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骄傲
　　——访桃源一中校长王义生
　　
　　
　　有人说，校长是舵手，在风起云涌的现代教育改革大潮中，学校何去何从，取决于校长科学的筹划和决策；有人说，校长是工程师，在百花争艳的教育园地，学校如何打造自己独特的品牌，取决于校长高远的眼光和智慧。其实，校长就是一面旗帜，为学生的人生引路，为教师的成长导航，为学校的发展奠基。校长的教育思想和办学理念，决定了学校发展的高度、深度和宽度。
　　桃源一中校长王义生，在讲台上耕耘了42年，在校长岗位上打拼了10余年，执着地探索教育的内涵和真谛，不懈地追求自己的教育理想和创新之路，为学校发展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成就了桃源一中一个又一个辉煌。
　　橙黄橘绿时节，记者走进风景如画的桃花源，对王义生校长作了一次专访，追寻他平凡而丰富的人生轨迹，探究他生动而深刻的办学思想。
　　——题记
　　
　　激活每一个细胞
　　关键词：“后劲生” 为学生的人生奠基
　　
　　记者：上世纪90年代至本世纪头几年，桃源一中誉满三湘，特别是每年高考，考入北大清华的学生不少，省内外不少学生慕名而来；这两年桃源一中考取北大清华的学生少了，社会上（包括政府和家长）对此颇有议论。作为校长，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王义生：考取北大清华的学生少了当然不是好事，没有满足家长的高期望值，也没有满足社会的高要求。但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说教育质量滑坡。我的看法，只注重北大清华并不是真正的素质教育。作为一所省级示范性高中，我们应有更长远的目标。什么样的教育才是好的教育？什么样的教育才是面向21世纪的教育？什么样的教育才是最适合中国社会需要特别是适合中国农村需求的教育？什么样的教育才是有利于人才发展的教育？一段时间以来，我对这些问题思考得比较多。一个简单的事实：桃源一中有5000多名学生，如果每年都只为少数几个考取北大清华的学习努力，显然是不成功的，也是万万行不通的。我一直有这样一个观点：激活每一个细胞，让每一个学生都成为有用之材。
　　
　　从敏感的高考话题谈起，我们明显感到了王义生的压力。王义生对此却很坦然。今年高考上北大清华的少了，让王义生挨了不少骂。有人发短信骂他，他把这些短信特意保存下来，时时翻看。他说他很理解老百姓的想法，但决不会为迎合老百姓的想法而改变自己多年来的教育信条。
　　“其实，社会上要改一改人才的观念了。难道只有北大清华的学生才是人才？有人说，社会需要精英人才，可精英也未必都在北大清华呀。其实，我们这个社会缺乏的不是精英而是大批高素质的普通劳动者。”王义生非常有感触地说。
　　事实上，桃源一中不是不重视尖子生，只是他们把更多的精力关注了普通学生，尤其是人们眼中的“双差生”。尖子生响鼓不需重锤，过分关注可能适得其反。而“双差生”不予特别关注，走出学校则可能成为“废品”。“激活每一个细胞”的难点也就在这里。
　　所谓“双差生”就是行为习惯差，学习成绩差，王义生称他们为“后劲生”。对这些人见人嫌的“后劲生”，王义生进行了认真观察和分析。他发现，“后劲生”一般都有“三好”：智力好，脑子转得快，鬼点子多；人缘关系好，活动能力强，大多从小就是孩子王；身体好，爱好体育运动。他们学习成绩不好，主要是由于“四缺”：缺信心，不是不想学好，总认为自己学不好；缺毅力，不能坚持，吃苦精神不够；还缺良好的行为习惯和良好的学习方法。
　　有了深入细致的了解，就不愁找不到“对症下药”的良方。痴迷电游的文信，在桃源一中三年的时间，居然从年级倒数几名进到前23名，2000年以优异成绩考入国防科大。嗜烟好赌的郭立川，经桃源一中的“改造”考入湖南医科大学。……
　　做这些工作有没有诀窍？王义生笑着说：“要说诀窍就是两个字：爱心。”为了这些“后劲生”，王义生常常食不甘味，寝不安眠。他经常找他们谈话，做思想工作，只要他们有一点点进步，就给予鼓励表扬。有时，他们“旧病复发”溜出校园，王义生就不得不在桃源的大街小巷到处去找。有个学生躲在了防洪堤的涵洞里，不敢回学校，王义生找到他时，已近凌晨。
