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帮娘们儿（十） -胡杨林社区

　　十
　　
　　今天的天气真好。一轮火红的太阳架在山梁上，蓝蓝的天空清净如洗，几只雄鹰在高高地盘旋，一群喜鹊在装卸队门前的槐树上欢叫着。
　　母虎队员们的精神显得十分愉快，苍蝇屎手里提着两根水灵灵的鲜萝卜，高兴地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地笑着。
　　“你们看大圣的萝卜长的有多好。”苍蝇屎举着青白分明的萝卜给大家看。
　　“哎呀，大圣还真行，要是他长得像这萝卜一样就好了。”
　　“怎么，你想嫁给他？”老大打趣地逗着那位说话的母虎，引起了姐妹们一阵欢闹。
　　那位母虎不服气地说：“这有什么可笑的，大圣这人就是不错嘛。”
　　“谁说错了，我是问你愿意嫁给他吗？”老大再次进攻。
　　“我要是没有男人，绝对跟他。”那位娘们儿认真地说。
　　“哎哟，你还真行，大圣这根萝卜就赏给你用了。”苍蝇屎笑着把萝卜扔给了那位娘们儿。接着又举起手中的另一根萝卜说：“还有谁要嫁给大圣，这根萝卜就给谁。”
　　姐妹们没人说话，却都来抢萝卜。苍蝇屎着了急把萝卜往腿上一磕，掰成了两半，留下青头，剩下的抛在空中，让他们去抢。
　　“给，荷花，你多吃点萝卜有好处，它清痰止咳。
　　苍蝇屎把萝卜递给了荷花，荷花感激地一笑。
　　“今天下午没啥活，大家该干啥就干啥，但不能走远。下午恐怕要卸白灰。”大圣蹦跳着，很有精神地吩咐着。
　　姐妹们一阵欢呼。
　　一辆汽车停在了装卸队的院子前，从驾驶室中钻出一位满头绵羊毛似的女人，她红润白净的胖脸又淡淡地画了妆。她拎下大小提包和司机打了一下招呼，汽车开走了。
　　“这不是客车嘛。”苍蝇屎大叫了一声。“哎，咱们的客车回来了。”
　　姐妹们呼地一下拥出屋，把客车围了起来。
　　客车亲热地和同伴们这个搂搂，那个抱抱，激动地眼睛湿乎乎的。
　　大家高兴地把她让进了屋，有的倒水，有的拿毛巾，有的拉住客车的手问长问短。把客车喜的双手又是拿糖，又是掏糕点让姐妹们吃。
　　同伴们似乎对糖果糕点不大有兴趣，而是急于要知道客车这次去广州和那位秃头经理的关系发展如何。
　　“这次去广州，收获怎样？”
　　“广州比咱这儿热吧？”
　　“那还用说，人家那儿是中国的最南边，离太阳最近，能不热吗。”
　　“人家那儿每家都有洗澡间，哪像咱这，全矿只有一个破澡堂，一进去就是大腿挤屁股，又臊又臭的。”
　　“是的是的，人家那儿都穿裤衩上街，有的穿裙子不穿裤衩，被风一吹屁股全露在外边。”
　　“行了，就好像你去过似的，听客车说。”
　　“里边穿不穿裤衩我不知道，反正大多数人都穿裙子，现在人家那儿还穿呢。”
　　“不冷？”
　　“冷啥呀，不是告诉你，人家那儿离太阳最近嘛。”
　　“热不热关咱屁事儿，你和他的事儿咋样了？”
　　“还不是那回事儿。”
　　“我问的是发展到哪儿了，上没上床？”
　　“屁话，不上床还叫爱情。听客车说。啥时候办事？”
　　她们争着、吵着、闹着，客车不知道该先回答谁的问话。
　　“嗳——大圣呢？”客车突然问着老大。
　　老大四处看了一眼：“刚才还在这儿，去哪儿啦。”说着来到了大圣的办公小屋一看，大圣正瞅着那盆绣球花发呆呢。
　　“大圣，你在这干啥，咋不出来看看她呢？”
　　大圣不好意思地说：“你们说，你们说，我，我……”
　　客车拎着一双宗色老板鞋走进来。“大圣，这是给你捎的，穿上试一试，看合适不？”
　　大圣红着脸“不，不，我，我不要。”
　　“哎呀，你真是一堆狗肉。”客车说着把鞋和两盒香烟扔在桌上跟着老大出了屋。
　　大圣听着工棚里不时传来娘们儿的疯闹声，说笑声，心里很不是滋味，竟不知为什么一下子把鞋和烟扒拉到地下，趴在了桌子上。
　　当客车问起自己女儿兰兰时，荷花责怪地说：“光顾自己了，也不来封信，我和兰兰都想死了。”
　　客车的脸色黯了下来：“我也想你们呀，可我哪会写信呢，要不为这，我能回来这么早嘛。”
　　“还早呢？”都一个多月了，光为了自己也不想想别人，兰兰最近瘦多了。“苍蝇屎不满地说。
　　客车心里一惊：“病啦？”
　　“没有，就是不多吃饭，还偷偷地哭，这孩子我看是离不开你，”老大解释说。
　　客车喜幸劲头顿时一扫而光。“那我赶紧回家看看她。”
　　“着啥急呀，她现在上学去啦，中午在学校吃。”荷花说。
　　客车还是不放心地说：“我到学校去看她。”
　　“算啦，别影响她上课，你先回家收拾一下屋子，中午我去学校告诉她。”老大说。
　　客车闷闷不乐地拎起提包向同伴们告辞回家了。一开门，一股潮湿气向她扑来，墙上几片墙皮因受潮而脱落，她无力地坐在破沙发上，心里一阵茫然。
　　客车做好了饭菜，在等女儿的回来，她不时地站在门口张望，又把给女儿买的东西摆在她的床上。她想，女儿见到她时一定会扑到她身上。
　　可是时间过的很慢，她不停地看着表，来回在屋子里不停地走动着，搓着手，又不知该做点什么。
　　放学回家孩子们的吵闹声，使她来了精神，赶紧跑到门口，可是孩子们一群一伙地过去了，却不见兰兰的身影，她急不可耐地叹着气。心里骂道：“这死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过了好一会，兰兰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客车急火火地迎了上去。没想到兰兰走到她面前，站了一下，向她问了一声：“妈回来了。”就径直走进了屋。
　　客车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不由自主地跟了进来。
　　她见女儿兰兰放下书包，倒水洗了把脸，坐在床上，那双眼睛却呆呆地瞅着窗外一动不动。
　　客车觉得有点对不住女儿，就坐在兰兰的身边，轻声地说道：“兰兰，生妈的气啦？”
　　兰兰还是不作声。
　　客车搬住兰兰的肩膀又说：“妈妈这不是回来了吗？”声音是那么的脆弱，像是在自责，又像是请求女儿的原谅。
　　兰兰站起身来，使劲地一甩跑了出了屋。
　　客车的脑袋“轰”的一下炸了似的，两眼一黑，心里一阵悸乱，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吐了一阵苦水，她倒在了床上，心里无声地痛哭起来。后来她听到一阵扫地，拖地的声音，她没有睁眼，心想：女儿是不会原谅我了。
　　当她感觉到一个人站在她面前有好长时间时，她心慌了。当她感觉到滚烫的液珠滴在自己的脸上时，她惊愕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她看见女儿兰兰趴在她的脸前，白净娇嫩的脸上布满了愁云，泪水不停地滴淌着。
　　她一把抱住女儿，女儿也紧紧地搂住了她。娘儿俩“呜呜”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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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虽苦，但能清热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