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你的时候，正是三月。
　　
　　 如今，又是三月，我还在走。这次，却是背向你，一步步远离。
　　
　　 这样，以三月作轴心，我轻轻地完成了一个轮回。结果，丢失了起点和终点，找不到歇息的驿站。
　　
　　 天边，信风蘸着残霞，在云朵上密密地涂染着两个字：流浪。
　　
　　 那是你，予我以穷尽一生心力，也难以破解的命题。
　　
　　 但我额手礼拜，甘之如饴，奔波于你紫袖轻扬的无边风沙中，决绝地行一场命运的裂帛。
　　
　　 很多时候，不是逻辑和道理，而是冥冥中的机缘，让我们在不觉中，贴近或是疏离了理想。
　　
　　
　　 三月，春阳庄严。我尽驱前尘后事，与你对垒。你冠天履地，衣云佩水，卷一袖雨烟，斜向来路去处。未等我开口，先淡淡一笑：不必执着，人生，没有胜负。
　　
　　 我自恃有三月繁华，犹自眉锁妄念，自信一切，人皆可为。
　　
　　 那时，你随手拈出一剪燕影，抛向天空，划出一片蓝色的疆域，说，那是你的居处。我抬起目光去触抚，却被燕尾剪断了视线。
　　
　　 那时，你梳洗着一树柳条，说，季节到了，你的发也该青了。我举起手，又慢慢放下，怕折下一枝，就是别离。
　　
　　 那时，水面上的影子很生动。每当黄昏，那条河就会和那些影子对饮，喝到酩酊，然后，喋喋不休地说着醉话，说到夜深，说到月亮疲倦。
　　
　　 每当黄昏，落日都会摈着远山的肩头，红着眼睛看。终于，把满野的春意，凝注成一瓣残红，飘落在你雾笼的眉山眸水之间。
　　
　　
　　 你说，人生如戏。入可看，出则忘，如果溺于角色，会遭受身心分离之苦。
　　
　　 我不信，持一枝桃花，登场入戏，候在你行将路过的山径。任是紧锣疏鼓，急弦缓丝，终不见你拾级而来。杜宇声啼中，惊落纷纷飞尘浮缘，悄然坠入同一个深渊。
　　
　　 未及折柳，已然分袂。一霎的忡怔，已是云烟过眼。再回首，不堪清冷河山。
　　
　　 昔时阡陌，仅有的几处炊烟已被砍伐一空。你曾经伫立的地方，长出了几棵瘦长的风筝，在风中大口地呼吸。我，扫起一地斑驳的晨昏，默默地挂在心弦上，风一吹，隐涩作痛，日夜践行着你的预言。
　　
　　
　　 如果，人生没有胜负；如果，这样的苦痛不算是失败，是不是应该说，人生，是有得失的？竟是冥冥中的天灵一显，有语如雷而至：人生没有胜负，亦没有得失，有的，只是因果。
　　
　　 我知道，那一定是你，一直浮在我生命的最高处，烛照着我最阴冷的角落。只是，我还不明白，你对于我来说，到底是一个因，还是一个果。
　　
　　 如此，三月已完成了与我的宿缘。幕落，人散。过客们顺着三月的足迹，走进漠北，或扑向江南。我望着那一朵浮云，不再贪看飞絮。我把鞋底的脚印剥下，留给三月，不再忽略流浪的涵义。我扔掉那一枝桃花，连同花瓣上枯萎的时光，扔在虚无的传说里，折身，走出你，走出这一剧，走进一个新生的因果里。
　　
　　
　　 2009/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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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的时候，我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