　　在学校里，王义生和学生的关系非常融洽。每学期他要找100多名学生谈话，回复上百封学生来信，他还经常和学生一起座谈，学生把他当作可以依赖的朋友。学生陈德玮、程成专门记录过王校长和同学们的一次谈话。同学们提出的问题各种各样，有学习上的苦恼，有思想上的困惑，有青春期成长的烦恼。王义生真诚地耐心地一一解答，就连敏感的早恋问题也不回避。
　　爱心的前提是责任心。有一件事，很多人至今难以忘怀。1995年3月的一天，王义生突然晕倒在讲台上，经诊断，是胃穿孔，须住院手术。手术后他的胃被切除三分之二，医生嘱咐他至少休息三个月，但他仅住了半个月院就回到了学校。就在那年7月，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袭击桃源县城，学校被淹，高三学生被困在教学楼。王义生拖着病躯坚守在教室里，给学生鼓劲，晚上，他和学生一起睡在教室里，为学生熏烟驱蚊。
　　
　　记者：有人说，好中学的标志，不仅是教学质量高，更重要的是潜移默化影响学生人格的形成。桃源一中是一所百年名校，在这方面有哪些自己的特色呢？
　　王义生：中学时代是一个人一生思想最活跃，求知欲最旺盛，情绪最不稳定，最容易出问题，因而也最需要指引和关爱的时期。可以说，中学时代是一个人走向社会、走向生活的起点。“为每一个学生的人生发展奠好基”是桃源一中长期以来坚持不懈的育人观。我经常跟老师们讲，我们的中学教育是基础教育，重在基础，我们不是培养科学家，不是培养领袖人物，立足点和出发点就是为学生未来更好的发展打下基础，这个基础就包括：良好的道德品质、良好的行为习惯、健全的人格、健康的身体、扎实的基础知识以及学习的能力和社会工作的能力。
　　
　　今年“五一”期间，八五届的百多名学生回母校探望，当年的班长面对校长和老师，谈他们毕业后的经历，非常骄傲地说：“我们这批毕业生，没有一个死亡，没有一个违法犯罪，也没有一个游手好闲。我们非常感谢桃源一中的教育。”
　　朴素的话语令王义生非常感动：我们的教育不就是追求这个效果么——让每一个学生遵纪守法，珍爱生命，并具备谋生的能力和手段。
　　桃源一中的德育工作有特色，有成效，就在于他们能把丰富的德育内容落实到学生的行动中。王义生说：“我们的德育有六项大内容：爱国主义、理想信念、遵纪守法、行为习惯、心理健康、求生共处。对于有思想、有主见的高中生来说，空泛枯燥的说教是没有意义的。我们提出从点滴做起，从眼前的事情做起，小事不小看，尤其重视学生的行为习惯。”
　　偌大的校园没有一块破玻璃、破磁砖，墙上没有一个脏脚印、脏手印，就餐排队要站30分钟，无人插队、喧哗，餐厅中无人乱丢剩饭剩菜。这种情形能不让人赞叹么！
　　王义生在与学生谈话时很少讲大道理。督促学生早起晨炼，他说：“早起床不是要大家抓紧时间搞学习，而是要大家养成一种早锻炼的习惯。要说学习，早起10分钟的时间随时都有。”
　　去桃花源拉练，四小时的步行，有学生吃不消。王义生说：“无论什么事不通过艰苦努力就想成功是不可能的。相对于人生道路上可能面对的挫折和困难，现在的困难只是小小的。”他还会及时联想到同学们的学习，“其实，学习上的困难是最小最小的困难。”
　　朴实自然的道理，亲切随和的话语，当然能让学生入耳入心。
　　对学校的德育工作，王义生有独到而深刻的见解。他说：“德育必须有层次性，这一点常常被忽视，导致学校德育工作‘假、大、空’。譬如，‘助人’这一道德规范，就有四个层次：不妨碍别人——应该助人——乐于助人——助人为乐。‘助人为乐’是最高境界。一般情况下，首先应做到不妨碍别人。助人总是与爱心联在一起，只有富于爱心的人才会乐于助人，所以我们首先应从培养学生的爱心做起。”
　　王红球的故事也许是王义生德育思想的生动而真实的注解。
　　桃源一中学生王红球考取了清华大学，由于家境贫困，是母校帮他积极寻求资助，才得以走进清华校园。在清华大学的四年间，品学兼优的王红球时刻不忘用爱心回报社会，他发起成立了“清华大学爱心公益协会”。2001年暑假在湘西社会实践的特殊经历，王红球与花垣县麻栗场镇的14名贫困学生结缘，从此开始了他长达四年之久的爱心之旅。为了让这些孩子完成学业，王红球生活异常节俭，不仅捐出了自己的所有奖学金，还利用周末和假期做家教挣钱。当这些孩子面临升学困境时，王红球甚至打算放弃考研的机会去打工挣钱。王红球的行动在清华大学引起了极大震动，清华大学爱心支教队，还有北京的一些企业都加入了这场爱心接力赛。如今，这14名孩子都已考入花垣县民族中学。
　　
　　知性管理的追求和实践
　　关键词：会思考的大脑 培养竞争对手
　　
