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聪以后的日子里（10）
　　——不去深圳
　　
　　5月12日下午，我跟平时一样坐在电脑前阅读“原创文学”栏目的文章。当我站起来稍事活动的时候，楼忽然晃动起来。我意识到地震了，连忙走进卫生间。我家卫生间不足一个平米，那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双手紧紧抓住门框，心想，这楼要是塌了，至少不会一下子把我砸死。搂在晃动着，像是一艘海轮在大海里遇到了很大的风浪。电冰箱上面一个红色的花瓶也在剧烈地摇晃。窗外梧桐树的枝叶不停地飞舞起来。我的心很平静，等待着最严重的局面降临。
　　
　　大楼晃动了只有三分多钟的时间，可是，在那一刻却显得特别漫长。我还在卫生间，还是抓住门框，等待着，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晃动。
　　
　　这时，老伴儿急匆匆从楼下邻居家跑回来，一打开门，二话不说，就搀扶我下楼。
　　
　　大街上挤满了人群。大家都感受到了这次地震的强度很大，却不知震中在哪里。凭着在家里感觉到的晃动方向，我判断震中大约在西南。果然，很快从一楼邻居家电视得到了消息，四川汶川发生7.8级大地震。
　　
　　这天夜里，我为了写篇文章，睡得很迟。凌晨四点，我刚躺下准备睡觉，突然感觉床摇动起来，好像是小船在湖面上轻轻地荡漾。时间大约30几秒。我坐起来，心里想，要不要叫醒老伴儿给女儿家打个电话。又一想，下午震得最厉害的时候也没事，还是不必担忧了吧。于是，我又平静地睡去。中午，查了一下网络上相关报道，知道确实发生了余震。我凌晨的感觉真的不错，只是时间上稍微欠准，没有30秒，只有十几秒钟。
　　
　　5月25日下午，大约16点30左右，我坐的椅子忽然又左右晃动起来。我立刻意识到这又是余震，立即跑到卫生间，紧紧抱住门框。整栋楼晃动着，跟5月12日下午那次晃动的幅度一样。我看到电冰箱上面那个红色的花瓶也跟上次一样摇晃着。还好，这次晃动持续的时间没有那次长，大约三四十秒。
　　
　　然而，这却是惊魂的三四十秒。老伴儿从楼下跑上来搀扶我下楼去。大街上跟5月12日那天一样站满了从家里跑出来的人们。我和一位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他就住在我家隔壁那栋楼）聊起来。我说，上次咱们这栋楼一晃，震中就死了好几万人，今天震中肯定又惨了，还有汉中、宝鸡那些地区，一定都很危险。
　　
　　大家嘴巴不说，心里的不安却都掩饰不住。是啊，真的遇到了地震，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灾难只在那一瞬间啊！
　　
　　稍稍平定了心绪，大家才陆续回家去了。老伴儿接了儿子打来电话，叫我们到深圳去。我说不用。之后我问老伴儿，儿子怎么知道的？老伴儿写道，电视已经报道，刚才是青川6.4级地震。青川比汶川距离西安更近了，所以儿子非常担心。
　　
　　一天夜里，我梦见了母亲。梦中的情景很奇妙，也很清晰，直到早晨醒来，我还沉浸在梦境中。吃完晚饭，我对老伴儿及女儿女婿说了那个梦。随后，我又解梦说，是我妈妈叫我回到浙江老家去，那里安全。我说母亲在九泉之下也感觉到了我们身处险境呢。
　　
　　因为我耳聋，不方便交谈。女儿女婿听完之后没说什么，带着外孙女回自己家去了。
　　
　　晚上，我正在电脑前用功。老伴儿接听了电话。是儿子打来的。老伴儿给我写道，儿子已经买好了飞机票，叫我们到深圳去。问我去不去？
　　
　　我说去深圳干吗？儿子怎么不问一声就把机票买好了？不去不去，叫儿子把票退掉。
　　
　　老伴儿给儿子说了我的意思。儿子说电子订票不能退。我看了这句话之后，说，不能退也不去。后来才知道，儿子这么说是为了劝我们去深圳，机票后来还是退掉了。
　　
　　老伴儿接听完电话之后，给我写道，还不是因为你那个梦？女儿对你说的话很当回事，才给她弟弟打电话，儿子才急忙买机票。我看完之后笑道，他们也真是，梦也能当真？我说说而已嘛，莫非以为我怕死？要去深圳避难？我要是走了，西安人民怎么办？我最后这句话把老伴儿逗乐了。
　　
　　那些日子，大多数人都处在紧张之中。我也一样密切关注着灾区的情况。而且，无论发生怎样的情况，我都不会逃避。事实上，我不仅不去深圳，相反，还专门到灾区去了一趟。我的心和灾区学校的老师们紧密相连，虽然彼此并不相识，但是我完全能够理解他们，并且由衷地敬佩他们。
　　
　　在我失聪以后的日子里，发生了许许多多事情，不能一一记录。最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这个连载，就写到这里。之后肯定还会有故事发生，那时再另写新篇吧。
　　
　　最后，要说句感谢的话。自从这个帖子发出之后，得到了诸多朋友的关切，使我感到很温暖，由衷地感谢朋友们！同时，也请朋友们放心，失聪没有影响到我的健康，更不会影响我的快乐。
　　
　　（2008年7月21日2:44:2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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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攒人生六十年，黄金时代写华章。
蜡炬纵有泪干时，不肯空耗三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