的点评和议论恰到好处。很多句子堪称精典。如：“婚姻就是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彼此征服的过程”“男人许多时候所谓的理性，不过是自我保全的借口，是拒绝冒险的冠冕堂皇的外衣。”“孤男寡女的只要各方面条件相差不远，把他们长时间放在一起，早晚得动了所谓的感情，谁是谁一辈子的唯一，那都是故事里的事。”“人的情感是站在理性对面的，尤其是女人，有时为了心底那一点爱，明知是飞蛾扑火也义无反顾。”诸如此类的精典句子很多。从中可以看出流瓶儿对生活的洞察，对男人和女人心理变化的准确判断与通透，她的文笔是冷静而锋利，她笔下的人物是现实的，世姣是生活中的一个人、几个人或一类人的原型，每个人在寻找与把握爱情的过程中出现了许多始料未及的旁枝末节。表现出爱与生活，爱与理想的相融与反差，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得到，无论经历了多少爱，经历了多少伤心，仍对爱情抱有期待和幻想。
　　
　　日本小说家渡边淳一在接受山西晚报的专访时说：“作为小说家，我的文学作品就是希望把各种各样复杂的大千世界人性的真相呈现给读者，让大家能够在当中找到自己的活法，更好地丰富自己的人生。也就是说通过文学作品，我们更希望能够阐释出真实的人性的本来面目。文学作品绝对不是教科书，不是给大家一个指引，而是让大家能够通过文学作品感受每个人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去感觉感受是更重要的。”
　　
　　我也正是抱着这种心态读完了流瓶儿的长篇。从人性的塑造和人物内心的真实活动上来看，流瓶儿的小说是成功的，我从世姣这个普通人的身上读到了她的心跳，辛酸，痛苦，无奈，矛盾，挣扎，勇敢和坚强，我随着她的情感和细腻的心理活动一起去感动、释放、愤怒、流泪，这是流瓶儿文字艺术的成功所在。随着主人的情感曲线的起伏，文字的诠释让人如身临其境，她的表现完全符合当时的思维逻辑，推理，判断，再到矛盾的交集纠葛，将故事推向高潮，不同的人物内心积压的情感都在恰当的情节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渲泄和释放。
　　
　　我认为故事与人物是否完美并不重要，而是读者是否从中体会到人性中的种种，从文字中还原生活的本来面目的真实性，领悟并懂得作者流瓶儿真正要呈现给读者的文字内涵，也正是这篇文字的真正价值之所在。
　　
　　作为朋友，我希望流瓶儿摒弃传统的写作模式，重塑语言表述方式。我相信凭借她的勤奋与努力，她的文字与未来，一定会更加精彩。衷心祝福她在小说领域早日实现新的突破！
　　
　　2010.6.10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