　　记者：您经常跟老师们说，要做一个有思想有头脑的人，因为你觉得不少人总是凭经验凭感觉做事。那么，在校长岗位上，您是如何思考的呢？管理这么大一所学校，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手段”？
　　王义生：“做一个有思想有头脑的人”几乎成了我的口头禅。思想的特质体现在经多世事、阅尽沧桑后的胸襟，更体现也博览群书、学识渊博的内在品性。我是主张校长要多学一点哲学的，有扎实的唯物辩证法垫底，管理学校、推行工作就不会忽“左”忽右，就能把握好工作中的“度”，做到“德治”与“法治”、刚与柔、赏与罚、收与放、宽与严的和谐统一。我是一个爱思考的人，学校的办学目标是什么？为什么确定这样一个目标？分哪几个阶段实施？每个阶段的具体任务是什么？学校发展的优势是什么？困难有哪些？学校的特色是什么？办学的思路怎样？确立这样的思路的依据是什么？我经常思考这些问题。思考让我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时时激发我工作的灵感和智慧，更有利于提高我对工作的判断能力和决策水平。我以为，带着一颗勤于思考的大脑，从事平凡而并不简单重复的工作，这便是一个校长应有的品格。
　　
　　说起学校的管理，王义生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教学管理和教师管理是校长的核心工作。教学离不开教师，教师更离不开教学，教师和教学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抓教学，严而活；管教师，理和情。这就是王义生的管理特色。
　　教学是学校的中心工作，桃源一中始终坚持理直气壮抓教学，毫不含糊抓教学。王义生对老师们说：“基础知识是重点也是难点，一定要讲透彻，让学生扎实掌握；同时，教学中要注意学习方法的指导，提高学生的学习能力。学生不只是学会，还要会学。”
　　前些年，在“减负”的一片浪潮声中，王义生有过认真思考，学生的负担重不重？重在哪里？学生到底要不要负担？经过深入思考，王义生发表了自己独特的见解：“学生还是要有一点负担，而且有些负担还可以增加。没有一点压力是学不好的。减负的主要目标是减轻学生的心理负担，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有兴趣就不会觉得学习是负担，反而会感到是一种乐趣。”
　　教学工作抓得那么严格，常规管理一点也没有放松，但桃源一中的学生并没有感到苦和累。已经毕业的学生给王义生写信：“一中的三年时间，学校从没给我们加班加点补过课。辩论赛、科技节、文化周，这些丰富多彩的活动，让我们的学习生活紧张而充实。母校教给我们的学习习惯和学习方法，让我们很快适应了大学学习。”
　　这几年，桃源一中为兄弟学校输送了不少管理干部，但没有一个教师“孔雀东南飞”，没有一个教师“下海”。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老师们“恋栈”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桃源一中有一个很好的成长环境。为了让老师们实现由经验型向教研型、科研型、现代教育技术型的转变，由胜任型向骨干型、名师型、专家型的转变，学校为老师们提供了充分再学习的机会。每年，学校不惜花大量资金送老师们外出参观考察，同时邀请教育专家来校讲学。2000年以来，朱永新、李镇西等40多位颇有影响的专家名师在桃源一中作过报告。
　　在这样的环境中，老师们成长得很快。青年教师刘淑英潜心教学，刻苦钻研，创立了“三P英语教学法”（呈现活动Presentation Actvities,练习活动Practice Actvities,交际活动Production Activities），已在全省英语教学中广泛推行，在全国都很有名气。
　　王义生常说：“教师最重感情也最懂感情，和教师交往，就是要以心换心。”虽然桃源一中为老师们创造了很舒适的生活和工作条件，但王义生知道，老师们看重的仍然是内心的价值追求。他特别重视青年教师的培养，给他们压担子，为他们营造成长、成材、成功的平台。他戏称，在学校里，他是“大事不管管小事”。因为重担子都交给了有能力的青年人，所以他只要管一管小事了。
　　
　　记者：桃源一中是一所省级示范性高中，“示范性”意味着什么责任和义务？听说您有一个“培养竞争对手”的说法，能谈谈这个话题吗？
　　王义生：省里给我们戴了一顶“示范性”的帽子，这顶帽子有份量，也有压力。示范性高中应该对当地高中教育的整体发展有促进作用和带动作用。人们常说“一花独放不是春”，一个地方如果只有一所学校办得好，这不是大众的教育，也不是成功的教育。桃源一中一直实行开放式办学，我们的课堂、我们的信息（包括课堂信息、高考信息等等）都是无条件对外的。这种做法也许使我们的对手变得更强大，我认为这不是坏事，这是好事。因为我们需要竞争对手。农村有句俗话：“水不激，鱼不跳。”有对手才会有紧迫感、有危机感。这就好比体育比赛，竞争越激烈，竞赛水平才会更高。桃源有六所高中，近年来，这些学校发展的步伐很快，有的几乎要超过我们了。这种形势，让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在竞争中求生存，紧张的同时也很有乐趣。人是需要一点压力的，压力之下，人们的精神面貌才会更加振奋。
　　
　　桃源一中有一个结对伙伴——桃源二中。因为是农村学校，二中的管理和教学都显得相对薄弱。结对可不是挂个名、做做样子，一中“老大哥”对二中“小弟弟”的关照和支持是实实在在的。有一段时间，二中的中层干部和骨干教师轮流在一中跟班学习，他们不仅进课堂，和一中的教师一起备课、听课、评课，还参加一中的行政会议，看一中如何研究教学，研究管理，对重大问题如何决策，用王义生的话说，“真正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不仅是二中，其他中学也在一中的开放式办学中获益匪浅。一中的办学理论、管理措施、成功经验对其他学校没有半点保留。
　　每回一中请了专家名师讲座，王义生都不会忘记通报教育局，让教育局通知其他学校领导、教师都来听一听，让大家共享“专家资源”。
　　王义生和学校其他负责人，还多次应邀去兄弟学校“传经送宝”。王义生就去桃源九中做过几次报告。他讲“零距离问题”，谈学校管理中领导和教师的关系；他也讲教学管理——40多年的讲台生涯，10多年的校长经历，王义生的教学能力和管理水平是大家公认的。除了管理人员，一中的骨干教师也经常被请去外校介绍教学经验。
　　尤其有意思的是，王义生还有一条独特的规矩，不挖别人的“墙脚”。对人家的好学生和好老师，他从不“打歪主意”。他说：“保护人家的生源和师源，这是对兄弟学校最好最直接的支持。”
　　
　　执着的“三肯”人生
　　关键词：肯学 肯想 肯干
　　
　　记者：听说你曾经有当副县长的机会，但你还是放弃了。这是为什么？
　　王义生：放弃的原因很简单：教育是最适合我的事业，当好一个老师，当一个好老师是我的理想。曾经，我心中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特级教师，获得“全国优秀教师”的荣誉。感谢组织，我这两个“最高目标”都已经实现。1995年，我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1997年被评为特级教师。是党和政府让我从一个农民的儿子成为一个“吃国家饭”的人，从一名民办教师成长为一名特级教师。当教师，我无怨无悔。
　　
　　40余年的从教生涯，对教育人来说，无疑是一笔难得的财富。在办公室里，王义生简约而坦诚地向记者展示了他的财富，从他随意而轻松的叙述中，记者感受到的是一个教育者对教育深沉而执着的爱。
　　王义生40余年的从教生涯远非他说的那样轻松。1964年7月，王义生以优异的成绩从桃源一中毕业，随即响应党的号召——“学习董加耕，建设新农村”，主动放弃高考，毅然回到家乡，干起了教育工作。他教过农校，教过小学、初中和高中，他教过语文、数学、音乐、体育等除英语以外的所有中小学课程。以至于他现在去听老师的课时，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听得懂的英语课，就不是好课；其他的课，我听不懂的也不是好课。”
　　当老师是清贫的，当民办教师则更为清贫。王义生在当小学民办教师时，每月工资仅5元；当中学民办教师时，每月工资也仅10元。而在农校教书的三年，一分报酬未得——一只木板书柜抵了他三年的工资。最困难的是1982年，当时他考入湖南教育学院平江分院，同为民办教师的妻子则考入桃源师范，两个子女也在读书，父母均已年届七旬，一家人的生活就靠王义生每月21元的补助和妻子每月17元的补助。为了读书，王义生把房子和家俱都卖了。最后还是在学校帮助下，才度过了难关。
　　
　　记者：你认为怎样才能当一名好老师，你的成长经验和成功秘诀是什么？
　　王义生：一名好教师应该有高尚的师德、高超的师能和高明的师艺。对教师来说，师德师能固然重要，追求教育艺术尤其重要。现实生活中，有教师“好心”得不到学生的好报，甚至“好心”反而伤害了学生，都是由于不讲究教育艺术。古人说：“不闻大论，则志不宏；不听至言，则心不固。”做一名好老师，还要肯学、肯想、肯干。不爱学习的人最容易淘汰。教师不仅要学习，还要有自觉反思的习惯，要经常反思自己的教育教学，敢于自我否定和自我超越。最关键的是要肯干，只有肯干，才会去学、去想，才能做到会干。我把教师分为四类：“肯干会干”、“肯干不会干”、“会干不肯干”、“不会干不肯干”。肯干会干就是好教师。
　　
　　在桃源一中教师眼中，王义生本身就是一个肯干、肯学、肯想的教师。王义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只有高中学历的他，砥心砺志，刻苦自学了逻辑代数、电子计算机教程、实变函数、数学物理方法、电动力学等二十多门大学课程，他还广泛学习政治理论、教育理论和管理理论。近年来，学校建设任务重，为了科学决策，确保建筑质量，王义生一有时间就学习建筑方面的知识。每每与包工头洽谈时，他对建筑的了解和对规则的把握，让对方专业技术人员感到惊讶。采访中，记者翻阅了王义生的学习笔记，他的学习笔记有好几十本，近百万字，记录之详、字迹之工、收集之完整，无不显示了一种积极的学习态度。
　　对待工作，王义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拼命三郎”。有一年他一人教五个班三个“头”的物理课，还担任班主任，熟悉教学的人都知道，三个“头”就意味着教三个年级，要备三个教案，这远远超过一个人的工作量。“王校长工作起来简直不要命。”教师们由衷地赞叹。2000年暑假招生期间，前来咨询的学生家长很多。王义生从上午八点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二点，这样连续干了十多天，嗓子嘶哑了，身体虚脱了，他便躺在一架竹凉床上，一边输液，一边接待家长。
　　
　　记者：你在桃源一中担任了12年的副校长和4年的校长，请谈谈你在工作中的收获和体会。你认为一个成功的校长应具备哪些素质？
　　王义生：首先，校长要有自己的办学思路。如果说校长是学校的灵魂，那么，办学思想就是校长的灵魂。一个校长是否成熟，是一个简单的管理者还是一个锐意进取的追求者，关键就看他有没有自己的办学思想。校长应该在党和国家的教育方针指导下，结合学校实际，努力形成有自己特色和个性的办学思想。要说桃源一中有什么特色，那就是在长期的办学实践中形成的“以德育为首位，以教学为中心，以体艺为特色，以创新为重点”的办学思路。其次，校长要学会“弹钢琴”抓大局，充分发挥班子成员的聪明才智，做到当“班长”而不当“家长”，放权而不丢权，领导而不包办。再次，校长还应是教学的行家和权威。苏霍姆林斯基说：“如果你想做一个好校长，那你首先要努力成为一个好教师。”对此我体会尤深，一个校长如果没有经历过教学一线的摸爬滚打，就很难有发言权。校长还要开明豁达，正直无私，能容人，会用人，敢担责。
　　
　　说到王义生的正直和廉洁，校办主任罗玉双感触最深：“校长是学校的权力中心，但王校长面对招生、进人、基建、采购、评先、晋职等最能体现权力的敏感事情时，他从来不是‘中心’，也从不搞暗箱操作，越是敏感的事越是公开办，而且是大家来办。”
　　这些年，学校建设项目多，投资近亿元。学校成立了由班子成员、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教代会代表、离退休教师代表组成的建校领导小组。
　　王义生有一条规矩，不在家里接待来访客人。他曾与包工头严肃“约法”：谁给他一包烟就罚10万元工程款。
　　采访中，王义生办公桌上一个精致的木镜框引起我们的兴趣。镜框里镶嵌的是一位家长写来的信，信中写道：“新学期开始，我们学生家长期盼，桃源一中真正成为我们心中的一中，过得硬的一中，名副其实的一中；我们期盼桃源一中成为教书育人的圣地，成为人才的摇篮；我们更期盼桃源一中正校风、严学风，多出人才、出好人才、出大人才。”
　　为什么要如此郑重保存这封家长来信呢？王义生没有说。或许这正是王义生追求的梦想所在，也是他工作的动力所在。